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的,我去想办法。”乔恩点了点头。
“朝夕,你继续筹钱,先将股价撑着,我同时去找这几个大佬,如果能说服他们不抛售,一切问题都迎刃而解。你再联系子夕看看,看能不能让他老婆再接受媒体访问,顺便把顾氏的产品推广一下,以增加股民对我们的信心。”在公司这样危机的时刻,郑仪群完全掌控了事情的走向。
顾朝夕只是眸光微闪,轻轻点了点头:“好,我去安排。不过,你也小心,别让顾东林知道你的计划,我怕――他会坏事。”
“我做事不用你来教,你们努力吧,我先走了。”郑仪群冷冷的看了她一眼,转身快步往外走去。
顾朝夕看了乔恩一眼,沉声说道:“几个大佬的资料,你在后天给她。”
乔恩慢慢的点了点头:“好。”
“继续做数据。我下去给大家买些晚点上来。”顾朝夕说完,便拿了钱包转身往外走去。
*
“子夕,刚才是妈过来了。”
“是她?”
“要找散户大佬,要你老婆发新闻力挺顾氏。”
“呵,脑袋还好使呢。”
“散户的资料,我让乔恩后天给她。你老婆的事我就不管了。”
“恩,你去安排吧。”
“再见。”
*
挂了顾朝夕的电话,顾子夕的眸光不禁微亮――在关键时候,她还是以前那个郑仪群:有能力、有手腕、有头脑,比那个顾东林不知道要强多少倍。
郑仪群,我们母子三人若能一条心,凭什么要怕那个顾东林?又凭什么需要你以嫁给他的方式保住顾氏?
现在没有你,我一样拿下顾氏;没有你,我也一样让顾氏以另一种方式经营得更好。
*
顾子夕拿起手边的咖啡杯,沉眸之间,喝了两大口后,又将注意力全部放到了数据中。
“爹地,许诺要去看妈咪,她的样子很不好,我不能拒绝。”
收到顾梓诺的消息,顾子夕猛的站了起来。
“总裁,什么事?”林晓宇不禁也站了起来,紧张的看着他。
“子夕?”才听他和朝夕通完电话便这样,一向老成持重的钱端不由得也紧张了起来。
“家里有点事,我先回去一下,你们继续,我大约一小时后回来。大家困了就先眯一下,还有两天要熬呢。”顾子夕转身到办公桌前拿了车钥匙后,便快步往外走去。
*
市区公墓。
七八点的模样,天还算不是沉黑,但在墓地这样的地方,被风吹起的树梢忽啦的响着,有股特别凄凉的感觉。
站在艾蜜儿的墓碑前,看着她的眸光流转的、微笑纯然的照片,心里一阵酸涩的难过。
“妈咪,许诺来看你了。”顾梓诺的声音带着轻轻的哽咽。
“蜜儿,对不起。”许诺伸手拂去她脸上的灰尘,将手停留在她脸上,低低的说出了这一句后,眼泪便大颗大颗的滴了下来,久久的,没有再出声。
“许诺……”顾梓诺担心的看着她。
许诺轻轻收回自己放在墓碑上的手,慢慢的在台阶上坐了下来,将整个头都埋进了膝盖里:“顾梓诺,我想在这儿坐会儿。”
“好,我们一起陪我妈咪。”顾梓诺被她的哭泣给绊动了情绪,吸了吸鼻子,眼圈也红了起来。
“好,我们一起陪你妈咪。”许诺低低的说道。
第一次见到她,是一个坐在宝马车里的高贵妇人,出尘又忧郁,让她有些惊为天人;第二次见到她,是她们的相互认识,她的眼里有痛,而自己却骄傲的转身走掉。
后在来别墅见到她,那样华丽的宫殿、那样出尘的美丽,让她嫉妒又自卑着。
一切想起来,似乎都是安静美好的她、又似乎都在昨天――而真实的,却是下午广播里冰冷的案例:一个被劫持后,心脏病发死去的可怜女人。
“蜜儿,原谅我的存在,给你曾带去的伤害……”
“蜜儿,你爱子夕,没有他便没了命;而我爱子夕,没了他,我一样可以活下去;你,是真的比我更需要他,而我,却没有把他让给你。”
“你说,是爱情更重要?还是生命更重要?”
“你说,我是不是太自私、太恶毒?”
“蜜儿,你照顾梓诺这么好,我却从来没有真心的感谢过你,想来,我真是一个不知感恩的女人。”
“所以蜜儿,我只能对你说对不起,对不能请你原谅我――你怎么能原谅我呢,一个抢走你丈夫和儿子的女人。”
“我们这辈子、到下辈子,可能都不能和解……”
许诺抬着泪眼,慢慢的抬起头来――顾子夕高大的身影,就在眼前……
☆、chapter12 温暖感觉
厚厚的云层,将天突压得很低,让整个墓地的气压,看起来越发的低沉而阴冷,顾子夕的眸光看在艾蜜儿墓碑的照片上,眸底涌动着隐隐的情绪――她的离开,何尝不是一种解脱。
于她自己、于他来说,都是如此。
*
“回家吧。”顾子夕将目光从墓碑上收回来,看着眼睛红肿的许诺,心里只有低低的叹息――她的矛盾,他又何尝不懂。
“你前妻的事情,你没有错,许诺也没有错,我相信她有一天会明白,男人的两难,也需要女人的包容;我也相信你一直明白,她不是在怪你,只是怪命运给她出了这道难题。”
这是接许诺回来时,季风说对他说的话:他在爱情和责任里两难;她在爱情和道德里两难。
而她此刻的痛,是在失去许言后,对生命的另一种领悟。
“就算给我们每个人机会重新来过,结果也还是如此。”顾子夕在她的身边慢慢的蹲了下来,看着她温柔的说道。
“如果不是遇到我,她的生命,或许会不同。”许诺扭头看向艾蜜儿的墓碑,低低的说道:“如果我多些包容、多些同情,或许,会不同。”
“结果是一样的,她要的,我给不了,和你无关。”顾子夕伸手将她拉了起来,看着她苍白的脸低声说道:“回家吧,要下雨了。”
许诺看着艾蜜儿的笑脸,沉默良久,才轻声应道:“回家吧。”
顾子夕一手牵着儿子、一手揽着许诺,三人慢慢的往前走去。
*
“下雨了!”
