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32章

　　由伊西多尔、安德莉亚……帕德里克等人领头祈祷誓言与请求, 不只是正在融合魔法汇聚、压制教皇的欧恩等人，还有通过时间之花注视此地的大陆所有种族、以及拥有不输或是高于人类智慧的魔兽。

　　当近乎所有的生命皆发出与伊西多尔相同的誓言，愿意为和平向神明献上自身信仰时。随观星塔上的神明后裔伸手摘下一颗星辰，于是由光明系的神明们先做出回答……多数神明皆同意延续和平, 任由世界抽取自己的本源之力。

　　时空裂开缝隙, 降临大陆的天火击碎谎言之境, 让被混沌掩盖的真相回归……

　　被欺骗许久的世界本源不再沉默，等降临于大陆、伊西多尔他们汇聚信念之地时，世界之本源立即按照违背规则的惩罚，加重制裁被吞噬于教皇腹中的谎言之神。

　　被保护的教皇本体在黑暗迷雾中抽搐, 疼痛但无法发出声音。

　　教皇体内的力量被世界本源一瞬大量剥离, 抽走所有属于谎言之神的一切。即使已失去理智的教皇，在察觉力量流逝之时按照本能，加剧疯狂将这片空间中的所有祭品吞噬, 想要维持现在的身体不因失去而崩毁, 他所做的一切弥补皆无济于事。

　　血魔女、由阿芙蕾创造的沉沦者……以及藏在血之城堡地下, 那些没有过多抵抗便被教皇吞噬的瘟疫, 还有谎言之神用于与教皇融合的身体。

　　在诸神的默许之下，世界引导本源之力轻松收回谎言神格、以及几乎所有超越谎言之神不该有的神力……但世界并没有将谎言之神与教皇分割，让他们继续保留融合的姿态, 且将谎言之神的力量压制神明之下, 让谎言之神达成一种被封印的状态。

　　因大陆所有种族虔诚祈祷, 神明回应他们的请求，汇聚的信念将混沌碎片强势压制。

　　力量被抽取太多令维持难以继续, 但因坚持仅有执念的野心，教皇的本体以不顾一切的霸道吞噬所有。

　　仅仅只有提前准备的还不够，迷雾中的嘴撕咬融汇的魔法潮汐, 所有一切能成为他力量的教皇都不放过……包括无法给予他力量，依旧寄生在身体中的谎言。

　　从熔岩之河中朝周围蔓延的骸骨之花破裂，在翻涌剧烈的熔岩沉寂瞬间，骸骨之花因天火被焚灼成泥，虚化的祭坛也彻底失去建成的可能，随燃火的风暴与魔法潮汐破碎成灰烬。

　　“愿和平永存。”

　　世界本源降临时所有生命都能感知，在谎言被压制时，伊西多尔还能感受到融汇的信念，于是接替帕德里克的指挥，托起掌心中的光之羽，轻声低语之后引导自身光明，令绚烂如天穹的神圣之河流越发璀璨。

　　伊西多尔抬头注视迷雾，引导光明的同时虔诚祈祷。

　　教皇至伊西多的黑暗中诞生，已经是有自我意识的非神明者，他同样也是一个生命体。

　　世界本源不能过多制裁非神明的教皇，何况还有莱恩、安德鲁……伊西多尔他们都在。

　　所有生命此刻皆在祈祷，他们会为和平而努力。

　　命运是公平的，一切未来皆有可能，世界同样需要遵守规则。

　　现在神明不临大陆这条规则还未结束，即使谎言之神被压制，教皇还有吞噬一切成为主神的可能。至于已失去神格的谎言，因执念和混沌碎片还未被彻底净化，他同样有吞噬教皇成神的可能。

　　但已经到了此刻，不只是莱恩，除部分依旧希望混乱的黑暗系神明外，多数神明和大陆近乎所有的种族，都不会放任这种未来的可能。

　　“诸神已回应我们的请求，谎言之神已受到世界本源惩罚。和平之时即将到来，现在该由我们来完成刚才许下的承诺。”

　　随伊西多尔的言语，已交由他控制的光耀之河，因融合众人信念后而越发璀璨。

　　帕德里克、欧恩……天使，羽族和恶魔等，所有人类和异族皆在此刻大量释放魔力。汇聚的光明超越教皇吞噬的速度，以吞没之势将迷雾中的兽嘴贯穿，压制教皇隐藏的本体无法行动，只能被动防守。

