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呃,你里面还要再穿一件。”
柳灵儿道:“我不会冷的。”
“这不是冷不冷的问题,里面就是要再穿一件内衣。”
“衣服是穿给别人看的,里面又看不到,为什么要多穿一件呢?”
我一头黑线,这叫我怎么解释?现实中的美女穿胸衣大概是为了美观和塑形,她那儿已经近乎完美了,相信也不会变形,那又何必塑形?我急中生智:“这件太薄太紧了,颜色也不好看,还是换一件宽松点的吧。”
柳灵儿再一晃,衣服变成了睡衣模样,衣领开得很低,深沟暴露,山坡半现,宽是比刚才宽了些,却是粉红色半透明的,更惹人遐想,而且跟她的发型完全不搭配。
我有些头大:“怎么都是这么薄的?”
柳灵儿道:“薄的轻柔飘逸,才能体现出美感啊,难道穿得硬梆梆的像树皮贴在身上会更好看?”
“好吧,好吧,那还是穿刚才那一件,跟你气质和发型比较搭配。”
柳灵儿又变成刚才穿道袍的样子,咯咯娇笑,眼中闪过一丝狡黠和得意。我猛然醒悟过来,她哪里是不懂事了?这分明是在故意调戏我!之前她就嫉妒我和凝芷太亲密,想方设法阻止我和凝芷亲热,这说明她懂一点情爱和男女方面的事,对我有“非份之想”。
天呐,我居然被她调戏了,可是她的手段颇为高明和隐蔽,我连骂她都不能骂。我不知是该喜还是该忧,喜的是她现在颇为人性化,既不像最初那么呆板单纯,也不像融合后那样善妒阴狠,懂事也懂分寸;忧的是她这个鬼精灵,居然会装纯调戏我,以后要是天天在一起,还不知她会整出什么花样来。
我想了想,严肃地对柳灵儿说:“我们约法三章,要是你敢不遵从,我就把你再封进小木人里面,再也不放你出来。”
柳灵儿吓了一跳,急忙跪下:“主人开恩,灵儿一定听话。”
“好,第一,以后没有得到我的呼唤不许出来。”
柳灵儿嘟着嘴,翻了翻白眼,很不情愿地应了一声:“是。但是有好玩的事主人一定不要忘了我。”
我继续严肃地说:“第二,不得做以下犯上的事,简单地说就是不能做让我生气的事。”
柳灵儿懦懦地说:“要是不小心让你生气了不算吧?”
我狠狠瞪了她一眼:“第三,不得随意骚扰、攻击别人。比如把别人摔一跤,悄悄拿走别人的东西,吓唬别人等等。要常存仁爱宽厚之心,不要嫉妒羡慕别人,不能……”
柳灵儿哭丧着脸:“这哪里是一条啊,都七八条了。”
我心里想笑,但还是板着脸:“后面说的都是第三条包含的内容,我这也是为了你好,实际上你的修为还是很低的,要是乱跑乱动,在外面遇到修道者,被人家一个法诀打死了怎么办?”
柳灵儿转忧为喜:“是,是,全都听主人的。”
“现在你先回到里面去,我要静一下。”
“啊,这么快就要进去了?主人你要不要我帮你吹风?或者捶捶背捏捏腿之类……”
我瞪了她一眼:“你不是说全听我的吗?”
