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4节
☆、第一百八十一章 万家遭秧留祸端
一天之内,宁远伯杜家和万户侯府都跟沈荣华交割了当年侵占的林家的财物产业。只是杜家被沈荣华和林家旧仆告上了公堂,又跟沈家打了官司,才被动把财物产业交出来。交接时,保国公世子夫人又闹腾了一场,母女三人和外甥女都挨了打也没地方诉冤,还赔上了六千两银子。而万户侯府主动把沈家硬塞来的财物产业交了出来,连这些年的出息都算清楚了,还重金买下了林家一座宅子。
同样是归还产业,两家的做法截然不同,人们风评褒贬自是不同。万家本来是泥腿子出身,几十年前被沈老太太折腾了一场,又牵扯出人命案,彻底把万家的名声败坏了。万永琎主动归还林家的财物产业,为万户侯府扳回了一局,万户侯府终于能被人称赞一回了,合府上下出门终于能挺直腰板走路了。
而杜家因为这件事又牵出了许多秘事,宁远伯世子杜珪因调戏良家妇女被废的事京城上下皆知,杜昶是杜纺的私生子的事都有人拿出来说了。一时间,杜氏一族被推上了责难非议的浪尖风口。所谓墙倒众人推,不管是多事者还是直正之人,走到杜家门口吐一口唾沫,就能吐得杜家上下不敢再从正门出入。
消息不胫而走,很快,沈荣华追讨林家被侵占的财物产业的事就传遍了京城的大街小巷、深宫内宅。人们争相议论,连裕郡王被贬和裕郡王妃自尽都被这些事遮盖了。人们追根溯源,才知道裕郡王府遭此大祸也因沈荣华而起,对她的各种议论就更多了。无关是非,无关立场,人们对她有支持的,就有反对的,有褒奖的,就有非议的。经历了重生的诡异,两世的历练,沈荣华已经不在乎了。
保国公府花家在前朝就是名门旺族,一门武将,门风较为直正。花晌做下了灭绝人性的事,又死得那么窝囊,连皇上都说他死有余辜,也就没人敢为他鸣不平了。保国公夫妇心疼儿子,又顶着舆论的压力,在人前都抬不起头来了。保国公世子夫人又闹了这一场,又被人打了脸不说,还赔出去了六千两银子。六千两银子可是偌大的保国公一年的花销呀!心疼得保国公夫人当天就缠绵病榻了。
花晌的事也跟杜家有牵扯,保国公夫妇都认为若不是杜氏鼓动,花晌也不会做出那么没人性的事。保国公夫妇和保国公世子都觉得丢脸,暗恨杜家,就商量决定把保国公世子夫人送到家庙思过。说是送到家庙思过,因她没儿子傍身,这一去这辈子能不能出来都是未知数。保国公世子夫人的两个女儿为母求情,把保国公府闹得鸡飞狗跳,保国公世子一气之下,就把她们送到杜家管教去了。
保国公世子夫人去家庙不足半年,保国公世子就娶了一房平妻,是一个没落家族的庶女。第二年,这庶女平妻就一胎生下了两个儿子。平妻所生的孩子也算嫡出,保国公府不缺嫡子承袭爵位了,保国公世子夫人也就彻底被淡忘了。花珑花珮出嫁,保国公府都没让保国公世子夫人回来,仪式都由那位平妻主持。保国公世子夫人知道回府无望,在家庙呆了五年,就撕了衣裙做绳子吊死了。
当然,这都是后话了。
事情告一段落,是非褒贬自有评说,人们茶余饭后的议论声欲加铺天盖地。
“现在街头巷尾、茶馆酒肆都在议论你,说什么的都有,总起来说好的比坏的多,你怎么反到消停了?都大门不出、二门不迈了。”白泷玛在沈荣华面前向来不知客气两字怎么写,进门来就又吃又喝,没挖苦她就已经很给她面子了。
沈荣华不关心外面的人说什么,也不想跟白泷玛废话,她想了想,问:“北越的和亲公主是要嫁给六皇子吗?她来了京城住在哪里?”
