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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1节

摄政王(皇叔) 字字锦 6794 2024-06-30 12:55

  那一日,风慕言没有出现在桥岸,而是抄上家伙,潜进了一处宅子里杀人了。

  杀害的对象,无非就是风无涯的对手们。那些人,或者阻碍了他的财路,或者抢了他的生意。总之他看不过眼,就派出风慕言,将人给杀了。

  简简单单,一了百了。

  趁着夜色,风慕言回到了住处,正欲推门进去,却听着桥上远远传来了一声殷切的呼唤:“媳妇——”

  风慕言一个趔趄,停住脚步看向了苏青墨。只见他站在月色下,披着一身清辉,整个人都显得飘逸而出尘,冲他招手,说:“今儿晚上有灯会,我等你一起去看。”

  “没兴趣。”风慕言说着,推开了门。

  “等等!”苏青墨下了石桥,几步追了过来,说:“那我不去灯会,去你家里喝杯茶怎么样?”说着,就想进门。

  “不行!”风慕言一把抓住了他,有些气急败坏的说:“你不准来这里!”

  “为什么?”苏青墨眨眨眼。

  风慕言的神色恍惚了一下。是啊,为什么,因为这里住着他的义父,那人既是商人,也是刽子手,看不过眼的人,随时都能杀掉。

  而风无涯这几年走南闯北,收养的义子兼杀人工具,并非只有风慕言一人。那些人虽然不能在皮相上有所作为,但是作为杀人工具,却是一等一的。

  这苏青墨看似无赖却胸无城府,贸贸然闯进去,怕是会有危险。

  风慕言忽略了自己对苏青墨过分关心的事实,忍了忍说:“罢了,我还是陪你去灯会吧。”

  “真的?”苏青墨立马退了回来,眼神亮闪闪的看着他。

  “嗯……”风慕言被他盯得不太自在,走出了几步,道:“要去赶紧的,墨迹什么。”

  “哎。”苏青墨赶紧追了上去,然后死皮赖脸的牵过了风慕言修长而宽大的手掌。

  “你干什么?”风慕言有些炸毛,试图甩开他。

  苏青墨却是耍起了无赖,与他十指交握攥紧了,怎样也不肯放开,见风慕言终于不再挣扎,便心满意足的,整个人都贴到了他的身上。

  去到了灯会上,苏青墨在一片灯火璀璨里,左看看又瞧瞧,时不时凑到人群里猜个灯谜,买个花灯,一脸的天真烂漫。

  风慕言一路只是跟着,看他眉飞色舞,说说笑笑的,嘴角竟也微微扬了起来。

  他头一次遇上这么没心没肺,恣意逍遥的人。也许是受他感染,自个儿这波澜不惊的心脏,竟也躁动了起来。

  特别是在苏青墨将身贴过来的时候,风慕言的心跳都加快了几分,呼吸也有些沉重。

  来往的行人之中,偶尔也会遇上那么一两个熟人,都是过去风慕言招惹过的贵妇或者小姐,必要的时候,风慕言也会对她们客气的笑笑,或者虚假的客套两句。只是,那眼神里总写着漫不经心,只有在看向苏青墨时,才会显得格外专注。

  而这份专注,其实很早之前就有了。

  早在连风慕言本人,都没有察觉。

  他很忙,白日里要不光要打点生意,还要四处查账,有时候还要顺带着杀个人,放个火。

  可他再忙,每日黄昏时分,总会装作不经意的路过那座石桥,然后推门进屋。

  而苏青墨,必然会在那石桥上苦哈哈的等他,见他出现了,立马扯着嗓子喊一声:“媳妇——”

  风慕言讨厌这个称呼,可他并不讨厌那个喊他的人。

  他原本以为那苏青墨只是一时兴起,拿着他开涮而已,等着新鲜劲过了,他也就消停了。可这走过了春,度过了夏,迎来了秋,那白衣翩翩的男子,总是等在石桥上。

  即使下雨天,他也会撑一把青伞,冲他招手,“媳妇——”

