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使’们从空中飞落，它们不再发出刺耳的尖啸，清澈的河流中接连飞出更多的‘天使’。它们前赴后继的冲进地狱火之中，用身体纠缠巴洛克的四肢、用双臂拥抱圣光的化身，想要将‘光明’从黑暗之中救出。

　　随巴洛克行动的同时，艾朵勒尔等恶魔、圣光天使与堕天使，他们同样朝圣光化身所在之处极速靠近。

　　塞奇拉拨动手中竖琴，圣光天使吟唱祝福，净化残留在巴洛克盔甲上的那些金线，让他不受‘天使’的侵蚀，不被教皇偷窃天赋。

　　蕾西手持黑色长剑，将复仇之火与巴洛克的地狱火融合。

　　因巴洛克爪尖附着的力量，圣光之化身的眼眸中流下金色眼泪，像是无法忍受疼痛。恶魔之力腐蚀光明，让化身的皮肤失去保护，在他修长的脖颈上割裂伤痕。

　　化身脖颈伤口流下金色的血液，看似神圣，却令融合复仇之火的地狱火燃烧愈发猛烈。

　　艾朵勒尔扬起长鞭，涌现大量黑色的阴云将天空、以及那一颗‘太阳’遮掩。恶魔士兵们随他的指引而行动，将花苞所在之处以圆形包围。

　　卡摩斯手持勇者之剑无声靠近，亚斯特同样举起风暴之枪。

　　地狱火将每一滴落下的血液都吞噬，‘天使’同样成为火焰的养料。

　　即使被恶魔之爪掐住喉咙，化身并不觉得真正的疼痛，他只是在虚伪的假装。

　　‘天使’的死亡同样没有令化身难受，但是当荆棘因烈火而枯萎、那颗绽放一半的花苞表面忽然破裂时。圣光之化身眼神冷冽的惊慌侧身，阴影中的恶魔之爪趁机撕裂他的翅膀。

　　第627章

　　至巴洛克脚下出现的火焰放肆朝周围蔓延, 黑色的复仇之火与墨绿色地狱火相融，荆棘与整座金色的平原枯萎。‘天使’只要有一处沾染火焰便会被焚灼全身，在烈火中与荆棘皆成为滋养火焰的灰烬。

　　死亡是恶魔们最常用于滋养地狱火的养料, 越污浊腐朽就越肥沃。

　　黑云将纯净天空与那颗‘太阳’遮掩, 复仇之火与地狱火似要将一切吞噬, 炙热与冰冷交替，荆棘与光明围成的屏障破碎。伊西多尔无声吟唱, 被魔虫包围的‘天使之羽’, 火焰遮挡藏于光中能帮助教皇看见的视线。

　　圣光之化身无惧火焰，死亡的‘天使’更不能引导他的情绪。

　　但是当火焰竟然能灼烧花苞，令圣光之化身感受到灵魂刺痛的感觉时, 在他任由巴洛克掐住自己咽喉, 强制脖颈如木偶转动、朝藏匿本体的‘花苞’看去那瞬间。

　　被巴洛克右臂恶魔之爪掐住脖颈的侧面，从隐秘的火焰中空间裂开缝隙, 伸出多只指甲如刀的手掌，似跳跃的雷霆将圣光化身后背的翅膀抓住，无情割裂的同时还粗暴用力的朝外拉扯，连骨带‘肉’挖出多颗碎石一般的‘心脏’, 在化身回头之前穿梭空间。

　　“你该死——”

　　化身被利爪掐住的脖颈膨胀，像是从嗓子中挤出的声音尖锐刺耳，难以维持神圣的姿态。第一次感受到‘疼痛’的圣光化身大声怒喝, 在被自己漠视、只是要当做祭品才保留之人的面前，十二只翅膀被同时强行撕拽，这比分割灵魂还要令他更为痛苦。

　　本体的意识与化身同时羞愧和恼怒，翅膀被割裂真正践踏到他的尊严，让教皇的情绪难以忍受。

　　被拔掉翅膀的后背留下内凹的空洞，让精致外表内里的腐朽和糜烂完全暴露, 金色的血液和大块烂肉大量从背部掉落，令火焰燃烧的愈发猛烈。

　　圣光之化身保持被利爪掐住喉咙的姿态，如无骨的烂泥强行拧动挣扎，以一种正常人必定会骨折的姿态、自由在巴洛克的利爪之中转动脖颈。已经被愤怒染成血色的眼睛凝视黑暗，寻找吞噬自身翅膀的手爪所在之处。

