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曼闹个大红脸,她结婚?
尹鹏说得好像挺有道理,但有这么开玩笑的?
“背那么久单词,翻来覆去还是开头这几个,我发现你现在胆儿够肥的,敢随便拿曼曼姐开玩笑。”
两袋子拉花套在一只手上,她伸出另一只手做恶虎掏心状,抓准尹鹏腰挠痒痒。
“曼曼……姐,好吧我错了。”
“当然是你错了,我这是在帮你,免得以后你结婚没经验。”
尹鹏连连点头,沉浸在胜利喜悦中的王曼,丝毫没发现他比一直红透露出底下青紫血管的耳根。
一点点出去采买东西,赶在小年之前,徐爷爷和姜奶奶的婚礼终于如期举行。当天俩人并没有搬去新房子,而是在邹县徐老自己赚钱买下的小院中度过。
至于婚宴则定在市里宾馆,虞老、杜老等重量级人物都来。市里领导很重视,早在听风声后,就下手重新将宾馆装潢一番。
当然装潢宾馆用得是秦老板家具,借此王曼又打赚一笔。不过她钱来得快,去得也快,鸡舍、新店、新房子,每一样都极为耗钱,三个无底洞一起吸金,以至于她手里固定资产与日俱增,流动资金始终无法转化为固定存款。
婚宴当天很热闹,本意上徐老是想低调,可有杜老在的地方哪能真低调。地方上的人很难见到这种大官,如今有机会无不想来刷存在感。
光是当天收的礼金,盖房子的钱就绰绰有余。徐老早就料到会有这一日,婚宴前他就宣布,这次不管收多少钱,全都捐献给希望工程,他本人一分都不会留。
这样一来许多人更不好意思少拿,甚至连王曼都单独凑了一份,把自己名字添在父亲旁边。
再转头看拿礼金的人,她从不少人脸上看出了隐藏很深的肉痛。白捐出这么大一笔钱,连个人情都不是,不心疼才怪。
可她还是赞同徐爷爷的做法,要是真收了这份钱,往后人情债可都是沉重的包袱。
等到黄昏婚宴开始前,礼金全部统计出来,竟然够两所希望小学,这还是杜老发话不许多给的结果。
饶是王曼早有心理准备,也大吃一惊,九十年代婚礼还没怎么铺张浪费,不像后世那样五百块以下礼金拿不出手。前几年礼金也就五块钱,这几年涨一涨,也就十块二十块,能积累出将近十万的天文数字,简直是个奇迹。
五点二十分,王曼建议的吉祥时间,徐老作为证婚人上台讲话:“感谢各位赏脸,前来参加我好友婚礼,并且慷慨解囊,看来市里这两年经济发展还不错。”
最后一句话语调轻松,配合着喜气的音乐,瞬间缓解了在场的紧张气氛。拿了钱的人瞬间不心疼,领导肯定了他们的工作,这就够了。
“今天来的都是朋友,聚在一起庆祝老徐新婚,大家该吃吃,该喝喝,这菜做得还不错,可别浪费。”
消息灵通地看向菜谱制定者王继周,人家边上坐着在场另一位大人物――虞老。
而虞老正一脸慈祥地看向王继周闺女,低头笑着不知道说什么,逗得小姑娘扬起唇角,笑靥如花。这位年纪还不大的小姑娘才是真boss,看来王家的地位得重新评估。
总之咱们不要使绊子,好好地合作就是。
这是所有人共同的心声,等到婚礼后,王曼发现每次她或者父亲出去办事,见到所有人都很友善。
瞬间她觉得,社会主义终极目标已经实现,生活非常和-谐。
而后新人上台,都这么大年纪,挨桌敬酒什么的肯定不可能。而且徐老要低调,满堂的人就算再想热闹,那也得配合着低调。
在场所有装饰品都是王曼亲自挑选,她有着朝前二十年的审美,而且观念经过书香门第的虞家人熏陶,选出来的东西自然全是精品。
眼见低调而又不失隆重的婚礼,就要在众人的祝福声中完美落幕,宴会厅门突然打开,从外面走进来个王曼怎么都想不到的人。
利落地修身衬衣,包裹在哈伦裤中修长赛模特的双腿,黑皮鞋踩在地上,中跟发出“咔哒咔哒”地响声,来人正是姜芙。
“他们还是来了。”
听到虞老不赞同的声音,王曼再扭头,台上姜奶奶眉头紧锁,唇角扯出笑容,尽量维持着高兴的模样,但又实在高兴不起来。
“姥爷,姜奶奶跟姜芙有关系?”