白泷玛点了点头,“京城有专门接待外国使臣的地方,她只能先住那边。”
“外国经常有使节来,她一个女孩住在那里肯定不方便。我刚从保国公世子夫人手里要回的宅子在朱雀大街后面,位置不错,外出采买选购很方便。我把那座宅子改名闻雪园,正在修葺装饰,我嘱咐他们尽量装修得精细雅致。等弄好了,我要搬过去住,不如让你妹妹同我一起住到闻雪园,我也能照应她。”
北越公主远走异国,人地两生,沈荣华思及前世的自己,怜其不易。白泷玛托她照顾,她就上心了,一直思量着怎么让沐川槿适应新地方,减淡思乡之情。
“你主意不错,不过这事要经朝廷允许,才能为她选择住处,这毕竟是两国的事。等她来了,你跟她熟识了,再跟她说,让她提出来会好一些。”白泷玛拿出两张银票拍到沈荣华面前,“六千两,给你装修新宅子用。”
沈荣华摇头说:“我现在不缺银子,保国公府给的六千两足够装修闻雪园了。”
“我也不缺银子,前天夜里,我和老林去找了小五儿,他给了我十万两。还给我写了一张五万两银子的欠条,保证一年之内给我。”
“没想到他们母子这么有钱,估计都是林家的银子,被他们侵吞的。”沈荣华想起沈家人和沈贤妃把林氏算计的那么惨,就恨得咬牙切齿,再也不能淡定。
“老林也这么说,所以他和我去了,就是想探探小五儿的底。你我一人诈了他们母子十万两,这可不是一笔小数目,估计他们也没有多少余银了,要不小五儿也不会给我写欠条。老林也是手辣之人,新近又抓住他们母子一个大把柄,正谋划呢,不从他们母子手里再诈出十万两就不是他了。”
“活该。”听说林楠要对沈贤妃母子出手,沈荣华心里畅快无比。
六千两银票就躺在眼前,怎么看怎么顺眼,怎么看怎么喜欢,沈荣华脸上不由自主就流露出贪婪之色。看到白泷玛的手伸向银票,她一下扑上去,身体就压到了白泷玛的胳膊上。这姿势有点暧昧,沈荣华干笑几声,站直了身体,眼睛看白泷玛和银票之间打转,衷心祈盼白泷玛能发出天籁之音,让她震颤感动。
“都红口白牙说给你了,我还会拿回来吗?”
听到这句话,沈荣华松了口气,她第一次发现白泷玛的声音这么好听,犹如天籁。同时,她也暗恨自己不争气,她也不缺银子呀!怎么银子对她就有这么大的吸引力呢?顶着白泷玛鄙视的眼神,沈荣华抓起银票就塞到自己的荷包里了。
“我算是看透你了,你一点也不象清贵的大家闺秀,纯粹就是一个浑身沾满铜臭气的市井悍女。把槿儿交给你照顾,我真担心你把她带坏了。”
“就连你都假清高,还嫌弃我,这世界真是乱套了。”沈荣华冷哼一声,又说:“我要这笔银子有用,京城的闻林童院三日之后开课,顺天府正在筹备。我想着给他们筹集三千两银子,你捐献了,我就不用自己往外拿银子了。我一会儿就给皇上写折子,请他给闻林童院赐匾额,顺便提一提募捐银子的事,把你的大名摆在第一位。你出六千两银子,北越国和大长公主脸上都有光,你多合算呢。”
她刚来京城没几天,就成了人们议论的主角,都无人不知、无人不晓了。风光自不必说,但也树敌无数,最怕有人背后捅刀子。所以,她要尽快把闻林童院建起来,为自己争取来自于民众的好评和支持,遮盖以前人们对她的风评。以林阁老之名多建几座闻林童院,是官府和朝廷的政绩,也是她立身的资本。
白泷玛盯着沈荣华看了许久,万分佩服,抱拳说:“好好好,你用银子尽管说话,白氏商会倾尽所有支持你,就算我没银子,去偷去抢去讹诈,也鼎力助你。”
“多谢多谢。”沈荣华满意一笑,沉吟片刻,说:“我倒真有一件事需要你帮忙参谋,这件事若成了,我封一份厚礼带你去见琎表叔,正式引荐。哎!我看琎表叔不象那么爽快的人,能做出这么痛快的事情实属不易,我应该表示感谢。”
“听小连子说万永琎没被人咔嚓之前,表面很仗义、很爽朗,暗里一肚子坏水。被人阉了,男不男女不女了,才变得那么阴郁,一句痛快话都不说了。要是有一天小连子被人阉了,自愧不如人,估计会变得他还沉闷,不信咱们拭目以待。”
沈荣华不由粉面泛红,心跳加快,但她不想让白泷玛看出她的变化,从而取笑她。她脸转向一边,端起一杯温茶喝了一口,顺手就向他泼去。白泷玛刚要笑话讽刺沈荣华,半杯茶水迎面而来,他赶紧躲避,要出口的话也就憋到了肚子里。
“不许再胡说胡闹,说正经的。”沈荣华怕白泷玛报复,赶紧举手示弱。
