本王摇摇头,扯来帕子捂住嘴,去找苏蓉上药了。
苏蓉瞧见本王嘴唇破了,眉心有些纠结,一边帮我处理伤口,一边问道:“主子莫不是被那刁蛮任性的男人,给咬了?”
本王冷哼了一声,不置可否。
苏蓉一副了然的神色,道:“还真是。”
本王挑眉看向她,“真是什么?”
苏蓉:“那位小哥,喜欢主子啊。”
“喜欢本王,就咬本王!?”这算是什么歪理!他要是爱惨了本王,还不得将我生吃活剥了?
苏蓉见本王一副不开窍的模样,摇摇头说:“主子,别看你这人福慧双修,心思活络,可感情上,总差那么一点点。就好像明明生了一颗七窍玲珑心,却有那么一窍,被堵上了。”
本王一怔,只听她继续说:“感情上,您迟钝了些。”
本王心下不爽,挑眉问道:“怎么,你这是在对本王指手画脚?”
“奴才不敢。”她躬了躬身子,道:“只是觉得王爷您身居高位,又才貌双全,本该是有良人相伴,与您共享繁华盛世的,可您偏偏意懒情疏,诸事都不感兴趣,叫人觉得有点可惜。”
本王冷眼看着他,“你知不知道,你话太多了。”
“是奴才多嘴了。”她装模作样地欠了欠身子,然后笑着说:“可奴才知道,王爷您是个好人,不会动辄就惩罚奴才的。”
本王:……
我这大奸王突然变成了好人,还有些不太适应。
而本王为了验证她想多了,指了指茅厕的方向,说:“去,把恭桶刷了。”
她面上一僵,“王爷——”
本王冷眼看着她,“怎么,想着抗旨不成?”
“奴才不敢。”她咬了咬牙,转身时,咬牙切齿的骂了句:“人渣,败类。”
于是我这好人,立马又变回了恶人。
也许苏蓉说得对。感情上,本王的确是缺根筋。
到了晚上,本王喊来了府上的护卫,让他们护送着皇上,赶紧回宫。
这眼瞅着就要到饭点儿了,再不走,还要留下吃饭不成!
一个月就给那么几个俸禄,说出去都不闲丢人。
不料,燕玖却是不肯走,穿着本王宽大的衣裳,一派从容而不要脸的说:“朕决定了,留下来和皇叔一起过年。”
“咳——”本王一口老血。感情这厮不仅是要留下吃夜饭,还准备长期压榨本王了!
一年到头,本王辛辛苦苦,提着脑袋做人容易吗,好不容易要过个安稳年了,居然招来这么一尊大神!
请进来,他就送不走了。
燕玖转动了一下手上的玉扳指,一副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的王霸之气,睥睨着本王,道:“怎么,借皇叔的地儿过个年,皇叔不会不情愿吧?”
“哪里。”本王涎着眼,笑的十分灿烂,“皇上愿意屈尊,留下同微臣一起过年,那真是微臣修来的福分。呵呵呵,呵呵,呵……”
这番话说得十分违心,以至于本王笑的也十分困难。
燕玖却是一副朕瞧得上你,才留下来陪你过年的模样,倨傲的说道:“不必谢恩了,朕久居宫中,一切都是按照皇家礼仪来的,恪守成宪,很是无趣。这晌来民间看看,不过想着多一番体会而已,并不是特别关照你。”
本王……
我也没希望受你关照啊。
因为皇上的原因,本王原本想着简简单单过个年也不成了。
那孩子事多,要求过年的时候,府上庄重而热烈,最好是披红挂绿,张灯结彩。
于是,好好一个王府,硬是被他装点成了妓院。
庄重没看到,骚气倒是足够了。
夜里偶尔有醉汉经过,敲敲门,说:“赶紧开门,给爷泻泻火。”
然后,他整个命根子都被卸掉了。
这从腊月二十七开始折腾,一直折腾到大年三十,府上倒真有那么点意思了。
庭内庭外打扫的干干净净,廊下一排红灯笼,门上贴着大红色的对子,室内装点着红穗子,一片红红火火,喜气洋洋。
至夜,厨子们端出了热气腾腾的馒头,供在了天井里。下人们又摆上了瓜果,点心,由燕玖亲自上了香。
拜神祈福,孝敬玉帝。
本王坐在廊下默默看着,心里多少有些可笑。
想当年,我也是这天庭里的一员,也吃着百姓的香火供奉。可天神总共就那么些,民间却有芸芸众生,即使他们再慷慨,再虔诚,神祇也不能照顾到每一个人。
更何况,命由天定,诸神无权干涉凡人的一生。
本王正有些走神,只见天上洋洋洒洒地飘起了雪花,不多时,就染白了地面,点缀了屋瓦。
瑞雪兆丰年,到是件好事。
燕玖在漫天飞雪里回过身来,冲我展颜一笑,带了几分惊鸿的颜色。
地上皑皑白雪,头上熹微灯火,光线在他倾城的脸上交错,映出了一副无双风华,眉眼如画。
本王正看得出神,却见他走到了廊下,挥手扫去了本王额前的几点雪花,道:“其实朕早就想着,出宫陪你过个年了。”
“是吗?”本王笑了笑,道:“皇上要是喜欢,往后过年,臣都在家中为你添付碗筷。”
“好。”他牵过本王的手,道:“回屋吧,吃年夜饭去了。”
本王点点头,跟上了他。
这个除夕夜,在一场其乐融融的年夜饭,和一场洋洋洒洒的大雪中,就这么过去了。
第二天,本王早早醒来,只见屋外已经堆积了厚厚的雪花,几个丫鬟在雪地里追逐着,闹成一片。
披上外衣,本王推门走了出去,只见燕玖正坐在院子里,给下人们分发赏钱。
这孩子即位之后,因为废了先帝那套初一祭祀的传统,并且很人性话的告诉大臣们初六再回京朝拜,所以这阵子都很闲。
本王心头疑惑,走到燕玖的身边,问道:“皇上,臣记得您出宫时带的银子都已经花光了,这钱哪来的?”
