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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傅迷薇趴在沙发上昏昏沉沉地睡着,半夜惊醒,猛地睁开眼睛,却见屏幕上闪动不停,却已调了静音,而国卿坐在旁边,并不近身,在淡定地玩手机。

  她的身上还披着他的外套,一切依稀仿佛,似曾相识。

  见她醒了,国卿抬头:“薇薇姐,饿了不?我找了个好地方,咱们去吃点吧?”

  傅迷薇摸摸肚子,晚上没吃饱,刚才又疯狂跳了会儿,果然有些饿了,当下从善如流。

  两人出了k歌厅,并不乘车,步行往旁边而去,虽然是冬日的寒夜,却难得地心里还有一片温暖。

  忽听国卿哼唱:“让晚风……轻轻吹过,伴送着清幽花香像是在祝福你我,让晚星,轻轻闪过,闪出你每个希冀如浪花……”

  这正是红日的下半段,傅迷薇抬手在他头上轻拍了一下:“别把狼招来。”

  “薇薇姐,你打我没关系……可千万别弄乱了我的发型。”国卿抬手护头,严肃声明。

  傅迷薇哈哈大笑,路灯下,两道影子拖得极长,时而相靠,时而分开。

  而就在两人并肩前行之时,却未曾留意,在长街上,有一辆黑色的轿车放慢车速,车窗降下一半,一双深邃的眼睛凝视着越走越远的两人,斯人嘴角轻挑,是一丝无奈地笑。

  第11章 不期而遇

  当夜两人在路边摊饱餐一顿,酒酣耳热之余大有相见欢之意。

  鼓腹回到酒店,傅迷薇打了个饱嗝:“我这一辈子是高端不起来了。”先是苍蝇馆子,现在沦落到路边摊,十足接地气。

  外套上还带着烧烤的气息,脱了扔在沙发上,走到窗边往外看去,正看到国卿拉开出租车门,矮身钻了进去。

  傅迷薇凝视他的身影。

  造化果然奇特,没想到竟跟他熟稔起来。

  要知道当初第一眼,还以为此人乃寻常白面小生,后来他主动接近,话中带刺,又以为不过是另一个戴着有色眼镜的货色。

  却原来竟还算得上是个好人。

  起码面对他的时候,心里没有那股厌恶感,而他却表现出来的,除了一开始时候的轻薄,此后始终不曾逾矩,反而对她多加照顾。

  在娱乐圈沉浮数年,各色人等都见识过,也有几分识人之明。

  国卿的眼睛,特别清亮。这已是难能可贵。

  傅迷薇托腮看着出租车的尾灯闪闪远去,忽然又想:“难道是因为知道他取向雌雄莫辨,所以潜意识里不曾敌视他?”