白泷玛弹掉衣服上的茶根,摆出一副不与沈荣华一般见识的姿态,说:“万永琎只能帮我牵制南平侯府,切断唐璥与狄武赫的贸易通道。现在有了小五儿给的商路,再有老林助我,万永琎是否出手,就不是那么至关重要了。”
“我明白了,你要提防五皇子,万一他不是真的把商路给你呢。”
“放心,我从他手里吃了一次亏,差点把命搭上,当然要防他。”白泷玛顿了顿,又一本正经说:“我跟你说这番话的意思就是希望你不要总想着跟我交换,别说帮你参谋,帮你去做都没问题,你也不用给我正式引荐万永琎。”
听到白泷玛一本正经说话,沈荣华心里很难受,但她一再提醒自己去适应。白泷玛现在不是那个被她救下、身无分文,又身心皆受重创、依靠她生活的穷小子了。他要夺回原本属于他的一切,他有他将来的风光,谁也无法把光阴羁绊于当下。每个人都一样,脚下的路总要走过去,不管是开满鲜花还是密布荆棘。
沈荣华夸张一笑,说:“你讲了一堆道理,还没问我让你做什么呢。”
“不用问,我就知道你想让我帮你参谋怎么对付胡氏。”白泷玛捏着下颌沉思了一会儿,说:“宁远伯府和万户侯府都与你交割了当年侵占的林家的财物产业,万智一家慌了神,到处求援,四处打探消息。而胡氏则象没事一样,一点声色都不露,显然她有应对你的计策,她成竹在胸,是个不好对付的人。”
“那我该怎么办?”
“胡氏现在是以静制动,我认为你应该等,应该比她还静,逼她向你出手,只要她一出手,你就借机反攻,至少断她一只手,痛得她露出破绽,你再出击。”
“那我应该等到什么时候?”
“你真笨,等到小连子回来呀!还有六七天,他们也该到京城了。”
沈荣华点点头,认同了白泷玛的意思。胡氏之所以坐得住,是因为她身后有王统领,有沈贤妃一派。连成骏不回来,凭她一人之力,还真不敢轻易跟他们叫板。京城对她来说是个新地方,她就要拿出新人的姿态,做有把握的事。等连成骏回来,等浣花斋开业、闻林童院开学,她要打一场漂亮仗,在京城立足。
“山药,你去顺天府找周同知,拿三千两银子给他,就说是开办闻林童院的初期费用。顺便告诉他,我明天要去接收被万智一家侵占的宅子和铺子,请他同去。再问问我舅舅那栋大宅子是否用得上,宅子太大,如何处置让他拿主意。”
“是,姑娘。”
白泷玛沉默半晌,说:“要对付胡氏这种人,只有一个绝招。”
“你不要告诉我那绝招就是杀了王统领。”
“你真聪明,这都能想得到。”
沈荣华冷笑几声,陷入沉思之中。王统领是杀害林氏和晨哥儿的凶手,是沈贤妃最忠心的臂膀,是胡氏的丈夫和后盾。若王统领死了,别说胡氏,就连沈贤妃这一盘棋都会彻底被打乱。可王统领的武功比连成骏和白泷玛都高,又身在军中,手握军权,官阶也不低,怎么才能杀了他,这才是需要她深思熟虑的问题。
第二天清早就下起了雨,雨不大不小,天雾蒙蒙一片,这样的雨最不爱停。
周同知和沈荣华约好先去铺子,很早就带着师爷和衙役去等沈荣华了。这间铺子位于朱雀大街的内胡同,位置很不错,铺面也不小。只是万智没眼光,也不懂经营,这样的铺子居然用来卖粮食和日用杂物,导致好铺子也赚不到多少银子。
知道沈荣华要接收铺子,万智一家耍赖,铺子早已关门大吉好几天了。等了一会儿,不见万智一家来人,周同知就让衙役砸开铺子清点了一番,当场就跟沈荣华写了文书和契约,契税一交,官府就认为这铺子是沈荣华的了。
收完铺子,周同知和沈荣华又带人去了那座七进的大宅院。都巳时正刻了,宅子的大门依旧紧闭,叫门也没人开,隔着门缝能看到有人正往外面张望。
“周世叔,万智不是明理之人,接收宅子还不知道需要多长时间呢,时候不早,又下着雨,要不你先回去,把文书和契约留给我,回头我一并去交契税。”
周同知猜到沈荣华要以非常手段对付万智一家,有官府的人在场不方便,才让他们回去。周同知乐得轻闲,不想阻止沈荣华,再说万智一家也欠收拾。他让师爷把文书和契约给了沈荣华,又嘱咐了几句,就带人离开了。
目送周同知等人走远,沈荣华招呼了一声,虫七就带着十几名小厮从墙角绕出来。走在前面的几名小厮抬着两个沉甸甸的麻袋,麻袋柔软鼓胀,还在不停蠕动。沈荣华只往麻袋里探了探头,就吓得浑身汗毛竖立,赶紧咧着嘴躲开了。
“你放这么多蛇进去,等把万家人吓跑了,再有人住进来,不被蛇咬吗?”
