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清和开车确实稳。车里流淌着周梓宁听惯了的英文歌,旋律缓缓流出来。她难受,昏昏欲睡,靠在座椅上沉沉睡着了。
顾清和把她送到小区后,忘记了刚才她说哪一栋楼。转头一看,这女人睡着了,长长的睫毛投出一片小小的阴影。
他不知道该怎么办,叫醒她?
顾清和压低声音喊了两声,“周老师,周老师?”
没有反应。
等到周梓宁醒来的时候,身子僵了,她揉揉眼睛,迷糊地睁开,竟是在车内。她大惊,一看,顾清和还坐在驾驶座上,似乎等了她很久很久。
按亮手机屏幕,周梓宁发现自己睡了近两小时。
“顾、顾清和……”周梓宁难为情得说不出话来了,“太不好意思了。”
顾清和倒是不以为意,心想这女人挺能睡,“住哪一栋?我送你进去。”
车子停好之后,两人走出车库。周梓宁捏了捏包包,“你怎么回去?”
“没事,有出租车。”顾清和留下一句话,把她送到单元楼门口,潇洒利落地走了。
周梓宁到楼上,刚开门,许明悦就窜出来,“梓宁梓宁梓宁,刚才是不是有个男人送你回来?谁?年龄多大了?什么工作?什么时候认识的我怎么不知道?”
许明悦连珠炮似的问题让周梓宁哭笑不得,她找了一个自己觉得比较恰当的关系,来形容她跟顾清和,“朋友的朋友。”
“哦――是不是可以――”许明悦故意拉长语调,用胳膊撞撞她,“发展一下?”
周梓宁避开她,去卫生间洗漱。
突然一抬眼,看到镜子中的自己,似乎有点异样的感觉。
她的脑子里只有三个字,
顾、清、和。
第5章 刺激
那一晚上的刺激,对周梓宁而言,仿佛只是平淡生活的一种调剂。第二天醒来,她又是那个普普通通的小学英语老师。
她和顾清和见过几面,是在接送顾一澈的时候。后来三(3)班的班主任柳老师回来了,不需要周梓宁带队等家长,她连这样的机会都没有了。
一个人如果不在生活中频繁出现,那么他容易被忘却。周梓宁的工作忙碌又琐碎,备课、上课、批作业、找学生谈心……她为这些熊孩子们操碎了心。
中国的教师职业都是这样,拿着卖白菜的钱,操着卖白.粉的心。
每天回去,周梓宁都感到疲惫。而没有这份工作,更加可怕。她出生在不愁吃喝的家庭,如果乐意在家当一条米虫,她完全可以如此。然而空虚感袭来的时候,你会生生感觉到,自己生命的时光,都在指缝间流走。
周五下班前,周梓宁接到她妈妈的电话,叫她晚上回家吃饭。她自然是答应,发了个短信给许明悦,说今天晚上不回公寓了。
周梓宁一到回家,就先钻进厨房缠着妈妈,看里面有什么好吃的。
周梓宁的母亲宁盼是个画家,年轻时的漫画轰动一时,年纪大了之后,不再连载漫画,转向插画。在周梓宁心中,母亲是个很漂亮、很有情调的女人。眼角虽有细细纹路,丝毫不减女性魅力。
宁盼见女儿回来就想着吃的,嗔一句:“小馋猫。”
周梓宁跟妈妈腻得厉害,抱住宁盼的腰,撒娇道:“都是我喜欢吃的。”
宁盼嫌她在厨房尽添倒忙,把她打发到客厅去。客厅里坐着她的父亲周淮和哥哥周梓安,“哟,宁宁回来了。”
周梓宁在家,是极受宠爱的。父亲把她当成掌上明珠,哥哥对她好得连嫂子都嫉妒。她在家,过得舒心快活,除了一件事――
“宁宁,这个周末,妈妈给你安排了一个男孩子,你们见见好吗?”一顿饭吃着吃着,宁盼忍不住提起让周梓宁去相亲。
周梓宁对“相亲”这码事的态度十分抵触,宁盼以前提过多次,都被周梓宁拒绝。这次也不例外。
周梓宁倒不是觉得相亲丢人,真正的原因在于:她不知如何跟年龄差不多的男□□流。她想象过,两人坐在咖啡店里,面对面,干瞪眼,沉默无言,最终散场。
凭她的性格,一定会造成这样的局面。
所以周梓宁宁愿一开始就拒绝相亲。
宁盼这次不同往常。往常是女儿拒绝了,她就不再提,这回她接着说:“宁宁,你听妈妈把话讲完,别那么急性子。我先给你看下照片,你认识的……。”
说着,宁盼拿出手机,点开微信,递到周梓宁面前。
一看吓一跳,嗬!这不是陈东明么!照片里的他一身灰色家居装,坐在沙发上,一双妖孽的桃花眼流光溢彩,似乎正在跟别人聊天。
“你东子哥哥,听说你们最近玩得不错?”宁盼本来觉得怎么也不能把女儿交给陈东明这个花心大萝卜,但是陈市长那边传来话,大致意思是,他儿子想成家立业,收心了,跟他提了一句,看周梓宁还顺眼。陈市长委婉地跟周淮说,两个孩子也正年龄合适,为何不试试呢?
周梓宁嘟了嘟嘴,“哪有,别听他胡说。”
“宁宁一点也不喜欢他?”周淮神色淡淡,开口问了一句。
周梓宁斩钉截铁,“嗯。”他们之间如果有可能性存在的话,应该早就擦出火花了。最烂漫的少年时期,一起上学,对彼此也没什么感觉,现在就更难了。
“那就算了吧。”周淮夹了一个鸡翅给女儿,“宁宁不喜欢,那谁都不见。”
“爸?”周梓安皱了皱眉。近期远星电子跟市里有一个大项目要合作,要是这么不给面子地拒绝陈市长,会不会……?周梓安总是有点担心。
在周淮一个不容置喙的目光过来后,周梓安不再说话。周梓安是周淮和宁盼收养的孩子,这么多年,他们视若己出,一家人的感情很好。
周梓宁不喜欢商场的尔虞我诈,过着平静的生活,接手远星电子的重任便落到了周梓安身上。周淮并不因为他不是亲生儿子而有所偏见,他手把手地教着周梓安,近两年也放权,将一些事情直接交给周梓安处理。
其实他们都明白,周淮是疼爱小女儿疼到骨子里去了,不愿让她去做有一丝不情愿的事情。
周梓宁反应很快,从爸爸和哥哥的神情里看出端倪。她默然,准备饭后再去找周梓安。
“哥,陈伯伯他施压了?”周梓宁直截了当地问周梓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