　　即使如此，迷雾中被光耀穿透的眼珠依旧狂暴的贪婪，教皇的本体还在努力去吞噬光明之力，且利刺手臂伸向此刻已停止注入毒素、张开利齿正在吃掉肚皮和肋骨的兽首。

　　现在他自身的力量都已缺失，教皇不会再容忍已对自身无用，还想着要吃掉自己的废物。

　　可惜教皇与谎言之间的融合即将完成，世界本源完成剥离和惩罚但并未将他们分割。

　　现在教皇已经失去智慧，此刻实力略微输于教皇的谎言之神保留思想。

　　谎言之神虽然心中愤怒，且因他此前从未想过，竟然能有人在这种情况下，单单只靠祈祷和意志呼唤本源降临，甚至是已经不合的神明们在此刻达成相同思想。

　　仅凭借伊西多——

　　连谎言之神都在内心怀疑，千年前的光明是不是真已预言到未来，准备的并非只有伊西多一个棋子……亦或者一切都是陷阱，只为了让他放松警惕。

　　谎言不能感知所有神明的情绪和思想，尤其在失去神格之后……即使谎言之神格对他无用，只是一个通过偷窃所得随时能舍弃的身份，但因谎言之境破碎的太突然，世界本源像是在等待这一刻直接降临，谎言之神来不及做更多准备，之前隐藏的一切在此刻近乎皆失去作用。

　　谎言还在思考，他能感受世界融合近乎所有神明的本源，包括千年前那些同样在战争中受益的神明。

　　‘明明都要成为主宰，为信仰而战争……一群狡诈又虚伪的家伙。’

　　谎言愤怒的发出谴责，所有黑暗神明虽然依旧在关注，皆在同时屏蔽他的声音。

　　谎言之神心里清楚，所有神明都已认定他会失败，可惜事已至此他也无法逆转。谎言只能抓住最后的时间完成一切，毕竟他已不再是神明。

　　谎言心中同样清楚，等待规则结束之刻，若他没有超越神明之力也没被净化，那些降临的黑暗神会做的第一件事，一定是争抢着将自身吞噬。他必须赶在规则结束前成为主宰，幸好他相比教皇还保留了智慧，

　　在察觉教皇想要吞噬自己时，谎言也不再保持伪装，当教皇畸形的手掌将要抓住兽首，至他腰部另一侧钻出的食人花绽放。花蕊中沉睡的人脸睁开眼睛，那些金色的花芯忽然幻化成人手，温柔将教皇本体伸出的手臂拥抱。

　　*

　　“愿光明永佑，曙光已近在眼前——”

　　魔法潮汐汇聚的圣光之河压制黑暗，迷雾中的兽嘴被元素撕裂。帕德里克不再维持自身风度，紧咬牙关与光明法师们全力释放光明。

　　隐身的安德鲁、艾朵勒尔站在迷雾两侧，卡摩斯与查理斯朝黑暗中心靠近。

　　莱恩将手伸进袖中，眼眸同样凝视黑暗中心之处，手指轻抚至刚才一直无声激励的天绵鸟。

　　当伊西多尔掌心中的天使之羽飘起时，纯净浓郁的光明之力终于彻底将迷雾穿透。

　　伊西多尔引导光明的同时前进，他的眼眸从金转变为漆黑，在迷雾被贯穿的那一瞬间，他左手中出现一柄黑色的裁决之镰。

　　伊西多尔左手握住裁决之镰，右手紧握光耀法杖，缪与塞奇拉分别跟随在他身后左右。在伊西多尔同时挥扬长镰与法杖时，镰刃切割弧光将潮汐分开，至贯穿迷雾的光耀之河中，完整分割出三根光与暗交织的坚固元素锁链。

　　卡摩斯、查理斯，艾朵勒尔同时举起右手，光元素凝聚的锁链尖端将他们手中武器缠绕。

　　通过道具已在心中完成交流，三人手持武器同时朝不同方向退离，光耀之锁链封印迷雾和黑暗随撤退而破碎，在炸裂的魔法风暴之中，露出教皇不再被遮掩的丑陋身躯。

　　教皇的本体比他所有化身都要丑陋，甚至超越众人先前隐约所见的邪恶。

　　没有迷雾遮掩的教皇本体从空中坠落，撞击在枯萎糜烂的骸骨淤泥里，飞溅的血泥令熔岩更为灼热。身高超三十米的教皇本体已没有完整人类身躯，他的脑袋直径超一米，头发全是一根根有大拇指粗、能自由伸缩长度，眼神怨毒的墨绿色黑蛇。