虫七冲沈荣华抖了抖他手里的木笛,得意地说:“芳华县主尽管放心,我吹木笛七声,别说我们撒出去的蛇,就是这附近的蛇,也会自动跑到口袋里来。”
“好,动手吧!”沈荣华刚想跟虫七探讨放蛇制人的招术,就见雁鸣跑来了。
“姑娘,有公公来传旨,让你去接,正在织锦阁等你呢。”
沈荣华嘱咐了虫七几句,又让山竹和蛇青留下来照应,她就同几个丫头回了织锦阁。仁和帝派太监来传口谕,说是他恭祝闻林童院开课,赐下的匾额已让人送到了顺天府,又把沈荣华夸赞了一通,还赏赐一些东西。太监也顺便带来了顾皇后的懿旨,召她明日进宫,商量为闻林童院募捐的事,也赏赐了一些东西。
谢恩之后,沈荣华封了一个大红包给了传旨太监,并留他喝茶闲话。这个太监姓刘,是李总管的徒弟,跟黄公公是同乡,常听他们提起沈荣华,对她的大名早就如雷贯耳了。通过跟他闲聊,沈荣华得到了许多宫里的消息。
送给刘公公,沈荣华刚要喝口茶、歇一会儿,忖度刘公公带来的消息,山竹就匆匆回来了。两麻袋蛇把万智一家主仆几十口吓得呼天喊地,东躲西藏,有的都到门外躲避了。万智夫妇磕头作揖,非要见沈荣华,山竹就来报信了。
“姑娘还是别去好,万户侯府一房是什么德性,姑娘也是清楚的。”流丹担心万智使无赖手段对付沈荣华,怕她吃亏,不让她出面,就交给下人处理。
“丹姨放心,我不会有事,我去看看,芳华县主不去,万智手段再无赖也奈何不了我。”沈荣华干笑几声,换上丫头的服饰,跟山竹走了。
虫七放到大宅里的蛇都是精心养殖的,个头不小,牙齿尖利,无毒。这种蛇不遇到攻击或惊吓,不会咬人,但跟人一起长大,它们都喜欢缠人。万智一家多数都被蛇咬伤了,是因为蛇好不容易看到了人,想跟他们“亲热”一下,却被他们嚎叫打杀,受到惊吓攻击,才咬了他们,这就足已把他们一家吓掉魂了。
沈荣华来到大宅门口,跟万智一家说是主子派来的,有什么事跟她说。万智和他的妻子卢氏,还有万姨娘的生母于氏及几个自认有头有脸的妾室听说沈荣华没来,派个丫头来打发他们,当即就破口大骂。他们骂万夫人、骂林阁老、骂林氏和沈荣华,污言秽语,什么都骂,还绘声绘色讲林氏与人通奸的事。
外面正吓着雨,地上充满积水,天很凉,这雨一时也没要停的意思。沈荣华原打算万智一家要是答应搬走,就宽限他们三日,等雨停了,让他们找好房子再搬。可见万智一家是给脸不要脸的人,还是强盗心性,明明霸占了别人的产业这么多年,还认为理所当然。他们一丝一毫的感恩之心都没有,还恨不得把别人的东西都拒为己有。万姨娘及她的儿女都是这品性,前世沈荣华已经领教过了。
“主子说了,若万智一家得寸进尺,给脸不要,就把他们赶出去。顺天府几天前就通知他们搬家了,他们现在还想耍赖不走,就没必要对他们客气了。他们霸占了宅子和铺子二十年,不跟他们要出息就够便宜他们一家了。”沈荣华给山芋山药使了眼色,又知会了虫七,让他们一起带人动手,把万智一家赶出去。
万智一家被蛇连咬带缠,都挤到了前院的大客厅里,大客厅离大门近,要把他们赶出去也容易。山芋山药带十名精壮的黑衣人、虫七带十几名青衣小厮一起行动,往外赶万家人,但这些人的方式比较温和。万智一家就不同了,他们泼皮本质、无赖成性,有人往外赶他们,他们都拼命反抗。他们边哭边骂、又喊又叫、连拉带扯、又踢又踹,不分男女老少,就同赶他们出去的人滚到一起。
