腿上的伤还好,就是烫伤。
不好处理的是手上的伤,拇指手筋被豁断,当天下午会诊,第二天上午就要开刀。
医院给的方案是,在手臂上开个口子,把已经缩回去的手筋跟拇指上的残筋用人体能吸收的线缝合。
这样我的大拇指勉强能保住,但以后也做不得精细活,比如穿针引线。
齐洵眉头皱的紧紧地,瞪我一眼,就去忙着办理住院手续。
我坐在轮椅上,内心无比无辜。
讲真,这次搞成这样真不是我的错,我在道法昆仑上好好地,就是右手拇指脱臼,就从道法昆仑掉到真正昆仑山的时间,我就成这样。我也很委屈。
而且,这整个过程我毫无感觉。
等到办好住院手续后,我被夏梅等人抬到病床上,看着我已经缠上绷带的大拇指,突然在想,多亏现在条件好了,这要是小时候得自己动手缝衣服,我手指一废,那可就真完了。
齐洵身上的钱不够,皇天得到消息,九个师父一起来给我送钱。
于是,单人病房里,九个师父坐成一排,把我围住,就那么看着我,都不说话。
我缩在被子里,露出两只眼睛,半晌跟王师傅说:“师父,我腿疼。”
王师傅横我一眼,“该。自己找的。”
我闭嘴,不自己找怼了。
就这样僵持半个小时,大师父说:“记得还钱啊。”
“好,我打个借条?”我说。
他摇头,“这倒不用,但记得还钱。”
我:“”
说完这句话,大师父带着其余七个师父离开,留下王师傅继续瞅着我。
我头皮一阵发麻,心里想着要不要装出一副痛苦的模样,博博同情,结果脸上痛苦的表情还没酝酿出来,王师傅就冷笑说:“自己作,疼死你得了。”
我默默流泪,这都是啥事,不安慰我也就算了,居然还人身攻击。
说完这句话,他胸口的恶气才出来,右手拿出一张符纸,缓缓出现在屋子里。
“疼吗?”缓缓走到我旁边,担忧的问。
我看不清她的脸。但听着声音,她现在定是满脸的愁色,“没事,早就不疼了。”
的确是不疼了,疼的麻木了,现在也就脖子能动,其他地方没知觉啊。
“那就好,好好养着,要是缺钱就跟你师父说。”她的声音很温柔。
我点头。
王师傅起身,说:“养着吧,看下次还怎么作。”
说完,欢欢回到他的符纸里,他们离开。
门关上后,我才从被子里出来,有些担心白影和齐林,听夏梅说她们也在这个医院。
现在腿没知觉,没法下地,就想着过几天去看看她们。
手术进行的很顺利,当天下午我已经坐起来正常吃东西了。
“师兄,你们找到道法昆仑了吗?”我问。
他摇头。“还没找到,道法昆仑原本的入口是韩正寰找到的,我们能力不够。”
我点头,突然双眼一亮,“那你们有没有从那入口放炼狱的人和阳明洞的人进去过?”
“当然没有,那两个门派都是为达目的不择手段的人,根本不能放进去。”他说。
我用左手抓着他的衣服,激动地说:“道法昆仑不止一个入口,我在里面碰见了炼狱和阳明洞的人,他们定是知道别的入口。”
他一怔,下一刻直接站起来,脸色凝重道:“你真的看见了?”
我点头,转念一想又有些不对劲,炼狱的人我遇见两回,这就不说了,但阳明洞的人,我是跟夏梅他们一起遇见的,难道夏梅没跟齐洵说?
