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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送仙君蹲大牢 第90节

我送仙君蹲大牢 川上羽 6128 2024-06-30 12:56

  “魏家家风陈腐,我若是嫁过去,非得活生生地闷死不可。还有他们家的金贵少爷,一个个眼睛长在天灵盖上,那副指点江山的轻狂样儿,你们是没见过!”

  杨眉愤愤不平,扳着手指一一点数魏家十宗罪:

  “对了,他们分明是修仙人家,竟还容许男子纳妾,美其名曰‘开枝散叶,壮大家族’,哪有这种道理?魏家夫人是楚家家主的妹妹,魏震华那厮不好停妻再娶,便纳了二十多个年轻漂亮的小妾,生了三十多个孩子,成日里争风吃醋、捧高踩低,把家里搞得乌烟瘴气!”

  聂昭:“…………”

  对不起,是我失言了。

  看来最接近古代封建社会的,还不止一个震洲。

  金仙君在天——不,在地狱十八层有灵,一定很羡慕这种子孙满堂的大家庭吧。

  “小眉,在客人面前,可不能这样说话。”

  杨父一手捋着颌下长须,不轻不重地劝了女儿一句,眉宇间的神色却很赞同。

  “魏家有魏家的规矩,我们不去惹他,最好也不要沾他。你若当真不愿,我便做个恶人,出面回绝他们也就是了。”

  杨眉倔强道:“我们又不是小孩子,用不着事事都靠父母出头。爹,娘,我们自有办法应付魏家,你们且看着吧。”

  ……

  一分钟后——

  以一种意想不到的形式,聂昭亲眼目睹了杨眉的“办法”,也明白了她为何要说“我们”。

  在杨家大小姐的闺房里,在陈设简单、堆满各色首饰和胭脂水粉的梳妆台前,端坐着一位盛装打扮的“少女”。

  那当真是:

  朱唇皓齿,粉面凝香。

  双眸剪秋水,十指剥春葱。

  高插鸾钗云髻耸,巧画娥眉翠黛浓。

  髣髴兮若轻云之蔽月,飘飖兮若流风之回雪。

  “……”

  聂昭与“少女”面对面沉默半晌,终于鼓起勇气打破尴尬:

  “杨公子,你这是在干什么?”

  “…………”

  杨熠一言不发地注视她半晌,僵硬地拨了拨红宝石流苏耳坠,以一种社会性死者特有的麻木语气开口道:

  “为了妹妹,我什么都可以做。”

  “古有女子替父从军,今有我替妹相亲。这就叫妹妹可以,哥哥也可以。”

  “………………”

  聂昭艰难地开合了一下嘴唇,还没来得及组织语言,便只见一道黑影“嗖”地窜上杨熠头顶,两耳尖尖、眼角上挑,圆滚滚的躯干配上毛茸茸的大尾巴,分明是她再熟悉不过的粉毛狐狸。

  而且好像更胖了。

  哦,对不起,是毛发蓬松。

  不过这一次,狐狸爪子里抓的不是鸡腿,而是一手眉笔,一手唇膏,尾巴上还摞着好几盒不同色号的胭脂,散发出令人心猿意马的甜香。

  【阿昭,你来得正好!这小伙子不识货,你快来看看,我给他化的妆好不好看?】

  黎幽抢先一步传音向聂昭打招呼,吐自己的槽,让她无槽可吐:

  【多亏你揭穿重华和罗浮君的阴谋,如今姽婳挥师北上,与罗浮君战得难分难解,不可开交。我天天坐一旁喝茶看戏,都闲得跑来给人化妆啦!】

  聂昭:“………………”

  看出来了,你确实很闲。

  仙界会将这种摸鱼上瘾的魔头视为洪水猛兽,果然是因为队伍里混进了一群废物吧?

  第60章 旧王孙

  “也就是说,你为了‘坚定而不失礼貌’地拒绝魏家公子,才委托哥哥代劳,让他假扮你参加相亲?”

  聂昭关起门来,一口气施了好几道隔音和防偷窥的法术,这才拉着暮雪尘一起坐到桌边,一边剥杨母塞给她的沙糖橘,一边与兄妹俩商讨今后的打算。

  “是啊。”

  杨眉瞄了浓妆艳抹的哥哥一眼,憋笑憋得浑身发颤,“真没想到,哥哥这么打扮还……挺合适的。”

  “……”

  杨熠两眼放空,假装自己是一尊没有感情的雕像。

  长庚随口插话:“对方找的是你,为何要让兄长出面?莫非你担心面对荣华富贵,自己无法坚定拒绝?”

  “当然不是。”

  杨眉果断摇头道,“我只是担心,自己无法‘不失礼貌’地拒绝。视魏家少爷的态度,我可能会让他竖着进来,横着出去。”

  聂昭一本正经地点头:“确实。若换作是我,可能会让他完整进来,分批出去。”

  长庚:“……”

  这是文明人的对话?