他抬起脸,一副理所应当的模样,说:“朕去你的账房,跟李管事要的。”
本王:……
突然的胸闷气短,呼吸困难。
本王真是要被他活活气死了!
而燕玖毫不自觉,取了两个大元宝递给了苏蓉,说:“听说上次是你救了朕,喏,朕多给你一些。”
“奴才谢过皇上。”苏蓉接过了银子,欢欢喜喜的走了。
“下一个。”燕玖懒洋洋的说。
“奴才在。”烧柴的王贵赶紧走上前来。
“拿着。”燕玖给了银子,继续道:“下一个……”
本王眼睁睁看着他把我的银子败光了,整个人都不好了。
他却是拍拍手,一副完事收工的表情,说:“银子虽然少了点,但总归是点心意,大过年的,让他们都沾点财气。”
“呵呵。”本王笑的比哭难看。
他们都沾到了财气,本王却成了一穷逼。
心里正合计着怎么把钱向燕玖讨回来,却听下人说,二弟岳末,领着弟媳和侄子来府上拜年了。
本王只得将怨气暂时压下去,道:“把人请去前厅。”
“是。”下人赶紧去了。不一会儿,又来了个下人,道:“主子,四王爷也来了。”
“四王爷?”本王愣了一下,看向了燕玖。
只见燕玖怀抱着暖炉,似笑非笑的说:“既然来了,那就请进来吧。呵,这一年没见,也不知他长进了没有。”
作者有话要说:四王爷叫燕肆(排行老四),皇上叫燕玖(排行老九),男主叫岳初,男主的弟弟叫岳末…对不住了,我实在不知道起个啥名好了,总比前面给阎王安个名字叫包子厚道吧。
☆、第19章
府上的气氛有些微妙。
我这头,兄友弟恭,其乐融融,燕玖那头,却是横眉冷对,剑拔弩张。
燕玖还好,在皇位上待得久了,练就了一身不动声色,静观其变的本事,可燕肆却不行了,磨着后牙槽,恶狠狠的盯着燕玖,恨不能将他生吃活剥了。
许久之后,燕肆按捺不住,终于来了句:“你倒是说说,何时召我回京?”
“那要看朕的心情了。”燕玖抱着暖炉,懒洋洋的说道。
“你还有完没完了!”燕肆跳了起来,“把我发配到一个鸟不拉屎的破地方,做那劳什子的封疆王,整日里不是吃沙子就是喝风,这都两年了,你也该着放我回来了吧?”
这燕肆原本就是大大咧咧的性格,冲动易怒,没什么脑子。这两年又待在边境上,沾了一身俗气,一举一动,更不像是皇家出身了,倒像个市井无赖,地痞流氓。
当初燕玖肃清了朝中所有的兄弟,唯独留下他,想必也是因为他傻。
傻到燕玖甚至不愿意浪费时间,来找借口杀了他。
只见燕玖扫了那傻子一眼,脸上带了几分薄怒,“原来,你也知道朕还没宣你回来啊?那你为何要擅离职守,私自回京?”
“我——”燕肆噎了一下,只听燕玖又说:“而且,见了朕没有下跪,却在这里大呼小叫,莫不是藐视皇权,冲撞御驾?”
“我——”燕肆一口气吊在嗓子里,憋得十分难受,偏偏他这人嘴笨,不善言辞,只得将目光投向了本王,“皇叔。”
“咳。”本王咳嗽了一声,正待替我这傻侄儿说两句,却被燕玖拿眼神制止了。只见他喊来了护院,道:“把这玩忽职守的四王爷拖下去,杖责一百。”
“啊?”燕肆震惊了,正要发作却被本王一把按住了。这大过年的,本王可不想闹得府上鸡飞狗跳,乱成一团。
我只得站了出来,替燕肆求个情,“皇上,老四已经离家两年了,这每逢佳节,定是对故乡万般思念。他在外头是受封,而不是受罚,过年回来看一眼,也是情理之中。这事,提个醒就算了吧。”
“是啊。”岳末也站了起来,道:“新春佳节,诸位大臣都回乡过年了,四王爷远在边疆,也该着回乡看看,还请皇上宽恕他一回。”
燕玖冷哼了一声,摆摆手道:“罢了,既然两位皇叔都替他求情了,朕就免他这一回吧。”说着,又看向了燕肆,道:“还不快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