靳重焰抱着头,手在他背上摩挲:“师叔和师伯都不在。”
刘念脸一下子红了,紧张得结巴:“可,可这里,这里是银月宫。”
靳重焰道:“的确风景秀丽。”说着不容分说地将人拉到床上。
双修的效果很是不错。
封辨达和马喜脸色晦暗的回来时,一脸餍足的靳重焰正好从房间里神清气爽地出来。
“咳。”靳重焰敛容,“师伯,师叔,你们回来了。”
封辨达看了他一眼,也提不起劲骂了,扭头回房。
靳重焰问马喜:“发生什么事了?”
马喜道:“哦,没什么。”
靳重焰道:“师叔脸色不好。”
马喜摸着下巴道:“大概是被我的酒熏到了。”
靳重焰知道他敷衍自己,又道:“师伯的脸色也不好。”
马喜哭丧着脸道:“因为熏不到。”
靳重焰无语。
封辨达又从房间里出来,对靳重焰道:“你进来。”
靳重焰冲马喜眨了眨眼睛,跟着封辨达进屋了。
封辨达道:“你是通天宫的少宫主,师父不在的时候,你就是通天宫的掌事人。”
靳重焰站直了身体。
封辨达道:“观今日会上各人的表现,太一宫与银月宫已然串通一气,接下来,我们的处境怕是不妙。可惜魔气笼罩天梯山时,师父为了保护弟子,以一己之力抵抗魔云,身受重伤,其他长老多多少少也有所损伤,可以说,眼下已经到了通天宫最为危急的关头,一着不慎,不说道修第一大派的名头保不住,恐怕还会被其他门派的蚕食。”他见靳重焰皱眉,加重语气道,“我并非危言耸听。若非当年太一宫内乱,势力大损,通天宫也不会一跃成为道修之首。所以,莫看今日三宫如何辉煌,稍有差池,千年基业一样毁于一旦。”
虽然没有点名银月宫和太一宫在会上说了什么,但是按照银环上人之前的提议,靳重焰也能想出大概来。
靳重焰恭恭敬敬地说:“弟子受教。”
封辨达道:“是你撑起通天宫的时候了,该如何应对,你好好想想。”
“是。”
靳重焰面色凝重地从屋里出来。
马喜坐在院子里喝盐水。没有酒的时候,盐水也能止馋。
“师伯。”靳重焰知道马喜有话对自己说。
马喜说:“你这个师叔,别的毛病没有,最爱杞人忧天。一点的红色在他眼里,那就是瓢泼的血。”
“我听得见。”封辨达咬牙切齿的声音从屋子里传出来。
马喜抠耳朵:“道修第一只有一个,太一宫和银月宫却有两个,指望他们合作无间还不如指望独孤盛畏血。不必太紧张!”
“是。”
靳重焰回到屋里,刘念正披着外衣坐在桌边看他。
屋内没有点灯,光隔着窗,朦胧而暗淡,但是桌边的人的面容那样清晰,不用仔细地看,眉眼唇鼻就已经深深地印刻在了脑海里。靳重焰坐到他的身边,轻轻地将人拥在怀里。
两人和好后,他们的关系就与以往不同。靳重焰不再是一个寻求庇护和角色,而是努力地做一个保护者,将人和呵护在手心里。
刘念似乎也渐渐地习惯了,习惯地将自己的身体依偎在这个从小看到大的年轻人怀里。
“有我在。”靳重焰亲了亲他的额头。
刘念笑了笑,身体又缩了缩:“嗯,有我在。”
接下来的两日,银月宫内安详和谐。
刘念和靳重焰仗着隐身石四处溜达,这次他们刻意屏住呼吸,倒是没有再被人发现过,但是也没有发现什么。紫东来真人整日里待在房间里,寸步不离。成天宫警卫森严,就算他们有隐身石也不敢托大,只能在外围转悠,经常能看到银环上人进进出出,银月宫主却是一次也没有见过。
刘念有意寻找沥青的下落,始终没有消息。
到第三日,钟声再度响起,却是急促地三声。
封辨达、马喜、靳重焰、刘念统统被请到了成天宫。
成天宫宫前阶梯由两百阶汉白玉铺成,上面雕刻青云,走在上面,暗合平步青云之意。
紫东来真人在太一宫人的簇拥下,率先步上阶梯,马喜和封辨达走在靳重焰的两遍,紧随其后,再后面是袭明与药谷谷主。刘念跟在袭明身后。
一行人到了殿上,为首的落座,其他人分立两侧。通天宫理当由少宫主靳重焰入座,但因为马喜和封辨达辈分较高,银月宫特意安排了两个座位在靳重焰后方。
袭明本当坐在太一宫下首,但是进殿的时候,刻意拐了个弯,抢了药谷谷主的位置,先一步坐到靳重焰身边。药谷谷主也不生气,默然地交换了座位。
倒是紫东来真人瞥了袭明一眼。
等道修诸人全部落座,银环上人引着一群红袍和黑袍入殿。
刘念一眼认出为首的正是搅黄了袁盘魔盟大会的独孤盛。他身材高达魁梧,容貌丑陋之极,无论站在哪里,都叫人难以忽视,相较之下,仪表堂堂的紫东来和靳重焰反倒不及他的气势。
他走到殿中,目光一扫,看着堂正中的空位,哈哈大笑道:“银月宫果然热情待客,竟留了这样好的位置给我。”也不管诸人脸色,径自走到堂正中,反客为主地坐了下来。
如此一来,不但银月宫的脸被打得噼啪响,连殿内修为和地位最高的紫东来脸色也不好看。
此时封辨达倒庆幸来的是靳重焰而不是平云真人了。作为晚辈,靳重焰自然不好抢在紫东来真人的面前先开口。
银环上人道:“独孤院主,你坐的是我银月宫主的位置。”
独孤盛拍了拍身边的空隙,笑道:“我留了位置,只要银月宫主不是个屁股比别人大一倍的胖子,总是挤得下的。”
银环上人求救般地望向紫东来。
紫东来真人懒洋洋地说:“独孤院主想要入赘银月宫,也没什么不好。”
独孤盛不怒反笑道:“那要看银月宫主有没有叫人欲仙欲死销魂蚀骨的手段。”
声音未落,他屁股下的椅子猛然炸开,青烟自椅子两旁冒起,将独孤盛困于中央。独孤盛面色涨紫,双眼凸起,好似喉咙被掐住一般。
拜血院众正要上前援救,就被银环上人率宫人拦下。
“喝!”独孤盛脑袋突然胀大五六倍,成了一个巨头大怪,嘴巴一张,吐出一口浊气,将青烟吹得向外拱起,中间空出半尺之距。他趁机身体一缩,形如球状,猛然冲了出来。
青烟破开一个大洞,在慢慢地缩拢,形成一张椅子,一个身穿银袍中年美妇从宫殿上方飞旋而下,落在青烟椅上,倨傲地看着独孤盛,冷冷地说:“不是你的,纵然抢到了,也坐不稳。”
独孤盛拍拍衣服道:“就怕有人用心良苦,机关算尽,却连抢都抢不到!”
