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双双止住了在这个话题上继续惊醒下去的念头,将思绪转到方才秋意说的这件事是上面来。
见洛成似乎有自己将这件事查下去的念头,陶明涛不得不出言道:“这件事还是与公主殿下说一声,一同进行才好。否则自己人相互拆台就颇为不妙了。”
等两人一同去见陶蓉蓉,与她说起这件事的时候,陶蓉蓉狠狠瞪了一眼边上秋意,口中却叹了一声,道:“你们不必如此,这胡言乱语之人,我也能猜到几分。”
洛成精神一振,连忙问:“是谁?既然知道了,就该严惩才是。这败坏名声的流言,可不能放纵下去。”
陶蓉蓉的手指在袖中抱紧了暖炉,叹道:“洛成想来也还记得当初卫国侯府上的事。”
卫国侯府上的事?
洛成略一愣,顿时恍然,也同样皱起眉:“陛下依然是手下留情,怎地她还心有怨恨不成?”
陶蓉蓉道:“大约就是如此了。安国侯夫人能参与的宴会,上面能参与的人说来其实也不会太多。况且安国侯夫人又说了名册与我,我仔细看来,卫国侯夫人大约是最有可能的。”
陶明涛在一旁听得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不由插嘴道:“卫国侯府上发生了何事?”然后,他就被洛成瞪了一眼,没有得到回答。
他也是不气,只是将这些日子以来自己知道的卫国侯府上发生的事仔细想了一遍,深吸一口气。难道,是与卫国侯的嫡女之死有关系?
这件事他知晓还是因为无意间听到家中妇人闲聊,如今想来,这件事倒也确实有几分不可思议。卫国侯的嫡女娇宠这种长大,从未听说过身子不好的传言,忽然间就没了,内里必有猫腻。
从两人的对话听来,这件事……
与陛下有关?
陶明涛立刻就看向了两人,道:“若是与自己女儿有关,心怀不忿之下失去理智,倒也不稀奇。”
这下子,两人的目光同时落到了他身上。
洛成挑眉,暗中觉得陶明涛果然是个聪慧之人,口中却道:“就算失去了理智,便能随意散播流言了?还是公侯夫人,行事居然如此龌龊。”
陶明涛立刻了然,道:“作为母亲,为了儿女做出什么事来,谁又能预料。”他说到这里,苦笑道:“只是不曾想,我也会被牵涉进去。”
陶蓉蓉莞尔:“既然你三天两头往公主府上跑,就算今日没有这个流言,日后也难免会有人这样想。”
“小子难不成你还觉得,与蓉蓉被一同提起,是委屈了你不成?”洛成这样酸溜溜地说着,片刻之后叫了一声:“若是这般,那我对这小子吹胡子瞪眼,岂不是正好如了那人的意思?”
陶蓉蓉就笑了起来,娇声道:“若是你不吹胡子瞪眼,只怕你会更加多上一枚乌龟王八的帽子。”
说到这里,三人不由都个个笑了起来。
片刻之后,笑容尽消,陶蓉蓉蹙眉道:“不曾想到,素日里来往还算不错的人居然会这般搬弄口舌,真是让人心灰意冷。”
见洛成似乎要说什么,陶蓉蓉连忙摆手:“你亦不必多说什么,此事因我而起,便交由我解决便是。”转头看陶明涛一眼,她又笑了起来:“陶公子归家之后不妨问问陶夫人,看陶夫人是何说法。”
陶明涛一怔,看一眼洛成,口中道:“在下知晓了。”
三人将这件事说完之后,就有人轻声来报,说膳食已经准备好,于是一起热热闹闹吃了一顿饭,方才各自回了自己的院子。
第二日回城,陶蓉蓉就下了帖子,去请人一同聚会,同时派人传了信入宫,对陶永安说了自己的打算,求陶永安宽宥自己的行动。
陶永安下朝回来得了信件,脸上闪过薄怒,心中却哭笑不得,招手叫了内侍过来,让人请了青女史过来,将信件给她看了。
青女史看完,就听陶永安道:“妹妹倒也是为了小惩那搬弄口舌之人,只是外人不知后果,只怕会让人觉得妹妹太过暴虐。”
青女史含笑将信件还回去,道:“还请陛下允了在下出宫一趟,前去拜见公主。”陶永安将她叫来就是这个意思,当即允诺了不提。
陶蓉蓉见青女史上门来,心中讶异之余,却不敢怠慢,毕竟是自己血缘上的小姨。青女史见她招待周全,脸上笑容越发温和,温婉道:“殿下的打算,陛下已经是知道了。”
陶蓉蓉脸颊一红,道:“皇兄可是觉得不妥当?”
