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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73节

巧言令色 石头与水 8798 2024-06-30 12:54

  “说不定我亲爹就是断袖。”唐惜时覆在唐惜春身上,细语喃喃。

  两人好了这一年多,唐惜春了逐渐习惯了交欢快感,虽然心里仍然有些担心,不过,唐惜时伺候得他挺舒服,而且,滋味儿的确比一味憋着或是用手来得舒服的多。

  两人折腾了一回,一起沐浴后,方相拥睡去。

  因记挂着唐惜时的身世,第二天用过早饭,唐惜春便叫着唐惜时一并去找杜若岛主了。

  初时唐惜时顾忌着昨天撂下的狠话,还不肯同去,气得唐惜春敲了他两拳,骂他,“要这些没用的面子有个屁用!”唐惜时这才老实的跟着唐惜春一道去了。

  天生欠捶的货。唐惜春暗暗想。

  拽着这天生欠捶的货,兄弟两个一起去找杜若岛主。因天气晴好,杜若岛主在结满樱桃的樱树下烹茶,唐惜春装出一幅很懂行的样子,笑,“好香好香,这是什么茶?”拉着唐惜时一并坐下。

  唐惜时道,“蜀中云雾茶吧。”

  杜若岛主赞许一笑,道,“最上等云雾茶,必要高僧诵经后方开始摘采,炒制后快马加鞭送至帝都。”说着分出三盏茶来。

  “都是噱头,茶么,还是解渴的,都差不多。”一句话都漏了老底。唐惜春接过一盏,轻轻我吹去热气,小心的呷一口。就听杜若岛主道,“惜时的生父曾为当今陛下去云雾山采茶,那年的云雾茶没长好,因此,味道大不如前。陛下尝后龙颜大怒,最后,成年男丁悉数抄斩,未成年男丁发配岭南三千里,女人罚没教坊。惜时算是漏网小鱼。”

  唐惜春险被烫了嘴,惊道,“就为点子茶叶,便杀人满门?”原来皇帝是这样子的吗?天哪,他家老爹在这杀人狂魔手下做事么?

  杜若岛主道,“不只是云雾茶的差使没办好。确切的说,茶只是个引子。惜时的生父是先帝时戾太子的支持者,后来戾太子被废,今上登基,自然要算一算后账的。”

  哪怕从没有半点对家族的记忆,听到这样的事,唐惜时依旧喉间哽涩,他轻声问,“我家里还有别人吗?”

  “青云是你的族叔。”

  唐惜时问,“不知我生父名讳?”

  “你生父是原镇国公李衡,你原名李麟。”

  第91章 唐惜春的推论

  太苦逼了。

  唐惜春由衷觉着,他家惜时弟弟的身世太苦逼了。

  唐惜春由衷的后悔,不应该撺掇着他家惜时弟弟去问杜若岛主身世之事。唉,原本想着他家惜时弟弟给自己老爹收养,肯定是没爹没娘的,不过猜测是一回事,知道又是另一回事。

  尤其,家人死的这么惨……

  思来想去,唐惜春决定开导唐惜时一番,吃过晚饭,唐惜春没急着去观星,他端着盅梅子茶,意味深长的唤一声,“阿麟啊——”

  唐惜时唇角抽了又抽,问,“你叫我什么?”

  “你不是本名李麟么,以后我就叫你阿麟啦。”唐惜春觉着叫阿麟比较亲切,不想唐惜时却似不满意的样子,唐惜春道,“不叫阿麟,难道叫你小李子?小李子像叫太监似的。”

  唐惜时无奈,“你若那样叫我,不是现摆着告诉别人我的身世吗?如今李家如何还不清楚,给人知道,未免对义父不好。这事你知道也就罢了,莫到处说话,咱们如往日那般就好。”

  “哦。”唐惜春接受了唐惜时的解释,心里还记挂着劝唐惜时的事,便道,“那你也别伤心了,这谁能料得到呢?哎,都是命啊。老爹在这样杀人魔王一样的皇帝手下当官,我也怪不放心的。”

  唐惜春对这些事懵懂,唐惜时却是熟读史书,根本不必唐惜春劝,他反是劝了唐惜春几句,道,“皇帝哪有不杀人的,要说我家,先时站错队,有此下场,倒不稀奇。只是,先时的事我竟半点不记得了,帮此倒并不觉着如何伤心。”伤感是有,要说伤心还真谈不上,因为他对李家并没有半点记忆。唐惜时道,“今天一下子给惊着了,我还想具体问一问杜若岛主,明天你与我一道去吧。”

  “好!”

