左阳哪里听过她这般娇娇脆脆又开心的声音,嘴角也忍不住挂起笑意来,却说道:“还用叠字装嗲,我都怀疑你是不是根本就什么都没忘,故意做出这样来耍我。”
他口气有几分薄责,大多是无奈宠溺,可北千秋听到却似乎很不喜欢,骨子里就是横,她伸出手想要让左晴抱她,可左晴那小身板哪里抱得动她,北千秋挣扎着就要下地。她个子比左晴还要矮一点,裹着毯子,抬脚就想要往里屋跑去。
左阳听说她这身子如此娇弱,又无法再换身,简直如同护祖宗一样护着她,北千秋还没迈出去两步,左阳就赶紧拽着她,牵住她的手不让她往前奔。北千秋简直就是脱缰野驴,下了地就想疯跑,左阳这么一牵,纵然那手掌干燥暖和,她也想要拼命甩掉,还想用牙去咬左阳手背了。
这哪里是娇软萝莉,这分明就是个熊孩子……
左阳直接将她一抗,不顾她蹬腿挣扎,还一只手扒在他脸上揪他鼻子,直接走回了东月阁,将她放回在了主屋床上。床上一直由下人打扫着,床上铺着柔软的鸭绒丝被,北千秋滚了上去,惊奇的压了压被褥,如以前一样扑在床上高兴地打滚。
她滚了一会儿,却看着左晴叫人端了温水来,左阳坐在她床头,挽了袖子接过水云拧干的软巾要给她擦脸,北千秋却有点躲着她,不敢直视他容貌,指着左晴,要左晴给她擦脸。
左阳眉毛一竖,绝不肯让左晴搭手,这会儿还不认识人呢就只跟左晴关系好,等过两天北千秋估计会更远离他。左阳伸手,冷声道:“过来,外头风霜重,进来先要擦手擦脸。”
左阳也就对着这样的北千秋敢硬气一些,说起话来有些命令责备的意味,在北千秋心里更觉得他讨厌。左阳也是心里难受,他无论如何都不希望北千秋会讨厌他的容貌样子,他自认白发后不难看,只是稍显的淡漠狠厉一点。
左晴看着北千秋讨都要蹬腿踹左阳了,连忙柔声道:“他才不可怕呢,其实就是长得凶,实际很弱的。”
水云斜眼:左晴你瞎说什么大实话。
北千秋摇头:“不信,他会打我的!”
左晴连忙道:“没有,他打不过你的,你看他其实很怕疼的。”她说着朝左阳胳膊上装模作样的打了一拳,左阳愣了一下,却看着左晴对他使劲眨眼,连忙反应过来往床上一倒捂着胳膊,痛声道:“啊,好痛,不要打我,不要打我啊……”这装的真是粗劣无比。
他微微睁开眼,却看着北千秋有些不太相信,他无法只得装作痛的要死的可怜样子,瞬间北千秋一脸狂喜的朝他扑过来,一拳往他脸上狠狠打去,口中高声叫道:“我打你这个坏心眼!让你抗我!让你拽我!”
左阳闪避不及,脸上结结实实挨了一拳,这一下可跟左晴作势打的一下不一样,武功底子还在,十成力道下去,打的他闷哼一声,真疼的想哭了。
北千秋倒是不怕他了……
她是两眼冒光,骑在他身上打。小小粉拳,打人忒疼,左阳怕贸然将她推拽下去伤到她,伸着胳膊去挡脸,怒极却又发作不得,斥道:“你还真打!有没有点轻重,说你几句就打人,你讲不讲理!”
