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翎心中暗自赞叹这姑娘好气魄,冷不丁面前那小白花已然扑在自己腿上,一面抱着一面摇:“这位贵人,你便放过公子吧,求你了,求你了。”
阿翎不过十四岁,下半身全被这样抱着摇,一时重心不稳,见小白花哭得梨花带雨,心中又气又恼,何况这样摇着,她也快要倒了,想也未想,一脚便踹在了小白花心窝上。
小白花被蹬了一脚,整个人便向后倒去,阿翎则是被反作用力一推,整个人也是向后倒去。眼看着后脑勺就要着地,护院们护在前方也顾不得后面,阿翎紧紧闭上眼,心中哀嚎着:“吾命休矣!”
只是末了,想象之中的痛楚并没有,只是有一双手紧紧将自己拦腰抱了起来。还未睁眼,阿翎便先红了脸,耳边传来顾熹微如遇大赦的叹息声,耳边又是响起了夏侯辕没好气的声音:“你怎的这样蠢?不能小心些么?”
亲哥啊!恩人啊!阿翎想都不想,一把搂住对方的脖子,嚷道:“谢谢哥哥。”耳边只是响起了一声轻笑,一股子清爽的香气窜入鼻中,好闻极了。又觉得当着这样一群人的面,说好听点是心性还小,又黏兄长;难听了就是不知廉耻。忙颤巍巍的放开,却见自家二哥站在面前,桃花眼都迷上了,一脸暧昧笑容的看着自己。
他在面前,谁抱得她?
莫名其妙的转头,见阳光下,男子的清俊容颜被阴影拢了些,发色如墨,鬓角如裁,面如冠玉,一双眸眼温润如玉,仿佛阳光见了都会为之失色。
萧清晏!萧清晏居然回来了!
阿翎嘴都能塞进一个电灯泡了,萧清晏只是笑笑,将她放下,又招手唤回顾熹微,这才道:“不知舍妹是如何招惹到公子和这位姑娘了?要这样在禅院之中行凶?”
“禅院之中行凶?”纨绔叫道,“看这,”指着满地打滚的家丁,“看这,”指着捂着心口还能维持着一脸楚楚动人的小白花,“到底是谁行凶!”
萧清晏目光淡淡扫过几人,又看着受伤的小和尚被抬了出去,沉默不语。阿翎方才丢人丢大发了,现在急需一个发泄点,当场冷笑道:“我可没有领了个姑娘回禅院要消遣,我可没有被小师傅发觉了便要使武力就范,我可没有开口闭口就叫别人‘贱人’,还要叫人来打两个姑娘的。”转头看一眼萧清晏,见他含着笑容看自己,脸上更红了,“旁的也就算了,别说一表三千里,就算不是,我也头一次听说能用表姑夫是嘉国公来压人的。”
顾熹微当场便没憋住笑出了声,暗叹闺蜜这是要逼着萧清晏自己处理自家的事啊。而萧清晏和夏侯辕听着阿翎说完经过,脸倒是越来越黑了。
萧清晏不必说,夏侯辕是那种除了自己谁都不能欺负妹妹的,现在别说欺负了,都指着妹妹鼻子骂“贱人”,是可忍孰不可忍!当下便火了,咬着牙道:“给本侯往死里打,弄死了我兜着!”
得了这话,众护院当场便来了精神,纷纷摩拳擦掌。纨绔见状不免退后,磕磕巴巴道:“你敢打我!我姑祖母和外祖父绝不会放过你――”
“有能耐你就告到皇帝那里去!”夏侯辕哪里吃他这套,桃花眼忽然微微眯起,“我觉得你这嘴实在太臭了……”说着,从腰带里翻出一个纸包,在手里揉了揉,顿时向着纨绔扔了过去。
那纸包不偏不倚,直直朝着纨绔嘴里射了去,白色的粉末遇水即化,只见那纨绔嘴唇不住动着,却发不出一点声音。夏侯辕倒是笑了:“你暂时哑着吧,打得怪难听的。”一副“我是好孩子我最听不得惨叫声”的乖宝宝模样。
阿翎其实从小就觉得,要是萧清晏属于腹黑,那自家孪生哥哥就是腹黑之中的全黑。
纨绔带来的家丁们见状,忙要拦人,却被一招一个的放倒。护院们沙包大的拳头落在纨绔身上,却一点惨叫声都没有,很快某人就鼻青脸肿了。只是护院们都知道,要是真把这公子哥打死了,贤太妃那头动不了夏侯辕,到时候挨揍的就是他们。个个手下都是留了后手的,痛归痛,但全是避开了要害,不会伤及性命。
阿翎此时尴尬得厉害,看了萧清晏一眼,还是忍住了问题,转身出了院落,寻了另一间僻静的禅房坐下,又托小和尚给自己端了一壶茶来,喝了几口,才觉得心里松惬些了。
顾熹微跟在阿翎身边,低声调笑:“这样久不见他,你一点都不想他?”