柳灵儿有些委屈,很不情愿地消失了。
我确实要静一静,因为我的心很乱,我不知道该怎么面对她。把她当凝芷是肯定不行的,她现在几乎就是一个完整独立的人,性格和思想都与凝芷不沾边,这是不能代替的。可是她长跟凝芷一样,站在我面前我要是不使用代替法,思念和痛苦就更甚。
突然之间我想到了一件事,柳灵儿可以重铸灵体,凝芷为什么不能结成灵体?她的魂魄可能是被容妙妙封存在什么地方,我应该找到她,帮她修成灵体。虽然我不知道具体该怎么做,但肯定有办法的,不是有“鬼修”的说法吗?世上无难事,只怕有心人,只要我努力就有可能实现,说不定我还能找到传说中的仙丹,让她再活过来。
是我害死了她,我就要把她救活过来,不论这个可能性是多少我都要坚持和努力。即使我最终不能实现,至少我努力了、尽心了,也好过现在这样自责、悔恨、逃避和自甘堕落。
我就像是注进了一针强心剂,全身充满了力量。当然,要实现这个目标,最重要的是提高自己的实力,如果我不是段静轩的对手,如何能从他手里把凝芷的身体和魂魄夺过来?要想得到传说中的仙丹,就需要更高的修为,更强的力量。
虽然这个世界不是完全以实力来说话,但没有实力绝对没机会说话,假如我有绝世神功,又怎会失去了凝芷落得这样的下场?总归一句话,我要先成为绝顶高手,才能做我想做的事情!
想要成为高手需要两个必备的条件,第一是正确的方法,第二是比别人更多的努力。我现在练的功法,结合了洞宫山神仙传授的凝神诀和何至真指点的修炼经验,都是高人传授,属于正道,经过这半年来的实践证明效果显著。正确的方法我已经有了,只要付出加倍努力就可以。
这算是我自创的功法吧?现在不止是凝聚精神了,不能叫凝神诀,练功时吸收宇宙灵气,幻像自己变成神人,宇宙者,太虚也,就叫“太虚幻神功”,名字起得响亮一点,练起来自我感觉也好一些。
有了内在修为还不够,还需要实用的高级法术,所以我要找到《鲁班门秘传抄本下卷》和原版的《鲁班定国真经》。吉祥皮影剧团到处跑,我跟着他们既不惹人注意,又可以到各地游历打听情报,吃住不愁专心练功,所以不必急着走。
也许是有了新的希望心窍打开了,也许是练了太虚幻神功之后头脑反应快了,片刻之间我就把事情想通了,并做好了未来的计划……以前我头脑好像没有这么好用。
心动不如行动,我立即盘腿坐好准备开始练功,这时有一个脚步声走到门口,轻轻敲了一下门。听脚步声我就像看到了人,是秦悠悠来了,只是以前都没有注意到,她的脚步轻盈,脚掌落地没有完全踏实就收起,力量蓄而不发,这样遇到危险时就能更快速做出反应,这是长期练武功的人不知不觉形成的特征。
秦悠悠居然长期练武功,看来这些人有不少秘密啊。
第九章 救场
秦悠悠推门进来,手上端着快餐盘子,盘子上盛着饭菜,虽然我已经可以行动自如了,一日三餐还是她端到房间里来。
我上上下下认真看了她几眼,想要确定她是不是真的练过武功,她被我盯得脸上起了红晕,垂下了眼光:“陆大哥,我脸上有什么东西吗?”
“没有。”我伸手接盘子,看到她双手虎口处明显有老茧,但不知是握兵器留下的,还是常年操控皮影人留下的。
我接过了盘子转身坐到桌子前开始吃饭,秦悠悠道:“陆大哥,你今天精神好多了,感觉整个人都不一样了。”
我没有回头:“哦,哪里不一样了?”
“嗯……整个人有精神了,眼睛变得明亮了,有一种自信和坚定的感觉,以前像……像个空壳,现在有了灵魂。”
我有些吃惊,我只是内心一点变化,居然被她看出来了。她是一个很细心的人,又长期闯荡江湖,眼光相当厉害。
我没说话,随便别人认为我是孤辟还是装深沉,总之我要与所有人保持距离,这样才能有更多时间来练功――也有可能是我已经开始喜欢孤独,不想让别人太了解我。
吃过饭,我犹豫了好久,还是拿出了许久没有使用的手机,插上充电器,输入了秀姑的手机号码。
这大半年来,我除了偶然打电话给我爸,继续骗他们我在做生意外,没有给别人打过电话。我屡次想要问秀姑关于凝芷的消息,但最终都没有按拨出键,因为我知道必定是失望,那样会狠狠在我心里再捅一刀。
这一次我还是没有拨出,改拨了张灵凤的手机号码,很快她就接听了,声音中带着惊喜:“许承业是你吗?”