  而风慕言,竟也像个神经病一样,不管刮风下雨,电闪雷鸣,总会在特定的时间,出现在那里,只为了看一眼他的笑靥。

  那是开在浊世里的一朵青莲,悄悄绽放在他的心尖上。

  他不敢碰,也不敢想。

  他原本向前几步,就能靠近他,可他不能。

  而他背过身去,就能疏远他,可他也不能。

  他每天在得与失,放下与拾起中徘徊,却始终不敢踏出那一步。

  可这一刹那,他看着苏青墨在灯火阑珊里冲他微微一笑,突然就有一种宿命感。

  浮生倥偬,岁月如梭,上天既然安排了一场相遇给他们,他为何要抗拒?幸福原本唾手可得,他为又什么不敢接住?

  而他,终于是在万千灯火里,迈出了一步。

  从此,便是万劫不复。

  ☆、第13章

  一夜帐摆流苏,被翻红浪。1

  红烛燃尽,天且将明时,苏青墨才终于睡下,全身筋骨隐隐作疼,尾椎处更是钻心刺骨。

  可他就是甘之如饴。连梦里,嘴角都微微扬着。

  迎着月色,风慕言看向了他那餍足的小脸,忍不住又凑上去亲了亲。

  他不知道苏青墨到底是看上了他的什么,并且死心塌地的跟着他,甚至不惜放弃男儿的尊严,雌伏在他身下,来迎合他。

  这一切小火慢炖,发生的并不突然,可又偏偏给人一种来势汹汹,措手不及的感觉。

  风慕言甚至怀疑眼下的一切,到底是不是真的。

  伸手将人揽进了怀里,风慕言又亲了亲他的嘴唇。软糯,香甜,一时间竟不舍得离开,由浅尝辄止变成了风云残卷。

  爱是什么滋味,销魂蚀骨,欲罢不能。

  他很不能将这个人,就这么吃拆入腹,与他同生同灭。

  第二天,苏青墨起的都有些晚。

  睁开眼时,风慕言已不知去向,勉强撑着身子坐起来,苏青墨立马哑着嗓子喊了一声:“媳妇——”

  “我在。”风慕言端着鸡汤走了进来,问道:“怎么了?”

  “没,以为你吃过了不认,提上裤子跑了。”苏青墨揉了揉鼻子,问道:“大清早的,你去哪了?”

  “去了趟私塾,帮你向夫子告了个假。”风慕言说着,端了鸡汤来榻边坐下,然后舀了勺汤水,放在嘴边吹凉了,递给苏青墨,“来,吃点东西。”

  “嗯。”苏青墨乖乖张嘴,将鸡汤喝了下去,道:“难得娘子这么贤惠,还帮为夫煮了鸡汤。说起来,你跟夫子怎么说的?”

  风慕言又递给他一勺鸡汤,淡淡回道:“说你彻夜纵欲,被我干的下不了床。”

  “噗——”一口鸡汤全部喷了出来,苏青墨震惊的看着风慕言,“你再说一遍!”

  风慕言一脸坦荡,“我只是实话实话,昨夜里本就是你缠着我不放,要了一次又一次的。”

  “咳咳咳——”苏青墨一阵咳嗽,咳的肺都要出来了,眼泪汪汪的说:“你怎么能这样!”

  头一次见他败下阵来,风慕言心里颇为愉悦,面上却蹙起了眉头,“怎么,与我欢好,传出去很丢人?”

  “这倒不是。”苏青墨摇摇头,“我早晚都要娶你进门,这事瞒也瞒不住。可眼下秋闱在即,我还准备连中三元,成为状元爷呢。这会子要传出我是断袖,会对仕途不利。”

  “哦?”风慕言挑了挑眉,“没想到,你还挺自负。”

  苏青墨挠挠下巴,“这点自信,我还是有的。”

  看他得意的小样儿,风慕言心里喜欢,忍不住又亲了亲,问道:“你家里不缺钱花,为什么还要执着于科考?”