秀才遇上兵,三秒就被骑着打。左晴吓了一跳,连忙托着她胳膊将北千秋从他那个半分威严也立不得的哥哥身上扯下来,北千秋还扁着嘴却解了曲若忽然离开的气,倒是真的不怕左阳了。
左晴连忙拿着还没冷的巾子给她擦脸擦手,她潦草的被擦完就推拒开,反倒是往左阳身上扑,似乎十分喜欢这个……大型沙袋,爱不释手的去捏左阳的脸。
左阳哪里料到她态度转变的这么快,捂着还疼的颧骨觉得这顿算是没白挨,结结实实的将她揽在怀里,北千秋又伸手去玩他下巴,高兴的蜷在他怀里,左晴见他二人转脸又亲密成这个样子,脸上一红就避了出去。
左阳先是教她写了他名字,她用指尖,将狗爬的字儿写在左阳手心里,写了一遍,给了块糕点,她不亦乐乎笑眯了眼睛,左阳心生爱怜,在她专注玩别的的时候,手指不着痕迹的穿过她披散的发,隔着衣服滑过她脊背,将她如今的一点一点刻在心里。
之后便是领着她熟悉南明王府,从东月阁到书房该怎么走,哪些地方能去,哪些地方去不得。南明王府如今人口多起来,不少是新进的下人,如今见着府上迎了一位左王爷都恨不得背着走的女主子,惊得下巴都快掉了,似乎转眼就知道在这府内逢迎谁才能生存了。
陆玖儿自然也见到了北千秋,左阳简单一解释,她哪里认得出这个蹦蹦跳跳的软包子是之前那个飒爽身姿骑在马上的北千秋。
她看着北千秋如今说话行事如孩子一般,连忙将清崖平时玩的两个小木马拿给她,北千秋欢呼一声,拿在手里捏着马腿玩起来,也不管带着她的左阳,跑到依水廊边坐在坐在栏杆上就开始玩。
……左阳万没有想到这还没亲昵一会儿,他就不如马了。
冬日天黑的极快,阿朝今日离开家去了北门,晚上应当不回来,晚上便是他们几人吃饭,北千秋在饭桌上简直比两岁的清崖还不老实,她央着左晴喂她,左晴夹了个豆沙包还没递给她,就感受到了左阳扫过来的凉凉眼神,她赶紧将豆沙包放回原处,对北千秋道:“你让左阳喂你,我也要吃饭呀……”
北千秋这才满不情愿的挪到左阳身边去,手指了指桌面上的排骨。左阳面上不动声色的夹了快排骨给她,几乎将桌上每个菜都夹到她面前,转头看她吃饭。
捏着豆沙包的手指倒是白玉一般可人,吃饭的样子简直就是不忍直视了。
左阳心下想着,趁着她脑子还不清醒,要给她改改身上的某些臭毛病才是。等到吃完饭,拿了软巾擦了脸,又喂了她半碗糖水,就看着她迷迷糊糊有些想要睡觉了。
夜里也没什么娱乐项目,大部分人都是用过晚饭就准备要睡了。
左阳很自然的抱起她就往东月阁里去,左晴却一把拦住:“哥,她还是跟我睡吧,我哄哄她讲几个故事,她估计就乖了。”
“哎?”左阳没想到她会揽这个事儿。
“主要是,她现在年纪也小,身子也弱,跟你住不太合适吧。”左晴说这话有些红了脸,言下之意就是怕左阳是个把持不住的禽兽。
左阳要是知道她内心想法,气的鼻子也要歪了。左晴一再坚持,终是北千秋被她领回去了,她做事细致,又很喜欢北千秋,先是叫人烧水给她洗了手脚,让她换上软缎中衣,也收拾了一下窝进床里,点着灯给北千秋说故事。
北千秋两只眼睛圆溜溜的,模样天真可爱,窝在床上十分乖巧的听她的声音。然而左晴可不会讲什么志怪鬼神故事,她肚子里最多的就是左阳少年时期的黑料,这会儿跟北千秋讲的是当初被接到西北军营,红袄绿裤子留守儿童左阳偷鸡吃的故事……
北千秋越听越兴奋,双眼盈满了灯火光,听得伏在床上毫无形象的哈哈大笑,左晴也不过十*岁,还是少女心性,两个女孩儿倚在床上说着趣事儿笑的前仰后合,倒是一室温暖。
这会儿聊了还没有一个时辰,忽然听着下人敲门,说是左阳来了,非要接北千秋回去。左晴披了外裙出去,果然看着她哥也是潦草的披了件衣服,站在月光下皱紧眉头有些不安,应该是已经洗漱过上床了,还是不放心非要来接。
“不行,还是让她跟我回去,我不放心。”左阳硬邦邦说道。
左晴叹了一口气,想着这几个月来左阳似乎和北千秋没怎么团聚过,估计心里头不知怎样的想念,纵然现在北千秋如同稚子,他也是想要多看一看她。
她点点头,给北千秋披上披风将她领出来,左阳蹲下身将她抱起来,一手暖着她露出来的脚踝,仿若是这样才松了一口气,抱着她往东月阁里去了。
这段路不算远,北千秋很乖顺的伏在他肩膀上,左阳心里头挣扎万分,还是开口问道:“你是不是很讨厌我?”
