黛儿故作不知情道:“小姐,昨晚怎么了?”
“还不认账,我早就该猜到娘你一定会在银耳里下药才对!”
祝林氏咳了两声,在祝棠雨耳边小声道:“那……棠雨,你们那个了没?”
“娘,你说什么啊?我可是你女儿!”祝棠雨眼睛都直了,脸色绯红。
这时,梁景言走来,手搭在祝棠雨的肩膀上,正色道:“岳母,你放心,经过昨晚,我发誓,永不负棠雨。”
祝棠雨气得直跺脚:“梁景言!我们明明什么都没发生,你不要胡说八道!”
“小姐,你就别不承认了,我们都知道了。”黛儿笑道。
“你……你们,我真是懒得理你们!”祝棠雨怒气冲冲地走了出去。
祝林氏转头对梁景言语重心长道:“景言啊,看来这丫头还是死不认账,承认喜欢你啊?”
黛儿点头道:“对,梁少爷,我看你还得加把劲,才能追到我家小姐。”
梁景言挑眉一笑:“你们大可放心,棠雨她非我莫属。”黛儿和祝林氏相视一笑。
天渐渐黑了,山岭里,孙莲君神情木然,一步步走向悬崖。她朝崖底看了眼,幽黑深不可测,她咬了咬唇,坚定地朝悬崖走去,最后在悬崖边站定,闭上了眼睛,凄楚地道:“爹,娘,请恕女儿不孝了!”
孙莲君纵身欲跳,却被一个人扑倒在地。两个人在草丛中相拥着打了几个滚才停下,她惊慌地睁开眼,却见到一张满是关切的脸,这人正是祝熄之。
山岭上悬着一轮落日,茂盛的草丛中,孙莲君和祝熄之并肩而坐。夕阳的光软照着山林,微风吹拂着野草与孙莲君的发丝,她看着祝熄之,道:“祝小姐,我絮絮叨叨说了这么多乱七八糟的话,你听烦了吧?”
祝熄之笑着摇摇头:“不,没有。”
孙莲君一怔,眼圈突然红了:“你不该救我,像我这样的女人,多我一个不多,少我一个不少。对谁都不重要,就算死了,也不会有人为我伤心。”
祝熄之皱眉道:“你为什么要这么自厌呢?难道你就不替你爹娘想想?”
孙莲君摇头,泣不成声道:“我娘早死了,我爹虽然是桃花岭的县主,但他才不会为我伤心呢!因为他根本就不爱我娘,更不爱我,我家姊妹多,我爹说是把我嫁给了梁家,是我的福气。我嫁来这么久了,他从未来看我一次。”
“你是一个好女人,只不过没有遇上一个好男人,但这不是你的罪过。你千万不要再轻生了,为梁鸣这样的男人去死不值得。”祝熄之安慰着她。
孙莲君想着想着,她的嘴又瘪了起来,眼看着又要哭了起来:“我不知道我这样活着还有什么意思?”
祝熄之轻声细语的朝她说道:“人只要活着,就会有希望。谁冤枉了你,你就该去找谁讨还公道。你就这样白白死了,岂不是便宜了那个害你的人?”
孙莲君压着嗓子道:“我也不想去讨还什么公道了。其实,顾香根本不用这么针对我,梁鸣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我,我也从来没有真心喜欢过他。本来我还想着嫁鸡随鸡,嫁狗随狗,和梁鸣做一辈子平淡夫妻,但看来也是不可能了。”
“那你更不应该就这么死了,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爱。就算不能被一个人爱过,也至少应该爱过一个人,不然这辈子可就白活了。”
孙莲君一怔,喃喃地说:“人活在这世上,就是为了爱……说得多好啊!祝小姐,我知道你以前是水月楼鼎鼎大名的交际花,很久以前那次车祸,谁都以为你死了,连我也以为你死了,你又失踪了这么久,到底是怎么回事?”
“我这么做也是逼不得已,因为我有任务在身,我要帮一个人报仇,只有报了仇,我才能自由。”祝熄之苦笑道。
“□□?你……你心里一定很苦吧?”
“苦又有什么办法?我要活下去,就要钱,虽然苦,但一想起报酬丰厚,再苦也忍了。”
祝熄之说完这句话,便和孙莲君一起笑了起来。祝熄之看她情绪缓和,便问:“那你以后打算怎么办?还回梁府吗?”
孙莲君想了想,站起来,笃定地说:“梁府本来就是一个不属于我的地方,如今,我更不可能回去了。还在哪儿浪费了那么多时间。以前呢,我就希望能遨游四海,看来现在,我终于有机会了,我决定了,现我要去寻找我的真爱!再也不回来了。”
祝熄之笑道:“真开心你能想通,那我就祝你早日寻找到自己的幸福!”
