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想起那天明霜莫名其妙骂江槐的话,脑子里出演了八百部狗血连续剧,脚底抹油,“那,老板我先走了,你们慢慢聊。”
明霜折腾了两三天,把机体都检查了好几遍,就是什么问题都找不出,样机飞得很完美――除去会莫名其妙的摔机,这样的产品显然是不合格的。
江槐给她倒了水,拿了饭。明霜吃完,继续工作。
“有没有可能是信号问题?”江槐一直安安静静看着她工作,“换一种思路。”
“你又不懂。”明霜被工作弄得有些烦。
“凭什么这么觉得?”她站起身,冷冷看向江槐。
“因为我觉得你机体做得很完美。”他轻声说,“所以可能是外部原因。”
“比如类似,控制台信号传输畸变。”
从少年时代开始,江槐似乎就一直很相信她,觉得她很优秀,即使当年他考了状元,她离志愿差一分。
是装出来的吗?为什么能这样。
女人唇角忽然勾了一个莫名的笑,他如今对她的这个笑容已经有些熟悉了,身体有些紧绷,果然如此,明霜慢条斯理关上了实验室的门,“坐。”
她拉在他沙发上入座。
随即,坐上他的腿,漫不经心地说,“江总,你忘了一个大好事了。”
江槐下唇,那天被她咬伤的痕迹还没愈合。
他唇生得纤薄红润,那个咬痕格外明显,走在外头,很多人一眼就能看见,留在这个清冷干净的漂亮男人身上,显示他有主了。
他身上有她留下的各式各样的印记,明霜喜欢使坏,江槐似乎也不讨厌被她这么对待。
重逢以来,明霜第一次这么对他,主动坐在他腿上,亲密地对他说话。
他垂着睫,环住她的腰,试探性地一分分靠近她,“嗯?”了声,意思是问她是什么好事。
“等你想起来就知道了。”明霜扯了个阴阳怪气的笑,“到时候,想要我怎么奖励你啊?”
那个合同,是明霜一辈子都忘不了的耻辱,江槐敢这么对她?
江槐被她压住。距离隔得近了,他秀丽的眉眼显得格外干净明晰,唇上压着那个咬痕,领口被她解开,江槐很少有这模样,明霜一分分看过去,心道他勾引人的本事倒是一点没忘,还越发精进了。
还那么想结婚,结了估计也是个不守夫道的,那时候她看得住他吗?估计是第二个明立诚,男的没几个好东西。
“信号。”他指了指放在一旁的样机,沙哑着嗓子说,“查一查。”
江槐做事认真专注,他刚在思考,见着这一地零件和屏幕,不忘提醒她。
却见明霜似笑非笑,磨了磨牙,手指一动,“江槐,你挺牛啊。”
他玉白的脸已经飞快涌上潮红,整个人都僵住了,六年过去了,这男人在这方面还很是保守,反应生涩又敏感,偏又生一副清冷如玉的美人容颜。明霜独看不惯他这种模样,这时只会更想加倍折磨他。
明霜浅笑着问他,“还装吗?”她有的是办法,可以弄死他。
他讨好地吻她,什么都顾不上了。
明霜把被她弄得乱七八糟的男人重新打包好,推出了实验室,视线重新回到了屏幕上,开始专心致志工作,她绝对会亲手解决这个问题。
作者有话说:
“在被谁玩?”
“……被明霜。”是十五的小槐。
二十红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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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一章
十月的天气越来越寒凉, 檀城处于南方,冬天很是湿冷。明霜在实验室里埋头工作,咖啡杯和稿纸被胡乱扔在一旁, 刚被江槐理好, 她又毫不留情地弄乱了。
明霜小团队几个人都来了公司,死死盯着实验室那扇紧闭的门, 试飞出问题了大家都着急,但是没想到明霜会这么在意。
“刚老板把林泉的江总拽进去了。”卢思佳小声说, 强调, “气势汹汹。”
“不会出什么事情吧?就老板那脾气,别和江总吵起来了……”齐健是后头回国的,不知道江槐和明霜关系, 只知道林泉有给他们注资, 他砸吧了下嘴, 担忧地说, “江总现在是不是也算我们老板啊?”
“事情倒可能不会出。”杨定陶一摸下巴, 想起他那天见到的江槐, 慢吞吞道, “就是,不知道老板能把持住不?”
陈鹤轩不太高兴,“能对他做什么?别把明霜说的和女流氓一样。”
他话音刚落,门吱呀一声打开了。
江槐从房间内出来,已经收拾整齐了。唇红红的, 下唇的痕迹格外明显。领口有些微乱, 他向来是仪容极为整洁的男人, 不知道为什么, 这次却没有刻意遮掩自己身上的痕迹。
几人瞬间都陷入沉默了, 还是杨定陶开口,“江总,老板怎么样?琢磨出原因来了吗?”