王继周同样竖起耳朵,这么大的事,怎么他从没听说过。
虞老长叹一声:“人都来了,这事怕是也瞒不住。曼曼,如果我没记错,你姜奶奶应该是姜家的养女。”
这跟她知道的现实有出入,根据徐爷爷的回忆,当初姜奶奶全家都死了,她是唯一的幸存者。但是姜芙那么大一家子,怎么都不像死绝地模样。
☆、第228章 -205
虽然上身白□卡其,整套行头都是素色,但姜芙脖子上恰到好处地围了一条红绿方格围巾,既不显艳俗,衬托她自身气质的同时,红色又完美烘托出喜庆。
进门引起注意后,她不疾不徐地朝在场所有人颔首,然后从包中拿出一厚厚地红封。
“爷爷上了年纪,身体不便,特意命我来恭贺姑婆新婚。”
礼金拿出来,厚厚一沓大团结,打眼一扫比十张要多。果然负责记录礼金的人数一下,报出准确数字,共两千元整。
两千块,王曼咂摸着这个数。杜老也是出得两千,不过他跟徐老是过命的交情,两千即便多,以杜老的地位,拿出来也没人说什么。
姜芙于这场婚礼而言是陌生人,但凭借这准确的数字,众人一下对她有了精准定位――非常亲密的人。
婚礼讲究个喜庆,伸手不打笑脸人,更何况人家带那么多钱来。
就连一开始脸色苍白的姜奶奶,此刻也维持住镇定。姜芙临时到来没座,没等司仪开口,她自觉地坐在王曼身边。
“我跟曼曼是朋友,正好好长时间没见,我坐这就行。”
王曼能拒绝?
虽然她觉得姜芙浑身上下都是心眼,在她心中形象几乎跟满是吸盘的挪威海怪差不多,但今天是徐爷爷等一辈子的好日子,无论如何也要尽可能圆满些。
起身从边上搬来把椅子,临时夹进来,姜芙坐在她身边。
同时她心中紧急呼唤元宝,虽然大多数时候元宝爱开玩笑,但它在辨别人心上有几分真本事。简单来说:虽然它没有人类的感情,但算半个微表情研读专家。
“姜芙来砸场子的?”
蓝蝴蝶忽闪翅膀:“都看出来了,还叫我出来干嘛。”
“你说呢?”
蓝蝴蝶似乎有些忙,罕见地没跟她拌嘴,而是吐出一连串结果:“她现在很镇定,那手里握着的把柄应该很有分量。不过她没有直接说出来,那肯定是要谈条件。刚我看过,虽然她看着台上结婚那一对,但余光始终没离开你。
项庄舞剑,意在沛公。曼曼,她这次的目标是你。换种方式,她应该有求于你。”
同时蓝蝴蝶开启吐槽模式:“知道了吧,现在你占据优势。收起无所谓的圣母心,你可以的。还是那句话,为了美好的明天,努力奋斗吧,少女。”
绷紧翅膀做鼓舞状,蓝蝴蝶划破异次元空间,只有源源不断的“少女”二字在空间中回荡。
刚重生得到空间那会,元宝跟她说过同样的话。看来这次的事很重要,以至于它根本没开玩笑。
握紧茶杯她呷一口茶,微苦的味道萦绕在舌尖,半温不凉的茶让她心情平静些。一只手搭在肩上,扭头她看向姜芙。
“有什么事?”
