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湖边梳头?”
“听你说了个故事?”
“然后就自杀了?”
“你在编故事吧?”
三个人表情古怪地去那里搜寻了一圈,回来说没人,也没尸体,那潭附近也没通道,她一定是被山精鬼魅迷了心窍,做了个梦。
“我问你们,紫微上人多大年纪,是男是女?是美是丑?”
景横波虽然早知道答案,还是忍不住要再问问。
有些事,太诡异了。
“三十年前他就成名了,你说他多大?”天弃嗤笑。
“他年轻时候据说差点娶老婆,你说他男的女的?”
“多年前我听见过他声音,当然是男的。”
“相貌?没人见过。你问七杀不就好了?他们面前总是真面目吧?”
景横波叹口气。七杀嘴里的老混账老家伙,从来都是一个面目猥琐拖着鼻涕弓腰曲背大罗锅的形象。
景横波没好气地将门重重碰上他们的鼻子,关门睡觉。
晚上随意吃了点干粮,寻思着明天要让三个男人做苦力来搞个灶。真不晓得紫微上人和七杀是怎么过日子的,难道真的餐风饮露?
紫蕊和拥雪都是家务好手,远不是她这个拎水都能把桶拎没了的废柴可比。屋子里干净整洁,被褥是自己带来的,已经铺好。因为知道她喜欢推窗看景色,所以对着山崖的那一间留给了她。
景横波决定抛下所有乱七八糟的事儿,好好睡一觉。某些猜测,最迟到明天不就知道了?
但她一时睡不着。
这山里不知道多少猛兽,入夜吼叫此起彼伏,很多声音非常怪异,伴随着深夜山间松涛阵阵,以及各种暗夜里的响动,听来让人毛骨悚然。
而那湖边梳头的女子那莫名其妙的一跳,也阴魂不散萦绕在她心头,心中一万次告诉自己这是骗局这一定是骗局,但依旧在隐隐恐惧――万一是真的呢?万一真是受了刺激自杀呢?很多事我们自己无心也觉得没什么,但也许就敲中了别人的软肋呢?瞧那女子后来的神态,明明像是被揭穿了某种真相般恍然大悟……
她翻来覆去,焦躁难眠,辗转到半夜,才迷迷糊糊睡去,刚睡着,就听见一阵呜呜咽咽哭泣之声。
隐约还有歌声,幽幽咽咽,似从地底传来。
“大狐狸病了,二狐狸瞧,三狐狸买药,四狐狸熬,五狐狸死了,六狐狸抬……”
景横波霍然坐起,眼睛闪闪发光。
来了!
她一转头,就看见靠近山崖的那扇窗户里,隐隐约约透出一个身影。
景横波此刻看见这身影,反而像是得到了救赎,眼睛发亮,啪一下推开窗户。
“哈哈哈就知道你没死,果然半夜来装神弄鬼,说!你是不是紫微那个老家伙……:”
她的话声忽然停住。
慢慢瞪大了眼睛。
如她所想,眼前是飘着一个紫色影子,长长的头发,纤细的身体。
但这影子并不是她想象的,扒着她的窗台,或者从屋顶倒挂。
紫影飘在半空中。
真正的半空,悬空两崖间。
她可以明确看到没有什么攀附,没有绳子和网。
正常人绝不可能这么长时间飘着。
那紫影长发披散挡住了脸,隐约露出秀美的轮廓,在空中水袖蹁跹,幽幽地唱着狐狸们的相亲相爱史。
山风浩荡,她身子以一种人体不能达到的弧度翻转折叠,既翩然又僵硬,让人想起现代那世那些利用鼓风机做出各种动作的充气人。
她的头和脚可以折叠在一起,她的脑袋可以从裆内探出,她的右腿搭在左肩,柔若无骨。
烈烈山风,荡荡鬼影,幽幽吟唱。
隔壁屋子爆出一声惊叫,紫蕊和拥雪也看见了。
一声惊叫将景横波唤醒,她摸出匕首,抬手一扔。
匕首冲那紫影头顶上方而去,在那影子上方呼啸纵横,横劈竖砍。
景横波认定这家伙头顶一定有黑色的,柔韧的,看不见的细丝吊着。砍断了他就不能装神弄鬼了!
匕首在所有可能的位置呼啸来回,都砍在了空处。
没有细丝。
景横波越砍心越凉――难道真是鬼?
紫影冉冉地逼近来。山风吹起她的长发和衣袂,露出半边脸雪白。
景横波盯着那影子,手一招收回了匕首,握紧,准备如果这鬼真的暴起伤人,她就红刀子进白刀子出。
那鬼还在唱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