阿翎没好气的瞪了她一眼:“想跟他突然出现没任何关系。”
“就是想嘛。”顾熹微低声笑道,满眼的羡慕,“果果的红豆已经回来了,不晓得我的红豆在哪里。”
“去你的。”阿翎点着她的脑门,翻身便将顾熹微摁到了床上,捏着她的脸,“你个小蹄子,想郎君了就赶紧叫你娘亲给你说人家。看你这模样,怕是耐不到及笄便要慌着出嫁。”
顾熹微哪里是个好欺负的主儿,不甘示弱的捏着阿翎,笑道:“我耐得住及笄,总比你个口是心非的小蹄子好。明明想念得很,别人回来了,又要拿乔不肯理人家。我若是萧大哥,转头就去找方才那楚楚可怜的小美人了。瞧你方才野蛮成那样,踹别人心口这事都干得出来。”
说者无心听者有意,阿翎忙坐好了身子,心中止不住的后怕起来:“我方才那样,他会不会讨厌我?”一双漂亮的眼睛里全是惊骇,可怜兮兮的拉着顾熹微,颤颤问:“他会不会讨厌我?”
“怎会?”顾熹微一面揉着脸,一面笑道,“你儿时比现在蛮横多了,那时都那样喜欢你,现在怎么会变?”
暗叹顾熹微的毒舌属性快赶上夏侯辕了,阿翎还是有几分坐不住,起身要出去,却被顾熹微扯住衣袖,低声笑问:“要是你现在出去,他真的跟那姑娘在说话怎么办?”见阿翎美艳的小脸顿时失去血色,笑弯了眼,快步朝外面走去,“可别去呢,一会子伤心了……”话还没说完,便撞上了迎面进来的萧清晏,这下跑得更快了,出门见夏侯辕跟在萧清晏身后,拉了他衣袖一把:“辕哥儿,你便别进去了,做蜡烛总归是不好的。”
夏侯辕一脸慵懒的神色,桃花眼之中对于当蜡烛这事还闪烁着几丝期待的光辉:“为何不去?”
“仔细遭报应呢。”顾熹微勾起笑容来,“我瞧着,你要是敢做,翎姐儿真得与你翻脸,方才她一张脸都唬白了……”还没说完便听到屋中飘出阿翎幽怨的声音:“微姐儿,你难道不知道揭人老底的时候,别叫别人听到么?”
顾熹微这才笑眯了眼,转身想走,谁知脚踩到了裙摆,差点摔倒。夏侯辕当机立断,忙英雄救美的揽了顾熹微一把。
顾熹微:“……”
夏侯辕揽了一会儿,眉头一挑,狭长的桃花眼露出几分狡黠的光芒:“熹微妹妹,你……好重啊。”
顾熹微:“…………”
从阿翎的角度,见屋外两人似乎闹了别扭,双双去了后,屋中就剩了萧清晏和自己,一时更是尴尬了。虽说两人往日的确亲厚非常,但到第七年未见,有些话也是说不出口了。更何况,如今阿翎已经长大了,按照道理,过不了多久,就该等着萧清晏八抬大轿抬回去了。
萧清晏看着阿翎闷闷的坐在面前,心中蓦地一酸,低声道:“果儿……你一点也不想念我么?有没有一些话想对我说?”
