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会儿,一会儿就好。”他口里的话语听上去似乎是惶惑,但是在贺霖看不到的背后,唇角愉悦的翘起来。
柔软的身躯就在怀中,这种感觉说不出的美妙,也说不出的迷恋。如果能长一些,再长一些就好了。
过了好一会,贺霖终于是受不了,“阿惠儿,你把我放开。好热。”
夏日里两人体温贴在一起本身就很难受,能撑到现在,已经是不错了。
李桓依依不舍的将她放开,贺霖霍拉一下拉开两人的距离,她自己动手将窗口垂下来的竹帘卷上去,好让外头的风吹进来凉爽一下。
她拉着有些宽大的袖子,朝着自己的脸扇风,北方胡风盛行,衣裳不同于南朝的那般宽大飘逸,更趋向于窄袖方便行动。
不过贺霖本身就不是个好动的,见着南朝衣着宽大风吹来飘逸似仙,自己也吩咐人将袖子做的宽大些许。
李桓方才占足了便宜,心满意足的跪坐在她身旁,两根修长手指从颇有些长的窄袖中伸出,勾起桌上鸡首壶的壶梁,给贺霖倒了一碗酸酪。
酸酪是北朝的饮品,多为羊奶或是牛奶发酵而成,冰块在此时是不可多得的奢侈品,面前的这一壶酸酪也只是用井水镇过而已。
“娜古,喝这个。”他说道,“虽然比不上阿舅家的好味,但是尝一尝还是可以的。”
贺霖听见,伸手拿过陶盏抿了一口。
她趴在那里,凉风习习,手中酸酪又凉爽可口,的确是舒适的很。
“阿惠儿,你平日里不是很多事嘛?”她眼睛瞅着街道上的人,带着几分疑惑开口,“为甚么还能到东西二市里溜达?”
照着李诨培养长子的那样子,她没有亲眼看到过,但也曾经听贺内干说过,李诨对李桓完全就是棍棒教子的那一套,做错了什么,说错了话,甚至都不关起门来教训,带着下属的面就能将李桓给暴打一顿,而且还会对着面颊上打上几拳留下个印记。
“我听说一个阿叔家里有了从高丽那边来的果马,心里好奇,便想去看看。”李桓说到,他温柔的给她整理了一下头上的发髻。
“果马?”贺霖面上有些奇怪,从高丽那边过来的,到了这里不管怎么样也是很名贵了。
“听说那种马……”李桓见着贺霖露出好奇,他立刻为她解说起来,手对着面前的案几比划了一下,“也就比这个高一些。”
“这么矮啊?”贺霖不可思议的回过头望着他,“那这种马能抵个甚么用,又不高,跑起来也不快吧?”
高头大马在此时象征着身份,上了战场,这种马也有许多的优势。那种矮马能抵个甚么用?
配种还嫌弃呢。
“噗嗤!”李桓笑出来,一边笑一边说道,“说的甚是,这种马的确是没有甚么乐趣,恐怕连马舞都跳不起来。不过……”他眼波流转,靠近了些许,“看一看,乐呵一下还是不错的。”
“……”贺霖沉默一会,不知道他这个乐呵有甚么好乐呵的,不过李桓的这个乐呵办法总比其他人什么玩弄乐伎要好上百倍不止。
“你要是喜欢,到时候觉得有趣,拉来给我看看。”她其实也好奇,到底能矮到个什么程度。
“好啊。”李桓眉目弯弯,他本身长得好,这么一笑,便更加的勾人了。贺霖带着几分僵硬转过头去,去看下面的街道。
吹拂来的清风让面颊上轻微的热度降下来。
这孩子十三四岁已经是这样了,贺霖心里感叹一下,到了再大点,还不知道会是怎样的风景。
她随手把陶盏放在窗边,自己双臂搁在桌上抱起来,下巴埋在其中。
“阿惠儿,在外面要自己小心,虽然有姑父和兄兄护着你,但到底还是刀剑无眼。”她眼睛看着街上。
李桓听见她如此说,眉目弯了弯,“好。”
街道上突然有些小小的骚动,街道两旁出行的女子不由自主转过头,有些相伴而行的甚至笑嘻嘻的在说些甚么。
北朝风气开放,莫说普通女子可出行,就是贵女驰马也是常见的事情。
瞧这样,该不是看见了哪家俊俏儿郎出行吧?贺霖心想道。这会男子的美色比女子美貌还要重上几分,而且更加受欢迎和出名。
她不禁脖子都伸长了些,果然她看见一匹马缓缓而来,马背上坐着一名少年,少年十六七岁的模样,容貌如同出水芙蓉那般让人眼前一亮,他容颜里带着几分的阴柔,不过偏偏这份阴柔在眼下可最是吃香。
天热穿的并不多,腰间蹀躞带勒出一片纤细的风情,修长的腿夹着马腹。
一群小娘子们顿时眼都快绿了。
贺霖也不是什么不受男色影响的人,她见着马上那人面容桥这样有几分眼熟,带着欣赏美人的心,她也探出身子去,没曾想,她这一动就把方才窗边的还剩着半盏酸酪的陶盏给推出去了。
完了!
贺霖目瞪口呆就听到哐当一声响,慕容景拉住马缰,看着面前摔成碎片的陶器还有那些乳白粘稠的饮品,他眉头皱了皱,伸手安抚了一下马儿,若是方才这陶盏打在他头上或者马上,后果可能不堪设想。
想到此,慕容景心里便有些愠怒。他皱眉抬头,望见一个面熟的少女正惊慌失措的在窗口上看着他。
那少女他是认得的。
只需一下,原本的愠怒变成了淡淡的欣喜。
这边,贺霖转过头和李桓说自己要亲自下去和对方道歉,毕竟真砸在人脑袋上了,就算不流血恐怕也要晕上好久。
李桓瞥了一眼下面的少年,他抿了抿唇,“见那人满脸怒气,你若是去了恐怕不妥。我去便是。”
作者有话要说:慕容景:卧槽,不许这样作弊!
第52章 出行
慕容景没有想到会在这里遇见贺霖,虽然穿着男子衣裳,梳着男子发髻,但到底长得就不是一副阳刚样貌,一望便知是个女郎。
他这些日子里被外头的事情所牵绊,因为晋州实行管制,所以他并不知道外面发生了什么事情。只是猜测恐怕洛阳或者是晋阳有变,其中具体是什么事,那就不是他能打听的了的。
一来二去之下,他就很久没有到贺内干府上去了。当然贺内干也从来没有指望自己女儿救的那个少年能够报恩,不过随手之劳,过后就丢到脑袋后面半天也想不起来了。
他骑在马上扬起头看了一会,旁边有女子掩口有些恼怒于楼上哪个不知名的小娘子竟然使出这一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