佛狸好久都没有见到肉了,见着肉汤双眼发直,也顾不得烫埋头吃的欢快。
就连贺昭自己闻了这肉香都忍不住吞口水,“阿惠儿,今天是猎着什么了吗?”
“是啊,今日里运气特别好,家家趁热喝了吧。”说完,李桓就把瓷碗送到贺昭面前。
贺昭生完孩子没多久,下奶都需要她多吃点。儿子这么说,她也就接了过来。
肉汤里没放多少盐,这会有钱也买不到。放些采的野菇就算是调味了。
贺昭一口气吃了两三碗,才觉得自己缓了过来。
“要是还有剩,记得给你舅母也送点。两家人过日子不扶持着不行。”贺昭舒了口气说道。
“好。”李桓应下。
等到佛狸吃完,他自己也吃饱之后。拿着一只陶罐装了些肉汤,给贺霖家送去。
贺霖今日里受了惊吓,精神便有些不好,将那几条鱼挂在那里后,便靠着墙小憩。
次奴望见李桓来,蹦蹦跳跳迎上去,望见李桓带着肉汤来的时候,顿时抱着他大腿不肯撒手。
肉汤还温着,喝着不错,就是崔氏也多喝了些。
等到贺霖醒过来,崔氏说道,“今日阿桓送了汤来,你也喝点吧?”
贺霖望见面前里的陶罐,里面还剩了些,不知道为什么,她看着里头的肉块,一股恶心用上心头。
第23章 争吵
这一回,贺霖并没有和几年前刚刚从怀朔镇出来的时候一样,她也不过是食欲不振了半天,等到第二日清晨也就恢复过来了。不管怎么样,总要比自己莫名其妙的被人掳走要好吧?
贺霖这么想道。
鲜卑族的抢婚一直都有,后来拓跋部鲜卑大致将北方统一之后,实行汉化,鲜卑的很多习俗在汉化中已经被喊停了。但阴山六镇,为了保持对茹茹的高度战斗力,洛阳的汉化风是吹不到那里去的,因此鲜卑习俗保留了下来。
她头还是有些昏,作为一个女孩子,差点经历那种事情,就算那个人已经死了,而且死状凄惨。她心里还是愉快不起来。
清早她顶着晨光起来,默默的在庖厨里准备朝食,鱼已经被李桓处理好了,刮去鱼鳞剖开鱼腹,鱼肚内都是被清洗的干干净净。
她烧好水,将准备好的配料连同剁成块的鱼一同丢进滚水里。
灶台里的火烧的很旺,不时传来火星炸开的噼啪声。
她坐在火前,手中的木枝时不时将火堆捅开一些,好让火烧的更旺。
天气回暖之后,捡拾柴火都要比以前容易了不少,她不远处就是一堆木柴。火的暖意融在面上,烘的人竟然有几分的热,贺霖低下头,将双手反过来。她的手心指腹等处都是一层老茧,不复以前的细腻白嫩,贺霖深吸一口气,心中涌上一股难言的酸胀。
脸埋进双手里,泪水无声的指缝淌出。
过了一会,她吸了下鼻子,起身来舀了一瓢水将脸洗干净。
不管心里怎么难过,能活下去那还是要活下去。
至少她过得已经比很多人都要好了。
早上用的朝食是鱼汤,次奴闻到香味欢呼一声,被崔氏一瞥,顿时赶紧收起了自己满脸欢脱的笑。
毕竟就不是什么正经的世家,贺家不管祖上是如何的显赫,现在就不过是个平常的鲜卑人家。崔氏为世家女,但是这头教儿子,那头儿子跑出去和其他的小孩子一闹,回家里又成原样子。
“姊姊,明日还会有肉吃吗?”崔氏讲究食不言寝不语,所以次奴憋到将朝食用完,才来和姊姊说话。
次奴说到肉,一双眼睛都在放光。
“那也得看能不能摸到鱼。”贺霖说道。
“那我也帮姊姊和阿兄摸鱼!”次奴嚷道。
次奴渐渐到了跟着父兄后面走的年纪了,家里没有亲阿兄,他就把李桓这个从兄当做阿兄。
“你不要去,你去了还指不定会怎么样呢。”贺霖伸手在弟弟头上敲了一记。
这时,外头传来了李桓的声音,“娜古,好了么?该走了。”
次奴听见李桓的声音,迈着两条小短腿跑到门外面去。
贺霖将东西收拾好,篓子背在肩上走出去。
李桓正蹲着陪着次奴玩,他随意扯过路旁的几株野草,手指灵活上下翻动,编织出来一只草绿色的小蚱蜢。次奴伸手去捏住草蚱蜢背上多出的那一段草梗。他一动,小蚱蜢也跟着上下跳动。
“好了,阿兄和阿姊出去了,次奴可以和佛狸玩。”李桓伸手摸了摸次奴的头顶。
两人走在路上,贺霖都不知道要说些什么。
而李桓也没有开口说话。
贺霖想起他前不久才杀了一个人,一个十二岁的少年动手杀人,这在她看来简直不可思议。但是在这年头,什么都有可能。
十二年了,在怀朔镇见着鲜卑人高车人匈奴人和茹茹的厮杀,迁出怀朔到了并州,她也该明白了。
“我不知道以前你还会织蚂蚱。”贺霖随便找了个话题说道。
“那个啊,是以前还在怀朔镇上的时候,闲着无聊便和人学的,原本想编一个给你,但你一向对这些不喜欢。”李桓笑道。
贺霖顿时一阵卡壳,她想了一下,自己好像也从来没有特意表现出小孩子的特点来,崔氏从来不是一个会宠爱孩子的母亲,而贺内干也常常有事在外。一来二去,她也不强迫自己去装出一个孩子样子。
“不过现在正好,次奴和佛狸他们也喜欢,总算是没有白费力气。”李桓抬头来,今日的天气不错,阳光正好,满眼的翠色,路旁一株不知名的紫色花朵。
“等一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