　　然而割裂、夺走翅膀的那只‘手’已经消失。黑暗将光中的眼睛遮掩，令他无法看见也无法寻找被掠夺的尊严。

　　黑暗之火熊熊燃烧，冲天的火焰与天坠的光明相互冲撞，顺利掠夺战利品的恶魔之手回归，迈阿斯张开鸟喙用秘法让身形膨胀，藏匿在黑暗之中将被撕裂的翅膀，粘连、生长在翅膀根部的‘心脏’一起吞噬，随即黑色的眼眸由实质变为朦胧迷雾。

　　隐身的莱恩用道具将迈阿斯庇佑，防止被光明窥视他的动作，隐秘将一颗魔石递过去并在心中询问：“还好吗，需不需要帮助？”

　　“还行。”

　　迈阿斯将魔石夹在自己翅膀的羽毛里，抬头看向烈火之中情绪愤怒的化身，认真思考自身此刻的感觉后在心中回答：“当这些‘光明’进入我的腹中，即使还未完全吞噬、也没有找回原本该由我保护之物，但我也已获得能引导化身部分情绪的能力。”

　　“如果需要，我现在可以引导他更疯狂的失去理智，但是这样容易被教皇察觉我的存在。”迈阿斯，“此外我隐约还有一些奇怪的感觉，如果我能吞噬属于教皇的‘心脏’，我甚至还能引导教皇的情绪。”

　　“很不错的能力。”莱恩心中快速思索，“你先将这些与化身之间的约束消融，等待最合适的时间我再给你指令。”

　　莱恩保持与系统的交流，保持观察所有同伴的状态，声音温和的继续叮嘱：“教皇的光明不够纯粹，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及时告诉我。”

　　圣光之化身吞噬的一切都无法再复原，灵魂已成为他的力量难以被分割，没办法像之前一样救赎灵魂。

　　让一向以吞噬万物提升自我的教皇被吞噬，以他那种自私且虚伪的性格……都不用等待之后，现在就能感受到光中浓郁的愤怒。

　　“非常感谢。”

　　迈阿斯用秘法让身形虚无，缩小后隐身飞至‘莱恩’肩头停歇，用秘法将被吞噬的‘光明’、与化身之间被遮掩的最后剩下的联系斩碎，让自身隐秘去完成更深刻的吞噬和剥离。

　　只要有用的力量、剔除对自身有害的杂质，还能挽救或净化的灵魂碎片保留。

　　身为恶魔的迈阿斯同样有‘恶劣’的一面，更别说教皇曾经还将他捕获、强制让他辅助自己的化身造成更多邪恶。

　　迈阿斯对教皇的习惯较为了解，他确定保留灵魂、剥离和吞噬不受教皇察觉，割裂‘光明’与化身之间联系的同时，还清晰且深刻的让教皇感知到痛苦。

　　即使并不算什么，只是仿佛神经跳动的轻微痛处，依旧让教皇的本体、以及这具虚伪的光之化身难以忍受怒意。

　　随教皇情绪被激怒，不再维持虚伪神圣姿态的化身收回视线。

　　当教皇本体和化身的意识达成共识，他手中那本法典，与另一只手握住的‘天使之羽’同时闪烁辉耀。

　　圣光之化身不再寻找谁吞噬自己的力量，眼眸冷漠的注视恶魔之爪掐住自己喉咙的巴洛克，发丝如发疯的触手在身后狂暴抽动。

　　被遮掩的云层之中涌出光明强势逼退黑暗，察觉异样的艾朵勒尔用密语引导同伴。

　　更猛烈的风吹拂平原，吹熄冰冷的地狱火和炙热的复仇之焰。圣光的法典无风自翻，天使之羽从化身手中掉落，随即好似被无形的精神力握住，翅尖在无字的书页上行走描绘，古老的文字爆发出仿佛要吞噬一切的圣光。

　　强烈的光明刺眼，强行逼迫一切因艾朵勒尔指令、已经开始撤退的恶魔士兵。

　　莫伊塞斯与光明骑士们一起快速后退，圣光之天使与堕天使同时释放魔力，配合光明法师创造纯净的魔法屏障。

　　掐住化身脖颈的恶魔之爪滚烫，巴洛克有一种手臂快要被融化的错觉，且化身脖颈被割裂的伤口在光中愈合，那些涌出的血水像是要将他爪尖粘连、与化身融合。

　　察觉不对的巴洛克爆发出更强势的地狱火，在伊西多尔力量的帮助下制止光明吞噬自己，松开爪尖后扇动燃火的恶魔之翼，加速离开化身所在之处回到同伴身边。

　　圣光之化身任由巴洛克远离，只是轻轻一挥手地狱火便被圣光吞噬。

　　洁白的鞋底重落平原，教皇蕴含愤怒的双眼追逐巴洛克，以及他周围的同伴，言语如冰般漠然道：“你们本不应该这样快见证仁慈的真神降临……我确实有邀约之心，也给过你们机会，但你们的挑衅实在让我不悦。”