就在刚才,沈荣华还犹豫要不是再宽限他们几日,毕竟他们之中有孩子,天一直下着雨,又阴又潮。可一看万智一家这撒泼耍赖不讲道理的势头,再看那些追着虫七等人咬的都是年纪不大的孩子,她的怜悯之心就消失怠尽了。
慈悲留祸害。她重生一世,纯善直正仍是她的本性,但要分清对谁。林氏受沈阁老误导,以嫡母身份对万姨娘的子女足够宽容,而他们只会认为她傻。
“动手,把人赶出去,把他们的行李用品全部扔出去。”沈荣华铁着脸下了令,看到有穿着蓑衣的人在门口探头探脑,她又示意虫七把人全部赶走。
山芋山药带来的黑衣人武功都不错,若不是手下留情,能让万智一家嘶咬打骂吗?他们真动手了,仍尽量不伤人,一刻钟的时间,就把万智一家全部赶到了大门外面。虫七又带人收拾他们一家的行李用品,全部扔了出来。任万智一家在大门外哭嚎叫骂,虫七带人收了蛇,又锁上了大门,沈荣华就带人离开了。
万智一家见沈荣华等人动了真格的,没办法了,只好另想办法安身。万智还没成亲,万户侯府就分了家,万智分到了一处四进的宅子,财物产业也不少,足够他将来养家糊口生活了。可他肆意挥霍,儿子们也不争气,到现在,家业倒腾一空,好在把从林家侵占来的铺子保住了。听说沈荣华要收回宅子和铺子,他就把自家那座宅子卖了,住进了林家的宅子,就是想着耍无赖,不交出林家的产业。
现在好了,沈荣华把他们一家赶出来,他们真正无家可归了。万智只好带合家老小去求万户侯府,万仁恼恨万智不争气,又生气他挥霍了祖产,松月乡君因万智一家觊觎万户侯府的爵位气愤不已,就把他们一家拒之门外了。万仁对万智这个弟弟还有怜悯之心,给了他们一家三百两银子,让他们先找地方安顿下来。
万智带妻妾老小包下了一家破旧狭小的客栈,先住下了,等雨停了再找安身之地。当天夜里,客栈的伙计就请了大夫,说是万智一家有人生病了。
第二天一早,客栈的掌柜就报了官,说是万智一家死了七口人,还有十几个人中了蛇毒,正在抢救。很快,芳华县主不择手段,用毒蛇驱赶万智一家,最终伤人致死的消息就传开了。仅一天,弹劾沈荣华的折子就堆满了御案和阁老们的书桌。仁和帝无奈,只好下旨削去沈荣华的封号,把她关进了顺天府的大牢。
☆、第一百八十二章 坐等真凶现形
天过晌午,沈荣华等人才冒着雨回到织锦阁。水姨娘见她的衣服都湿了,赶紧让人准备热水,让她泡个澡去去潮寒之气,又让厨房熬了姜汤给她们喝。
尽管护理得当,沈荣华还是有些着凉,吃了饭,又吃了药,睡了一觉,发了一身汗,才好了。明天要进宫给顾皇后请安,肯定也要去见见吴太后,李德妃和贾淑妃那里也不能落了空,另外,她还想去看看六公主和冯白玥。
一想到要应付这么多人,沈荣华就烦不胜烦。吴太后和顾皇后都是表面上很随和的人,而且她们都是深宫妇人,实在太闲,肯定会不依不饶问她接收被侵吞的林家产业财物的事,寻找话题中伤某些对手,还不知要扯出多少是非。
水姨娘见她烦恼,就直接让她上折子称病,先给吴太后和顾皇后封两份厚礼进宫。等她闲得无聊了,再去后宫陪她们说话凑趣,打发时间。沈荣华认为水姨娘主意不错,就让水姨娘帮她准备礼物,她给顾皇后写折子告病。