  杜若岛主果然是无所不知的神人,听唐惜时有问,他微微一叹,道,“当初我也九死一生,在青城山休养,青云救你回来时,你生了一场大病,就此不记得前事了。因要安置你,自然得给你寻个身份,便托了唐大人。”

  唐惜春倒比当事人唐惜时还急迫几分,问,“这么说,我爹早就跟阿若你认识?”

  “我并不认得唐大人,是惜时的生父曾与唐大人有恩,唐大人有情有义,庇护惜时至今。”

  唐惜春心说,他老爹非但有情有义,也有胆量哪。既然有这种渊源,唐惜春暂且不担心自身安危了,道,“那这么说,青云观那一伙子,不都是跟惜时相仿的……嗯……人吗?”

  杜若岛主悠然一笑,“没惜春说的这般夸张,他们多是青云游历时捡来的孤儿,这也是缘份了。”

  唐惜春没啥心眼的说一句,“要说青云师父还真挺会捡,阿湄还考到探花呢,我们出来时皓五已经是举人了,就是我家惜时,也是文武双全的人哪。等以后我若没儿子,就跟青云师父取取经,看怎么才能捡到才貌双全的孩子。”

  这话若换人来说,杜若岛主肯定得以为自己被讽刺了,不过,唐惜春这样说,杜若岛主微微一笑,“青云的运气一向不错。”

  说了一时倒霉的李家,唐惜春问,“阿若,你知道黎雪么?”

  杜若岛主先是诧异,接着就笑了起来,道,“这事再想不到的,竟连累了惜春。”

  唐惜春翘着嘴巴道,“可不是?听说当初还是你做中人给我师父和黎雪调停的,这馊主意也是你出的。”

  唐惜春话间颇有抱怨之意,杜若岛主却不以为忤,哈哈一笑道,“也是当初太妃欠了黎雪人情,不得已要给黎雪个把柄握在手里他才安心,不想惜春竟应了此劫。你若愿意,我与你一道去蜀中,我同黎雪说一说,看他可愿意归还契书。”

  “阿若也要去蜀中?”

  “有一些事要处理,再说,我也许久没见过太妃了。”

  唐惜春笑,“那正好我们一并回去吧?也叫我尽一尽地主之谊,成都府可是有许多好去处。”

  杜若岛主笑,“好。”

  两人相谈甚欢,唐惜时插一句,问,“岛主与我家一早便有交情么?”

  杜若岛主知道唐惜时是问他身份,一笑道,“哪天你想起那些失去的记忆,应该会想起我的。”

  听此言,唐惜时没啥反应,唐惜春却忽而恍然大悟,慧至心灵,瞧一眼杜若岛主,再瞅一眼唐惜时,连忙捂住嘴,又不肯说话。杜若岛主未曾追问,唐惜时亦未多言,反正回去再问是一样的,唐惜春根本存不住事。

  唐惜春又说,“阿若,还有件事,这几天忙忙叨叨的,我险忘了。阿若,初来这里时,我不习惯打地铺,就睡了你的屋子,如今你回来了,还是把屋子还你吧。我听说这里的人都是打地铺,想来住惯是一样的。”

  杜若岛主笑,“礼贤下士可不能只是嘴上说说的,你既住得惯,就继续住吧。这是我的地盘儿,总不会缺了我的住处。”

  唐惜春依旧有些过意不去,杜若岛主温声道,“惜春,莫与我客气。”

  唐惜春脸上微红,道,“我不是会说客套话的人,你这样说,我就真不客气啦。”又打听,“阿若你现在住哪儿呢?”

  “我住天枢的院子。”

  “那天枢呢?”

  “天枢搬去了子敏的屋子。”这也是天枢诡异的心里作祟,杜若岛主并不在意自己的屋子给唐惜春住,毕竟唐惜春有才干,他也喜欢唐惜春赤子之心讨人喜欢。原本,自己屋子礼贤下士用了,杜岛主便思量着住魏宁的屋子就是,天枢却是手脚颇快,在杜岛主回来之前,他先自己搬魏宁屋里去了,把自己的院子腾出来给主人住。

  真是……

  杜若岛主不是不知道天枢对魏宁的心思,不过,魏宁可不是什么软脚虾,当然,天枢也不软,两个都不软的家伙这么暧昧着……杜若岛主心里想着手下与魏宁的事,见唐惜春一脸的欲言又止,他心知唐惜春要为魏宁说话,面上只作不知,笑问,“惜春想说什么,直说便是。”

  唐惜春本就是个存不住事儿的,犹豫再三,试探的同杜若岛主道,“阿若,你觉着魏大哥这人怎么样啊?”