“是我……你还好吧?”
“天哪,真的是你,我们一直在找你。”
“……”我有些疑惑,这个“我们”指的是谁。
张灵凤问:“你在哪里?”
“……”我沉默了一会儿,答非所问,“听说你没在老家?”
“我跟我师父在一起。对了,你还不知道吧,我拜秀姑为师父了,现在我是青蚨门弟子。”
“啊?”我很意外,但这也在情理之中,张灵凤很需要秀姑这样一个师父,秀姑也非常需要张灵凤这样一个徒弟,这真是天造地设的一对。我毁了青蚨门的接班人,结果把张灵凤带给了秀姑,秀姑说我会给青蚨门带来转机,莫非指的是这件事?
张灵凤道:“你该回家看看了,这么久了你都没有回过老家,快过年了,你家里人都很想你。”
我含糊应了一声,本来是想问凝芷的消息,但还是没有勇气问出口,而是婉转地问:“那些坏蛋们没有再来骚扰你们吧?”
“没有,他们躲都来不及呢。那次很多道士死了,全真教的道士们很生气,出动了很多高手找那些坏蛋报仇,到现在还有人在找,坏蛋们都躲起来了。”
我暗叹了一口气,各门派的道士们要是肯早点团结起来打击邪恶,江相派、换日门、丹鼎门的人怎敢如此猖狂?非要等到付出了巨大的代价,用何至真、纪宗常等人的生命才能唤醒他们?还有凝芷的命!
这时我听到了话筒那边传来一个人的声音:“你在跟谁说话?”
张灵凤远离了手机说:“是许承业。”
“是他?你说完让我跟他说几句。”
我立即就挂断了,因为那人的声音是陆南天,没想到陆南天就在张灵凤旁边。不一会儿我的手机震动起来,屏幕上显示的是陆南天的号码,我毫不犹豫再次掐断,然后关机。我跟他没什么好说的,更不想让他知道我在哪里。
……
第二天早上我们乘车出发了,行驶了两个多小时到达一个小镇,原来是某个富商过生日,请秦老大的皮影戏剧团表演助兴。
我除了帮忙卸车、搭戏台,其他都不管了,躲在车里睡觉――实际上是在练功。张家宁对此很不满意,好几次上车拿东西时,都用眼睛狠狠瞪我,还故意把东西摔得乱响。我才不鸟他,秦老大和秦悠悠邀请我加入时,只说帮忙做这些就行了。
中午饭我没去吃,秦悠悠给我端来了一份,结果张家宁跟秦悠悠差点吵架了。我听到张家宁说:“他自己有手有脚不会去吃吗?要是做人懒到了连吃饭都不想动,干脆去做猪得了!”
秦悠悠:“你说话怎么这么难听,他不爱去人多的地方,我给他端过来一下又怎么了?”
张家宁更生气:“明明就是懒,我们都在忙,他躺在床上睡大觉,连吃饭都要人家送,像这种人让他饿死得了。”
秦悠悠怒道:“又没叫你送,你有什么好生气的?”
“你,我……”
……
我想要试试他们的底线,下午继续“睡”,快到吃晚饭时秦悠悠来到我床前:“陆大哥,晚上主人的宴会很丰盛,有我们的席位,你去不去吃?”
我立即坐了起来:“当然去,免费的大餐怎么能不吃?”
秦悠悠笑了:“那么走吧。”
我虽然换了干净衣服,但还是长发凌乱,胡子邋遢,与秦悠悠走进酒楼时,引来不少异样的眼光。在座的男人大多西装革履,女人珠光宝气,我这样子走进去实在不协调。
我才不管别人怎么看我,我想怎么活就怎么活,为什么要为了别人的面子问题委屈自己?这些人又不是我朋友。入了席我毫不客气,只管大块朵颐,吃得又多又快,秦老大还沉得住气,没说什么,张家宁坐在我旁边,不停转头朝我瞪眼睛,觉得我让整个剧团都丢脸了。就连唐师父和刘铭脸色也不太好看,大皱眉头。
张家宁实在忍不住了,用手肘碰了我一下,要我注意形像。我没理他,抓只一只大海蟹大啃大嚼,咬碎蟹壳“咯咯”响,声惊四座。
“你为什么不在车上等人给你送去呢?”张家宁探头过来低声说。
我扫了他一眼:“总是麻烦别人不太好,所以我自己来了。”
张家宁气得直翻白眼:“装疯卖傻二流子,好吃懒做气杀人!”