  回头一想,现场除了他和杨熠之外,可能只有狗比较文明。

  “这位仙君看着好眼生,头一次下凡吧?”

  黎幽毫不客气地抓起两瓣(聂昭刚剥好的)橘子,一屁股坐在圆桌上,将尾巴团成一团给自己当靠枕。

  “凡人与神仙不同,规矩、礼数、亲族,凡此种种,都得考虑周全。就算要拒绝,也不是你想的这么简单。”

  说到这里,他不忘给自己找补一句:“我是个路过的小妖,刚好来杨家打秋风,瞧见两位小朋友为难,便给他们出了个主意。”

  “……”

  长庚深深望他一眼,点头道:“既然如此,不知你们可曾想好,要如何‘不失礼貌’地拒绝?”

  黎幽咽下一口果肉:“这个简单。小伙子,你演一遍给他看看。”

  “啊?哦,好……”

  杨熠面容苦涩,但终究还是没有拒绝,拖着半米长的裙摆站起身来,迈着千斤重的步伐走到房间中央。

  紧接着,就只见他眉毛一吊,两眼一翻,一边不自然地抽动身体,一边仰面倒了下去。

  聂昭:“?”

  杨熠(以一种不会摔痛的姿势)倒在锦绣堆里,保持着弱柳扶风、楚楚可怜的姿态,满头冷汗(用灵力逼出来的),面色惨白(涂的是变色粉底),两片薄唇瑟瑟颤抖,愈发红得触目惊心(在口红里掺了辣椒粉)。

  他的表演还配有台词,一边打颤一边喃喃自语:

  “不!爹、娘,请原谅女儿!我已向天地神明起誓,定要发奋修炼,早日飞升,追随聂仙官的脚步,将有限的生命投入到无限的为苍生服务中去!无论你们怎么说,我都终身不嫁!”

  “……”

  聂昭:“???”

  不是,这怎么还有她的事呢???

  虽然她确实用这套说辞敷衍亲戚,还当笑话讲给杨家兄妹听,但也不能直接生搬硬套啊!

  “这样不行,太没有说服力了。”

  聂昭严肃地板起脸道,“起来,我帮你们改一稿台词,保管魏家人挑不出错。”

  杨熠挣扎着抬起头来:“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可以不用演?”

  聂昭铁石心肠地摇头:“那不行。为了妹妹,这点苦还是要吃的。”

  杨熠:“……”

  杨眉忍着笑解释道:“按照我们的计划,哥哥倒下以后,假扮成哥哥的我就会冲上前去,告诉魏家‘妹妹一心向道,忧思成疾,本不敢辜负公子美意,怎奈今生无缘’。左右咱们只需要一个借口,教他不好发作也就是了。”

  她停下来想了想,又理直气壮地补充道:“再说,我也没骗他啊!”

  聂昭试探着道:“这么说来,你是真打算终身不嫁?不会有什么困难吗?”

  不婚主义在21世纪不算稀奇,但在民风保守的兑洲,完全可以用“离经叛道”来形容。

  杨眉坦然道:“只是‘不嫁’而已,有什么难的?待我功成名就,遇上喜欢的青年才俊,大可一同行走江湖。倘若对方一定要个名分,我再把他娶回家就是了。”

  聂昭:“……”

  斯内普鼓掌.gif

  长江后浪推前浪,是她小看了觉醒以后的年轻人。

  杨眉用不着她咸吃萝卜淡操心,那么接下来,就该考虑一下她自己的目的了。

  “其实,这次我另有要事……”

  聂昭写报告写得炉火纯青,最擅长提炼总结,三言两语讲清楚来意,单刀直入地提出诉求:

  “我来此只为探听一人下落,须得与魏家打个交道。机会难得,这次杨、魏两家相亲,能否让我们同行?‘杨小姐’身边带几个侍女,想来也不会引人怀疑。”

  “‘我们’。”

  长庚重复了一遍这个词,不动声色地转向聂昭,“你口中的‘侍女’,该不会需要我们一同假扮吧?”

  聂昭诧异道:“不然呢?你不是说过,只有你才能一眼看出魂魄所在吗?”

  不等长庚反驳,她抢先踏上一步,双手撑着圆桌凑近他面前:“你不爱做白工,不想与镇星殿冲突,我也不会勉强。我自会想办法让你混进魏家,你只管看一眼就是了。”

  话说到这一步,长庚无从拒绝,便将矛头转向杨家兄妹:“除了侍女,你们就不能带几个男护卫吗?”

  杨熠为难道:“可以是可以,但这毕竟只是一场相亲,不是约架……”

  “我说仙君啊。”

  黎幽用前爪捧起一颗核桃,塞进嘴里“嘎嘣”一声咬碎,唯恐天下不乱地插嘴道,“你何苦非要做人呢?像我一样做个畜生,不受衣冠拘束,想吃便吃,想睡便睡,想坐阿昭身上便坐阿昭身上,岂不更美?”

  长庚:“你说谁要做畜生?”

  暮雪尘:“你说要坐谁身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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