“快了。”江槐瞥了一眼门内,淡淡说,“不用打扰她。”
和林泉的那个对赌协议,按道理本应该是悬挂在他们头上的一顶达克摩斯之剑,但是眼下,江槐看起来却半点不像是来催收的,反而更像他们公司的内部人员。
几人面面相觑,尬笑了几声,陈鹤轩干巴巴说,“那多谢江总了。”
江槐嗯了声,先离开了。从少年时代开始,他便一直是寡言冷淡的性格,总体而言,相当能给人距离感。
“江总和老板是什么关系呀?”齐健盯着他修长的背影,实在是忍不住问,这一切实在是太诡异了,由不得他不多想。
“肯定是有关系的。”卢思佳悄悄说,“你知道吗?久恒上亿的技术,直接免费给了我,虽然说签了对赌,但是我们这公司……”至少就现在而言,是绝对不值这个价格的。
陈鹤轩脸色有些不好看,捏扁了手里的啤酒罐子。
他回国其实一大部分原因是因为明霜。
明霜对他很好,虽然没有任何过界举动,但他一直以为自己是特别的,可以慢慢打动她。直到他看到刚才那个男人,从房间出来时身上还没消褪的暧昧气息,都是成年人了,都懂那是什么意思。
倘若要争,他不可能争得过江槐。大多男人在江槐面前都会有压力,他方方面面都太完美了。
明霜在实验室泡了一整天。回家时已经是凌晨一点,觉得整个人都是飘的,第一件事情就是去洗澡。
她换了睡裙,披散着头发走了出来,拿吹风吹干,又边拿梳子刮着,明霜很少在家洗头发,都是去专门的店找发型师,她毛手毛脚,脾气又坏,一下扯断了自己几根头发。
楼上房门不知什么时候打开了,透出一缕昏黄的灯光。
男人修长的影子落在地上。
“我以为你睡了呢。”明霜抬眸看他,不阴不阳地说,“今天没我,你应该睡得挺香的吧。”这几天江槐不再和她一起睡,虽然两人房间就挨着,明霜这段时间工作又忙,憋了一肚子无名火无处发泄。
不是他自己自荐枕席,说晚上要陪她的,现在这算个什么?欲擒故纵?
江槐在家穿得简单随意,不如在外遮掩得那么严。大半锁骨,喉结和脖颈都明晃晃露着,皮肤在月光下白得耀眼,如玉般完美无瑕。明霜视线上下一扫,心里暗骂他不守男德,可惜她工作太累了,今天实在没力气再去折腾他。
“没睡,在等你回来。”江槐轻声说,接过了她手里吹风和梳子,很自觉地服侍她。
他纤长冰凉的手指在她发间穿梭而过的感觉很是舒服,明霜忍不住微微眯起眼睛,朝后他的怀里靠了靠――有些像被顺毛舒服了的猫咪。
她某些地方确实很像猫咪。
等她一头微卷的长发都干透时,明霜已经合眼沉沉睡了过去,她睫毛天生卷翘,淡淡的月光下,一张脸瓷白瓷白的,双颊天生带一点婴儿肥,便显出了几分睁着眼时没有的天真。
江槐凝着她,他在她脸上找着十八岁的明霜的模样,同样找着这缺失的六年里,她的变化。
他俯首,唇拂过她的唇畔――这里,今天吻了他,这副雪白的贝齿,在他身上留下了印记,江槐记得她给他带来的所有体验,他照单全收,只要是她给的,他都喜欢,无论是痛苦还是欢愉。
六年过去了,他对她病态的爱似乎不但没有半点减退,反而发酵得更加厉害。
这些年,江槐反反复复梦见那一天。明霜说,根本没爱过他,一切都是假的。
即使到如今,他也逃离不了这个梦魇,午夜梦回依旧会梦到――六年前,十八岁的明霜看向他时冰冷又美丽的眼睛。
明霜不爱他,可是,那不影响他爱明霜。
明霜留在他身边就好。
江槐从小就明白一个道理,他这样的人,是无法奢望太多。
六年后,她依旧这样明媚又灿烂,火给带来温暖和光热,却也可以毫不留情地灼伤人。
江槐把她打横抱起,轻轻放在床上,给她掖好被子,明霜梦里皱起眉,捏住他的手指,他在明霜耳畔低声说了几句话,亲了亲她耳尖,然后很温柔耐心地一点点抽出了自己手指。
以后他们结婚了,他每天都会这样叫她起床,哄她入睡。
他看着她的睡颜,看了一会儿,唇角微微扬了起来。
这是他少年时代畅想过无所次的画卷。
他们有一个家,两人一直在一起,他会耐心细致地照顾明霜,做好一个丈夫该做的所有事情,承担起责任来。
江槐关上门,回到客厅,手机屏幕亮起,是江如枞的电话。
“得愿以偿的感觉如何?”
江槐没做声。
“你莫非还打算这样瞒她一辈子?”江如枞说,“江槐,我劝你理智一点。”
江槐不是不理智的人,但他在对于明霜的问题上,他疯狂到经常让江如枞都觉得有些难以接受。
“你其实根本没失忆吧,我知道。”江如枞淡淡说,“你这样的性格,死了都不可能失忆。”
江槐是心性极坚定的人,对于痛苦,他不但不会逃避,反而会在内心不断咀嚼重复来反复折磨自己,以让自己记住这种痛苦。
因为想逃避痛苦所以产生了心因性失忆?这事能发生在江槐身上?江如枞觉得很可笑,稍微了解一下他过往的人,都会知道,不可能。
但是他还是选择了配合江槐。
江槐看着窗外,男人神情冷淡,眉宇间有淡淡的厌倦,“不用一辈子,我活不了那么久。”
“死前和她在一起就好了。”他说,“你知道,我活不了多久了。”
江如枞沉默了,“别那么悲观,你身体没问题的。”
江槐无所谓一笑,他向来不在意这些。他记得,十八岁时,和明霜一起出去旅行,在一个村落,神婆便说他是短寿之相。他自己也时常有这样的预感,不过不在意。
只是偶尔会想,某天,倘若他真的死了,她那双漂亮的眼,会不会为他流下哪怕一滴眼泪。
应该是不会的。他也不希望她哭。
江如枞顿了片刻,“江槐。你知道被她发现的后果会如何吧,假设你要装,那只能装到底了。”
明霜最讨厌别人骗她,也确实如此,江槐垂着眼,想起几个月前,刚回国的明霜是如何对他的。他也想起了那个叫安以的男人,他不介意明霜如何对他,不等于他不介意那个男人。
明霜以前觉得他不乖,不听话,但是他现在都可以做到了,那她自然也不会再需要安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