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迟行动不快,走路姿势也有些奇怪,通过不算清晰的画面依稀能看到他腿上残留的痕迹。郁庭之深深地吸了一口烟,眸光闪动片刻,又恢复一片深沉。
没一会儿,孟迟从沙发上站起身,走回客房待了片刻,出来之后又在客厅转了一圈,旋即朝着郁庭之的卧室方向走去。
郁庭之眼尾跳了一下,将手中剩下的半根烟在垃圾桶旁蹍灭,按下电梯上了楼。
孟迟打开房间里的白木衣柜,看到的不是衣服,而是一些被褥和画布时,才知道他睡得这间卧室应该不是郁庭之的房间。
他转了一圈,找到了书房,也找到了主卧,正当他站在主卧门口琢磨要不要直接进去找件衣服穿的时候,就听到了身后传来门锁打开的声音。
郁庭之提着好几个纸袋,换鞋进了门。
孟迟不太自在地轻咳一声,旋即才走出来开口:“回来得正好,我的衣服呢?”
大概是昨晚叫得很了,孟迟声音很哑,变得很有磁性。郁庭之微抬起眼,目光从他有些泛红的脸上掠过:“我送去干洗了。”
孟迟站定脚步,轻轻地“咝”了一声,心说郁庭之这体贴得有些过了头啊,没衣服穿他要怎么走。
“你感觉怎么样?”郁庭之进门之后直接走到向厨房。他拿出一只水晶杯,冲了一杯温的蜂蜜水,又回到客厅递给孟迟,“除了嗓子以外,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哪里都不舒服。
出于莫名其妙的自尊心,孟迟矜持地说了句:“还行。”又说:“那既然我的衣服送去干洗了,就得麻烦你借我一身衣服,我得回去了。”
郁庭之扫了一眼他的腿,说:“你先量一下体温,我还买了药,涂了会好受一点。”
在郁庭之倒水的时候,孟迟就已经看到了药店的袋子。除了温度枪以外,还有消炎药、碘伏创可贴之类的,还挺全面。
“量体温?”孟迟的确感觉到头有些晕,摸了一下自己的脸,感觉温度还挺正常。
“嗯,看看发不发烧。”郁庭之拿出体温枪在自己手背上试了一下,旋即便走到孟迟面前,将温度枪抵在他的额头。
“不……”用字还没说出来,体温枪就机械地报出了他三十七度二的体温,同时孟迟在郁庭之身上闻到了烟草味儿。这让他很轻地蹙了下眉。
如果他没记错,佘山提过,郁庭之不抽烟的,除非遇到很烦的事儿。
“还行,吃点消炎药。”郁庭之收回手,从药袋里翻出消炎药,掰开放在手心,又端着起水晶杯一起递到孟迟面前。
“这药会有一点苦,我还买了糖。”
孟迟看着他手里的药丸,很轻地笑了一声,觉得此时的郁庭之弄得跟照顾孩子似的。
“吃什么糖,又不是小孩儿。”孟迟乖乖把药吞了。然后在沙发上坐下,拿出药膏准备给自己涂药。
郁庭之昨晚虽然有些疯,但还知道分寸,没让孟迟身后受伤,只是长时间的摩擦让他到现在还有些难受。
这个可以暂时不用管,孟迟主要处理的都是他腿上那些咬伤和擦痕,他没有扭捏,坐下之后就直接掀开身上的衬衫,用棉棒蘸了碘伏开始消毒。
他双腿打开,m形地坐在沙发上,勾起裤子边儿,低头认真地用棉棒涂抹大腿上的破皮。郁庭之就在一旁看着,看着伤口由浅粉变得深红,不知道想到了什么,郁庭之喉结滑动了一瞬,旋即错开视线。
在孟迟扭着身体,十分费劲儿地给腰上涂药的时候,郁庭之又转过头,说道:“还是我来帮你吧。”
这样扭着的姿势实在难受,孟迟看了一眼郁庭之,便将棉棒交给他。
郁庭之撩起他的衬衫,看着他窄腰两侧绯红的一片,像是文了一只蝴蝶。郁庭之很想收敛情绪,但对着这幅景象,思想很难不跑偏,他甚至觉得这些痕迹很美,如果可以保留……
“郁,郁老师。”孟迟忽然开口喊了一声。
明明是很正常的称呼,但因为昨晚郁庭之拿着软鞭对他喊了句“孟同学”,这三个字孟迟叫得就有些磕巴。
本来想换一个,但想来想去又觉得忽然喊全名挺奇怪的,所以孟迟只能维持原样。
“嗯?”郁庭之赶走了脑子里的想法,用棉棒在那些红痕上涂抹。
“昨晚那人,你认识吗?”孟迟嗓子还有些哑,所以声音很轻。
郁庭之摇头:“不认识。”
孟迟挑眉,回头看了他一眼:“不认识你还喝他的酒?”