“没有啦,你不是说,要明年才回来么?”抬着头,阿翎并不太适应这高了一个头的距离,“我没想到你今年便回来了。”
“倒是不愿了?”萧清晏浅笑,那股子风华绝代的感觉又一次上来了。他原本就是清俊非常,如今正值青年,又是有了成年男子的硬朗,举手投足间那魅力实在叫女人无法抗拒。阿翎瘪了瘪嘴,忽然就这么凑上去,在他怀里趴了一会儿,脸蓦地拉下来了:“你、你走,我不愿见到你!”
被她莫名其妙的举动彻底弄迷糊的萧清晏好气又好笑,拧了一把她的脸,只觉得好比凝脂般,叫人不忍心放开,索性双手捧着:“我又是哪一点惹了你生气?”
“你个登徒子!在哪里去染了一身脂粉味!”阿翎气不打一处来,想到这么多年了,要是早恋自己都该恋过了,然后在京中守活寡一样,结果良人回来,回来第一天就发现他身上有女人的脂粉味。阿翎才不是什么三从四德的拥护者,当即便毛了。
“脂粉味?”萧清晏狐疑的看了看自己,沉吟片刻,道,“不该啊,我早早就洗过了,怎么可能还有脂粉味?”
阿翎脸色更加难看了:“我要退婚。”
“退婚?”他挑眉,见她一张小脸气得通红,满是一股子别样的美感,“我不会同意的。”
“你不同意也得同意。”深深觉得自己养了十四年的大白菜被猪拱了的阿翎心中难受得很,并且这猪可能还不止一只,越想越委屈,“你明明答应过我的……”
“我什么都没说。”萧清晏笑着,见她委屈得眼眶都红了,忙好说歹说的告饶道,“哪里有什么女子?不过是方才抱你的时候沾染上的。”
阿翎脸色一僵,偏过头思量起了这话的可信度有多高,见他坦然的面容,忽然就觉得好像是那么回事。嗅了嗅自己身上,觉得是一个味道,这才放下心来。
萧清晏一面笑,一面引着她坐下:“戈雅使臣要进京来了,皇上这才命我赶紧回来。”又捏一捏她的下巴,“只是我没想到,我回来了,你倒是不与我亲近了。”
阿翎在心中翻了个大白眼,这又抱又搂,还不亲近?还是顺势答应着:“你怎的知道我在这里?”
“我原本去寻你,怎料你不在。辕哥儿便陪我一起来了,方才又见到了佟家那位,不多时又见到定国公府的家丁出来。”萧清晏一面说着,一面轻轻揉了揉她的辫子,“七年了,你总算是长大了。”
她长大了,不再是七年前那一笑就露出好几颗豁牙的模样,回京之时,父亲还说,颇有几分当年长乐帝姬的风姿。萧清晏自然是知道长乐的,除了淑宁之外,没有一个人能在容貌上胜过长乐,也包括其同母妹妹纯仪。
阿翎只是笑,指头在他手背上勾画着:“我总是会长大的不是?”
萧清晏忽然勾起一个笑容来,轻轻点在她鼻尖上:“你不长大,我怎么娶你?”
☆、第62章
且说那日纨绔回去,哭闹着要自家老爹为自己做主,可将霍家人闹得头疼。两老虽是疼爱儿子,但到底也明白,刚上京城不好好夹着尾巴做人还敢这样张扬。更何况能让自家儿子到相国寺静养,也是求了郑太傅的,他偏偏还生出了这样的幺蛾子。
霍家两个老的结结实实教训了儿子一顿,但霍夫人终究不忍儿子受了一顿打,还是回了娘家求郑太傅定要查处行凶之人。
只是等到事情转转兜兜传开了,夏侯辕很讲义气的站出来承认,自认挨了三十大板,然后又向帝后说明了霍家纨绔的事儿,郑太傅不料外孙还惹了这样的事,回去便亲自操板子打了他五十大板。霍家纨绔旧伤未愈,又添新伤,一个月没能下床。
只是这些也就是茶余饭后的闲话,如今的事,便是戈雅使臣即将进京。事关国事,什么都是闲话了。
当年戈雅可汗德勒克进京,带走了长乐,如今事过三十年,戈雅可汗德勒克率领太子伊雷而来,倒也是盛况。
戈雅本就是马背上的民族,个个身材高大,草原上的风沙叫他们脸上有着不合年龄的沧桑。
皇帝与太子在勤政殿亲自迎接了德勒克和伊雷,算是大齐给予的最高礼仪。
阿翎原本对于拐走了自家姨母的德勒克还有几分好奇,只是最后,将戈雅和蒙古划上等号之后,也就没有那样多的兴趣了。
那日,阿翎刚下了学,又温过了功课。纠结了一会儿,还是去林贵妃那里说要看看病愈的长安。林贵妃和阿翎原本就不对盘,本要拒绝,但架不住长安苛渴求的眼神,还是叫阿翎带着长安出去走走。
病了那样久,长安一张小脸更是消瘦了,也不像是往日那样爱笑,沉默的看着珀月湖畔红了的枫叶,怔怔出神。
“平安。”长安不过六岁,有这样的神情实在是诡异,阿翎蹲下身子,轻轻问道,“你不欢喜么?”
