刘二蛋急切的问:“木香姐,你到底去哪了,我问何安,何安都不说,还连夜就走了,我早上来作坊没看见你,也没看见吴大哥,还以为出啥事了呢,你不在的时候,我娘还问过你呢!把老村长都惊动了。”
木香微笑着给他们大致解释了下,“是赫连他有事,我过去看看,没什么大事,就提早回来过年了,你们工钱都拿到了吗?”
“发了,一个都不少,全都按着您说的,每人还加了二十文的红包呢!”何安站在院子里,捡起地上的鸡毛毽子,学着彩云的样,踢毽子玩。
刘二蛋也道:“是呢,我娘本来还闷闷不乐,可是见我拿了银子回来,倒也不生气了,昨儿我去镇上给他们一人买了双鞋,猪肉也买了些,有庆杀猪了,他家猪喂的肥,精肉好厚的。”
木朗本来也有好些话要问要说的,可当听到刘二蛋提起杀猪,赶紧对大姐道:“杀猪好多人,那猪叫的好可怕,杀猪的人用刀子,就从脖子这里,一刀捅下去,那血哗哗的就串了出来。”
木朗边说边比划,表情生动,情绪也激动。
木香忽然想起了,“嗳,那他家杀猪,咱家有没有买些鲜猪肉?”
何安又插嘴了,指着廊檐下的半扇猪肉,道:“当然买了,你都不在,我总得操心着过年的事,就是不知道你想要啥样的,干脆买了半扇,大骨排骨后座肉五花肉,都有了,你自个儿看着弄吧!”
彩云笑着道:“他们家的猪肉有一半都是咱们买了,昨儿傍晚,王喜大哥还送了两条新鲜的草鱼,说是留给咱们过年烧年夜饭吃,他们家今年也买了三斤五花肉,哦对了,大梅送了咱们家一只鸭,没宰,就搁在鸡笼里呢!
当家的回来了,他们自然得赶紧报备了。
木香点点头,“好,鸭子跟鱼晚上都烧了,那早饭做了没有?赫连呢?”
彩云摇头,“今儿只吃两顿饭,年夜饭不能吃的太晚,那样不吉利,早饭跟晌午饭都在一块的,要吃米粥,大米我泡上了,姐,你会烧吗?”
“姐夫在找笔墨,说要自己写对联,”木朗抢着说。他会不抢,话都该给二姐说完了。
木香听他们一桩一桩,说的热闹,顿时也来了劲,“米粥嘛,我咋能不会烧呢,我现在就起来了,何安,你在院里摆张桌子,让大飞把那半扇猪肉收拾了,那样挂着,肉太厚,是会坏掉的。”
“彩云,你去烧些热水,等下有好多东西要洗呢,二蛋,今儿你家应该也很忙,快回去吧,我这里打下手的人多着呢,等吃过晚饭,你再过来拜年吧!”
木香一边起床穿衣,一边吩咐他们几个人。
“嗳,那我先回去了,”刘二蛋笑着点头,他一大早的过来,就是怕木香他们没有回来,彩云一个人收拾不好,现在木香回来了,他当然得回去。
临走时,他对木朗说,待会要是想找人玩,可以去他家门口喊一声。
木香迅速从炕上爬起来,回自己的屋,换了件轻便小巧的桃色小夹袄,下面是条蓝色短棉裙,里面配上一条同色的长裤。
脚下的棉鞋,是买的,很秀气的样式,上面还绣着几朵小花,很看好。
因为今儿有很多事要忙,特别是厨房里的活,多的要命。
为了不让头发被油污弄脏,她找来做桃色小夹袄剩下的布料,裹在头上,扎成了布巾的样式。
别致的发式,清新脱俗的穿着。让拎着墨砚刚进门的赫连晟,看的眼都直了。
他家的小娘子,真是块宝啊!
他每多看一次,都能发现不一样的她和不一样的风情。
木香含羞带笑的瞪他一眼,“看什么看,还不赶紧写对联,不光门要贴窗户头上也得贴才行,我之前买了些窗花,等你贴的时候,一并都贴上去。”
木香走到堂屋门口,转眼瞄见鸡笼,又对他道:“还有鸡笼,记得要贴上六畜兴旺,粮仓上也得贴上五谷丰登,厨房的门更得贴,就写烹煮三鲜美,调和五味羹,不能改,人,就写这个。”
她回身看去时,这才发现赫连公子今日的着装不一样了呢!