一百个纯金打造的金锞子,每个五钱重,花样新颖,不算手工费,这就是五百两银子。另外还有六匹颜色上好的流光锦、六盒名贵药材,六种由浣花斋经营的还未上市的货品。这是送给顾皇后的礼物,算下来合银千两有余,不逢年、不过节,这份礼物足够丰厚了。在给吴太后准备的礼物里增加了五十个金锞子、两匹流光锦,合银差不多一千五百两,也算是大手笔了。
她是沈贤妃的亲侄女,沈贤妃及其所出的皇子公主都被贬了,她却给顾皇后和吴太后送这么厚的礼,还不知道有心之人或好事之人会怎么说呢。沈荣华希望所有人都关注这件事,希望天下人都放开嘴巴去说,她就是要通过对比把沈贤妃一派踩进泥坑里。连亲侄女都不给沈贤妃脸面,这正是沈贤妃众叛亲离的开端。
沈贤妃被降为沈嫔,关在冷宫附近一座简陋的官院里,秃了头又被削去封号的四公主陪着她。这母女二人天天抄经念经,倒是呆得很消停,但她们改不了佛口蛇心的本性。这些年,沈贤妃在宫里宫外也培养了自己的势力,自有人为她传报外面的消息和朝堂局势。她在宫里安分守己只是表象,不知暗中又再密谋什么。
听刘公公说祥嫔对六公主很好,几次笑言要认她为女,六公主也愿意,对祥嫔很孝顺,就等仁和帝点头了。从凤鸣山回来,仁和帝也常召六公主说说话,对她也不错。只要仁和帝同意六公主认祥嫔为母,就会给六公主赐下封号,估计要等到八月吴太后过生日了,到时候赐封大家高兴,也为吴太后的寿辰增添喜气。
冯白玥在后宫属于低等妃嫔,但仁和帝很喜欢她,回来这些日子除了她还没召过别人侍寝。她是安分和气的人,不会因为恃宠而骄,倒也颇得人心。她也是有心要强的人,有六公主在宫中为她指路,她想站稳脚跟并不难。
沈荣华给仁和帝写了谢恩的折子,给顾皇后写了告病的折子,把给顾皇后和吴太后的礼物准备好,安排人明天一早就送进宫去。听水姨娘说浣花斋总店后天开业,闻林童院也定于后天开课,这两处自有人张罗打理,她也就无须多问了。
她躺在软榻上,看空中密雨淋漓,听窗外雨打花叶,心中思潮翻涌。她把刘公公说的每一句话都琢磨了一遍,没听出多少话外之音。刘公公带给她的消息不少,真正对她有用、让她高度关切的却不多。比如她想了解胡氏的情况,而刘公公好像故意规避一样,对胡氏只字不谈,无意间说到又赶紧岔开话题。
知彼知己,百战不殆。她在和胡氏交手之前很想了解胡氏的情况,而胡氏好像在谜团里一样,让她摸不到、看不清。她初到京城,好多事情需要熟悉,连成骏过几天才能回来,林楠又有一堆事要忙,她感到身单力孤,不敢轻易出手。白泷玛让她等,等胡氏先出手,唯今之计,以静制动也是上上策了。
“娘,舅舅这两天在忙什么?怎么总见不到人影?”
水姨娘挑嘴一笑,说:“忙浣花斋开业的琐事。”
沈荣华坐起来,干笑几声,又板起脸,说:“娘,你嘴角上的笑容告诉我,你在说谎。浣花斋开业的事由宇文先生和欧阳陆,还有你打理,他根本不多管。”
“那你认为他在忙什么?”
“他一到京城就把我的冰蚕拿走了,听虫七说冰蚕是多种蛊毒的克星,他是不是在端宁公主府呀?”沈荣华问得小心翼翼,担心水姨娘心里难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