　　在教皇本体的发顶中间有一顶巨型皇冠，比头围小，相似鸡冠的肉感，糙硬的表面拥挤着一颗又一颗细小的肉瘤，内里像是包含一团黑色的污血。

　　毒蛇的头发皆不接触皇冠表面肉瘤，发与皇冠相连之处像是秃了一样露出惨白头皮，头发竖起的蛇瞳中蕴含死亡的诅咒，微张的嘴中正在朝众人吐出分叉的蛇信，除了含在口中的腐液还有四颗尖锐的弯牙。

　　教皇本体头发之下的皮肤皆是僵硬的青色，像是已经死亡了很长一段时间。他的额头上有许多皱纹及疤痕，脸颊肥胖且皮肤非常松弛，左右脸部耷拉的皮肤下垂一层又一层横肉，紧闭的嘴唇很薄，颜色玫红偏紫，因头颅太大的原因，众人极难分辨他原本的容貌。

　　与脸部两侧的赘肉一样，教皇很短的脖颈更像是一层一层的横圈，他的上身没有任何衣物，附着少许蕴毒的彩色、相似巨龙的蜥蜴鳞片。

　　相比腰部之下的臃肿和丑陋，教皇的上半身其实都显得并没有过于肥胖，是一种说不出来的怪异。

　　连接脖颈两侧肩部的皮肉下有多根畸骨，教皇本体一共有四条不同形状、粗度的臂膀，右侧靠前是被白色羽毛覆盖，在关节处还长有一只小翼，上边长满偏硬的长羽，手是尖锐鸟爪。

　　同样长在右侧的另一只臂膀则偏瘦很多，被一层层细密的鳞片所覆盖，像是蛇的身体般柔软，手掌同样是尖锐鸟爪。

　　在教皇本体左侧是人类与巨龙的臂膀，只是人类的手臂已经弯成骨折的形状，且对比巨龙的臂膀实在要瘦弱太多，也没有任何的装备遮挡。甚至因冷风爬起一层细密疙瘩，在掌心的中间裂开一道伤疤，微露出宛若刃的剑骨。

　　教皇肩膀之下的胸膛干瘦不饱满，脖颈是古怪横圈的肉，锁骨的地方却异常削瘦，像是缺少了几块肉。在左胸的地方甚至略显凹陷，仿佛只有一层皮保护着骨，能看见‘心脏’跳动的痕迹，且只有这里的皮肤是人类正常的颜色。

　　至本体胸部往下的肚子，更像是将上身和下半结合倒转的承接，下半身体比上半更不像人类。

　　他腰部以下的腿被巨型的蛛腹所取代，在靠近尾尖的地方变成一条粗长的龙尾，像是一颗椭圆形的巨大肿瘤，又像是一颗未异化完全的蝌蚪。

　　蛛腹的体表没有蜘蛛身上的硬毛，只有一片片镶嵌紧密的鳞片，与腰部连接之处还有三对较小的龙形翅膀。

　　在蛛腹左右两侧有许多长须形状的触手，能支撑教皇化身的行动，因身体受伤的原因还未完全转化。那些触手中清晰看见内里全是长有眼睛的肉瘤，它们被血丝粘在一起，吐出金色的线为自己缝补缺损。

　　在教皇的后背还有六只巨大的纯白翅膀，宽厚的羽翼能将他全身包围，此刻正紧紧的蜷缩在一起。

　　教皇本体的腹部很平坦，未被翅膀完全遮掩的后腰却很膨胀，像是腹部的肉全被堆积在后腰处，里边还孕育有什么东西正在蠕动。他肚子两侧和腹部中间一共有三处被撕裂的伤口，污浊的粘液正在往外渗出，异化成魔纹。

　　伤口左侧是从内至外钻出，好像与肠长在一起的青色花梗，尖端是已经完全绽放的食人花，每片花瓣都像是一颗尖牙。每一根花芯上都有光幻化成手，正在向上去拥抱和纠缠教皇那只人类的手臂。

　　随迷雾被撕裂，那颗食人花抖动叶梗朝地面看去，藏于花蕊中的人脸眼神冷漠、皮肤苍白，没有后脑和更多的器官，除归属于奥兰之外的种族都感觉陌生。

　　‘那颗花中的人脸是谎言之神普摩丘利，这是他偷窃的身份……虽然世界的本源已收回谎言之神格，他自身的能力依旧超越我们，且他还拥有混沌碎片和执念。’