“陛下并无反对之意,只是担忧着,若是殿下做出了这种事,会不会让人觉得殿下性子反复,平白生出波折来。”青女史含笑道,“故而特意派了在下出宫,前来相助殿下。”
陶蓉蓉一听顿时喜悦非常。她原本担心的只是陶永安不喜,如今听陶永安还特意派了人来帮助自己,顿觉干劲十足,赶紧拉了青女史,细细说起自己的计划,让她帮着参谋一二。
青女史一一听来,心中也不由感叹。长公主殿下果然是心思玲珑,仓促之间想出来的手段,已经是环环相扣。
她扫了陶蓉蓉一眼,心中想着这些事,等陶蓉蓉说完,道:“殿下的打算,果然很是周全。只是此事发生在公主府,毕竟与殿下脱不了干系。在下想着,不若将事情发生的地方移一移,若是在旁人府上甚至是自己府上发生此事,向来旁人亦不会将事情想到殿下身上来。”
陶蓉蓉就皱眉,说:“我也有这样的打算,只是手中并无人手,可以安排到旁人府中去,最终还是要落到自己身上来。”
青女史就微笑起来,说:“有些事,并不一定需要直接去做的。”
陶蓉蓉立刻诚挚地请教了起来。
☆、第五十七章
卫国侯夫人接到陶蓉蓉的帖子时,其实是不太愿意去的。因为心里面的那一口气,她现在都觉得,整个皇室都充满了恶意。
但是,这个消息却很快就被人送到了卫国侯那里去。已经许久不去她房间的卫国侯为了这件事专门去了一趟她的院子,强硬地要求她一定要去。
“陛下恩慈,才留了我江家满门的脸面,只取了那孽女的性命。如今公主殿下不计前嫌对你发出邀请,正是与殿下挽回关系的好时候。你不仅要去,还要喜滋滋地去。”
他的视线落在她身上,冷酷而陌生:“身为江家妇,你要记得,你不仅有一个女儿,还有丈夫和儿子。”
卫国侯夫人张了张嘴,手中紧紧地捏着帕子,最后颓然地垂下手:“我知道了,我回去的。我会笑着去的。”卫国侯满意地笑了笑,见她这副模样又觉得心疼,毕竟是一起多年的夫妻,口中柔声道:“夫人也该想通了。那件事,牵涉到与陛下一起打江山的两个国公,陛下纵然是有心护着,也是绕不过去的。”
不说这件事倒还好,一说这件事,卫国侯夫人顿时眼泪就下来了,冲着卫国侯吼道:“你就记得不能得罪了人,你可还记得,那是你的女儿,从小娇养着长大的女儿。她那样娇滴滴的性子,如何能做出那种事来。就算是她有心,那信国公的院子里,也是她能插得进手的?”
卫国侯夫人终于说出了自己心底的话:“分明就是被旁人陷害了。你不想着为女儿报仇雪恨也就罢了,还要我去腆着笑脸去向那一丝情面都不讲的人谄媚,你叫我如何做得下去。”
卫国侯听她这样说,脸色变了又变,最后冷声道:“陷害?难道那些动手的人不是她指点的?你当真以为,那些证人都是假的?信国公的院子里没有女人,疏漏自然也不少,那楚家和左家的两个女儿,如今已经出家为尼。你若是不信,去那庵里头问就是了。”
卫国侯夫人掩面大哭起来,卫国侯却懒得等下去,冷冷地说一声一定要去还要笑着去,就转身出了院子。
出去之后,长子等在外面,脸上带上担忧:“父亲,若是母亲这般执迷下去,会不会……”卫国侯的脚步一顿,叹道:“你母亲也不是个愚笨的,想来,终究是会想明白的。”卫国侯长子应了是,心中却想着还是找两个人私下里看着母亲一点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