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夏入秋,又从秋到冬,洛文尼亚的储君也由大王子变成了二王子,温蒂并不知道她拿走的那个蛋在其中起到了怎样的作用。
大王子信誓旦旦说看见二王子妃在玫瑰花丛藏匿了一颗恶龙的蛋,上面满是狰狞的鳞片。
二王子卡洛本有机会继承王位,但他因娶了一个来历不明的黑发异族女人而失去了大部分贵族的支持。
一直有传言说二王子妃是巫婆,她种下了那片玫瑰花丛,那里的玫瑰从无任何人打理,却开的又大又好,说不定是用人血浇灌的。
听完大王子话,一群人包括胡须气的颤抖的老国王声势浩荡地来到那片玫瑰花田。
如果那儿真有恶龙的蛋,那么那个巫婆一定会被流放或者烧死,而二王子也将彻底失去对王储的竞争力。
结果那片玫瑰花丛里什么都没有,大王子情急之下竟然说漏了嘴,储君之位被剥夺。
房间里的壁炉烧的很旺,里面的木头发出轻微的“哔啵”声。
温蒂抱着怪蛋在窗口处晒太阳,我们的小公主在这段时间发生了翻天覆地的变化,她像春天里抽条的柳枝,一天一个样,而她的头发也从麦田一样的金黄变成了一种更为高贵的铂金色。
有时候安娜在为她梳头发的时候也会为小公主的美貌怔愣,褪去那层孩子气,洛文尼亚除了玫瑰,拥有了第二件稀世珍宝。
不过温蒂并没有为自己的变化感到开心,事实上,在她变成所谓的“淑女”后,身边的人都变了样。
爸爸不再管教她,而是在每一个舞会上让她同玫瑰一起出现,享受着别国使者的恭维:“这就是小公主吗?天哪,她真的比玫瑰还要娇艳…”
卡洛成了王储,事情变多,也不再陪她玩幼稚的把柄游戏了,他陷入另外一种名为权力的游戏中无法自拔。
而她的嫂嫂,那位黑发的温柔的伊夏,也不能在她做噩梦时抱着她睡觉了,因为伊夏怀了宝宝,在秋天的丰收节时。
只有这颗黑色的蛋,安静地陪伴着她,偶尔摇动一下回应她的声音。
这颗蠢蛋很喜欢晒太阳,如果温蒂没有在正午前回来陪它晒太阳,它就会闹出很大的动静表示不满。
温蒂怀抱着蛋坐在窗台处,把脸贴在蛋上,蛋上的那层狰狞的鳞片现在已经变得很软,摸上去有种丝绸般的质感。
晒完太阳后,温蒂把蛋放回了面包篮,又用羽绒被给裹得严严实实塞进了床底:“我要出门了,在我回来之前你不许发出声音,如果被安娜发现,我就要把你扔掉。”
本来还在挣扎的蛋听到扔掉,安静了下来,陷进了柔软的羽绒被。
温蒂走出了门,又把请勿打扰的牌子挂上才安心离去。
温蒂去探望了二王子妃,伊夏坐在床上,她胃口不是很好,人逐渐消瘦下去,但是眼睛里却更加温柔,闪着一种光。
温蒂很喜欢她,从前二王子还没有成为储君,有很多人都欺负她这位黑头发黑眼睛的嫂嫂,温蒂像一个小狮子一样回击那些人。
她的嫂嫂,有这样温柔的眼睛,怎么会是坏人呢?
她趴在伊夏的肚子上听着,过了一会,认真的说:“我听见了,他说要嫂嫂多吃点东西,他是个很胖的小孩,要吃很多。”
伊夏笑了出来,她抚摸着温蒂的头发说着:“温蒂长大了,现在是一个合格的小淑女了,而且是全洛文尼亚,不对,全世界,最漂亮的小公主。”
“伊夏去过全世界吗?”温蒂憧憬地看着她。
“我没有去过全世界,但是我去过大半个世界,温蒂绝对是我见过最漂亮,最温柔,最善良的小公主。”
温蒂踏着咯吱咯吱的雪回了宫殿,雪花落在她的头发,披肩和靴子上。
她想着伊夏讲述的“大半个世界”,开心地笑出声来,个子矮矮的地精,尖尖耳朵的精灵,恐怖的大沼泽…
安娜心疼地看着满身雪痕的小公主,心疼地替她擦拭:“这么大的雪,也没人给您拿把伞送您回来。”
温蒂用那双湿润的蓝眼看着安娜:“伊夏怀着宝宝已经很累了,她只能照顾一个孩子,没有关系的。”
温蒂回到自己的房间,把蛋从篮子里小心翼翼地抱了出来放在柔软的床上,她轻手轻脚地上床,把蛋抱在怀里用额头贴着:“我今天去看了伊夏,她的人那么瘦,肚子却很大,我以后怀孕了也会变成那样吗?”
“大家都说伊夏肚子里可能是双胞胎,夸她有福气,但是我觉得一点都不好。”
“她的肚子看上去大的像是要撑开了一样,我好害怕。”
“我的妈妈就是在生双胞胎的时候死掉的。”
“你知道什么是死掉吗?”
温蒂抱紧了丝绒触感的蛋,“就好像是,我睡着了,永远都醒不过来,再也没人抱着你你晒太阳了,也没人给你讲故事了。”
那颗蛋贴着她的下巴微微蹭了一下,有咸涩的泪水流过蛋壳,蛋壳中已经发育完全的生物想象了一下永远睡着的温蒂,打了个寒战,更用力地往她怀里拱。
少女的胸乳刚刚发育,平时轻轻碰到就疼痛不已,更何况是这颗力气很大还胡搅蛮缠的蛋。
温蒂痛呼一声推开了黑蛋,脸颊绯红,气愤道:“本来还打算今天抱着你睡的,你这么不老实,还是去睡面包篮吧!”
黑蛋马上停止了扭动,静静地躺在温蒂的怀里,小幅度地摇晃蛋身,好像在说:“我很乖啊快来抱着我睡觉。”
人在刚回忆完伤心事总是很脆弱的,看它这样子卖乖,温蒂立刻举起了白旗:“好,你今天可以和我睡,不过不可以再我的胸前拱来拱去了。”
熄去烛火,满室银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