长安闷闷的摇头,拉着阿翎的手,欲言又止,这样游移了半晌,才开口道:“姐姐,你说,三姐姐为什么那样讨厌平安?母妃总说我们是亲姐妹,可是、可是……平安觉得,三姐姐没有当平安是妹妹。”说着,又想起庄和的那一巴掌,捂着脸,大眼睛都快淌出泪来。
知道小丫头被庄和欺辱了,阿翎心中也是疼惜,忙抱起小丫头:“平安,这世上总会有人不喜欢你的。这个人会是任何人,就算是你三姐姐,也不打紧,你要自己喜欢自己。如果有人不喜欢你,那你就要活得更好,比她好。”
长安撅着嘴听着,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抱着阿翎的脖子:“那姐姐喜欢平安么?”
“当然。”对于这种又萌又软的小孩子,阿翎最是喜欢了,但念及林贵妃和庄和,阿翎心中一阵膈应,还是没有表露出半点,抬眼见不远处几个衣饰华贵的人被一群人簇拥着缓缓而来,为首的还是身着类似蒙古族服饰的。念及是皇帝领着使臣参观皇宫,阿翎忙抱着长安便要走,“随姐姐去坐一会子吧。”
女眷到底还是不要撞上外使的,长安也是见到了父亲,稚嫩的声音软糯糯的:“父皇――”
长安人小声尖,皇帝等人本就站得不远,听到这声“父皇”,看清了是谁,眼底闪过一抹担忧,又恢复平静,转头看着德勒克:“可汗见笑了。”
“皇上言重。”德勒克看着不情不愿向着自己走来的阿翎,喉中忽然一哑,身子已然抢出来:“乌仁图雅――”
这铁塔似的男人忽然抢出来,叫两个小的都吓得不轻。长安忙将小脑袋埋在阿翎怀中,而阿翎莫名其妙的看着这年迈的汉子眼底闪烁的泪花,脑中飞快的闪过一个念头,忙欠了欠身:“给舅父请安,给姨父请安。”
对于自己长得跟长乐年轻时候的模样相差无几的事实,阿翎还是很清楚的。而这位戈雅可汗德勒克,正是长乐的夫婿。
德勒克怔怔的看着阿翎,略显苍老的脸上满是不敢置信,笑道:“乌仁图雅,你、你……”
“父亲。”德勒克身后闪出一个青年男子,身材高大,肤色黝黑而健康,浓眉大眼,鼻梁高挺,不失为一个美男子,眉眼间满是游牧民族的英气,目光转向阿翎,“这位想来就是大齐的元熙王姬吧?”
“是。”这汉子实在太大,阿翎跟他这样面对面站着,简直就跟个小羊羔一样。上下打量了一下男子,笑道,“尊驾想来是伊雷王子吧?”
那男子眸中露出赞许来:“王姬果然聪慧。”
虽说对于别人的赞美阿翎还是很受用,但还是忍不住在心中翻了个白眼。这回德勒克进京来,指名点姓带了自己最器重的儿子伊雷,这一眼看过来,除了他父子二人,谁又能与皇帝并肩站着?