　　随他言语，光明璀璨。

　　宛如黑夜被极致的白昼一瞬推开，风吹动混乱的水面恢复平静。

　　被遮住的‘太阳’重回金色平原，方才在火焰中死去的一切新生，包括化为灰烬的‘天使’。

　　金色的荆棘绽放更艳丽的红色花束，随风摇动的叶片自发弹奏魔法的琴音。复活的‘天使’们迎风歌唱，赞美光明的神圣与仁慈。

　　更多‘天使’至纯净的水流中飞出，它们扇动纯洁羽翼，张开白皙的双臂拥抱圣光化身，用自我修复他身后被拔去翅膀的空洞，似还有廉耻的遮丑一般，掩盖身躯内里的肉瘤被更多人看见。

　　只是化身体内蕴含的光明太霸道，失去的太多，破碎的‘天使’也无法立即修复缺失的翅膀。只能将伤疤先愈合，光明再凝聚十二只虚幻的光之翼，让化身的外形再次相似真正的天使，没有丝毫神圣与无暇。

　　光之屏障将此刻‘太阳’释放的光明阻拦，安德莉亚、帕德里克，与光明法师们和塞奇拉一起低声祷告，用秘法隔绝他们听见‘天使’们能迷乱心灵的歌声。

　　注视时间之花转播的画面，吟游诗人同样在吟唱歌谣，保护所有种族坚定心灵，不被邪恶的光明引导。

　　“仁慈的真神降临？”

　　秘法只隔绝‘天使’的琴声和歌声，没有隔绝化身和教皇本体的言语。站在撒拉德头顶，身后勇者披风飞扬的卡摩斯不屑冷哼。

　　随黑暗被光明驱散，藏匿于光中的眼睛恢复窥视的能力，它们保持愤怒急切的巡查空间，搜寻正在吞噬、却还要故意保留感知的家伙，这是教皇最不能接受的屈辱。

　　此刻在卡摩斯冷哼之时，圣光之化身已经察觉他要说什么，于是漠然的眼眸微抬，指尖翻动法典。

　　漂浮的天使之羽在空白书页写下新的文字，且化身苍白的嘴唇极小幅度蠕动。

　　所有人都能感知到，化身想要用秘法配合光明阻止卡摩斯的言语。但是当法典上空有光明坠落之时，卡摩斯高举勇者之剑，用融合同伴之意志的剑气将光耀劈开。

　　“我的意志坚定纯正的正义，无惧你如此邪恶而肮脏的思想。”

　　破碎的光明如雨，被屏障遮挡。卡摩斯坚定且冷漠的目光注视圣光之化身，言语中充斥令教皇愈发恼火的鄙夷：“你自身是偷窃属于他人之物才诞生的魔物，你的智慧、天赋和能力皆不属于自己，你将偷窃到的一切都掩盖成自身之物，以吞噬让本体强行达成靠近神明的边缘。”

　　“无论黑暗或光明，真正的神明皆有信徒，但没有任何种族会真心去信仰你……只有被你残暴杀戮，被迫改造后没有智慧的空壳。”

　　卡摩斯将斩碎‘光明’的勇者之剑下移，隔空指向依旧被‘天使’拥抱的圣光之化身，“我相信神明仁慈纯善，但在我眼中所见的你仅有邪恶。”

　　“我认为正义的勇者所言真实，没有任何的错误。”

　　‘莱恩’右手的手掌轻抚狼龙头颅，安静等待卡摩斯话落。

　　在化身手握天使之羽再次准备触碰法典时，‘莱恩’才抬头迎向教皇愤怒却伪装平静的眼眸，缓慢露出礼貌而疏离的微笑，继续轻语：“无论人类或异族，确实没有信任你的种族，连来自圣光之地的天使和魔界的恶魔，光与暗皆不承认你的存在。”

　　“你没有被称为仁慈神明的资格，甚至现在的你都还不敢成为神明。”

