贺内干点了点头“好,名坏好养活,就叫步落稽吧。”
步落稽在鲜卑语里头是野鸡的意思。
李诨这会正对这小儿子觉得厌恶,听到贺内干这么说就点了点头。
正说着,外面一个侍女进来,“郎主,世子妃来了。”
“嗯,”李诨看向贺内干,“公媳要避讳一下,我先走,你有甚么事情和娜古说一说,她最近也为了这事累的很。”
“为人新妇,应该的。”贺内干点点头。
李诨起身到那边从一个侧门里除去了。
“兄兄?”贺霖一进来就见着贺内干坐在大床上。
贺内干打量了一下女儿,女儿面上瘦了不少,整个人也看上去有些弱不禁风。
“过来坐吧。”他指了指身边的位置说道。
贺霖依言走了过去,坐在坐床上。
“这话……我是不好对阿惠儿说的。”贺内干叹了一口气,“谁也没想到竟然会有这种事情来。”
“……”贺霖没有应话低下头。
“你那个公公,是一定要再娶的。”当着女儿的面,贺内干说起话来也没有那么多的顾虑。
“这个儿也知道。毕竟家里还有几个小娘子,若是不续弦,这小娘子……”贺霖知道这会对于女孩子有个几不娶,有一个就是丧母,世俗觉得没有母亲教养的女孩子总是在家教上有欠缺。
虽然这个想法简直是让贺霖觉得好笑,但她也没办法真的让李诨不续娶了,这是她公公的事情,她心里也不想再来一个婆婆给自己找罪受,还别提日后可能会有的争位问题。
“我想了又想,如今你姑母所出的孩子,能够依靠的,就是那你了。”贺内干是要替外甥和外甥女们着想一下的。如今那些外甥们除去李桓一个已经长大了之外,其他的不是还在读书就是光着屁股到处跑。
“兄兄?”贺霖看向贺内干。
“乌头这一娶,谁知道会娶进来甚么货色!”贺内干对于要占据自己亲妹妹位置的那个女子很不客气,“尤其这做人后母的,做的好的,有,但是少的很,一个巴掌就能数的过来了,等到从自己肚子里爬出个儿子来,哼哼哼!”
“那到时候就把前头的那几个嫡出的看成是肉中刺一样。”贺内干说到那话连续冷哼几声,“有后母吹枕边风,还不知道要变成甚样呢!”
贺霖听了点点头,“兄兄说的没错。正是这个道理。”
“我看,还是你像我。”贺内干一拍大腿,“我把这话给你家家说,你家家说这是杞人忧天,人心呐就是那回事儿!有什么忧天不忧天的。”
“这女子喃,到底还是喜欢自己亲生孩子的多些。”贺霖低下头整了整自己身上的丧服,她身上的丧服没有滚边,粗糙的能见着麻线脱下来。
“到时候你多照看一些他们,好歹都是你姑母的骨血,再怎么样也不能让他们在别的女人手里吃亏。”贺内干说道。
贺霖点了点头,能接下这担子的,看来看去也只有她了。
贺昭留下来六个孩子,除去已经入宫的莲生之外,还有五个,李桓那个长成了的自然不在其中。
想一想好像也挺……头大了……
贺霖这边才和贺内干说完话,回到灵堂上准备着接着哭,那些小孩子在灵堂上晃一晃也就抱走了,毕竟年纪小要是吓到了少不得折腾的。
她才跪下来,垂下头欲哭,结果又有一个侍女趋步到她身后,贺内干那边找过她一次应该不会再找第二回了,这次又是什么事情?
“世子妃,世子醒了,正在找您呢。”侍女凑的近,这话更是压得极低。
之前李桓哭的脱力,被送入房中休息,来吊唁的宾客自然也是口口称赞世子乃是至孝,她这边女客也有,但是陪着哭过一阵就送走离开了,她手里暂时没有别的事情,听到侍女这么说点点头,起身离开了。
王氏和高氏正捏着帕子哭,她们是有正经名分的侧妃,并不是那些穿不得丧服上不台面的妾侍。
见到世子妃再一次离开,这两人免不了面面相觑一番。
“世子妃这要是去哪?”高氏凑近了问王氏。
王氏一边捏着帕子装作啼哭的样子,见着没人看向这边,这才轻声答道,“谁知道,别管这些了。”说罢,又是放开声音哭了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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贺霖走入李桓的房间,李桓房中点着能够祛除异味的檀香,她反射性的就想到了一个地方去了。
“世子妃快过去吧。”一个小厮儿趋步过来,弯下腰道,“世子找您找的发急啊。”
贺霖点了点头绕过屏风,李桓双眼红肿的躺在榻上,他身上衣裳应该是换过了,外面套着丧服。
贺霖转身去问服侍的侍女,“世子方才用膳了没有?”
她这话问的十分直接,她并不认同这会的为父母守孝就要把自己搞的人不人鬼不鬼,身体垮了才是大不孝。
“用了。”侍女细声细气答道,“但是用了没多久,世子就全都吐了。”
贺霖一听就知道方才屋内为何要点檀香了。
她立刻走了过去,坐在李桓身边,她让屋内服侍的侍女都退下,等到屋内只有他们两个人的时候,她才开口说道,“你别告诉我,你想学那些老迂腐的一套,来什么哀毁!”
李桓眼珠子转动了一下,终于有了点活气,看着她。
“听我的话,别这样。”贺霖深吸了一口气,俯身下来,双手轻轻按在他的胸口上,“来,听话,好好用顿饭,好不好?”她放软了语调,安抚着他。
李桓看着她,身上渐渐抽动起来,他拉过她的手,贺霖一个不注意竟然就被扯在他怀里。
“娜古……我没家家了……”他将头埋在她脖颈处痛哭起来,“我没家家了,只有你了……”
贺霖察觉到有暖意从自己的脖颈处蔓延开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