迟风嗤笑一声,似乎在嘲讽陆霜雪,但谷虞秋没听清楚,她连爬带滚爬起来,没命地跑着。
她知道,陆霜雪再逮住她,就是算总账的时候了。
谷虞秋拼命跑着,她为求逼真之前是真中过毒,又有旧伤,不过好歹还是一个出窍期修士,速度还是很快的,她连衣裳都顾不上掐清洁咒弄干,避开虚空罡风一头冲出深渊,择一个方向,夺路狂奔。
一直到天黑,她已经沿着归墟海遁去千里。
六个时辰过去了,期限已至,之后又过去了一个多时辰,她不再跑,找了个隐蔽地方停下,将自己最高阶的隐息符捏在手里,停下灵力运转,屏息潜藏。
可最终,陆霜雪还是找到了她。
那熟悉的灵压越逼越近,直冲她所在的位置而来,谷虞秋没法再抱侥幸心理,她冲出水面,狂奔而去。
被一记刀光打了下来。
她翻滚在地上,一身泥水半身狼狈,再无丝毫三月烟雨朦胧的美感。
就在陆霜雪毫不犹豫召出虎头大刀之际,她声嘶力竭:“我告诉你一件事!关于云枫的,关于仙域的!!”
“只要你放过我,我统统告诉你——”
谷虞秋急声:“左宗主死了之后,云枫一确定他身死,就立即翻他的储物囊,他找的是一个传讯阵盘。”
“那应该是个跨界传讯阵盘!”
所以不能语音,只能显示字迹,而云枫对它极其重视。
他爱护左宗主,这是在场几人都曾亲眼目睹的,但他顾不上悲伤,却第一时间先找后者手上的跨界传讯阵盘,这是有多担心旁落他人之手。
谷虞秋喘息着,见陆霜雪的刀停了下来,她剧烈跳动的心才稍稍缓了一下,她眼珠微动,陆霜雪却直接把刀架在她的脖子,“你要说就说,不说就罢,别再在我跟前耍花样。”
“你的消息价值几何,我会判断。”
“倘若你的消息真的对东极洲有重大意义,我再考虑是否饶你一命。”
陆霜雪扛着大刀:“说吧,别啰啰嗦嗦!”
大家多年好友,都十分了解对方,谷虞秋不敢再耍花招: “左宗主灵囊的东西撒了一地,那个东西刚好滚到我面前,那边刚好传信过来,”可能是刚好传信,也可能是上一次留言,反正那个应该是传讯阵盘的灰扑扑圆盘,显示出一行红字小字。
“上面写着:凤神珠既失,即取用神凤遗骨之法。”
……
“这什么意思?”
午夜时分,星斗漫天,归墟海藏蓝的浪汐拍击着海岸线,陆霜雪蹲在大石前,顺手掐了根狗尾巴草咬了两下,一时之间十分后悔,“早知道就把左宗主的灵囊掏干净了。”
不过说虽这么说,他们当时要用左宗主的躯壳,是不可能这么做的,很容易就露馅了。
谷虞秋起了心魔誓,那这个消息应当是真的。
“仙域到底想做什么?”
凤神珠是干什么的?是用于两界合一的,而现在神凤遗骨和它放在同一位置,看语境,似乎是个备用方法的样子。
可不是君仲祈设想的利用神凤遗骨合界吗?
在他的极力邀请之下,云枫及仙域三人才率弟子帮忙来考察的。
仙域来人一直表现的是并不知道神凤遗骨也有这样的作用。
甚至乎其实东极洲目前也并未彻底确定,君仲祈还领着人在反复推敲其可能性。
偏偏那跨界传讯阵盘的留言,仙域仿佛一早就知道了,那边是在吩咐云枫引导东极洲“发现”神凤遗骨也能用于合界吗?
陆霜雪嗐了一声:“我早就说了,这个仙域就是有问题的!”
迟风没搭理她。
陆霜雪琢磨了一阵,没有结果,她盘算起来:“如果这个消息是真的的话,谷虞秋多少也算将功折罪吧,到时候我再瞧瞧,小惩大诫,……”
谷虞秋爆料之后,陆霜雪权衡过后,以独门手法封住她的气脉和丹田,让千红就近找个地方先安置住,她回头再看情况处理。
她和千红嘀嘀咕咕一轮之后,千红领着胖子已经先提了谷虞秋去了。
迟风听不下去了:“杀了一了百了不就得了!”
他真的无法理解陆霜雪的做法,特别是前头居然还被那个姓谷的给拿捏上了。
现在还在秤量功和过,怎么怎么处理。
换了迟风,直接一刀宰了就是,啰嗦个屁!
陆霜雪:“你不懂……算了和你说不明白的。”
和你才说不明白呢!
迟风懒得和她废话,直接站起,冷冷道:“我去把迟栾料理了。”
他从洞窟出来后语气就没好过,见谁喷谁,想起迟栾脸色又阴沉几分,态度可谓相当恶劣,不过陆霜雪并不介意,迟风来帮她她记着呢。
她忙追上去,“你自己行不行呀?”迟栾人这么多,她一拍迟风肩膀,“我来帮你吧!”
