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等会你就知道了,去找条温顺的狗来。”
苏心漓刚吩咐完,就有丫鬟取了银针来了,苏心漓将手中的毒药交到兰翊舒的手上,取出银针套内的一根银针,低着身子,在地上已经被打碎的茶具上一一做着试验,苏心漓一块碎片都没有放过,但是她手中的银针依旧是白色的,没有变色。
“不是说中毒吗?为什么?”如果这茶水中有毒药的话,那这银针应该会变色才对啊。
“外公,里面的东西确实没人碰过吗?”
程鹏看向蹲在地上的自己的外孙女,她的面色苍白,也有些铁青,而且有黑眼圈,明显是没休息好,眉宇间透着浓浓的疲倦,程鹏忽然想起昨日云氏告诉他的事情,她说,漓儿进宫,被皇后召去了坤宁宫,之后忽然跑去了冷宫,去冷宫的路上,情绪极为失控,回去的时候,已经昏迷了,是兰翊舒抱着她回去的,他看着苏心漓那双平静又严肃的眼睛,忽然有些陌生,就好像眼前的这个女娃子不是自己的外孙女,她这一年的表现和他记忆中的那个柔弱胆小的女孩完全不同,现在的苏心漓,似乎是无所不能的,强大到有些时候会让人心生畏惧,就像刚刚,她坚持要保流云的时候,他心中居然有一种不敢违逆她意思的想法来,而此刻她的样子,更会让臣服配合。
如果,如果他的漓儿真的是个男子的话,那定国公府交到她手上,他就可以放心了,如果她是男子的话,权倾朝野,把持朝政,不是没有可能,程鹏的脑海中忽然生出这样的想法来。当然,并不是说她是女子就不可以,只是付出的代价会更大一些,阻扰会更多一些,而且,他也舍不得,在程鹏看来,男儿天生就该承担责任,保家卫国,守护百姓,但是这唯一的女孩儿,他那么小那么粉嫩的外孙女,程鹏真的舍不得,就之前苏心漓承担的那些,他就已经觉得太多了,多到让他心疼了。
“没有,一出了事我就让你舅舅命人把守这边了。”
苏心漓点头应了一声,刚收回视线,又很快抬起了头,重新看向程鹏,“有酒吗?”
苏心漓顿了顿,扫了眼在扶起的椅子上坐着的慕容雨,补充道:“梅花酒。”
她说这三个字的时候,目光依旧落在了慕容雨身上没有移开,慕容雨的神色没有任何的异常,苏心漓收回目光,心中已经有了计较,现在,她是绝对不相信慕容雨什么都不知情,只是她身体虚弱的大舅妈而已,她在听到梅花酒这三个字时没有反应说明她也不知道她玉珠内的蛊虫喜爱梅花酒,她身体虚弱,是不喝酒的,以前母亲在家中时会经常酿梅花酒,但是自她过世后,她酿造的那些梅花酒全部被封存了,外祖母说,要等到她出嫁的那一日喝,定国公府内,有各式各样的酒,但是酒窖内,独缺梅花酒,所以这么些年,慕容雨一直都没发现并不奇怪。
“我让人去取。”
苏心漓对着程鹏笑笑,摇了摇头,“不用了,随便什么酒都可以。”
苏心漓说着,站了起来,将之前的银针插在了那褐黄色的粉末上,出乎所有人预料之外的是,那银针也没有变色,这下,不单单程子风诧异,程鹏等人也瞪大了眼睛,流云眼泪泛滥,更是忍不住惊呼出声:“怎么回事?”
说完,她完全不敢置信的捂住了自己的嘴巴。
“云姨不是中毒死的吗?”