  或许,或许。

  转身时想到助理白日所说国卿将要一炮而红,倒是着实地替他高兴了。

  这一天过得跌宕起伏,最后哭也哭过,睡也睡过,又吃饱了肚子,整个人松懈下来,疲倦如山而来,竟也不去洗澡,仰头倒在大床上,极快入眠。

  如此早上起来,一阵兵荒马乱。

  洗澡,化妆,等头发半干,便迫不及待抓了包包出门赶车。

  坐进出租,才发现身边缺了什么,皱眉思索半天,猛地察觉是太安静了些,急忙从包里翻江倒海找出手机。

  从昨晚上卫斯闲打过电话后挂机,一直关机到现在,怪道从早上开始就有种天下太平本宫安逸之感,怪不自在。

  开机后,先是刷刷地冲进来一长串的来电未接,像是病毒般涌入,一时差点死机。

  傅迷薇仔细辨认着那些号码,其中百分之九十以上是卫斯闲,剩下几个,是助理,还有陌生来电。

  除了未接来电,还有无数短信。

  瞬间让她有种如临大敌的紧张感。

  傅迷薇把短信分作三类:属于卫斯闲的仇敌类,属于助理的公事类,还有个陌生号码发来的,经过认领,发现乃是国卿问候之语,于是便归位私交类。

  卫斯闲的短信阵线拉的极长,分两个时间段,首先是从八点半到夜晚三点,然后是早上四点半到现在……

  傅迷薇看看时间,正好又是八点过十分。

  他的情绪变化也是循序渐进,起初是焦急如热锅上蚂蚁追问她去了何处,继而是怒发冲冠责问她何不听解释,然后大概是因为国卿的那个刺激性电话,卫斯闲的情绪多了几分紧张感。

  隔了大概几个小时,在十二点过的时候,卫斯闲发了长长的一条信息过来:薇薇,做错了的事我不会再解释,我只想让你知道,除了你,我没有对其他任何女人动过心。你是爱我才会反应这样激烈,可圣经上说: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我没有忘记要跟你一起牵手到老的愿望,薇薇,请你不要这么轻易的甩开我……

  是哥林多前书说的:“爱是恒久忍耐,又有恩慈。爱是不嫉妒。爱是不自夸。不张狂。不作害羞的事。不求自己的益处。不轻易发怒。不计算人的恶。不喜欢不义。只喜欢真理。凡事包容。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

  傅迷薇心思恍惚,而眼前一片朦胧,握着手机发呆,却冷不防音乐响起,吓得她魂飞魄散。

  定睛一看,原来是助理,急忙接了。

  “薇薇姐,你怎么一直关机呀!”小助理声音里带着焦急,“好啦,我是要跟你说,今天巴导这边调戏了,今天你不用过来这边,去银广大厦,银广影视那边有个戏,需要你过去一趟。”

  “是什么戏?”

  “是个清宫剧,角色是个妃子,戏份还蛮多。”

  这倒是她得心应手的,当下答应,才要收线,小助理又叫了声:“对了薇薇姐,你昨晚去了哪里?”

  “住在酒店,”傅迷薇应了声,才觉异样:“干吗这么问我?”

  “昨晚卫大帅哥打电话给我,问知不知道你去哪,刚又打来……吓得我以为你有什么三长两短,吵架了吗?”

  傅迷薇不愿多提此事,小助理却不由分说,唧唧喳喳:“薇薇姐,别来真啊,就算他有什么不对,只要不是原则性问题,千万别干傻事儿,再说,你赌气不要了,岂不是白白便宜了那些虎视眈眈的小蹄子?她们巴不得赶紧来接盘呢!”

  傅迷薇不由大笑:“你都哪里学来的词儿!”

  小助理嘻嘻笑笑,收了线。

  傅迷薇哭笑不得,叫师傅调头去银光大厦,不料才下出租,就有一个人到了跟前,傅迷薇抬头,对上卫斯闲有些憔悴的脸色,唯有一双眼睛有些锐利,隐隐发红。

  大概是经过一夜的沉淀开释,心里的火已经不是烈烈燃烧了,有些如烧过后剩下略带红光的灰烬。

  傅迷薇深吸一口气。

  卫斯闲先握住她的手腕,仿佛怕她不翼而飞,他转身要带她离开,傅迷薇甩手:“你干什么?绑架啊?”

  卫斯闲回头看她:“我不回去了,以后也绝对不会再见蓝婷一面,只要跟你在一起,我这辈子就已算满足了,如果我对你不忠,如果我出尔反尔,就让我立刻被车撞……”

  傅迷薇愣愣怔怔,最后不等卫斯闲说完,便大吼一声:“你闭嘴!”

  卫斯闲停口,眼神绝然:“你不信吗?我真的可以做……”他松开傅迷薇的手,向着车辆如梭的马路上走去。

  “你疯了?!”

  他的脚步却不停,一步迈下台阶,正是车流密集时候,一辆车从他身边堪堪擦身而过,发出尖锐鸣笛,傅迷薇想也不想,立刻扑了过去,从背后将卫斯闲搂住。

  冬日清晨,阳光里带着凛冽的寒意,这冷峻的城市初醒,行人开始一天的忙碌。

  而他们的开始,则从互相退了一步开始,用个简单的词来说,或许叫“妥协”。

  其中掺杂着诸多如“不舍”“不忍”之类的复杂情绪在内。

  卫斯闲不可能在这里守株待兔,自然是他从小助理那里得来的消息。

  傅迷薇本是恼的,但是卫斯闲素来性情温和,从来不会做出如自残一样的不智举止,今日如此,可见是被她逼的无路可走。

  越是和善无波的人,发起疯来,则越是激烈不计后果,而对傅迷薇来说,什么也比不上卫斯闲的安全重要。

  早在看他转身下马路的那刻,她所有的怨恨便消散于冬日的晨光里了。

  抱着他,泪一点一点落下,从她杂乱的发丝凌乱滑落,打在卫斯闲的背上。

  这是她选定了的人,本以为选定了永远也不会改的人,如果不是预料到不好的走向跟结局,怎么舍得放开他?