刚走出停车场,斗大的雨点打落下来,让顾梓诺一阵惊呼。
“走快些。”顾子夕弯腰将顾梓诺抱了起来,一手揽着许诺的腰,快步往里走去。
“好大的雨。”许诺抬头,雨势便如瓢泼般倒了下来,瞬间将他们淋透。
“快进去。”顾子夕搂着她,一路小跑起来。
站在单元门口,紧拥在一起的三个人,头发、衣服都滴着水。
“都打湿了。”顾梓诺伸手拍拍顾子夕满是水的脸,又扭头看看雨水顺着头发往下滴的许诺,便伸出小手去拨她被雨水贴在眼睛上的头发。
许诺慢慢闭上眼睛,让他将自己的头发顺利的拨开后,脸上不知道是泪水还是雨水,依然湿碌的一片。
“我们脸上都是水。”顾梓诺软软的说道。
“回家洗澡,别感冒了。”顾子夕用力搂紧了许诺,声音也有些嘶哑起来――他要的幸福,也不过是一家三口这样的在一起:伤心也好、淋雨也好,在一起就好。
*
“顾梓诺睡了?”许诺洗完澡出来,看着顾子夕一个人坐在客厅的旋转玻璃前,便轻声问道。
“恩。”顾子夕转过头去,将手伸向许诺:“过来,我们一起坐儿。”
许诺看着他,眸色微暗,慢慢的走了过去,将柔软的小手放进他的大手里,在他的身边轻轻的坐了下来:“几点去公司?”
“不去了。”顾子夕握着她的手,与她一起看向窗外大雨淋淳中霓虹变幻的夜、看着对面摩天大楼里映出的都市繁华,纷杂的思绪慢慢平静下来。
“那天的情况,可以说给我听吗?”许诺轻声问道。
“恩。”顾子夕扭头看着她还算平静的脸,轻轻的说道:
“我和梓诺在机场的时候,看到圈子里有发现场视频,所以当时就通知了张庭赶过去,我和梓诺到的时候,那个女人正拿刀逼着她,那时候,她已经吓得只会哭了。”
“救下她时,她的心脏曾一度停跳,急救之后,撑到救护车来。”
“送到医院后,她的心脏已经极度衰竭,我是在她从急救室出来后离开的,我想:如果许言的手术顺利,她大约能等到我回来……”
说到这里,顾子夕沉默了一会儿,转头看着许诺说道:“后来的事情,你都知道了。你进手术室的时候,她就去了。”
“朝夕说,她最后说,让梓诺认妈妈……”
许诺的身体不由得微微一震,手下意识的将顾子夕的手紧紧的抓住。
“于她来说,我有负于承诺,却无负于爱情;我想,到最后她是明白的。”顾子夕握紧了许诺的手,沉眸看着她,认真的说道:
“许诺,她的命运不会因为你的包容和同情而有所不同;她选择面对爱情和生活的态度,注定了她现在的结局。我们谁都无法改变。”
“谁知道呢……”看着窗外越来越大的雨,许诺的声音一片低沉:“若她还活着,或许我仍然讨厌她;只是她死了,我又觉得自己错了好多。”
“你没有错,你只是想爱得有把握一些,仅此而已。”顾子夕伸手将她的头揽进自己的怀里,低低的说道:“许诺,过去的不要再想了。”
“乌倩倩一家人,后来怎么样了?”许诺轻叹了口气,低低的问道。
“出事那天,是乌倩倩行型的日子,所以她母亲有些发狂了。她父亲被秦蓝举报后双规,经常收受贿赂属实,现被判五年刑期。”
“她母亲劫持蜜儿,是因为精神错乱,将当时准备出门的蜜儿当作她老公的情人了;后来朝夕安排了起诉,她老公的情人又去作证:证明她有精神障碍、有发病史。后神科检测,也确实如此。所以这个案子也就不了了之了。”
“乌倩倩一家,就是这样了。”顾子夕低低叹了口气,看着许诺说道:“他们一家人,算是因果循环的报应吧。”
“一杯红酒惹下的祸,可见凡事不能逞勇斗狠才是。所以蜜儿的死,即便没有你,也还是受了我的牵连。”许诺沉沉的叹了口气,情绪一片低落。
“你这是怎么啦?什么事都往自己身上揽?”顾子夕拍了拍她背,低声说道:“就邬倩倩那性子,就算没有这件事,也还会有别的事成为导火索;这事情里,还有一个秦蓝,为了拿到资源,他更是不择手段。你以为是一杯红酒的事情,其实是一个权利与利益搏奕的结果。”
“这样的结果是必然的,你现在情绪不好,何若把所有的事情都往身上揽。”
“你说得都有道理,只是正好在他们权利与利益的搏奕里,把我这个小卒子牵扯了进去,怎么着,也无法置身事外了。”许诺低低的叹了口气,将头靠在顾子夕的怀里,声音里有着淡淡的伤感与落寞。
两人就这样静静的相偎在一起,看着窗外大雨瓢泼的激烈、听着雨打窗棂的热闹,唯有他们之间,一片沉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