银环上人道:“莫非独孤院主承认灵禽上人是受你指使,行刺宫主?!”
独孤盛冷笑道:“什么灵禽怪兽!我拜血院可没有与畜生为伍的习惯!你们不要自己拉了屎,就往别人墙上涂,你不嫌脏,老子还嫌臭!”
银月宫主淡然道:“灵禽上人亲口承认受你蛊惑,你又如何说?”
独孤盛道:“我还亲口承认睡过你的床,摸过你的屁股,与你做了三天三夜的恩爱夫妻,你又如何说呢?”
第103章 道修道,秘境秘(二)
“放肆!”银环上人怒道,“独孤盛!你竟敢当着道修三宫面前口出妄言!”
独孤盛讥嘲地看了她一眼:“别人觉得银环上人罗青霞是个人物,可在我眼里,不过是一坨屎。我与银月宫主打情骂俏,你送上门来,是想铺床叠被吗?”
银环上人怒不可遏,双臂一伸,两个一环在绕着她的手腕旋转,银光四射。
“青霞,稍安勿躁。”银月宫主站起来,向前走了一步。她的身量极高,站在青烟宝座前,仿佛与独孤盛身高持平。“今日,我们争得不是口舌,而是道义!独孤盛,今日我要问的是,你是否要为着一己私欲,打破道、魔两界数百年的平静!将天下苍生拖入战火纷争中去!”
独孤盛怒极反笑:“到底是谁要掀起战火,是谁要挑起纷争?”
钟声猛然又响了急促的三下。
未几,就看到独孤盛的大弟子柳越带着个红脸老者进来。
靳重焰见到老者身后的蛋婶时,脸色微动,立刻看向刘念,刘念微不可见地点了点头。
那个妇人,果真是母亲吗?
靳重焰难掩激动,几乎按捺不住地想要站起,被马喜伸手按住。
“怎么了?”他轻声问。
靳重焰深吸了口气,摇摇头,重新靠坐着椅背。
银月宫主看到红脸老者时,眸光一沉,嘴角却微微扬起,道:“没想到拜血院的事还惊动了戴院主大驾。想起当年一别,已有百余年头,戴院主当日的一碗蓬香煮荷水,叫我回味至今。”
戴礼而道:“当日有幸目睹银月宫主风采,老朽亦是回味至今啊。”
银月宫主脸色微变。
戴礼而挥手,身后的两人抬着两具尸体,走到面前。
刘念和靳重焰都是大吃一惊。那两具尸体分明是他们在小镇上遇到的那对师姐弟,原以为他们被姚步吉掩埋了以后,这桩事就算过去了,没想到竟然又被挖了出来!
不过靳重焰一惊之后就镇定了下来,当时他杀他们,用的是魔气,绝不会让人怀疑到道修的头上。
谁知,骁战院的弟子解开两人的衣服,露出伤口竟然数十个交错的十字。戴礼而道:“银月宫主应当认得这剑法吧?”
银月宫的剑修极少,却有一套威力无穷的冰魄十字剑法,纵然不是剑修,很多弟子也愿意修习一二。
银月宫主脸色不变道:“以戴院主的修为,要创造这样的伤口,不过易如反掌。”
戴礼而阴沉着脸道:“依宫主之言,是我亲手杀死了心爱的弟子嫁祸于你了?”
这亲手杀死是假,嫁祸却是真。
刘念和靳重焰对视一眼,都知道这是魔修的阴谋,却让银月宫误打误撞地背了黑锅。想到银月宫对通天宫的一通算计,靳重焰心安理得,还冲着刘念眨了眨眼睛。
场上,戴礼而、独孤盛与银月宫主已经陷入了互相诬陷、指责的死循环。
银月宫主说十字伤口不足为信。
独孤盛说灵禽上人一面之词不足为信。
戴礼而说我不管,反正我就认定了十字伤口。
一通胡搅蛮缠,竟也没人打扰。
银月宫主以一敌二,精疲力竭,用眼神向紫东来真人求助。
紫东来真人道:“既然事情皆因灵禽上人而起,不如就请灵禽上人出来,亲自说个清楚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