  杜若岛主微微颌首,“挺好的,怎么了?”

  唐惜春以己度人。他是知道魏宁大约做过非常对不住杜若岛主的人,先时他对杜若岛主不以为然,如今真正认识这个人,说句心里话,他也很喜欢杜岛主。

  怎么说呢。

  在唐惜春的心里,两人都是他的朋友,偏生两人之间好像真的有很深的恩怨,他这人天生的热心肠,就想给两人调解一番。

  可是,在唐惜春看来,若有谁特对不住自己,自己怎么着也说不出这人“挺好的”的话吧。他细心的观察,也看不出杜若岛主是不是在说违心之言,于是,他硬着头皮道,“有时我不经心说起阿若你,魏大哥总是一幅要哭的样子呢。”

  杜若岛主怅然一叹,“子敏真是傻孩子,这世上,对不住我的人实在太多了,我其实早就不怪他了,他却总是自责。”

  听到杜若岛主这句话,唐惜春便知自己不必劝解什么了。

  待回了自己屋里,唐惜春一脸感叹的对唐惜时道,“以前我对海盗其实太过偏颇了,阿若这样的人品,世上有几人能比得上他呢。”唐惜春很是仰慕了杜若岛主一番,那模样看得唐惜时委实不大舒坦,好在唐惜时正为自己丢失的一段记忆烦恼,也便没说什么。

  唐惜春感叹一时,又道,“惜时,你还真是好命啊。虽说你家里倒霉,可是有阿若这样的父亲,也是你的造化了。”

  唐惜时惊道,“你这是哪里话?”哪儿跟哪儿啊都是!

  唐惜春一幅“你真笨”的模样口吻道,“这你都没看出来,阿若对咱们多照顾啊!他还说,待你恢复记忆就能想起他是谁了,这不明摆着么,他就是你亲爹!”

  唐惜春笃定道,“要不是你亲爹,哪个理会你这许多呢。还叫咱们住他的屋子,阿若虽是海盗,可却是这岛上的主人,说句不中听的话,就算皇帝赏识哪个人,也不能把自己的寝宫让出来叫那人住吧?除非住他屋子的是自己儿子。再者,若不真是可靠的人,老爹再不能同意叫咱们跟摇光他们出海的。虽说他生得面少,不过,听他说话,想来比魏大哥还要年长一些,这么一算,年纪上也差不多。”最后,唐惜春下一惊天动地的结论,“可见,阿若就是你亲爹!”

  唐惜时却是不信的,道,“你少胡说,这怎么可能?若是我亲爹,那天他怎么还说收拾一下我生父的东西给我?”

  “这都不明白?你们原都是死了的人,你还好,那会儿年纪小,隐名换姓的这些年也下来了,并无人怀疑。他呢?若我没猜错,当初你家那样显赫,还是公公家呢。肯定有许多人认得他。所以,他才藏在这岛上过日子。”唐惜春自觉发现真理,振振有辞道,“这都是为了不连累你,才不敢认你的。惜时,你要得体贴阿若的一片苦心啊!”说着,他又感叹一句,一咏三叹,“阿若这样的好人,偏生命不好。惜时,你可得记着孝顺阿若啊!”

  唐惜时听唐惜春神一般的推论,硬给他推出个爹来,面目都有些扭曲,磨牙道,“绝不可能,你不要胡说,你看我跟杜岛主浑身上下有半点地方相似的吗?”

  唐惜春腹中早有答案,不以为然道,“这也不奇怪,儿子一般相貌像舅舅,兴许你是随了自己舅舅呢!”

  唐惜春说着,自己便高兴起来,握着唐惜时的手道,“可见上天对你不薄,你想一想阿若的人品,惜时,阿若虽不便认你,可你心里得明白,不能对他不敬,知道不?”

  “行了,你今天早点睡,明天去给阿若请安。”说完,他就要出去观星。

  唐惜时捏着唐惜春的手不放,咬牙不信,“你不是会看相么?你看我与杜岛主有半点父子相吗?”

  唐惜春道,“有啊!阿若天庭饱满,一幅王侯贵相。就是惜时你,面相也不错。肯定准的,你就别闹别扭了!昨晚因着没爹伤心,今天有了爹又这样,天生的不实在。好了,我知道你心里是高兴的,是因为太高兴,所以一时方觉着不大敢信,是吗?”怪道唐惜时上辈子发达,肯定是因为亲爹是阿若的缘故!