郁庭之涂药的动作顿了一下,然后说:“我没喝他的酒,我喝的是我自己点的。”
孟迟皱眉思忖两秒,旋即明白过来,这人应该是盯了郁庭之很久,要么是和酒保串通,要么就是看准了那杯酒是给郁庭之的才找准时机下的手。
无论是从思路还是从手法来看,都是老手。
“狗东西。”孟迟啐了一句。
“这件事,我会处理好,你不用生气。”郁庭之说。
孟迟愣了一下,心说我生什么气儿,但回头看到郁庭之低垂眼眸,十分歉疚的表情,他到嘴边的话便咽了回去。
涂完碘伏之后,郁庭之又给他涂了消炎药,乳白色的膏体碰上破皮的伤口时,孟迟没忍住咝了一声。
郁庭之动作一顿:“很疼吗?”
孟迟全身都难受得紧,趴了一会儿便有些疲倦,听到这话就从嗓子里“嗯”了一声。
静默片刻,他听到郁庭之诚恳的道歉:“抱歉,是我不好。”
其实被这么折磨成这样,孟迟心里是有几分不爽的。但并不只是因为被迫做0,毕竟这是他答应了的事儿,更多是因为昨晚郁庭之表现出的强势,让孟迟有些不自在。
郁庭之的种种表现让孟迟感到讶然的同时,还有一点幻灭。他想象中的艺术家应该是温润如玉,温文尔雅的。
无论是刻意地折磨他,还是用绳子限制他的行动,或多或少都让他的心情受了点影响,难免生出些许不满。
但这毕竟是床上的事儿,下了床就没必要太计较。
孟迟虽然没经历过这样的性事,但心里也清楚郁庭之大概是受到药物的影响,况且他自己也在其中得到了前所未有的快感,所以不满没有那么强烈。现在郁庭之摆出这么一副歉疚的模样,他就是有脾气也发不出来。
孟迟很轻地干笑一声:“没事。”
郁庭之没再说话,只是动作轻柔了许多,直到将孟迟耳后的一点咬痕处理之后,他才忽然说:“下次,我会尽量克制一点。”
下次?
孟迟一愣,眼里错愕与疑惑一闪即逝,旋即他回头看向郁庭之,干笑道:“郁老师,这种事儿就不要有下次了吧。”
郁庭之动作顿住:“为什么不能有下一次?”
孟迟脸上的笑意敛了去,他平静反问道:“为什么还要有下一次?”
他们刚认识一个月不到,勉强可以算是朋友关系。就是这样的朋友关系,无论如何都不适合还有下一次,不是吗?
第28章 挨打
郁庭之坐的位置背光,孟迟能感觉到他凝聚的目光,看不太清他的表情,却能闻到他身上飘过来的气息,浅淡的海洋香味里夹杂着苦涩的烟味儿。
片刻后,孟迟斟酌着又道:“昨晚的事儿,就是一场意外,意外没必要有下一次。”
说到这他转过头,脸上又出现了平时那种玩世不恭的笑容,对郁庭之说:“你呢,也不用对我感到歉疚,毕竟是我自己没走。”
意外。
听到这个词,郁庭之的目光忽然沉了下来,他静静地看着孟迟从沙发上起身,整理好衬衫,然后扭头对自己说:“麻烦你帮我拿身衣服,我先穿回去,之后还你。”
郁庭之没有动作,晦暗的眸光在孟迟朝他投来疑惑视线的时候,隐藏了所有情绪。
“我点了餐,你先吃一点。”郁庭之说。
“不用了,我回去还有事儿。”孟迟说着,看到桌上的手机,叹了口气儿又说,“还得去修手机呢。”
闻言郁庭之将桌上另一个纸袋拎了过来,从里面掏来一个手机盒递给孟迟:“我给你买了个新的,你用这个。”
那是个最新款的手机,价格不菲。孟迟看了一眼,就立刻拒绝:“不用了。”
“为什么不用?”郁庭之说,“你的手机是因为我坏的,我给你买新的,不是应该的吗?”