  苏青墨舔了舔嘴唇,说:“天底下的读书人,引锥刺股,夙兴夜寐,不都是为了一举登科,光宗耀祖吗?”

  风慕言点点头,“倒也是……”

  “可我不是为了那个。”苏青墨笑眯眯的,“我是为了功成名就时,给我媳妇下聘!”

  风慕言面上疑惑,只听他继续说:“我媳妇心气高,早在很多年前就说了,他非身居高位,家财万贯者不嫁。为夫要是不拿出点本事来,怕是不能将他纳入族谱。”

  风慕言一怔。这话听着,怎么有点耳熟?

  再看向面前那得意洋洋,眉眼干净的男人,风慕言略一恍惚,终于想起了那个大雪天,掐腰喊着要娶他的小男孩,他说:“你亲了我,就得嫁给我!”

  转眼之间,四季轮回,他又遇上了他,再一次阴差阳错的亲上了他,听他说:“亲都亲了,那我娶你过门可好?”

  念及此,风慕言突然笑了起来,笑出了一派春回大地,百花争艳。

  他伸手,挑起了苏青墨的一缕头发,为他别在耳后,说:“等你衣锦归来,我必着以嫁衣,去到你的门上。”

  可谁料,这生死契阔的誓言,许下容易,兑现却太难了。

  未来的日子,苏青墨报名了秋闱,不出意外拿了第一,成为了解元,然后全情投入到春闱的准备中。

  闲暇的时候,他挑了两匹大红色的缎子,送去了裁衣坊,命人赶制了两件喜福,然后挂在卧房里,每天看着,自顾自的穷开心。

  而风慕言,因为有了成家的打算,所以向风无涯提出了离开。他杀人的时候阴狠果断,其它事情也是雷厉风行。想到了,便立马去做。

  这些年,他自认为做的够多了,帮风无涯拿下了许多桩生意,也帮他赚取了许多银子。当年的养育之恩,已经悉数还清了。

  他若放自己走,那便就此别过,两不相欠,他若不放自己走,那就只好父子决裂,反目成仇。

  风慕言从小就薄情寡性,他不觉得背叛是一件多么可耻的事情。

  何况,他要背叛的只是一个饲主,而不是一个恩人。

  他给风无涯当狗这么久,从来都没有怨言,可这一次,他不能再俯首帖耳,惟命是从了。

  他要还是孤身一身,那么继续杀人放火,无恶不作倒也没什么。可他的小傻瓜,想着入朝为官,走上仕途。那他作为枕边人,自然不能再知法犯法,给他招惹麻烦。

  他头一次知道,爱上一个人,竟会如此的劳心劳神,事事挂念。

  可这种有家有牵挂的感觉,很好,很好。

  风无涯倒也没为难他,听说之后,只问了句:“那人是什么来头,竟能把世间情爱,不屑一顾的你给收服了?”

  风慕言沉吟了一下,道:“这我还真没问,只知道他应该是某一名门望族的少爷。”

  “是吗?”风无涯轻笑了一声,眼底却有暗流涌动,“家世清白的少爷,却肯为你背上了污点。那人对你,倒是情真意切。如此良人,好好珍惜吧。”

  “是。”风慕言面上一喜,欠了欠身子,道:“多谢义父成全。”说着,转身便要走。

  “慢着。”风无涯喊住了他,从容道:“看在义父养你一场的情分上,再帮我做最后一件事吧,事成之后,你自管离去。”

  风慕言停住步子看过来,“不知义父是要我——”

  “替我杀了京兆尹,”风无涯喝了口茶,道:“苏棋宣一家。”

  风慕言愣了一下。从商者,很少与官府来往,特别是做着黑心的生意,贩卖来路不正的货物,更是不敢与官府走动,生怕露出马脚。

  可这风无涯,也不知与那京兆尹有什么过节,竟要杀人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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