　　伊西多尔保持握住长镰与法杖的姿势，用通讯道具将声音传达给同伴。

　　‘莱恩’手握法杖和‘安德鲁’站在一起，莱恩的本体则与系统交流并氪金，补充告知更多关于谎言的秘密及弱点。

　　在教皇腹部的右侧，那道伤口被撕裂更大，至未愈合的伤疤中长出一截皮肉破损、毛发残缺，能看见内里白骨的兽颈。

　　在兽颈的前端是一只长有狮耳，漆黑毛发凌乱如焰，相似狼头的兽首。

　　食人花芯伸作手，将教皇还属于人类的那只手以拥抱姿态束缚，趁着教皇手臂无法行动之时，另一边兽首则张开尖牙撕咬教皇腹部，将他身体内的血肉和魔力等有用之物尽数吞噬。

　　不只是要完成吞噬成神的野心，在舍弃理智之前，教皇还对自己的身体设下了保护。

　　随兽首尖牙的撕咬，教皇吞噬的祭品会化作血肉完成修复。只是谎言对教皇的身体无比清楚，修复比不过兽首吞噬的速度，还因食人花蕊中此刻释放的香气，令失去智慧的教皇忘却疼痛。

　　因迷雾的破坏和被光之触手温柔推动，模拟圣光化身从背后拥抱的姿态，让教皇那双混浊的眼睛看见伊西多尔，再接连看向安德莉亚、塞奇拉，帕德里克……

　　教皇混浊的双眼清楚的印上倒影，他贪婪而专注的视线，依次缓慢看向所有的圣光天使和光明法师。

　　纯净的光明，这是教皇最迫切和渴望得到的力量。即使真的能成为世界之主宰，教皇也只想以光明的身份。

　　谎言虽然已失去神格，他依旧精通心灵和欺骗。

　　随目光注视，教皇混浊的眼越充满污秽，他已经失去智慧，不再会因自身的丑态而羞愧。更何况在成神之后一切都能更改，外形于神而言不过是一个念想。

　　食人花蕊中的金色触手轻拍教皇的脸颊，像驱使狂躁的魔兽一样，教皇也随谎言的指引，他扬起右侧靠前的那只臂膀，至鸟爪凸起肉球的掌心中汇聚魔力，不过数秒形成一道巨型的浅灰色魔法阵。

　　随魔法阵中不规则的文字闪耀，紧接着喷涌式爆发无数坚石碎片，每块菱形碎石都有篮球大小，无差别全方位朝向教皇本体眼眸所见横扫。

　　无需任何的言语或吟唱，魔法的使用已成为教皇身体的一种本能，随教皇思想而释放，极为熟练。

　　“愿圣光阻止一切邪恶。”

　　塞奇拉低声吟唱，所有圣光天使们同时祈祷。他们将光之力融合，构建纯净圣光之屏障挡下锋利的碎石雨。

　　边缘锋利的碎石蕴含腐蚀之力，在击中屏障时消融天使释放的光明。

　　“愿圣裁的光之火净化无边黑暗！”

　　战争天使挥动手中金色圣剑，引导天坠的烈火辅助同伴破碎沾染邪恶的碎石刃。

　　“伟大的魔法之神在上，请您在此刻回应虔诚信徒的祈祷——”

　　欧恩、穆塞尔，尤里摩鲁和亚斯特，他们同时引导火、水、土，风四系的魔法师、海族，风之精灵吟唱施法，从四方汇聚出不同元素的大型魔法禁咒。

　　炙热的火焰、温润的流水，轻盈之风暴和厚重的大地，多重魔法阵绚烂黑暗的天空。

　　地面因汇聚的魔力而震荡，天崩风摇。

　　然而在禁咒将要成型之前，教皇似乎感受到魔法波动的危险，亦或是贪婪如此强大的魔力。

　　教皇本体的上身略微前倾，脸上的横肉摇摇欲坠。他在口中发出相似咳痰，但包着渴望、嘶嚎，尖啸咳不出来的声音，同时在他本体的那团巨型腹部，对应元素的四方鳞片破裂，从硬皮的缝隙中挤出四颗脑袋。

　　从蛛腹上钻出的四颗脑袋没有脖颈，还有一小半后脑长在蛛腹中，分别有着相似人类、人类，狼人和狐族的面容，只是脸皮上沾染了许多黑色浊血，无法完全看清变形后的模样。

　　安德莉亚手指握紧法杖，金色的眼眸注视教皇腹部轻语：“那些是教皇曾经的化身……他的体内一定还藏有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