这样的状况,让程昱凡有些发懵,他看了眼地上躺着的云碧,苍白又铁青的脸,泛着乌黑,嘴巴张的大大的,舌苔是紫色的,而且手脚僵硬,这分明就是中毒的症状没错啊。
“当然是。”
苏心漓说着,取出了插在毒药上的银针,走到云碧的尸身前,将手中的银针扎进了她的喉咙,再取出来的时候,银针瞬间就变成了黑色。
“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这会,就连程鹏也忍不住好奇问出了声。
“老爷,酒拿来了。”
其中一个下人的话刚说完,苏心漓就听到了狗轻吠声音,“把酒拿进来。”
苏心漓说话间,从云碧的房间内取了个干净的容器,倒了一大碗酒水下去,然后将那褐黄色的药粉一并倒了下去,她做这些事情的时候,眼睛特意瞄向了慕容雨,见她虚弱的脸流露出浓浓的诧异的神色,只抿着唇,一言不发。她忽然有些明白为什么慕容雨可以在定国公府隐藏这么多年了,一方面是因为常年生病接触的少,另外的话,她的一举一动,真的都非常小心,如果不是自己一早就对她有所怀疑,就算她现在再怎么惊讶诧异,她也不会有所怀疑吧,但是苏心漓一看她那眼神,她那样子,脑海里下意识的就浮现出一个极为强烈的念头,完全不受控制的念头,她的惊讶,绝对是因为她这样做的目的。
苏心漓端起和她手差不多长的玉壶,轻轻的晃了晃,让药物和酒味融合,“找一个大的狗笼,将那条狗栓在铁笼里面,然后喂它喝下。”
苏心漓才吩咐了没多久,马上就有两个男家丁搬了个可以通纳四五个人的铁笼进来了,他们依着苏心漓的意思,将狗放了进去,并且将它拴在了聋子的刚贴上,虽然一个个都很好奇苏心漓这样做的原因,但是都没有开口询问,他们有一种很强烈的预感,答案,马上就会揭晓。
被牵来的狗浑身都是白色的,个头也很大,但是那双眼睛却十分的平和,看起来极为的温驯,在被用铁链锁着关到笼子的时候,它只是静静的趴在地上,不过那样子却有些委屈,在喝了苏心漓让人准备的药粉混合着酒水的东西后,一开始还好,在过了差不多一炷香的时间后,它忽然站了起来,开始在笼子里面走来走去,它不停的叫着,叫的很大声,整个院子里几乎都是狗吠的声音,他咬着笼子里的钢铁,似乎是想用牙齿将它们咬断,但是并没有成功,牙齿都磨掉了,有血流了出来,但是它还是不肯罢休,它身上绑了铁链子,因为这剧烈的挣扎,白色的毛上面很快染上了血迹,十分的惹眼,这应该是极痛的,但是它却没有罢休,牙齿掉了之后,就一直用自己的头撞着铁门,燥乱的狂叫着,那双平和的眼睛都是血丝。
在屋子里陪着云氏的程子谦和程绍伟几个人也听到了动静,跑了出来,一出来就看到那狗用脑袋撞铁门那一幕,完全惊呆了,白色的狗,闹腾了差不多有小半个时辰,最后实在没有力气了,也或许是因为失血过多,倒在了地上。
“漓儿,这,这――”那狗这么大的反应,是因为那酒呢,还是那毒药?
“其实那不是毒药,而是一种叫做神仙散的东西,神仙散本身并不具有毒性,相反,是一剂良药,止血止痛都很有效果,但是如果和酒水混合在一起服用的话,会让人产生幻觉,产生被害的妄想,脾气会因此变得暴躁,然后会做出一些自残或者伤害别人的事情来,并且,这些举动是完全不受控制的。”
苏心漓说这些话的时候,神色凝重,口气却是说不出的认真,浑身上下透着股说不出的自信和冷静,让人臣服,几乎是完全不受控制的,众人完全相信了她说的话,他们看向苏心漓,只觉得心里涌现出一种说不出的敬意,那是从心底完全不受控制涌现出的一种情感,无关乎年龄,无关乎性别,和所有所有的一切都无关,他们觉得苏心漓是个值得尊敬的人,他们又觉得深深骄傲着,因为这种骄傲,他们有极为的兴奋。
“漓儿是怎么知道这些的呢?”当然,他们的心底也有这样的疑惑,他们觉得苏心漓就像是一个谜,或者应该说是宝藏,就算是他们这些亲人似乎也不了解,而每一次,她总会给他们带来不一样的惊喜和震撼。
比起他们的震惊,兰翊舒则要显得淡然许多,只是他的心情和他们几个人一样,同样的激动,同样的兴奋,同样的骄傲,这是他的女人,要和他共度一生的女子,如此的优秀,也就只有她,在遇事的时候,可以如此沉着,在兰翊舒看来,苏心漓的一举一动,都可以轻易让他心动。
“可能是喝了酒呢?”
