翰林这边也无疑是要垫底了。
六部里大多数人也如是想到,翰林的文弱书生又有什么好比试的?
有的一辈子都不曾摸过弓箭的。
“每部派出四个人,那诸部的大人速速去理了名单来吧。”礼官瞥了一眼太子阴寒的脸,擦了一把汗水后说道。
顾九重重的搁下酒杯,还真是能折腾,折腾的翰林院的弱文官们都参与狩猎了,也不知这奖是什么罚又是什么?
六部询问完了,礼官拿着笔纸去询问翰林院的叶大学士,叶大学士抬眼一扫前排坐着的都是几个弱不禁风的身材矮小的学士。大学士脸一红,心里头颇觉得堵得慌,再往后头一望,瞧见中间一排坐着的个子高。
“就他们四个了!”叶大学士随手一指道。
那礼官忙上去登基名姓。
大学士随着礼官走近了才瞧清这四人是谁:古雅、归冉、於思贤,还有一个是正是靳南衣。
叶大学士也讶了一下怎地随手指就是他四人,还有,这“靳南衣”怎么跑到这里坐着了?身为翰林学士怎么不坐到前排去?
“大学士,可定下来了?”礼官问道。
叶大学士目光在“靳南衣”身上扫了几眼,个子倒是够,就是这身子听说不行,这一时半会翰林里头也找不到同他一般个头的了,进去充个数吧。
“就他们四个了。”大学士摸着下巴道。
於思贤、古雅等人凝着寡月又瞧着礼官,眼睛眨巴了数下,大学士确定要“靳南衣”去狩猎?
“名字一写就不得更改了,翰林院自求多福了。”礼官说道朝着大学士一鞠躬道。
“你们四人中有谁从来没有见过熊、虎、鹿?”大学士沉声问道。
“……”
末了,寡月一人举手。
寡月讶了一下,瞥眼瞧了一眼身旁的於思贤,有些小吃惊。
“你们四人中谁从来没有碰过弓箭?”大学士又道。
末了,又只有一人举手,还是阴寡月……
寡月又下意识地瞧了眼於思贤,这会儿不光是吃惊了,还带着一丝小鄙夷。
“罢了,罢了,靳学士进去充数吧。”叶大学士擦了擦额际本没有的汗说道。
这一说四周听到的都笑了。
隔着不远不近的顾九双手缓缓的爬上额头,神色难看至极……
这时候有一个公公急急忙忙上前来道:“翰林院的人随咱家去换衣。”
四人随着那公公退下。
将一身官府换去,穿上戎装,於思贤诧异地凝着寡月道:“哇,想不到靳兄看着柔弱,还挺有料的!”
於思贤这么一说,其余二人都瞧了过来。
阴寡月“唰”的一下红了脸,快速的将手中的腰带系紧,又系上一个公公递来的玄黑斗篷。
“这走出去,不晓得的人还真以为你是武将出生呢!”於思贤也换好衣服,手搭在寡月肩膀上,揽过寡月出了衣室。
寡月脸更红了些儿,不置可否。
等衣服换好,六部翰林的约莫二三十来人站到红地毯上给皇上行礼。
四周又传来了嘀咕声。
“想不到两个萧大人都参与了。”一女眷说道。
其余的女眷也瞧了过去。
“咦,哎呀,那个是靳学士吗?啧啧啧,我真认不出来了。”一个女子大吃一惊说道。
接着众女子都瞧过去,寻那“靳南衣”。
“哎呀,本小姐可寻了好半天,想不到就是一开始瞟眼过去最俊的那个,真是人靠衣装,这样一身戎装还真以为是武将世家出身呢!”一个娇滴滴的世家小姐柔声嘀咕道,末了竟是宫扇掩面,羞答答的笑起来。
“确实没有认出来……”这时候有许多女子都嘀咕道,不是说那靳家子,是个病弱的吗?看着是清瘦了些儿,可能是真有痼疾吧,倒是真糟蹋了这一副好皮囊。
“真看不出来这么俊逸的人儿,被传是个短命的……”又有人笑道。
这时候又有一个人凑过来说道:“听说他只有几年可以活了,连白马寺的溯雪大师都只能续命。”
“你又听谁说的?”有女子柔声问道,突然生出一种奈何英雄总陌路的感概,这也是蓝颜薄命吧。
“京城谁不知道啊。”
“你小点声,他未婚妻就在后头坐着呢。”
这时候周围人的目光都投向顾九。
顾九低垂着头,微抿着薄唇,也不抬眼瞧那些女子,只是静静地坐在那里。
心中却是无语至极,这些流言也传的真快,白马寺溯雪大师给那人续命的事情都被人传了出来……
见顾九如斯淡漠神情,女眷们都不说话了。
倒是那些将军那处又起“争执”。
“看来翰林院果真无人了。”
那男子薄唇微扬,轻笑道,唇角满是嘲讽。
翰林院的四人都望向孤苏郁。
众人心中清楚,孤苏郁说的是“靳南衣”。
“咔擦”一声听到一声杯盏被捏碎的声音。
红袍银甲的男子手中的杯盏被捏碎了。
“叶将军你怎么了?”一旁有将军小声询问道。
慕长安闻声也朝夜风望去,似是想到什么,眉头一皱。
“罢了,无事,别大惊小怪的。”慕长安沉稳地开口朝诸位惊讶的将军说道。于是众位将军停止了议论。
听人说靳南衣救了叶将军一命,孤苏郁微勾唇角,想不到那段时间靳南衣竟是随大雍的军队去了西凉。那么这段时间长安又发生了什么有趣的呢?
