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出去!”郎凌霄背对着她们吼了一声。
似乎隐约听到松了一口气的声音,宫女们都速速退下。
“许禛留下!”
将退下的许禛听得这声命令后,惶恐了一瞬,却压下心头的惊讶感,朝着郎凌霄走去。
“太子妃……”许禛跪地行礼。
郎凌霄转身望着趴伏在地上的她,看着她毕恭毕敬,却又不畏畏缩缩的样子,郎凌霄没有觉得反感,吩咐她起来。
“你也觉得叶良娣小产是本宫做得吗?”郎凌霄缓缓地朝许禛走近,金色的裙摆滑过进殿的地板,发出窸窣的声响。
许禛感受到朗凌霄本冷凌阴狠的目光里带着一丝淡淡的……哀伤……
许禛不可确定的凤目一缩,太子妃真的会做出残害皇嗣的事情吗?
以太子妃的尊贵出生,即便是无所出,太子登基后,那后位也是她的啊……
生了一个孩子的低贱母亲,就真的能母凭子贵了吗?
虽然太子妃有无数下手的理由,但若是真的这么做了……就不怕遭天谴吗……
许禛默默地摇头……
郎凌霄因着许禛沉默地摇头目光柔软下来。
她的确想那个怀了卿瀚第一个子嗣的女子小产,她也企图实施,可是……却在她再三犹豫的时候传来了叶良娣小产的消息……
没有想到在她犹豫的时候,天意让那个女人小产。或许是有人比她快了一步,起初的时候她怀疑过谢侧妃,可是那叶良娣那一跤摔得几乎看不出破绽来……
可明明是众人目睹的摔跤,虽然只是轻轻一摔,那薄命的贱人子就没了,为何会扯到她太子妃命女官送去的衣物上?
分明是那叶良娣矫情!
想要获得太子的关注?想要在她与太子生了隔阂的时候再插一脚?
她如何能容那贱人办到!
今日卿灏险些要废了她,想到卿灏竟然动了废她的心思,她就难以咽下这口气!
这都是那贱人助长的,那贱人说完那番话的时候,卿灏的手都举起来了,若不是皇后在场,那一掌是不是就要掴到了她的脸上?
叶良娣,东宫偏院的宮女你不安分来做,不光勾引太子,还离间东宫二主的关系!这女人野心勃勃,不治理如何能行?
“许禛,给本宫研墨!”
郎凌霄双袖一展,极尽雍容的朝书案走去。
那一瞬的风华让同样身为女子,在高门为仆多年已见惯风月的许禛都迷了眼……
“是。”许禛走到书案一侧,小心翼翼地打开砚台,开始为郎凌霄研墨。
郎凌霄修书一封与她的父亲,将今日宫中之事说明,只说了叶良娣一事,事关太子的她只字未提,毕竟郎凌霄极好面子,颜面无光之事她绝不会让宫外的人知道。
“将信给管事太监,要他即刻派人送出去。”
放下笔,郎凌霄冷声同许禛说道。
“是。”许禛得了信便火速出殿,只留下书案前目光阴狠的女子……
她未曾伤害叶良娣子嗣,而她反诬陷她!
她郎凌霄睚眦必报,叶氏便等着遭殃吧!
·
长安东城竹林
顾九再来瞧寡月的时候已听得如今大街小巷的满城风雨。
叶良娣未出世的孩子小产掉是太子妃所为……
顾九表示这谣的确是她引起的,那司衣舍女官给太子姬妾分发的衣物里头有没有熏香,或许也只是她误打误撞……
可是她没有意识到此刻的皇宫如此的不平静……
谣言,终究是当事者最当一回事……
她穿过竹林,感受到竹林之中的阵阵寒意,再过几日便是腊月了,腊月一过,就是春节,阳春三月……不远了呢……
想着,她心中悸动,如同无数小鹿在心头乱撞一般。
这样的心悸,是穿越而来那一场被人设计的婚礼上没有的……
没有想到,她与他还会有一场婚礼……
一场在友人祝福下的婚礼?