孙莲君淡然一笑:“谢谢,时候不早了,我还要离开,那……再见了。”
“你这走的那么突然,身上有钱吗?”
“你放心吧,我早就有准备,我会通知我的丫鬟桃儿把行李和钱给我。”
“这我就放心了,那……后会无期了。”
“恩,后会无期!”
孙莲君迈开脚步向前走了,身影慢慢消失在夕阳中。而这时,祝熄之笑着的神情却在一瞬间内,变得阴险起来。她起身,径直来到水月楼,见到阮姐负手看着窗外,便关了门道:“阮姐。”
阮姐转过身来,问:“怎么样,我吩咐给你的事情,有进展了吗?”
“我已经有潜入梁家的办法了。”祝熄之微微一笑。
阮姐一惊:“哦,是吗?什么办法?”
“我刚刚碰到梁鸣的嫡妻孙莲君,她被人诬陷要寻死,被我救了下来,如今她已经离开桃花岭,并且再也不会回来。”祝熄之说。
阮姐想了想,问:“难道你想假扮她?”
祝熄之点点头:“没错,我正好可以假扮她混进梁府。”
“虽然你的身高和体型都跟她很像,可是,人的相貌不能改变,你要怎么假扮她?”阮姐皱起眉头。
祝熄之一笑,从口袋里摸出一张人皮面具,展开,信心满满地道:“就用这个――人皮面具。”说完便犹如变脸一样用一只手挡住脸,另一只手把人皮面具敷在脸上,顷刻的时间,她已经有了跟孙莲君一模一样的脸。
阮姐见状,甚为惊诧道:“像,太像了!有你假扮孙莲君混进梁府,那我扳倒梁家就更容易了,梁清明,你的死期,要到了!哈哈哈……”她满意地大笑起来。
翌日一大早,二姨太惊讶地看着吴嫂,豁地站起身来,不可置信道:“什么?孙莲君又回来了?”
吴嫂道:“可不是嘛,刚刚进府。”
梁鸣想了想,疑惑道:“桃儿不是说她收拾东西走了吗?还有脸回来?”
顾香听言,瞬间愁容满面,也是不满道:“是啊,府里上上下下谁不在背后说闲话……”
二姨太脸色一沉:“别人说就由着他们说去,你可千万别去掺和。如今梁鸣也没有休她,她就是我们梁家人,既然她回来了,我们还是要把她当做一家人对待,你们俩知道了吗?”
二人不悦地答:“知道了,娘。”
这时,梁鸣看了看顾香,握住她的手,轻声细语道:“顾香,你放心,我不会委屈了你,她回来就回来,我们就把她当做没看见一样,等这件事过去了,我就找个机会把她休了。”
顾笑着点了点头,内心却暗自想着,自从嫁进梁府,这已经半年了,平时顾着与孙莲君斗,这次好不容易把她赶了出去,没想到又回来了,说不定她这次回来,又会想着方儿的对付自己,这种提心吊胆的,日子真是比在地狱还难受。当初嫁给梁鸣,不过是为了给自己留条后路,实际上根本就不喜欢他。
日子久了,这种想法就越加浓烈,在心中闷的难受,她便总是借口外出,很晚才回来。
这日,顾香蹑手蹑脚地走进庭院,梁鸣正往自己房间走去,发现了她,便道:“顾香!你今天到哪里去了?怎么这么晚才回来?”
顾香有些慌张地说:“哦,我今天和芳儿一起去寺庙烧香了。”
梁鸣走近她,疑惑地打量她两眼:“你这几天总是不在家,一会儿说你不舒服,一会儿说去烧香,你到底在做什么?”鼻子抽动了两下,“好大的酒气!顾香,你还喝了酒?你到底去了哪里?和谁在一起喝酒?”
顾香心虚道:“梁鸣,你可别多心。我今天和芳儿路过诗酒居,里面的王掌柜说酿出了桂花酒,我一馋就尝了尝。”
梁鸣一怔,试探道:“怎么那个王掌柜好像跟你很熟?有事没事经常来找你,你最好离他远点儿!”顿了顿,厉声道:“不管怎么说,你是我梁鸣的女人,如果做出什么有辱门风的事,我饶不了你。”
顾香满脸堆笑地凑上身来,一把挽住他的手,撒娇道:“知道啦!相公,今晚要不要我陪你?”
