该办的事还是要好好办的。

　　曲迆换上素衣，跟着去了景山。

　　有万岁爷的口谕，有皇子们的操持，这个二福晋的身后事，倒是不难看。

　　可再是不难看，她也只是个没有品级的福晋，按照郡王福晋的礼下葬而已。

　　七天后，就送去了墓地。

　　七天早晚去上柱香而已，也没多累，曲迆觉得还好。

　　留在府里的舒舒觉罗氏更是没什么。

　　办完了这件事后，十四爷就去了一趟咸安宫。

　　当然也是康熙爷的意思，不然谁也不敢随便去。

　　二阿哥显然又瘦了些，不过比起之前吃不进东西好些了。

　　“老十四来了，坐。”

　　十四爷请安后坐下：“弟弟来看看二哥。”

　　二阿哥看了他一眼：“没事，活着呢。”

　　“是。”十四爷想了想道：“弟弟给大侄女看个人家吧？”

　　二阿哥愣了一下，忽然笑了：“看谁？你敢看？”

　　“敢。”十四爷点头：“弟弟家里有几个女儿，二哥也知道，弟弟宠曲氏。她就一个三格格，才三岁多，她就开始担心日后怎么办了。想来，二嫂就生了一个，更担心。”

　　二阿哥不说话了。

　　石氏是担心的，孩子大了，他又这样，迟早都是要抚蒙的。

　　去了……就他们如今这样，谁能护得住孩子？

　　怕是就天人永隔了。

　　“如今侄女还小，守孝三年后，弟弟求皇阿玛，或有合适的，一早就定了。”十四爷道。

　　“你要是……真能办到，二哥谢谢你。”二阿哥就算是有一肚子怨气，面对自己的孩子，也没什么好说的。

　　儿子只求活着，哪怕一辈子都被圈着养着，像金丝雀呢。

　　活着就行了。

　　女儿……也最好是活着，嫁给谁都一样，他护不住了。

　　可在京城，总比去蒙古好吧？

　　十四爷走后很久，他叫人将大格格叫来了。

　　大格格眼睛肿着，见了他请安：“阿玛。”

　　“你十四叔刚来过了。”二阿哥道。

　　“是，十四叔是看望阿玛么？”大格格虽然十来岁，可也懂事了。

　　如今还能来看望的，都是好的了。

　　“是看望，你十四叔说，给你找个人家。趁着如今你守孝，最好就定下来。”趁着这几年，皇阿玛心里或许还有愧疚。

　　可就算是知道有愧疚，他自己求也不管用。

　　没人敢求，十四肯出头，他没法不答应。

　　大格格惊讶的看着二阿哥，她以为自己一定会抚蒙，也做好准备了。

　　“阿玛无能，也没什么办法护着你了。你十四叔肯，是最好。嫁在京城，就不要求什么高门。这事如今也不一定成，但是你十四叔既然说了，就有谱。”

　　“阿玛，女儿……女儿不求高嫁，要是……能在京城，也有机会看望您……”大格格跪下哭道。

　　二阿哥扶着她起身，拍她的后背：“好孩子，好好的。”

　　他其实不想这么早就说。可石氏死了以后，这孩子也实在是悲痛。

　　再不给她一点希望，怕她熬不住。

　　十四爷回府后，在前院先洗漱了一番，才去找曲迆。

　　见了就把这件事说了。

　　“有人选？”曲迆问。

　　十四爷摇头：“没有。这事爷是一时兴起。”

　　曲迆点头：“那就慢慢找吧，虽说也不求门第了，可毕竟是皇孙也不好随便。找个心里没那么多算计的。免得看着二伯家失势反倒磋磨死了孩子。”

　　十四爷点头：“你倒是明白。”

　　曲迆笑了笑。

　　不是她明白，是自打生了三格格，她就留意这些。

　　如今爱新觉罗氏家的女儿们，真的都很惨。

　　就没几个出嫁能活到老的。

　　至于幸福不幸福的，你都不能活到老，还说什么呢？

　　“可惜你那个弟弟岁数小了，不然嫁给你家也好。”十四爷道。

　　曲迆一想弟弟？那也太小了吧？

　　转念一想，十四爷说的是纳穆……

　　好吧。

　　“纳穆也确实小了。”曲迆笑道。

　　“不急，慢慢来。看好了人，也得找皇阿玛说。”十四爷往后一躺：“爷当时真是想着小侄女可怜，不过这事要是说出去，只怕是有人要说爷是讨好废太子。”

　　废太子身份特殊，手里也难说就一点底牌也没了。

　　他如今这样，只怕也不少人说呢。

　　可十四爷自己知道，只是照顾都照顾了，还不照顾到底么？

　　“他们心里脏。”曲迆凑过去给十四爷喂了一颗花生。

　　这是膳房炒的，很香，曲迆正剥呢。

　　十四爷就一边吃一边笑：“你瞧着爷心里不脏？都要争皇位的人，还干净？”

　　曲迆还没怎么样，物理的云岫和云雀差点吓死，忙不迭退出去了。

　　十四爷嗤笑：“再来一颗。”

　　曲迆就又给塞，塞了两颗：“好吃吧？说是去年的新花生，炒的挺好的。”

　　十四爷嗯了一下：“好吃。”

　　“爷心里不脏，爷温柔。”曲迆靠着十四爷。

　　十四爷这回真乐了：“温柔？”

　　“大是大非，爷没有做坏事，对我又温柔，就够了。”你知道一个人，不是坏人。

　　对你也好，就行了。

　　又不是说，他对你好，但是外面却很坏。

　　至于细节，皇子争权，确实干净不了。

　　就不细究了。

　　十四爷哈哈笑：“你呀，说你傻，你倒也聪明。”

　　“是爷一直说我傻，我又不是真的傻。”虽然她承认，有时候确实有点笨。

　　也不是一直这样，被他养的。

　　人就这样，你凡事不需要自己动脑子就全有了，久而久之，可不就不动脑子了？

　　“嗯，我们圆圆不傻。我们圆圆最可爱。”十四爷伸手呼噜狗头。

　　曲迆脸红：“你别叫了。”

　　“名字不就是叫的？难道圆圆不喜欢？”

　　曲迆……

　　曲迆侧头：“好烦啊。”

　　十四爷心情好的不得了。

　　门外的云岫和云雀还低着头站着。

　　等云锦过来小声问：“不好进去？我奉茶……”

　　云岫一言难尽：“进吧。”

　　云锦犹豫：“真能进去？”

　　“嗯。”云岫接过来自己进，心想主子们吓不死我们不罢休是吧？

　　我们真出去了，你们倒是说大事啊。

　　又嘻嘻哈哈起来了。

　　云锦一头雾水，云雀摇摇头，心想可别问了。还是不知道好。

　　云锦于是也不问，只进去伺候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