北千秋两手环着他脖子,微凉的脸颊贴在他脖颈上,似乎摇了摇头。
左阳又道:“你不要讨厌我好不好。”
这般温和央求的口气,北千秋似乎被吓到了,过了好半天才点点头,搂紧他:“恩,我不讨厌你啦。”
左阳抱着她走近屋内,掀开被子将她放进去,北千秋滚进床内,刚刚左阳躺在这里,里头还很暖和,她很喜欢暖和,左阳甫一坐到床上,她便贴上来要取暖。
他吹了灯烛盖好被子,北千秋整个人趴过来,身子贴着他胸口,冰凉的两只脚也蜷上来一同要取暖。
左阳紧紧揽着她,心中哪里能平静,更况是北千秋这般不知道分寸的又摸又蹭,他犹豫了半天才道:“我们玩个游戏吧。”
北千秋听故事听得睡意暂去,对于左阳口中的游戏颇为感兴趣,撑着脸十分期待的看着他。左阳侧过身来,缓缓捧起她的脸来,将唇凑上去,轻轻咬了咬她的嘴唇,尽量温柔的覆在她身上,既有耐性的去吮着她唇齿。
然而北千秋有些不习惯,却乖乖任他亲吻,左阳微微抬起头来,看着她唇似乎已经有些微微肿起来了。她简直就是块白玉豆腐。
北千秋却眼睛亮晶晶的,舔了舔唇角,兴奋嗷嗷叫起来:“好玩……好好玩!我也要玩。”
她说着如同就跟啃猪蹄子一样,朝着左阳唇上啃来,动作真是又野蛮又……毫无吃相。左阳哪里想到她如此好哄骗,尽力去回应她这个吃猪蹄子一样的吻,呼吸乱的不成样子。
间隙间却强调:“这个虽然很好玩,但是你不许跟别人玩!”
北千秋缩了缩脖子:“为什么,人家也想跟左晴玩呀。”
“不行!”
左阳怒瞪,心下几欲吐血,他幸好机智的提醒了一下,要不然指不定哪天他出门就看着北千秋抱着要啃左晴!
☆、74|72|65|56|49
左阳清晨向来是醒得早,他日常生活算是相当自持的那种,基本是按照每天的计划严格遵守。只是今日明明到了应该起来的时间,他却躺在那里一动也没动。
他身上驮着个睡得四仰八叉的家伙,脑袋极其不优雅的歪过去还半张着嘴,他伸出手去将她下巴往上抬了抬,她合上了嘴似乎很不满的咕哝了一下,一条腿蹬着被子,又换了个姿势。
甘做肉垫的左阳又被她踹了一脚,她倒是也不嫌他习武多年身子硬邦邦的。左阳两手环着她的腰,一边顺着她脊背,一边望着床帐发呆。这样的赖床倒也不觉得无聊,左阳不时低头去看看她,不一会儿天色就大亮起来,外头往日里早就进来的下人已经在外头等的腿都酸了,终是推开门走进来。
贴身伺候的两个仆厮看着如瀑长发铺在被外,一只小脚从床脚被里探出来,左王爷睁着眼睛明显醒着,他们不敢多看连忙俯下身去低声问道:“王爷可要起床?”
左阳心里还有些不舍,可还是拍了拍北千秋,将她叫醒来。他先整理穿好衣服,才将北千秋从被褥里捞出来,那两个仆厮连忙递上毛巾与温水,只往北千秋脸上瞥了一眼,就心里头吓了一跳。
靠!嘴都肿的跟磕了十斤麻辣小龙虾一样,王爷也太禽兽了吧!