姜芙轻轻抿起唇角,似笑非笑道:“你不好奇,为什么我喊她姑婆。”
她当然好奇!但是姥爷已经解释过,姜奶奶曾经是姜家的养女。不管这称谓背后有着怎样复杂地情感纠葛,稍后姜芙总会亮出来。
所以她只需要定下心来,静静等待对方抛出条件就好。
“文王百子分封天下,绵延后代就是诸子百家。你们都姓姜,八百年前是一家。”
姜芙强忍住翻白眼的冲动,王曼可真会瞎扯,避重就轻,这才多久她就已经从白馒头变成芝麻包了。
王曼要是知道她心中所想,肯定得回一句,这都是拜你所赐。以前她真没这么多心眼,撒娇卖萌足够她吃定所有长辈。
但是自从遇到姜芙,她简直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与她这种绝顶高手过招三次,她的手腕飞快成长。从这点来说,她似乎该感谢姜芙。
当然她不是姜芙肚子里的蛔虫,自然不可能知道。现在她正边剥着花生米,边接受来自虞老的夸赞。
“曼曼文学功底不错,八百年前是一家。”
“姥爷就知道笑我,其实本来想不起来,今早练大字正好临摹到这一快,也就拿来班门弄斧。”
虞老本来是开玩笑,但想到王曼在练字上的进步速度,也颇感欣慰。当日他只是临时起意,曼曼学写字,年龄还是稍微大了点。
大点也没关系,这是他外孙女,还是他很喜欢的小辈,就当爷孙俩多交流亲近。
但他真没想到曼曼进步那么快,一开始她连毛笔都不会握,一个月后她写得毛笔字,已经跟钢笔字水平差不多。而最近她竟然隐隐生出点个人风格,这可是其他人练个好几年都不一定能有的水准。
她竟然不到半年就办到,简直天生鬼才。
虞老不知道王曼背后下了多少功夫,第一个月之所以进展缓慢,是因为她要赶上功课进度。应试教育说白了就是考验解题熟练度,光吃透知识点没用,题目做不熟,考试规定时间内照样全写不完。
她用了一个月赶上本学期进度,同时也慢慢喜欢上写字。软塌塌的毛笔,竟然能写出比钢笔风骨更盛的字,她特痴迷于这点。
为此她专门做了两只沙袋,打理完空间中农作物后,她就将沙袋垂在手腕上,一笔笔地临摹。她本来就有天赋,又如此肯努力,再加上还有个经历过许多世,甚至跟过大书法家主人的元宝从旁指点,进步不快都不可能。
“曼曼毛笔字进步的确快,姜家丫头会不会写字。”
面对虞老姜芙向来很小心,这位慈祥地老人家,同时是一位极睿智地长者。就如王曼所言,她不敢班门弄斧。
“小时候学过几笔,写得不怎么好。”
“看来你得在市里住几天,等会散场直接去我那。你跟曼曼差不多大,有同辈激励,也好鞭策她多加努力。”
“姥爷,我很努力啦,每天吊着小沙袋练。你看我胳膊,都肿了一大圈。”
虞老摸下她伸出来的小细胳膊:“都肿了还这么瘦,是不是没好好吃饭?”
“你问我爸,我每天比他吃得都多。”
王继周也为这事犯愁,闺女真吃不少,但就是不长胖。不过她说得也对,做个瘦子总比做个胖子要好,最起码瘦子赏心悦目。
虞老发话姜芙不敢推拒,随着酒宴顺利结束,几人搭车前往王曼家。同时跟上来的,还有本该会邹县新房的徐老和姜奶奶。
本来不大的房子这会被塞得满满当当,众人落座,王曼穿梭其中给每个人倒茶,观察着姜奶奶惊惧中夹杂着不甘的脸色。
最终她还是转化为平静,率先开口:“姜芙,你爷爷又想要什么?”
一句话不仅道出了她与姜家的疏离,还隐隐透露这些年姜家的百般骚扰。王曼突然想起来杨柳青四合院中孤身一人的姜奶奶,她为何舍弃帝都繁华,远离天伦之乐,远遁京郊?
事情隐隐有了答案,但她依旧深信,那个第一次见面就送她木雕镯子,热情招待她和阿奇拓印年画,那个等了徐爷爷半个世纪的老奶奶,不会是恶人。
“家里开的建筑工程公司出了点问题,爷爷想跟曼曼合作。”
“这不关曼曼事,你回去告诉他,有什么我都认了。人在做天在看,我们都半截身子入土的人,何必纠结于前尘往事?”
姜奶奶的话中有种独特的韵律,王曼手指规律地敲着杯子,总觉得她说话像唱歌。不过说到最后,她声音中发颤,眼眶甚至有些泛红。
这下徐老看不下去:“那点事我都知道,怕他们干嘛?”
“我……”
姜奶奶沉默无言,姜家没有老徐想象的那么简单。他的为人她还不了解,一辈子光明磊落,没啥坏心思,他不知道人真发起坏来,能做出怎样大杀伤力的事。
倒一圈茶的王曼也明白过这事,吴宇去北京已经有几个月,一通手段用下来,成功震住那些个老油条。建筑工程公司,这块姜家嘴里最后的肥肉,如今要与秦老板合作。而此次合作规模太大,一旦成功,姜家将渐渐失去对公司的掌控。
其实王曼觉得这样很好,之所以合作能成功,就是因为姜家无人有能力,能够领导公司。此次合作成功后,他们只会分更多红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