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
黄虎面色煞白,正想说什么,突然神色一僵。
比之前敏锐了数倍的耳力,让他瞬间捕捉到了一股不同寻常的震动,未多久,其余村民也都察觉到了。
雪地在抖动,远处,传来闷雷也似的响动,那是,马蹄声?
“戒备!”
黄虎推开二狗,发声警戒一干惊魂未定的民兵乡勇,自己则捡起一口大刀,立在所有人的前面。
轰!
轰!
马蹄声如雷。
未多久,在神色骤变中,黄虎看到了夜幕中的不速之客,那是绵延百丈,怕不是有千骑之多的龙马!
龙马奔腾,首尾兼顾,跨步奔腾,不见散乱,只见积雪翻涌,犹如一条长龙蜿蜒而来。
“军中精锐?!”
黄虎倒吸一口凉气,头皮发麻。
他出身行伍,更差一线就能骑上龙马,却哪里不知道军中精锐的可怖?
兖州军中,唯有换血四次及以上的百战老兵,才有资格跨上龙骑!
据说,边关三州的精锐门槛,还要更高!
“吁!”
龙马奔袭,令行禁止,随着领头道人一抬手,近千骑瞬间停下脚步,千人千骑,宛如一人。
那扑面而来的煞气森冷,让所有民兵、乡勇全都从头凉到脚,便是刚得了神通的黄虎,都觉两股战战。
这样的千骑,只需半盏茶,足以将小镇踏为平地了!
“咦?”
于道人勒马停步,眸光扫过战场,不由挑眉:“好辣的手!”
“军中擒拿手。”
苦尼微微皱眉。
她虽不忌杀伐,但对于虐杀还是心中不喜。
“有趣的小子。”
于道人不置可否,饶有兴趣的打量着眼前的汉子:“这些人,都是你杀的?”
“……是。”
黄虎头皮发麻。
这一队骑兵的声势太过恐怖了,领头的更是恐怖至极,随其发话,他只觉如有山岳横压而下,几乎无法呼吸了。
这怎么打?
等等,为什么要打……
他心中浮现出了自家老叔的话。
“打不过,就加入。”
黄虎的心中恍然又惊悚:‘老叔说的打不过的,是这一队骑兵,他是要我加入这些人?还是说……’……
……
连绵的大雪,数日不停,厚厚的积雪足至膝盖,车马难行。
雄踞平原之上的西北道城,也披上银装,城内外,一片隆冬肃杀,生机暗藏之象。
“乱世啊。”
高足十二层的仙人居九层,大老板躺在躺椅上,隔窗望天,手中不住的翻动着铜板。
有着肉疼,也有着感慨。
这十年,是他经商这么久以来,亏损最为厉害的十年,龙渊道、西北道、定安道、东越道、岭南道。
他于五道之地的商会皆损失惨重,尤其是西北道,亏损高达五成,几乎让他将这十年的利润亏出去一多半。
就这,还是他见机得快,不然,怕是老本都要亏掉。
“乱世英雄起四方,有兵才是草头王啊。可惜,咱不是那块料……”
大老板心中嘀咕着。
他其实,经商的才干一般般,但有些时候,只要底子够厚,即便不会做买卖,进项也是如山如海。
但那,不包括乱世。
世道一乱,那些但凡有点武功的,个顶个的心黑手辣,全都想着做无本买卖。
以至于,他原本的护卫队,就显得捉襟见肘了。
蹬蹬蹬―
低沉且快速的脚步声传来,大老板不必想,就知道来人是谁。
谢七快步上前,斥退几个护卫,来到近前。
他的精神不错,主要武功小有进境,依着这个进度,再有几年,他又可以尝试燃点熔炉了。
“如何?”
大老板半闭着眼睛。
“悬空山、大蟾寺、烂柯寺、无量宗、伏龙寺、沧海城、铸剑山庄等等大派,都派遣了弟子前来助拳。
那马龙图,只怕也快到了……”
谢七回答:“陆青亭来的最早,这小道士很警惕,差点拔了咱们的探子……”
“助拳?”
大老板哂笑一声:“朝廷与武林颇多不对付,西北王又不是什么得人心的主,哪可能一封信下,八方来援?”
“您的意思是?”
谢七一愣。
他倒是知道,大老板来此的目的,正是为了这些各大派的真种传人,至于这些被藏的严严实实的真种为何而来,他就没有太过在意。
“潮汐将至,这些大宗门、势力只恨时间不够,又怎么可能在意西北道的死活?”
大老板手中的铜板转动着:“早不出来,晚不出来,偏偏朝廷张贴了这‘锦绣山河榜’,他们就一个个全跳出来,难道没有原因?”
“什么原因?”
谢七皱眉,却又不禁想起了那位名列山河榜的故人,最近,他不止一次的听说过关于那位的通缉令。
据说很有些高手心动。
“不外乎借运成势。”
大老板直起身子,喝了口酒,慢悠悠道:“气运,分天运、地运、人运。其中,天运缥缈,仙神难测,地运、人运,却有迹可循。
传说中,不乏一些有心成仙的道人、和尚扶龙庭,所为,就是地运,而人运,则是人心所向。”
大老板难得的正经,谢七表示十分珍惜,作洗耳恭听状。
前者很满意,点头道:“人运,其实很简单。不过是人心所向四个字。”
“人心所向?”
“万众瞩目,人心所向,即是气运所在。那锦绣山河榜造势足有十年有多,如今推出,必然会引得无数争夺。”
大老板说出猜测:“当然,这背后应当还有其他原因,但借运成势,占据天海开辟之先,必然是其中最为主要的原因。”
“又是天海界。”
谢七有些麻木。
这些天,他可不止一次听自家大老板说起过天海界,可惜,那注定与自己无关了。
“天海界,那才是奇迹之地,仙神之所啊。”
大老板心中颇多向往,幼年寻仙的经历,他始终无法忘却。
那种得见奇迹的感觉,是再多的金银、美女都无法比拟的……
“至于地运……”
大老板的神色稍稍有些慎重:“白山黑水间的那位,只怕就在图谋地运,若他成了……”
“他只怕成不了。”
谢七冷笑。
“这天下事情,我自问也只能算出一半,你又来笃定什么?”
大老板瞪了他一眼:“你这么能掐会算,怎么不算算你什么时候能寻得一枚可认主的道果?”
此话一出,谢七顿时有些气急败坏,但又发作不得,只得捏着鼻子转移话题:“那天运呢?”
“万物生灭,天地变化,亘古至今的万类万有,皆属天运。这种东西,你这辈子都别想触碰那么一下了……”
大老板弹起铜板,又自接住,颇为自傲:“倒是你家大老板,有幸摸到了那么一线……”
“……”
谢七差点没忍住告诉他真相,但想了想,还是按耐住了。
呼―
突然,大老板神色一动,谢七随后有感,一转身,下了楼,未多时,提着一只翎鹰匆匆而至。
“这翎鹰来自何方?”
大老板没太在意,这些天,他都在收束产业,翎鹰每日往返就有七八只。
“没有标识,只怕不是咱们商会的,但能如此准确寻到咱们,就有点古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