嗯……怎么说呢,少了大气跟霸气。不是他平日里里穿的蟒袍,也不是他喜欢的玄色。
而是一袭青色的长衣,腰上系着黑色绣金色的腰带。
长衣是很普通的样式,可是穿在他身上,竟有几分优雅贵公子的气质,就是少了把折扇,否则这翩然的气质,不知要迷倒多少少女的芳心呢!
此刻,他站在那里,对着她微微一笑,眸中光彩潋滟。
木香在迷惑之后,就有些不高兴了,“你,干嘛穿成这样?”不只是女人招蜂引蝶,男人也一样可以。
以前这个男怎么穿,她不管,现在嘛,不管可不行。
赫连晟被她问住了,低头看了看身上的衣服,仍是一脸的茫然,他没觉着有哪个地方不对啊!
“我就是想换件轻便的衣服,怎么,不可以吗?”
木香哑然,原来是跟她想到一块去了,“呃,可以,当然可以,快写对联去吧,我还要去熬米粥呢!”
说完话,木香赶忙顶着张红脸,去了厨房。
赫连晟看着她的背影,笑了笑,拿了红纸铺在堂屋桌上。
吴青走进来,“主子,我来裁剪。”
木香买回来的红纸是不分大小的,都是整张整张的红纸,要想写对联,就得裁开了写。
大门跟窗户头上的对联,尺寸都不一样。里屋门头上,还得贴几个幅字,这些都需要裁剪的。
他俩在堂屋弄对联,木香跟彩云就在厨房里忙活。
大飞闲着没活干,索性带木朗钓鱼去了。至于严忠,一大早就出去了,想必有事要办。
何安也在厨房门口,抱了些柴禾进厨房。
木香舀了水,把大锅刷干净,准备做米粥,但是看着小锅里的水烧开了,也不能等,只能先宰鸭子。
“小安子,把鸭子抓到井边,等我把鸭子宰了,烫过了之后,你负责干拔毛,听见没?”
木香找了个小盆准备装鸭血,回头做成鸭血旺,也很好吃的。
旧屋里,她临走时泡上的豆子,这会也发芽了,正好抵上大用。
皮蛋也成了,听何安说,这两日她不在,福寿楼的管事来拉过一趟皮蛋。要不是何安极力保留,最后二十个皮蛋,也得被他拿走。
而下批鸡蛋,还要等几天才可以出货。
何安一听要他抓鸭子,眉头的褶皱能夹死一只蚊子。可是又不敢违背,只得万般不情愿的跑去鸡笼把鸭子抓来,拎在手里。
宰鸭子跟宰鸡没啥区别,一样的对着脖子一刀下去,放了鸭血,便等着挣扎完,再舀些滚开的水,把鸭子烫了。
重点来了――烫鸭子最有讲究。
烫的时间不能太短,也不能太长。
时间太短,就等于没烫好,那鸭毛根本拔不掉。时间太长,烫的太狠,拔鸭毛的时候,很容易连皮一起揪了。
而且木香想把最好的鸭绒留下,虽说太少的鸭绒不能做鸭绒袄,至少得五只以上的鸭绒,才够做衣服。
最好的鸭绒,是鸭子腹部,拔去一层大毛,底下那一层,几乎看不见毛管子,比棉花还要软的毛,才是真正的鸭绒。
现代加工坊里出来的鸭绒被也好,鸭绒衣也罢,其实都是上面一层大毛,打碎之后,经过处理的,并不是真正的鸭绒。
新收集的鸭绒,要用白矾浸泡一夜,再拿出来晾干,才可以拿来用。
大梅给的鸭子很肥,何安重重的颠了下,“大梅家的鸭子是咋喂的,咋能喂那么肥。”
木香正专注的拔鸭脖子上的毛呢,“长栓肯定捞了很多小鱼小虾的喂给他们吃,明年咱也喂些鸭子,一开春就抓些小鸭仔,到了六月六,就能吃上了。”
“喂鸭子倒也可以,只是……你不跟主子回京城了吗?”何安小心的问。
“京城是要去的,但不是现在,至于究竟是啥时候,看情况再说吧,你别光顾着说话,抓好了别动。”