即便是顶着别的名字……
名字,不过是人世间的一个代号罢了,一切都不重要了。
死后,一柸黄土,谁还记得你是谁……
只是,这样的悸动,却能伴随你一生……
不知不觉,唇边带笑的顾九,已走过了竹林。
远远的她就看见那处的竹舍。
没有想到,阴寡月和小青都站在竹舍的门口……
顾九讶了一下,以为出了什么事,她并没有提前通知他,她今日要回来啊……
她兴高采烈的上前,那人的目光已落在了她的身上。
“九儿……”
温温濡濡的唤了一声,把顾九的小心脏都弄得酥软……
“出了什么事吗?”
顾九紧张地问道。
倒是她多虑了,原来是夜风来信了,不过那送信的衙差已经走了……
顾九不懂夜风为何要将信交与衙差送来,不过还好收信的是小青,别人或许以为这里只是一个普通农户。
“说什么了?”顾九边同寡月进房边问道,问的自然是夜风信的内容。
寡月偏头望向顾九道:“他要我好了便即刻上任,还说……”
寡月一瞬黯淡的目光落在顾九身上:“还说,要我莫错过了时机……”
顾九心头小骇了一下,这句,顾九懂……
生怕那人发现了什么,她仓皇的别过脸道:“若好些了,那明日便赴任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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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十六 姐姐你好美(大更)
顾九快步朝竹屋走去,她不想让阴寡月瞧出什么异样来,她隐约也察觉到了夜风那日去隐月阁找她的最终目的。
没有想到,夜风久在军旅,竟然连这种事情也算计到了。
可是阴寡月又不是傻子,只要她稍稍露出破绽就能被他一眼看出。
“我口渴了……”顾九嘟囔了一句后,快速冲进房内。
也确实是渴了,一连喝了三杯,顾九又想起慕七那句:饮牛,饮犊子……
生命之中,来来去去拂之不去的就那么一些人,至于慕七,早些年顾九是担心牵挂他的生死,至于后来,便也将那句没有消息便是最好的消息常常挂在嘴边了。
她用袖子擦拭干净唇角的茶渍,回首就瞧见阴寡月小步匆匆地进房门。
他逐渐结实肩形显露出来,连下巴的棱角也比初时更加显露,这样的阴寡月无疑是气质翩翩,又逐渐俊美的……
若是再配上一身的锦袍,他便与长安城中的清贵公子无异了……
可是,他平生不爱奢华,寻常一身素袍也从未褪过……
顾九没有叹气,反而释然一笑,这样的他正是她所喜爱的,不骄不躁,不争不露,却在该露锋芒时,让人眼前一亮。
不鸣则已一鸣惊人,便是这个道理吧……
顾九自认为所知道理并不多,却能通过她所有的感知来读懂阴寡月……
这便是文人所谓之相知……
她不仅要做他白头偕老的妻子,还要做他花能解语的红颜。
很感谢,历经种种,陪伴在他身边的还是她。也很感谢他们彼此互给对方一个机会,挽留这初时来之不易的心悸。
“还要喝茶吗?我去给你打些热水来……”被顾九看了许久的阴寡月,红着脸,颤抖着手去拿茶壶……
都多少年相处了,他竟是越过越转去了……
犹记得,初见时候,他二人相处,时常红脸的人是她。
等等,若是没有记错,那个时候在长安,他是敷了脂粉的……
对,他用脂粉掩饰了他少年时习武显露的棱角,更让他的面色看着苍白无华,所以……那个时候即便是他脸红了,她也不知道啊。
顾九摇摇头,唇边又勾起一抹笑,她抬眼瞧着阴寡月拿着茶壶仓皇离去的背影,又是“噗嗤”一声。
她的小丈夫,要是真的是小丈夫就好了,他的心里……其实有很多她不曾触及的地方。
是啊,每个人都有秘密,她又何必刨根问底,自少在这世上,他只会对她一个女子坦诚。
顾九朝一旁的书案走去,瞧见书案上放着的正是她那日给阴寡月准备的护膝和护腕,还有一双手套,摆放在这里肯定是才洗了,晒干后小青收拾了放到这里的。
看来他还习惯用这些东西……
顾九伸出一手抚摸了片刻,又收回手,也难怪这几日毓秀阁里这东西卖得不错。
若是再发明一些女子用的东西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