德勒克倒是看着阿翎,过了半晌,才笑道:“你是纯仪帝姬的女儿?”见阿翎点头,这才笑道:“果然,若是纯仪帝姬之女,倒也不足为奇。”
阿翎大概是个种族歧视的,何况自家这个素未谋面的姨夫看自己的目光实在让阿翎不能不受惊,忙胡乱找了个由头,抱着长安去了。
等一路到了凤栖宫,长安才拍着小胸脯问:“姐姐,那姑父看你怎么、怎么……”她年纪小,也不知道怎么形容,想了半天,才找到一个贴切的词,“像是三姐姐看佟家哥哥?”
“因为姐姐长得太像他妻子了。”阿翎说罢,不免一叹,昔年长乐与淑宁,两个帝姬风华绝代,容色足以与太昊争辉。隐隐约约听说,德勒克对于长乐是捧在手心里怕摔了,含在口中怕化了,不晓得长乐死的时候,他是有多伤心。
一路心事重重的到回到了凤栖宫,进门便见淑宁和佟明远在,忙放了长安向淑宁请安。后者懒洋洋的抬起头,见是阿翎,展眉一笑:“翎姐儿回来了。”
她温和笑容之中的疏离,阿翎还是看得出的,自从佟明远中毒之后,淑宁对她再也没有往日的疼爱了。饶是如此,阿翎还是笑道:“是呢,方才在珀月湖遇到舅舅和德勒克可汗了。”
淑宁闻言,“嗤”的笑出来:“我还当是谁,德勒克那人啊……长乐姐姐死了这样多年,乍一见你,要是不惊喜,才是有鬼的呢。”
皇后看了淑宁一眼,眼中有几分薄责,还是将阿翎唤到身边,这才笑道:“原也是你长得像长乐帝姬了,也别吃心才是。”又低声笑道,“如今萧家哥儿也回来了,待德勒克去了,便给你们做主成亲。”
阿翎到底架不住女儿家的害羞,脸上染了几分粉红,连眼中都亮晶晶的。
场面一时静悄悄的,淑宁瞥了儿子如常的面色一眼,明白他心里就跟油煎一样,无声叹息一声,笑道:“翎姐儿也留不得许久了,日子倒真是快啊。”
阿翎倒是无妨,只是佟明远没有半点变化的脸色倒叫她有些愧疚感,忙起身道:“果果还有些功课没完,便先行告退了。”说罢,又叮嘱长安几声,便飞快的夺路而逃。
待到了廊下,阿翎呼吸才算是平顺下来。淑宁对她心存不满她早就知道,只是佟明远态度又是那样暧昧。对于这个长得好脾气好哪儿哪儿都好的表哥,阿翎还是很喜欢的。但扪心自问,若是佟明远离开那样久,她大抵不会那样想他。
至于萧清晏,其实阿翎也说不出来他好在哪里,但是就是没有一个人能替代他。
坐在廊下,阿翎抬头看着碧蓝的天空,那样浩远幽深的天空。忽然就想起来那老和尚说自己倍相思的事,说穿了点,就是烂桃花一串串……
也不知道看了多久,阿翎觉得眼睛都泛酸了,闭着眼做着眼保健操,却听见一阵很轻的脚步声,睁眼,见是一身月白衣衫的佟明远:“我寻你不见,想来,就是在此处的。”
“远哥哥。”轻轻唤了一声,阿翎很大方的挪开了身子,“哥哥还是坐着吧。”
佟明远含笑,抚着阿翎的头:“快要出嫁了,怎么反倒不欢喜了?”又坐在阿翎身边,指节有些许泛白,“那日我来禅房找你,却听说你与萧家哥儿去了,害我扑了个空。”
阿翎顿时尴尬了起来:“我还以为哥哥那日直接回去了呢……”
“母亲今日与我进宫的缘由你晓得么?”佟明远很难得的打断了阿翎,一双眼睛就那样怔忡的看着她,“我怕是也要说亲了,还请舅母为我多多留意着些。”
“以哥哥人品相貌,害怕哪家的闺女不肯么?”阿翎咧开一个大大的笑容,尽量不叫佟明远觉得吃心,“舅母势必不会委屈了哥哥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