好像很有道理,但孟迟没被说服。
他原先的手机虽然已经用了好几年,按照当初新买的价格来算也只是郁庭之买的这个的一半。孟迟即使打算自己换,也不会换成这款价格过万的最新款。
孟迟看了郁庭之一会儿,然后又用那种玩世不恭的轻佻语气开口:“郁老师,我又不是什么黄花大姑娘,不用你负责,也不需要什么补偿。”
郁庭之说:“这不是补偿。”
“那是什么?”孟迟笑了一声,“谢礼吗?”
郁庭之看着孟迟嘴角轻佻的笑,忽然觉得自己可能有点操之过急了。
两人无声对视,心思各不相同,在郁庭之深沉复杂的目光里,孟迟的耐心逐渐告罄,他很轻地吐了口气,然后接过手机:“行吧,既然你这么坚持,那我就收了。这件事儿咱们就此揭过吧。”
等郁庭之给孟迟拿来衣服,他换上之后就和郁庭之告辞,郁庭之提出要送他回去,他也没答应,只留下一句“以后去酒吧,多留点心”,就拦了辆车离开了这里。
看着那辆的士汇入车流,远走不见,站在原地的郁庭之脑子里闪过一个念头——
孟迟在不高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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坐上车,屁股传来的疼痛感让孟迟不太高兴地皱起了眉,直到车辆驶离朝暮里2期,在静雅小区门口停下,他都没有松开眉头。
这一晚的确是有些超出他的预料。
把手机卡换进新手机,登上微信,孟迟收到了不少信息,有杨自乐的,也有杨正风的,还有陈总的,都是昨晚发的。
杨自乐问他怎么还不回来,而杨正风则是让他明晚,也就是今晚,回家里吃饭。至于陈总,则是在十一点多的时候给他发了一条语音。
“小孟啊,没想到你还有这么性感的一面啊。”
孟迟点开语音听得眉头直皱,不明所以也心生不满。
男人嗓音粗粝,语气含笑,吐词有些含糊,显然是喝了酒,不然应该也不会对他说出这种轻佻的话。
孟迟浑身难受,心情也不美妙,懒得回复,就当作没看到给搁在一旁。他给杨正风回了微信,又给杜峰打了电话,让他今晚替一下自己的茶艺表演,自己则是进浴室又洗了个澡,洗去身上那股清新的海洋气味之后,躺上床睡了一觉。
这一觉,他睡得并不安稳,迷迷糊糊做了许多梦。一会儿是宋珉哭兮兮地说不喜欢他;一会儿是郁庭之压着他咬他;甚至还有自己主动伸手勾住郁庭之的脖子,吻了他。
这些乱七八糟的梦境被一通电话打断,孟迟睁开眼,摸索着找到自己的新手机。
是杜峰打来的电话,说是陈总来店里了,点名要找孟迟。
郁庭之买的药多少有点用,睡一觉之后孟迟身体好受了不少,他醒了会儿神便起床换衣服去了店里。
脖子上还留着红痕,孟迟选了件黑色高领的毛衣遮住,随便套了件大衣就出了门。
下午四五点,是店里人最少的时候,孟迟一进门就听到陈总嘹亮的嗓音。
循声望去就看到一个大腹便便的中年男人坐在雅间的蒲团上,身上的西装和衬衫将他丰满的腰腹勒出了好几道游泳圈。
“哎哟,杜师傅啊,你这个话就不对了,小孟有这个条件,自然是要好好利用。”陈总呵呵笑了两声,又玩笑道,“这玩茶是艺术,拍照不也是艺术?”
杜峰脸色有些尴尬,皮笑肉不笑的,没接话,瞥见孟迟进门,便说了一句“小孟来了”,旋即朝着孟迟走来:“来得正好,快来招待一下陈总,我姑娘马上放学嘞,我得去接孩子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