　　莱恩控制魔偶保持冷淡的微笑，冰冷的眼眸中并未有任何的善意，嘴里的话语平静且冷淡，刺穿教皇一直在遮掩的事实，“你只是在脑中幻象自己成神之后的未来，但这并非真实，不是一定会发生的事情。”

　　“本源的世界因伟大的创世神而成型，诸神以自身和幻想为原型创造种族，呵护其成长，直至如今……神明依旧并未放弃我们，只是因谎言之神在千年前引导邪恶所挑起的神战，他们受规则的限制才无法降临大陆。”

　　‘莱恩’将手放下，目光凝视化身双眼，“即使因谎言之神与邪恶引导的罪恶，诸神依旧在注视大陆的一切。而你渴望成为神明，你又惧怕成为神明，你连成为真神的资格都没有，只敢在诸神不能降临之时虚伪称呼自己为神。”

　　‘莱恩’嘴角恢复平静的角度，眼眸中印上真实的幻影：“你有什么资格称自己为仁慈？”

　　如果连教皇都能被称为仁慈，莱恩实在想不到还有什么词语能称呼自己，以及一切渴望和平者。

　　被荆棘环绕的花苞轻微抽动，被本体控制的圣光之化身呼吸声变重。

　　教皇想要制止莱恩的言语，但是当他从莱恩的眼眸中、看见自己真实的姿态时……明明心中愤怒已快要实质化的扭曲，依旧克制情绪凝视莱恩回道：“即使现在的我并未突破神明的边界……”

　　教皇话音微顿，控制化身没有说出后半句的狂言。

　　规则不允许神明降临于大陆，于是教皇一直克制自己本体在成神的边缘，且将力量藏于化身中，避免自己身体超越极限突破界限。

　　因‘吞噬’藏于血之城堡地下的‘瘟疫’、所以教皇才有能力吞噬谎言之神，这才让本体的‘容量’获得提升，不用担心吞噬太多膨胀破裂。

　　教皇可以放肆反驳卡摩斯，即使他是神选的勇者也无需担忧。但是当莱恩此刻说出这些话之后，教皇的本体难得有些不确定和犹豫。

　　毕竟是‘莱恩’，是由那位‘神明后裔’主动推荐的领主人选。

　　即使自己现在的力量远超之前强大、甚至已战胜并‘吞噬’了‘谎言之神’……现在的教皇并不想承认，可他确实对中心皇城的神明后裔一直都很忌惮。

　　明明——

　　只是神明后裔而已。

　　由卡摩斯引导的言语无需理会，但从‘莱恩’口中说出的言语……因心中对神明后裔的忌惮，教皇需要思考，会不会因言语对自己造成不利的局面。

　　例如……他要是继续保持自信的姿态，直接称呼自己为真神，规则会不会对自身有所影响等。

　　最合适成神的时间即将到来，千年时间是规则的限制也是一种庇护，在千年后的诸神黄昏之日的第一缕光明降临，那时才是最合适取缔光明之时。

　　至于光明之神格至曙光中出现……即使听过这件事，教皇至今从未见过曙光，也只听过曙光之神这个无法确定的神职。他只能为完成执念去选择最佳的时间，确保一切顺利如愿。

　　教皇本体因莱恩的言语愈发放慢融合，腹部中生长出的兽首将他身躯咬成模糊。花苞中的动静变大，圣光上伤口愈合，教皇本体自我认为更清楚的思考。

　　圣光之化身随教皇意志怀抱法典，他将一切的情绪压制，冷静注视莱恩说：“诸神之战是千年前的往事，关于神战中发生的一切皆已被封印。非神明者不知那场战争中发生的具体，至今没有任何种族保存关于神战的记载，也包括光明神殿。”

　　“各城市……部落用财富交换和平，于是大陆稳定，和平延续千年。我继承教皇之位，遵守光明，在我的指引之下，无论是人类或异族，他们皆能安心在这片大陆上生活。”

　　随本体心中思想，天空光明更为闪耀，圣光之化身收敛暴戾和愤怒的姿态，恢复成先前虚伪圣洁的假象。

　　圣光之化身左手捧起法典，右手握住天使之羽，金色的眼眸凝视莱恩双眼，用他眼中倒影刺激自身心灵平静，冷淡的用言语去更改历史的真实，“光明神殿有大陆最完整的记载，有全大陆最富饶的财富。中心皇城有着大陆最肥沃的土地，周围与光明神殿、皇城交好的人类和异族无数。”

　　“连至诞生到现在，存在近乎千年的我都不知道的历史……这种事关于神明之间的过往，你一个新继任的人类领主怎么可能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