“算了,你回自己房里休息去吧!”梁鸣一把推开了她,进了房。
顾香的笑容消失了,冲着他的背影冷冷地呸了一声:“你还以为我是真喜欢你吗?我嫁给你,还不是因为你有几个臭钱,哼!还想管我。”
过了几日,祝熄之走进庭院,发现顾香正站在门口四处张望,便连忙一闪身藏在了一株树后。
好一会儿,顾香轻轻掩上门,向庭院外走去,祝熄之想了想,便悄悄跟了上去。
大街之上,顾香用一大方丝巾遮住了大半个头脸,出现在人流中。祝熄之脸色阴沉,不紧不慢地跟在后面。
顾香来到了一酒馆诗酒居门前,警惕地四处看了看,上前敲门。门开了半扇,露出王掌柜的脸,他警惕地四处张望着,朝顾香做了个手势,她便迅速进了房门,反手把房门砰地关上了。
祝熄之走到门前,用手推了推门,门纹丝不动,思忖了片刻,若有所思一笑,转身离开。
不过一盏茶的时间,祝熄之拉着梁鸣来到诗酒居。
梁鸣不悦道:“你把我拉到这儿来,到底要干嘛啊?
祝熄之一笑:“你难道不想知道你亲爱的顾香,在里面和王掌柜在干什么吗?”
梁鸣一怔,脸色阴沉,不可置信道:“难道,她……”
“你进去看看不就知道了?”
听祝熄之这么说,梁鸣气得浑身发抖,用手拼命砸门。
好一会儿,□□着上身的王掌柜将门打开了一条缝,梁鸣便猛地一脚踹开门闯了进去,王掌柜惊慌失措地阻拦着梁鸣,“三少爷,你怎么来了?”
“我打死你个混蛋!”梁鸣一拳将王掌柜打倒在地,扑上去卡住了王掌柜的脖子,王掌柜挣扎着,脸色渐渐变了。
祝熄之倚靠在门边,笑着看着一切。
这时,顾香掀帘从里屋出来,见此情景大吃一惊,扑上去掰梁鸣的手,“梁鸣,你放手!这样会出人命的!”
梁鸣哪肯松手,顾香急了,顺手抓过桌上的一把剪刀猛地扎在梁鸣的胳膊上。
梁鸣一惊,松开了卡住王掌柜的手,捂住伤处,鲜血从指缝中溢出,滴落。王掌柜咳嗽着,费力地喘息。
梁鸣愤怒地盯着顾香,骂道:“贱人,你居然为了奸夫对我下手!”
顾香忙上去搀扶着王藏柜,不屑道:“梁鸣,你在胡说些什么?我只不过是来喝王掌柜新酿的酒,我们什么事都没有做,什么奸夫不奸夫的,你不嫌害臊我还觉得难听呢!”
梁鸣气得浑身发抖:“你还敢狡辩!我早就怀疑你和你王掌柜有些不清不白了,我今天一路跟着你,看着你偷偷摸摸进了他的家门,你还敢嘴硬?”
“既然你都看见了,那我也索性对你实说了。不错,我是喜欢王掌柜,他虽然没有你们梁家有钱,但他是一心一意对我好,不像你,隔三差五就去水月楼!”顾香冷笑着看着他。
梁鸣暴怒:“你,你还有脸说?”
“梁鸣,是你先对我无情,又怎么能怪我无义?”
“你……我,我休了你!”
顾香冷笑一声:“随你的便,反正这种日子我也过不下去了!梁鸣,其实我真的很可怜你!你的人生简直是彻头彻底的失败,因为你从来也没有被一个人真的爱过。不但如此,你比你哥梁景言差远了,就是一个米虫,什么能力都没有,要不是因为你姓梁,我连看都懒得看你一眼。”
“你说什么?你凭什么拿我跟梁景言比!”梁鸣大怒,狠狠地扇了顾香一耳光。顾香毫不示弱地拿起剪刀向梁鸣刺去,梁鸣闪身避过,去抢夺她手上的剪刀,两人扭打在一处。
王掌柜不知所措地上前劝道:“你们不要打了,不要打了……”另一边,祝熄之冷笑着看着一切。
这时,扭打中的顾香突然一下子停止了动作,神情惊愕而痛楚,梁鸣也喘息着松开了手,在他不经意往下一瞥,突然惊恐地后退几步,只见顾香手中的剪刀扎在了自己的右胸上,她慢慢瘫软在地,一动不动。
梁鸣难以置信地看着自己带血的双手,脸色苍白。
“杀人了,杀人了……”王掌柜连滚带爬地冲出屋去,边跑边叫。
梁鸣愕然道:“不,我没有杀人,我没有……”他看着倒在地上的顾香,突然也掉头跑了出去。
祝熄之走到顾香面前,踢了踢她的身体,不屑地一笑。
王掌柜跑了回来,一把抓住祝熄之,骂道:“你们杀了人,我要抓你们去警察局!”
祝熄之冷笑一声,掏出一把枪对着王掌柜的头,“你再说一遍?”
王掌柜大惊不已:“你……你要做什么?”
祝熄之二话不说,扣动扳机,开了枪。“嘭”的一声,王掌柜中弹倒地死去。
夜如墨,烛光摇曳,二姨太闭着双眼斜躺在床上,吴嫂守在床前,给她捏着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