寡月目光在孤苏郁身上停留了片刻。
孤苏郁能感受到那目光之中的情愫,是恨,剥筋剔骨的恨意……
真有趣,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翰林学士,他有什么资格恨他?
靳南衣连伤他一根头发的机会都没有!
不。
孤苏郁身子一震,似乎是想起了那日顾九落崖时候的密林处,这“靳南衣”的反常之举,他不是不能伤他的……
他身负极深厚的内力,这绝非是一朝一夕而成的!
靳南衣……
孤苏郁抬起阴寒的凤眼,黑袍中的手紧紧地握住。
“咳咳咳,父皇。”安静地高台传来一声少年虚弱的声喉。
“璃王有何提议么?”夜帝闻声望过去。
“咳咳咳,父皇,这些翰林院中人肩不得挑手不得提的,这样的比试缺乏公正,儿臣提议将这三十三人分成三组,儿臣与太子还有慕将军的人各带十一人,这样既能选出最优胜的将军,又能选出狩猎最多的小组,这样来比谁如何?”
“本相觉得璃王的提议甚好。”璃王话音将落,谢相忙说道。
令人出乎意料的是,太子卿灏也站了出来道:“儿臣也觉得二弟此提议甚好。”
卿泓与卿灏的目光一瞬交锋,这倒是他两兄弟初次达成某些共识……
“哦,难得你二人如此达成共识,哈哈,传护国将军。”夜帝更是难得心情大好,摸着下巴大笑道。
――
“护国将军意下如何?”夜帝笑道。
“臣绝无异议,叶将军和孤将军都可任凭皇上和太子吩咐。”跟了他十几年的大将董光如今在驻守西凉,如今他的心腹也当属叶风了。
“璃王这里呢?”夜帝偏头望向卿泓。
“桓青衣。”璃王唤了一声,又不适地咳嗽起来,他同身后的黑衣人道,“青衣,你去吧。”
――
等桓青衣、孤苏郁和夜风站到红毯之上的时候,礼官将人属分配了一下。
工部四人打散了分到三组。
第一组是礼部五人、户部五人加工部一人;第二组是兵部五人、吏部五人加工部一人。第三组是刑部五人、翰林四人加工部两人。
礼官为难的瞧着桓青衣、孤苏郁和夜风三人。
“三位大人您看要带哪一组。”礼官颇为为难,到底是该将翰林的人打散了放到三组的,可翰林的人死活不同意打散。
“翰林的人由本将来带。”一身红袍银甲的男子上前沉声说道。
礼官擦了把汗水,上前去复命去了。
“如此定了便开始吧。”夜帝说道看了眼天色道:“今日一场一个时辰后天也该黑了。”
战鼓一响,三十多人上马。
夜风领着十一人朝着密林走去。
时隔一年后,与夜风这么近的距离,寡月无疑是欣喜的。
对于夜风有意无意的投来关切目光,他都目光温柔的回应着。
在入林的时候寡月察觉到一道灼热的视线朝他射来,他下意识地回头就对上萧槿哀伤的眉眼,他眉头皱了一下,却见那女子已策马入林。
他眉头深深一皱,倒不是因为萧槿,而是方才他感受到还有人注视着他的。
这里耳目众多到底不是一个交流的地方,他与夜风还是不得走得太亲近了。
进林后夜风象征性的问了一句:“你们中有谁没有碰过弓箭的?”
寡月红着脸双腿一夹马腹出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