  或许,爱是恒久忍耐,……凡事相信,凡事盼望,凡事忍耐。爱是永不止息……或许……或许就算飞蛾扑火也好,也要,再给彼此一次机会?

  世间情侣或许如此?吵得翻天覆地,恨得翻江倒海,闹得不可一世,但是转头发现,仍是不可舍弃,说了一万次分开,抵不住对方一句软软的恳求。

  她的心毕竟还是软的。

  试问,从哪里再去找这样一个人,三年的耳鬓厮磨,不羡鸳鸯不羡仙。而心底最隐秘处,是在怕,是不舍,还保存着对卫斯闲,以及两人未来的那一丝希冀。

  那点希冀如同狂风中微弱摇摆的火苗,却仍令她战栗着渴望,不舍得放空。

  卫斯闲把傅迷薇脸上的泪擦去:“别哭,妆要化了。虽然我不介意。”

  傅迷薇破涕为笑,急忙掏出小镜子,仔细打量妆容。

  卫斯闲目不转睛看她:“仍是很美,别担心。出来后就回家好不好?”

  “没有那么容易,我的气还没有消……”傅迷薇小心擦擦眼角的泪,忽然猛地撤了镜子。

  她的动作突兀,卫斯闲问:“怎么了?”

  傅迷薇回头,看向前方大厦不远处,一辆车停着,有个人正从车内迈步出来,穿着稍长一点的风衣,阳光洒落他的头顶,肩头,隐隐地像是有一层光华闪烁……

  此人刚一下车,就有数道人影从大厦内出来,当前那位打老远伸出手去,笑得十分突出,如同中了数百万不止。

  傅迷薇睁大眼睛,伸手捂住嘴,目眩神迷。

  卫斯闲尚未看出端倪:“怎么了?那是谁啊?”

  傅迷薇用手肘在他胸前撞了撞,激动的变了声:“是是是周予明呀!周予明!”她顿时变身成了无知的少女一样,雀跃兴奋,情难自禁。

  卫斯闲刚刚重得美人心,心头大石落下,急忙掏出手机:“要不要拍个照呢?”嘴里说着,却已经极快调出拍照模式,咔嚓咔嚓。

  傅迷薇反应过来,敏捷往后一退:“快快,赶紧给我合个影儿!”

  卫斯闲啼笑皆非:“什么呀,这也叫合影?隔着十几米远呢!”

  傅迷薇叫:“我不管,快点!”她回头看一眼,确认周予明没有“逃之夭夭”,又催促卫斯闲。

  卫斯闲忍着笑,给女友拍了两张,忽然脸上笑意绷住,有些紧张地看着傅迷薇:“他、他好像看到我们了……”

  傅迷薇一听,竟然连回头也不敢:“真、真的吗?”

  卫斯闲不敢造次:“周予明身边那几个是保镖吗?不会来驱赶我们吧?”

  “那我们快跑……”傅迷薇忘了自己的本职工作,仿佛此刻她的本职工作已经成了“追星”。

  卫斯闲理智尚存:“跑什么!你不是也要去银光娱乐的吗?就在这楼里呢,怕他们作甚!”

  傅迷薇嗓子眼有些发干:“是、是吗?可……那是周予明唉……我改天再来算了。”

  卫斯闲无法置信:“周予明是老虎会吃人啊?你也是演员啊!大大方方过去,大家都是平等的。”

  “我只是个小透明,”傅迷薇害羞地,像是小小狐狸刚成精,“我还怕我把持不住,在他面前会原形毕露。”

  卫斯闲叹服,这世上果然一物降一物,看着此刻她脸带微红的模样,哪里会想到昨晚那河东狮吼的是何人?

  可他便是喜欢她这样的真性情,柔情如水亦狂烈如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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