两个仆厮腹诽,左阳也发现了异样,硬着头皮给她擦脸,想着一会儿要带她出去,脸上也有些烧。他意欲浅尝辄止,反而是北千秋玩上瘾了,左阳心里不停地念着“她还小,她还蠢”才强忍着不去碰她,挺尸一样任她啃。
左阳感觉自个儿嘴唇都裂了,可北千秋是个肌肤娇嫩的,如今看那迷蒙睡眼和嫣红肿胀的唇,就跟是他把持不住禽兽一样强压似的。
他无奈叹了口气,帮着北千秋都穿戴好了,棋玉是个会梳头的,行礼走进来给北千秋梳头,她一边给她攀着少女的双环垂髻,一边凑在她耳边低声道:“夫人,你真的什么都忘了么?”
北千秋一脸迷茫的转过来看看她。
棋玉看她这般样子,哀怨的叹了一口气:“夫人,我知道你面子大,我就等你帮我出一口气呢,我可是知道了你的身份了,他们一直都在骗我呢。水云故意要看我出丑,要我嫁到陆府去!你要是记得事儿多好,我就让你帮我报仇。”
左阳已经坐到屏风另一边的小桌旁,隐隐约约听了她说话,忍不住想笑,可后半句他就笑不出来了。
“夫人,我知道的,咱们王府实际就你最大了,王爷跟水云通气也就罢了,他说话做事也不管用,我要是想站得住脚,不还要靠着你么……”
……这死丫头。
左阳看着小桌上的早餐,品种比往日丰富了一倍不止,下人们竟然能在这正月天里给弄来青菜,也不知道花了多少时间心力,比只有他吃饭时待遇好了太多。他心里幽幽地叹了一口气,指不定棋玉也没说错,他怎么就这么……没地位啊。
这会儿水云正好走来,给左阳送来宣州来的密信,棋玉梳完了头,看见了他也装作没看见,背对着水云站在北千秋身边,伸手抚着胸口,泪光涟涟哀声道:“夫人,你说为何棋玉日子过得如你一样苦。某些人非要将我给撺掇出去,纵然府内人都知道没什么,可外人眼里,我可是嫁过人的女人了!”
北千秋歪头看她,似乎很想去学她这随时哭的痛彻心扉的本事。
水云无奈的翻了个白眼,却看着棋玉吸了吸鼻子继续说道:“某些人就是要将我变成破鞋,正好配他那个矮子!本来人家前途无聊,指不定真的嫁个――”
水云走过去,拽着她衣领就将她往外拖,棋玉大惊,还要捂着衣领斥他混账,水云直接捂着她那张台词功力深厚的嘴,强将她拽出门去了。
等下午间回来的时候,棋玉却已经笑意盈盈,连脚步都是飘得,也不知道水云说了些什么,却有意无意的跟北千秋显摆着她手腕上不知道从哪儿来的玉镯子。可惜北千秋爱金爱瓷器,却不识玉,愣是没有捧场的夸她一句。
左阳本是打算趁着元宵带她出去玩的,然而他实在是太害怕她出半点意外了,北千秋现在又这么熊,元宵庙会人多又杂乱,她万一出点什么事儿,左阳真要疯了去。
本来想让她随意玩的左阳,过几日就发现她真是……一身臭毛病。
以前因为武力值高又蛮横不讲理,下人们伺候的好,左阳也没在意,结果如今朝夕住在一道,她从宫里时候就有的那些臭毛病,果然是如今一个没改。
比如说吃剩的果核从来不扔,甚至有的会直接扔进抽屉里夹缝里,看不见就当是不存在;比如饭不吃完,鞋子乱扔,□□毛笔,强薅花草;比如爱值钱东西,首饰盒里放了累金缕丝编成的簪花,贵就贵在那缕丝的工艺上,她竟然强行将金丝捏成了金块,藏在口袋里!那一点金块儿能换的钱,还不足整个簪花百分之一的价格啊!