迟风一侧肩膀,没给她拍中,他现在怎么看陆霜雪怎么都不顺眼,冷哼一声:“爱来不来。”
啰嗦什么!
哼!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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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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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23章
迟风径自往前去。
他态度如此恶劣, 陆霜雪却记住他的好,并不斤斤计较,颠颠儿追上去, 与他并肩而行。
她想了想:“我觉得你这叔叔怪怪的。”
既提起迟栾,先前那感觉又想起来了, 迟风这叔叔一不急着登位取而代之,二甚至连王都都不管了, 呼啦啦就魔廷所有魔部全部拉了出来,不管不顾要搜擒迟风, 但又不杀,死活要留活口, 就很怪。
“难道他有什么隐伤旧患?”意欲夺舍迟风?
但又不像,陆霜雪瞄了瞄迟风, 他的脸拉得像驴那么长, 嘴巴却闭得像蚌壳一样,漂亮的薄唇抿紧成一条线。
陆霜雪对迟风还是有一定了解的,要真是夺舍, 他立马就破口大骂说出来了, 八成是有什么不可言说的隐秘。
陆霜雪想起那天在归墟海前两人并肩躺在山麓下时, 就是迟风说借钱免问那次,他说过的话, 再联想起涧魔界关于王庭的某几些传闻, 她心里隐约有点猜测。
她的神色迟风也瞥见了, 他脸色更加难看,胸臆的郁懑翻涌几欲喷薄而出。
他要将迟栾碎尸万段!!
……
现今迟风已经重塑魔躯成功并恢复巅峰实力了, 要收复魔廷及眼前潮水般的魔廷部属, 骄傲如他, 甚至摒弃了最稳妥的方式——先返回涧魔界,把目前被囚于王都的历代皆忠于魔主的原诸部大将放出来。
迟栾有的是破绽,他是把领部的大将全部都给拿下替换掉了,但副将及再往下众多的裨尉将官,一时之间却无法尽数取缔的。
和东极洲这边不同,魔廷统御涧魔界数以十万载计,魔主对他们有天然的血脉压制。
除此之外,迟栾甚至还未曾登上王位,名不正而言不顺。
月黑风高,涧魔界冲出的黑水河浊浪滔滔,虚空罡风呼啸而过。
魔廷大营牢牢卡住了西北方向深渊与涧魔界的连接处。
今夜,王都主将欷睺的魔帐之内,这人是联合迟栾的主谋之一,他是迟风麾下的原首将欷释的庶子,天赋佼佼却不甘人下,最终和迟栾一拍即合,杀掉嫡兄取而代之并打穿其父的琵琶骨取而代之。
他的实力已经不逊于其父,只是今夜不知为何,却有些坐立不安。
“来人,来人!”
他霍地站起,传令亲点兵将去襄助迟栾。
外头亲兵应了一声,很快沓沓的脚步声陆续往这边而来,欷睺刚要撩起魔帐大帘,神识所及,却见帐前,副将秋泓及裨将尉将须穹房垣等人同时出手,他的亲兵及骤不及防的其余将裨同时倒地,血腥自他们的胸腹及爆开的头颅喷涌而出。
欷睺既惊且怒,霍一声撩起大帘,唳喝:“你们找死!”
却见秋泓房垣等人垂首肃立,恭敬退到两边去。
空出最中央一条通道。
最外围守卫大帐的卫队原本皆抽出兵刃剑拔弩张,但少倾之后,他们惊愕当场,持兵刃的手不禁萎垂下来。
冷风呼啸,细雪纷飞,只见黑石砂砾之间,飞沙走石的罡风尘埃雾朦暗处,不知何时,站立着一个颀长黑色身影。
他衣摆尚还沾染上点点鲜血,被他厌恶拭去,乌发半披在身后,几缕散发在风中猎猎拂动,矜贵傲然,血腥屠戮,身躯如标枪一般挺直,那双凌厉的丹凤眼,冷冷盯向欷睺。
只一眼,欷睺大骇!
……
魔军大营,最中央处。
迟栾不过稍稍休憩半宿,又要再度动身。
这个昳丽阴柔的漂亮青年,那双琥珀色的眼眸已经渗出鲜血,双目赤红一片,让他的模样看起来有几分可怖和疯狂,这是燃烧精血的代价,但饶是如此,他甚至连脸上的血迹都顾不上擦拭干净,又急着去搜索迟风。
“你这是在干什么?!”
有人一把拉住他,这人是罔山离氏的一族之长兼领主,离鸱,离鸱身披黑甲和重剑,在来回踱步,他忍无可忍,一把拽住迟栾。
他恨不得摇醒他:“既然迟风已经很可能重塑魔躯成功了,我们还不回王都吗!”
赶紧回去,先登上王位啊!
是,离鸱也亟欲趁机剿灭迟风一了百了,可现在不是眼看着希望越来越渺茫了吗?
还不赶紧回去登位称王,还等什么啊?!
迟栾也是迟氏嫡脉,登位称王并无不可。
而迟风当年可是血腥上位弑父人尽皆知的,因为这个,到现今不少人都还有些微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