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身上的绯袍和白皙的肌肤相互映衬,红绮如花,妖艳若玉。
李桓这话说的有几分孩子气,他面相本就俊美面嫩,说着这话的时候,竟然眉目间还有一股得意在里头,偏偏让人生气不来。
“慕容景……真的比我好么?”李桓很是认真的问道,“若论外貌,我丝毫不输于他。若论前程,放眼整个洛阳,你觉得……”他修长白皙的手指攀在凭几光滑的表面上,“还有人比我更好么?”
贺霖瞪着他,眼下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了,她从来不知道原来李桓会这样的自恋,甚至都让她觉得不可思议了。
“要是论闺房之事,我也定是不输……”
“够了!”听到十五岁的少年大大咧咧的把这种话题提出来,还要表明自己不比别的男人差,饶贺霖活了两辈子,脸皮也没那么厚。
“你面赤了。”李桓歪了歪头,他望见贺霖面上浮起的红晕轻声问道。他故意放缓了语调,好让声音轻轻的软软的,一点一点的去扰乱她的心神。
“其实……你也中意我的不是么?”李桓诱哄似似的,探出些许身子来,他嘴角带笑眼神晶亮,“我们从小便生活在一处,情分哪里是别人能够随便比的上的?”
“娜古……”他声音更是放缓了些许,“我会对你好的,我会不纳妾,不和别的女子生孩子。你答应我好不好?”
贺霖差点失手打翻了靠着的凭几,她万万没有想到他竟然会和孩子一样撒娇!
“阿惠儿!”她不得不提高声音,让他消停一点,“我和你乃是从姊弟!”
李桓不以为然,“那又如何?”
“血缘相近,子嗣恐怕不繁……”贺霖深吸一口气,用古人听得懂的办法解释给李桓听。她和李桓是表姐弟,血缘太近了。
三代血亲以内最好不要结亲,她不敢拿着孩子来赌。
“简直荒谬!”李桓听了她的话暴躁起来,他呼的一下从榻上跳下来,来回的走,“谁告诉你这个的?我要杀了他!剁碎了丢到渭水里去!”
“阿惠儿你给我停下来。”贺霖见着他说的话越来越杂乱,压低了声音叱喝。
“那么多的表亲成婚呢!”李桓回过头情绪几乎失控。
“你我又不是同姓,在乎这个作甚!崔家主母娘子的阿兄还和自己堂妹私通产子,也不见得那两个奸生子有任何异常。”
他疾步走到贺霖面前,双眼满含希翼,“所以,我们还是能够……”
“行了,阿惠儿。”贺霖垂下眼,她轻声道,“我不愿意。”
回应她的是一阵沉默。
贺霖并不在乎此时李桓会回她什么了,她从榻上站起来绕过李桓就往外面走。不可否认,李桓不论是从外貌还是前途来说,在眼下都十分不错。
奈何她和他真心不配,别说两家家长都没有那个意向,就是李桓家里那个样子,她都不行。对她生身母亲有敌意的姑母,晋王后院里那一堆出身高贵的妾侍。
哪家能乱成那样的?
她不自虐。这个重要的长媳她做不了。
李桓站在原地,听得屏风后传来吱呀关门的声音。他在烛光中伫立良久,过了一会儿外面有家人敲了敲门,轻声道,“郎君,郎主找你呢。”
李桓低下头,看见地衣上落下的那一只华胜。他弯下腰将华胜捡起来,手指抓过袖口轻轻擦拭干净,放在鼻下轻嗅,好似还能闻到她发上的桂花香。
她说她不愿,可是他愿意。所以,这件事情不算。
回到席中,崔氏忘了一眼女儿,眉头蹙起来,“你头上那只华胜哪里去了。”
贺霖才坐下,听到崔氏这么一说,悚然一惊,就伸手去摸发上。
果然原先戴华胜的位置早就空空如也,她一想可能在和李桓一起的时候落下了。
“方才回来的时候不小心摔了,或许掉到哪里去了。”贺霖轻声的和崔氏说道。北朝并不重男女大防,也将儿女私情视为平常,但是这样的事情到底还是过于私密,不能说的。
“……”崔氏看了她一会,明明崔氏眸光沉静,却将贺霖看得差点出了一身冷汗,“都这么大的人了,还这么不小心。”崔氏转头看向另外一边。
见到崔氏转过头去,贺霖松了一口气。
反正那事情,就让她烂在肚子里好了。
年少时候谁没有过几场荒唐事呢?就是她以前也曾有过,等到时间长了,有了各自的家庭,再回过头来看也不过那回事了。
贺霖觉得,对付李桓其实也挺简单,就不必太过费心了。
李桓在前堂看在贺内干和慕容绍相谈甚欢,抬起手来遮住唇边的一抹冷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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这是贺霖被册封县君后头一回入宫。
年尾,各家各户忙的脚不沾地,各家的奴婢们更是恨不得爷娘生出八只手来好够派的上用处。
宫中此刻也忙成一团,皇后的生母和舅母也要进宫探望皇后了。
皇后这两年在宫中过的也颇不顺心,离开父母到陌生的皇宫。皇帝又是将两个堂妹接了来胡天海地的乱搞,浑然不将这个幼女妻子放在眼里。
贺霖大清早的梳洗完毕乘坐县君等级的车跟着崔氏和贺昭前往昭阳殿里去。
两年的时间,当初的幼女不过长大那么一点点罢了,看着还是一个十分幼小的模样,即使穿着皇后常服,头上戴着假发,也瞧不出来多少皇后威仪。
可是,这是在皇宫。
前头贺霖跟着贺昭崔氏朝拜过皇后,等到一众外命妇散了之后,便到后殿和皇后说话。
母女难得相见一回,自然不要凑上前讨个没趣,崔氏便带着女儿到昭阳殿的花园里走一走,好让他们能够多说话一些。
在殿内,贺昭抱着女儿高兴又心酸,想着女儿年纪幼小,偏偏皇帝又是个荤素不禁的,有个后宫的嫔妃还不够,将自己堂妹给封了个公主带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