左阳觉得如今他板脸教训人的次数,比前半辈子加起来都多,这个也不行,那个也不许,北千秋果然烦他,气急了伸手还想故技重施的打他。上次是左阳没想到,这回她正面下手,左阳武将出身的硬家功夫,认真起来能打八个萝莉北千秋。
北千秋发现她打不过左阳的时候,可真的慌了,她想去找左晴撒娇的时候,左晴已然完全了解了他哥的占有欲,直接就装作看不见北千秋。北千秋这是没有办法只能日夜面对左阳那张老气横秋的脸,就开始使出绝招抹眼泪。
这一招前半个月的时候都是好用的,左阳从没见北千秋哭过,她一掉眼泪,他心里就是一颤,什么训她的话到嘴边全吞下去了,全都是安慰认错。可过了这段时间,左阳是发现了……北千秋眼泪太他妈不值钱了,不想吃蛋黄的时候也哭,不给暖脚的时候也哭,只要不如意就是掉眼泪。
她还不是熊孩子那种嚎啕大哭,而是一扁嘴眼眶里盛满了泪,但就是不哭出声,憋着装作隐忍的样子,转过脸去偷偷擦眼泪。这种矫情却又可怜的哭法简直没有男人能抗拒,左阳发现她一天能哭七八回的时候,也是硬着头皮装看不见。
看着左阳似乎不为她的哭腔而动容,她起初还不肯相信,抱着左阳的脖子把眼泪抹在他颈上,一边哭一边哼哼,他不为所动,北千秋就更是耍赖去舔他,扭来扭去的撒娇。
左阳身子一僵,真是心里什么脏话都冒出来了。她段位真是一路升级,北千秋抬头却发现他似乎已然情动,可却还不明白的火上浇油,左阳真心是犹豫的左右摇摆,最终还是扔下她往别屋里去了。
北千秋发现他过段时间再回来时已经换了身衣服,表情比之前更冷,她还想故技重施,左阳直接将她推的远远的,咬牙切齿道:“你再自己作就自己承担后果!”
北千秋被这句冷酷王爷专业台词震惊了,哭与娇这招不管用了,她只能老老实实听话了。左阳见她稍微乖了一些,心里头总算宽慰了一分:他果然地位还没有那么低,管个北千秋,还是没有问题。
过了元宵的时候顺帝的死讯已经放出,这些日一直在准备太子的登基,左阳作为摄政监国的王爷,自然也没有少往宫里跑。转眼便是太子的登基大典,左阳自南明王府换了礼服打算往宫内去,却没想到北千秋死拖着也要去。
她如今似乎记得一些事情了,也清楚地意识到所谓登基大典一定很宏大有趣,非要跟着去进宫。左阳说是训她,也不过是嘴上,极少能抗拒她的请求,无奈之下只得让棋玉给她梳头换上之前订下的新装。
一身红的灼眼的长裙,生生压得她稍显成熟几分。不过这都敌不过棋玉的识眼色,她特意给北千秋梳了个贵家初嫁新妇发型,站在左阳身边,关系不言而喻。
左阳满意的不能更满意了,却又不好将自己的心思表现出来,只夸北千秋这样很好看。她得意的昂着脑袋,一路上小心着发型,生怕别人撞了。
不过登基大典,她其实是去不得的,左阳暂将她放在上书房边的侧殿,叫徐瑞福派人照料她一番,徐瑞福看了一眼左阳对待着红衣少女的态度,也已然猜到了是谁,自然叫人奉上各类北千秋以前在宫内常吃的点心。
左阳再三叮嘱,北千秋已经烦的都想将他推出门去,他这才整顿衣服,做出沉稳肃穆的样子往礼殿而去。
不过十五年,这长安城历经三帝,恐怕在不远的将来还要再度易姓,他站在长公主以前的位置,沉默的看着太子从台阶下表情冰冷而优雅的缓缓走上来,才有些恍如隔世的感觉。
他至今记得,长公主一次次的与他说起顺帝登基时,她的那份激动与欣慰,左阳甚至可以想象到她压着唇角不去笑,然而眼中兴奋与开心的仿若是洒满晨光的样子。
左阳有些走神,他想起来当时入宣州找到长公主时,她的模样与神情。
那是何等的绝望与无力,她脸上粗糙缠着的绷带,一切却都狼狈不过她心中那种极端失望后的冰冷。左阳至今想起来仍然战栗不已,他一向如同斗士一般永不言弃的母亲,眼中的光芒消失了,那消失的光,才是让他就算拼死也要手刃顺帝的最大决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