慕容雨的声音很轻,可苏心漓还是听到了,简单的几个字,在她听来,实在像是一种狡辩和挣扎。
苏心漓扭头看向她,似笑非笑的勾了勾唇,半晌,忽然冷冷的笑出了声:“大舅妈觉得只是喝了酒吗?”
慕容雨也看向苏心漓,她的脸还是和以往一样,美的让女人都会觉得动心,尤其因为年轻,那雪白的肌肤如凝脂一般,仿佛能滴出水来,她勾着唇,但是那样子却不像是在笑,她那双漂亮的媚眼儿像是接了层冰,她只能看到她浮现在冰面上的情绪,而冰面下的东西,她似乎什么都看不清。
她觉得她看向自己的眼神,她勾着唇瓣的冷笑,还有说的话,都别有深意,很是奇怪,但是慕容雨却又说不上到底是哪里奇怪。
“是不是该用活人做试验?”
苏心漓状似随口的问了那么一句,她的声音冰冷,这样的问题,在定国公府的人听来,实在是有草菅人命的嫌疑。
“这个,只会让人产生幻觉,情绪失控,是要不了人命的。”
如果这个神仙散和酒混合会让人情绪失控,产生被害的幻觉,那云碧死前和流云发生争执甚至动手都说明不了什么,而且这个并不足以害人的性命,就算从流云的屋子里搜出来的,也完全不能够说明,这所有的一切是流云做的。
“小姐,我根本就不知道这是什么东西,我也不知道为什么我的屋子会搜出这些东西,小姐!”
流云跪在苏心漓的跟前,哭着说道。
就算这东西不会要人性命,她也没想过给云碧服用,她从来就没生出过害云碧的心思。
“我看你还是招认了吧。”
苏心漓的二嫂用有些刻薄的口气看向痛哭的流云说到。其实,在嫁到定国公府之前,许氏也是个性情温婉的才女,只是嫁到定国公府这么多年,不免有和程郑氏一样的想法,她觉得自己才是定国公府的人,而苏心漓只是个外人,但是这里所有的人都向着她,一个个都把她当宝贝疙瘩似的疼着,她生的儿子,虽然不是长孙,但到底是姓程的,但是一个个对他的重视程度根本就不及苏心漓,而且许氏一直认为苏心漓之所以能有今天的地位,都是因为有定国公府的人帮衬着,但是这些人却没有一个帮衬她的家人,对苏心漓,许氏自然嫉恨。
“祖父,这件事情,非在定国公府久住的人根本就做不到。”
苏心漓这话一出,许氏等人顿时就说不出话来了,因为流云来定国公府根本就没多久,但是她们嫁进来已经好些年了。
“第一,这个人肯定极为了解云姨的生活习惯,云姨用早膳的时候有喝酒的习惯,她肯定是知道的,还有云姨用早膳的时间,因为神仙散和酒一起饮下后,差不多只需要一刻钟的时间药效就会发作,流云早一点晚一点去,她这次的计划很有可能都会落空。”
“你的丫鬟来定国公府后,一直都是在祖母的身边照顾的,整日都和云姨在一起,她想要害云姨,知道这些有什么难的。”
许氏极为不服气的说道,满是对苏心漓的嫉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