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扇门将他隔绝开来。
“阿兄?”佛狸在牛车中等了许久也不见车动,扒开车廉朝外一看,发现兄长还在看舅父家的大门。
帷帽依旧敞开着,寒风吹在面上刀剐一样的疼。
他听见身后弟弟带着疑惑的嗓音,回过头来,将帷帽拉下翻身上马。
贺昭听闻长子带着次子回来,自己到堂上按着次子就是好一场好打。这会可不是在怀朔镇上,不读书也没有大不了的,只要能够骑马射箭就可以。
佛狸挨了打,被侍女送回房中时,还咬着袖子哭了一路。
“佛狸已经这么大了,还是这么让我不省心。”贺昭看着佛狸被送出去,伸手捂住胸口说道。
“佛狸去阿舅家了。家家莫要生气。”李桓道。
“怎能不生气?当年你在佛狸这年纪已经知道要读书认字,可是他还只知道玩耍。罢了。”贺昭深吸一口气。
最近她颇有些诸事不顺之感,膝下两子一女看似花团锦簇,可是来了几个女子多给她生儿子,不要也得要的感觉当真让她难受之极,偏偏次子又是如此好玩的性子。不过还好……长子给她挣足了脸面。
“接那猴儿回来,阿惠儿也累了吧?”贺昭脸色缓和了些,抬头看向已经差不多和她一样高的长子。
“没有,家家。”
“还说没有。”贺昭笑道,长子有多累她是知道的,这么冷的天还得出去将弟弟接回来,“快回去歇息。”
这一次李桓也没有说什么。
房内早已经烘暖了,人穿着冬衣进去,就能被一脑门的汗珠来。窗棂用厚厚麻布全部糊住,防止寒风灌进来。
李桓一如平常那般,换衣梳洗过后作于坐榻上看书。
榻上并没有什么蓐垫,李诨怕读书的地方太过舒适,让儿子无法静下心读书,干脆除去暖炉之外,其他的丝帛一概不用。
不过这又有什么关系呢?
他拿在手里的是战国策。这卷书他早从贺霖口中得知过一二,他看得正是楚策,他第一次知晓,还是在陆威的军中。
李桓将手中书卷卷起来,轻轻敲在额头上,发出一声轻笑。
过了一会,他将书卷随意抛掷在一边,起身就往内室而去。
就寝后,外间守候的家奴将室内的灯灭去一些,跪在外间等候吩咐。
李桓在眠榻上回想起贺霖,几月不见,长大的也并不是只有他,还有贺霖。如今随着年岁增长,他也忍不住的急躁起来。
娜古的年纪要比他大上几个月,但这个年纪早就可以嫁人,而阿舅也不知为何不愿他娶。
他眉头皱起来。他想不明白,真的不明白。不过不明白也没关系,他会让阿舅点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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洛阳明光殿,最近皇后身体不适,常有嗜睡呕吐症状,元悟听闻后,令御医为皇后诊治,这一诊就诊出喜讯来。
皇家最盼望的便是皇嗣昌盛,对于皇子是多多益善。但拓跋氏早期实行立子杀母,若是立太子,便会处死太子生母,导致妃子们都盼望着生诸王公主,甚至有嫔妃将生出来的男婴掐死在襁褓中的事情。
曾经一度后宫存活下来的几乎都是些公主,没有一个皇子。
这种立子杀母才废黜不到二十多年,但皇宫内皇嗣不丰却是很久了。今上登基两年有余,后宫嫔妃稀少不说,连子嗣也未有,因此这个喜讯便显得格外珍贵。
“陛下,皇后重身。”御医在下,对这御座上的青年说道。
元悟点点头,他面上浮出笑意,“皇后有身,乃是极好。”说罢,他让人给昭阳殿送去许多物品。
元后嫡子,要是怀的这胎当真是个皇子,平平安安生下来,便是板上钉钉的太子。
倒是有个理由将镇守在晋阳的那位丞相给召回来了。
步六孤皇后眼下正因为怀孕脾气变得暴躁,她听说明光殿赐来珍品,让她好生保重身体。但是天子却没有出现,她失望之余免不得要发一顿脾气。
“中宫息怒……”大长秋劝道,“中宫如今怀有皇子,陛下怎会不闻不问?或许此时陛下和诸公有要事相商。”
步六孤皇后当然知道,她强行压下了心中的烦躁,如今后宫也只有她一人重身,就是为了肚子里的孩子也要保重自己。
到了傍晚时分,元悟到昭阳殿,对于步六孤皇后,他已经知道要怎么去安抚她。
步六孤氏见着元悟,皱了皱眉头,转过身去,也未曾亲自出来迎接。
元悟早就习惯了,他走过去,坐在皇后身边柔声道,“怎了,是哪个惹你生气?”
皇后回转过眼来,斜睨着他,“还有谁,你说呢陛下?”
“先别急着生气,朕有心将卿卿之母请来与卿卿作伴,觉得如何?”元悟说道。
皇后一听,面上浮现出惊讶的神情来,自从进了洛阳皇宫,她就未曾见过家家,虽说是后宫之主,但和母亲的名分和以前也大不一样了。
如今真的能让家家来照顾她?
“皇后离家两年,想必也甚是思念双亲,”元悟笑了笑,怀中的这个女子尚且父母双全,倒是让人好生羡慕。
这会,皇后依偎在元悟怀中开心的笑了起来,她额头蹭了蹭抱着自己男子的衣襟,“陛下,陛下!”
元悟温柔一笑,回抱住她。
事关皇后和丞相,从洛阳发出的使者速度十分迅速,步六孤荣听到女儿已经重身的消息,一时间高兴的搓着双手连连点头称好。
女儿进宫一年未曾怀上皇嗣的时候,他也曾担心过,只是听到天子专宠皇后而微微放下心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