  唐惜春认定此事,他还一脸善解人意的安慰了唐惜时几句,便高高兴兴的出去观星了。

  唐惜时:这种狗屁大神,还观测星象呢!

  第92章 回家(二)

  世上的事,总是令人费解。

  譬如,唐惜春便对唐惜时道,“老爹是恨不能你是他亲生的,到了阿若这里,你总不与他亲近,倒是我与阿若更投缘。”

  唐惜春一门心思的认定杜若岛主便是唐惜时亲爹,他这人生就有一桩牛脾气,凡自己认定的事,九头牛都拗不回来的。故此,唐惜春认定了杜若岛主就是他惜时弟弟的亲爹,饶是唐惜时磨破嘴皮子,唐惜春只当唐惜时害羞罢了。

  唐惜春的确与杜若岛主投缘,一行人离开杜若岛上岸后,因唐惜春归心似箭,沿路并没有赏景游玩之心,不过,杜若岛主学识渊博、口才极佳,,哪怕唐惜春在车上,只听杜岛主将各地名胜古迹一一道来,哪怕并未亲至,亦令唐惜春听得仿佛身临其境,颇增见闻。

  继被杜岛主的人品折服之后,唐惜春再为杜岛主的学识倾倒。

  唐惜春是个单纯的人,他觉着杜若岛主可信,故此有了心事常对杜岛主倾诉。譬如唐惜春便道,“自从知道惜时的身世后,我就很担心老爹。阿若,万一咱们这事给皇上知道,不说我家遭秧,就是师父也落不得好呢。你不知道,蜀平侯府那一窝子老少娘们儿都看我师父不顺眼,没事还要过去给师父添堵呢。倘若不妨给他们抓住把柄,咱们一伙就完了。”

  杜若岛主笑,“这次自海外带来的东西,多是卖给江南大族,他们与我交易已有些年头,族中自有族人在朝为高官显宦,难道他们不怕?惜春只管安心,我都敢与你一并来蜀中,你还有什么可怕的呢?至于蜀平侯府,太夫人已经过逝了。蜀平侯的生母不过妾室一流,余者是太妃的晚辈。”

  “那遭瘟的老婆子死了?”唐惜春满目惊喜,双手合什,“真是苍天有眼。”

  杜若岛主不禁莞尔,“惜春,你不擅于这些勾心斗角的事,将嘴把严了,其余事不必多理,有我们在,你只管一心专注星象就是,必不叫你为这些琐事担忧。“若别人说这话,譬如摇光,也说过许多回,唐惜春就是不能心安。偏生杜若岛主一说,唐惜春便觉着可信,他轻声应了,又跟杜若岛主打听起黎雪跟他师父的事来,道,“我听魏大哥说,先时我师父年轻的时候,黎雪喜欢她来着?因求爱不成,反生怨憎,阿若,这可是真的?”

  杜若岛主微微一笑,“那时子敏也没几岁,不过听一些人云亦云的话便当真罢了。太妃年轻时虽相貌好些,黎雪乃镇南王府暗卫出身,怎么可能对太妃生情?我与黎雪少时有些交情是真的,不过,那也是少时的事了。黎雪会叛出镇南王府,这是原因之一。太妃后来也的确是欠了他人情,他真正有过节的人是靖安。不过是为了给靖安添些堵,才时不时的将些没来由的话挂在嘴上,恶心靖安。”

  “可是,可是,难道黎雪传些他跟师父的闲话就能打击到靖安大哥吗?”唐惜春很是不解,道,“靖安大哥不是内侍吗?怎么可能跟师父……”

  杜若岛主险些一口茶噎死,哭笑不得,“谁跟你说靖安是内侍的?”

  “这还用人说么?一看就能看得出来。”唐惜春言之凿凿,对杜若岛主道,“阿若,你虽跟我师父熟,不过,也不比我在上清宫住了四五年的。你不知道,靖安武功虽高,只是他那武功不是寻常人能练的,你知道为什么不?”

  杜若岛主洗耳恭听,就见唐惜春正色道,“我早听说了,靖安练的武功同常人不同,他练的武功秘籍,开篇有八个血淋淋的大字,上面就写着‘欲练神功,必先自宫’!”

  不要说杜若岛主笑到不行,就是外头赶车的摇光也险跌下车去,杜若岛主笑,“这是镇南王府传出去的话本子,你当真了不成?”

  “难道不是真的?我看靖安就是内侍啊,虽然他有胡子,不过我怀疑是粘的假的。”唐惜春很宽厚的说,“虽然靖安是内侍,不过他人很好,还教我家阿玄武功来着。我们是结拜兄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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