木香手起刀落,干净又利落。
彩云舀了开水出来,倒在木盆里,“姐,待会我帮他一起拔毛吧,这鸭子毛很难拔的。”
木香一想也是,鸭毛的确比鸡毛难拔多了。
大大小小的毛管子,特别是脖子上小细毛,能把你指甲掐疼了。
现代人拔鸭毛都用沥青,给鸭子除去大毛之后,用沥青给鸭子裹上一圈,等凉了再后再剥掉,那鸭子干净的跟光秃子似的。
虽说省事了,可是那东西毕竟有毒,跟吃慢性毒药没差。
赫连晟执笔站在大桌前写对联,下笔有如行云流水,姿势也很好看。他的字跟他一样,高雅之间霸气不减。
木香他们在院里讲的话,他都听见了,“吴青,你也去帮她吧,这里我一个人就可以了。”
吴青看了眼门外,放下剪刀,“是,那属下出去了。”
走到院子里时,木香正蹲在那,袖子卷的老高,在那烫鸭子呢!
水太烫了,她只能用菜刀配合着,才能翻动。
“我来吧,”吴青蹲下身,也不用她手里的菜刀,直接伸手去翻。
木香缩回手,看他在滚烫的水里,收放自如,顿时无语极了,“这水刚烧开的,你不怕烫啊?”
“还好,我的手常年握刀,茧子厚,”吴青头也不抬。
木香默了下,抬头看何安,“你也会武功吧,可是你手上咋没茧子呢?”
何安脸刷的黑了,“我只是个小厮,又不是护卫,我练武是防身,他练武是保护主子,那能一样吗?”
木香想了下,点了点头,“你说的好像也对,可是为啥刘二蛋也可以呢?按说他比你还小,对吧?”
“不知道,”何安无话可答,干脆背过身去不理她。
彩云没能憋住笑,当看见何安气呼呼的背影时,突然哈哈大笑起来。
木香也笑了,吴青脸上笑意淡淡,不仔细看,很难看到。
“这里交给你们吧,这鸭子烫的差不多了,可以拿起来拔毛了,”木香站起来,把菜刀留在井沿边,厨房里还有一把,他们待会还要剖洗鸭子呢,这刀用得上。
彩云在她进厨房时,问道:“姐,那这鸭子晚上要怎么烧?红烧还有清炖?”
木香停下脚步,想了下,“既不红烧也不清炖,我待会炒些大米,磨碎了之后,鸭肉拌在一起,很香的呢!”
“这个是啥烧法?”彩云没听明白,鸭子还能这样做吗?
“当然可以了,至于咋烧的,等我做的时候你们就知道了,现在我得去熬米粥了,时辰都不早了,再不熬,该耽误烧年夜饭了。”
“那让小安子给你烧火,我去帮吴大哥拔鸭毛。”这个活,吴青跟何安都是生手,所以她得看着才行。
要熬米粥,光准备米可不行。还得有瘦肉、蘑菇、鸡蛋。
她家现在有皮蛋,用来熬米粥,再好不过的了。
主料除了普通的大米之外,还得加点糯米,一同有冷水浸泡片刻。
大飞还没回来,木香只得自己去拿刀去割了些瘦肉,剁碎了之后,加细粉,加点醋,抓均了。
米粥的做法有很多种,各家的方法不一样,做出来的米粥味道也各不相同。
木香的做法是先把米熬煮开了,稍加焖一会之后,再把瘦肉跟蘑菇倒进去,皮蛋要最后放,否则就得熬成稀烂了。
熬粥不能急,得用小火慢慢煨着,煨的时间越久越好,等到出锅的时候,撒些香葱在上面,就可以了。
快吃饭的时候,大梅来了,她是听刘二蛋说的,说木香回来了。
于情于理,她都想来看看,本来想唠两句闲话的,可是两人都忙的很。初一那天,大梅他们一家要去大梅姥姥家拜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