敢情这小子唱戏唱得多了,还能出口成章(脏),我假装没有听到,不理他。我们两虽然压低了声音,秦老大和秦悠悠就在旁边,都听到了,都狠狠瞪了张家宁一眼。我心里暗笑,嘴巴上得了乖有什么用,只会暴露自己的肤浅和狭碍,胜利的其实是我。
秦老大等人匆匆吃了一些,就先去准备演戏了,我吃到了散席,正好接着看戏。
皮影戏的后台是密封的,外人看不到里面的情况,我虽然可以进去,但没有进去,站在远处看着。剧情我并没在意,只看皮影人的动作,耳朵听各种乐器的节奏,其实配乐并不复杂,来来回回就是那么几种变化,旁白、对白、打斗、唱曲时各不相同,唱曲时复杂一些,有快、慢、喜、哀、怒几种旋律。这些旋律听几遍我就完全记住了,如果知道接下去的剧情是什么,我就知道用什么旋律。
我从来不认为自己有音乐天赋,之所以现在能这么容易辨别清楚并记住,是因为练习太虚幻神功之后,听力、记忆力、分析能力、反应速度都明显提高了。本来很快很复杂的东西,现在对我来说都感觉缓慢清晰,条理分明。
演了大半个小时,到了打斗的精采部分时,我听到锣鼓声有些乱了,但观众们还没有发现。再过了一会儿,旋律更乱了,时断时续,这样一来秦悠悠和张家宁唱曲受到了很大影响,很不协调,甚至连皮影人的动作都乱了,观众们骚动起来,口哨声、怪叫声四起。
可能是后台出什么事了,我急忙绕过人群,掀开布帘钻进后台。只见唐师父脸色苍白,手捂胸口靠在椅子上急促喘气,刘敏不在,只有秦老大一个人敲打乐器,手忙脚乱,满头大汗。秦悠悠和张家宁拿着皮影人正在打斗,也是慌张失措,焦急万分。
我急忙问:“怎么回事?”
秦悠悠和张家宁戴着耳麦,不敢乱开口,秦老大道:“小猴子拉肚子了,唐师父忙得心脏病发作……”
我靠,怎么会这么巧?配乐至少要有两个人才能玩得转,最好是三个人,秦老大一个人怎能忙得过来?秦悠悠和张家宁已经习惯了跟着音乐节奏控制皮影人和唱曲,节奏一乱就全乱了。
我立即快步走到秦老大面前:“二胡和唢呐你负责,敲打锣鼓交给我。”
秦老大很惊讶,但这会儿也顾不上多问了,急忙把位子让给我,拿起二胡拉了起来。我坐下拿起棒槌,跟着秦老大的旋律开始敲打。
锣分大锣小锣,鼓有大鼓小鼓,还有铜钹和一个木制的东西,要同时管住这么多个乐器可不容易。而且明白是一回事,做到又是另一回事,要么敲快了,要么敲慢了,要么节奏乱了,虽然乐器都响起来了,但完全不对头。
我也开始急得头上冒汗了,秦老大、秦悠悠和张家宁看向我的眼神极为古怪,明明什么都不会,敢还来献丑,这不是越帮越乱么?
秦老大长叹一声:“罢了,我去向观众谢罪吧。”
这样半途中断,观众们肯定很脑火,对主人来说也很不吉利,吉祥皮影剧团的名声就要因此毁了,所以秦老大非常郁闷和颓废。
“再让我试一下。”我坚决地对他说,强制自己冷静下来,像练功时那样抛开一切顾虑,心里只有节奏。棒槌拿在手上敲了这么一会儿,轻重缓急也已经掌握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