我想了想,把炼狱和阳明洞的人联手围攻夏梅他们的事情说了,“当时我把他们赶走之后,晚上还没阳明洞的报复,不过我把他们在道法昆仑的人都杀光了。”
至于那条短信,我自动忽略。
要是有天撞上,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跑。
齐林脸色有些难看,让我好好休息,然后匆匆离开。
他离开后,我低头看着包的跟个粽子似的手,眼神渐冷,虽然这种背后打小报告的行为怪缺德,但我现在的情况也没其他的办法。
夏梅绝口不提炼狱和阳明洞的人,本就十分可疑。
片刻后,我把护工叫来,让她扶着我坐到轮椅上,推着我去六楼。
说来也奇怪,我腿上的伤看着可怖,但我却感觉不到一点疼,就好像这不是我的腿一样。
就连我这胳膊,麻醉药的劲儿过去后,也就是感觉到一会的疼。现在基本上没感觉了。
我听他们说白影和齐林在六楼住院,打听了半天才找到她们的病房。
她们两个给分了二人间,请了护工看护着。
一进去,我彻底呆住。
齐林还好,身上没什么伤,只是在睡觉,白影就惨了,身上被包的跟个木乃伊似的,脸上还贴着纱布。
我让护工把我推到两床中间就去外面等着。
把左手放在白影的头上,半晌后松了口气,她身上有伤,但魂魄完好。
“林子,白影这是这么搞得?”我问齐林。
我来到床边的时候,齐林就醒了,正看着我。
说完这话,半天没有答复,我转身一看,心中一凛。
齐林眼神呆滞,没有焦距。
忙着伸手摸着她的额头,片刻后,我的心沉到谷底。
怎么会这样?
她身上没有一点伤,但魂魄受损,隐隐的又离魂的趋势。
我本想在她额头上贴张聚阴符,但转念一想,这是医院,肯定要被骂。
只能咬破左手,在她肚子上画了道聚阴符。
她这才闭上眼,睡过去。
我面色沉重的从房间出来,心里纳闷齐洵为什么不告诉她俩伤的这么重。
夜里,我怎么也睡不踏实,总是断断续续的听见有人跟我说话。
这样的情况持续两天,直到第三天我才听清那人是谁。
“丫头,来找我,我等着你。”韩正寰轻声说。
我听着他的声音很是虚弱,像是受了重伤。
“你在什么地方?”我在梦里问他。
他静了一瞬,说:“我在昆仑。”
我还想问他,身体却不由自主的坐起来,眼睛睁开,就这么醒了。
我心中一凛,想要下地,腿上却突然灼烧起来,胳膊也是火烧火燎的疼。
床头放东西的柜子里,发出砰砰的声音。
我忍着疼,把那抽屉打开。
鬼扇和那块骨头都在里面,刚一打开,那块骨头直接从里面跳出来,不由分说的扎进我的右胳膊里。
同时我腿上越来越疼,身上越来越热。
左手摸到右胳膊上,想要把那块骨头拽下来,却怎么也拽不动。
死死地咬着被子,我才没叫出声。
身上又疼又热,不知道啥时候我直接晕过去。
夜里十二点整,我猛地坐起来,一动腿,簌簌的往下掉皮。
原本烧伤的地方已经毫无感觉,拿手一拨拉,上面的皮就掉了下来,露出下面完好的皮肤。
我吓得差点跳起来,卧槽,这还流行蜕皮的。
再往右胳膊摸。手臂内侧的皮肤里有个凸起。
我跑到洗手间,照着镜子看半天,头皮一阵发麻,这从啥东西掉下来的骨头,竟然长到我隔壁里?
想要用手给拽下来,结果一碰还挺疼,这骨头就长得跟我自己的骨头似的。
我沉默几秒,然后把双腿洗了一遍,又把一路掉下来的皮收拾好,装到袋子里。
经过刚才那么一折腾,双腿已经能正常行动,就是右胳膊动手术的地方有些疼。
我换好衣服,背着包趁夜出院。
找了个车,直接往昆仑走。
韩正寰在等我。
他现在一定很艰难,不然以他的性格,他不会来跟我求救。
我让司机把我送到上次进入昆仑的地方。
下车后,刚要过去,就给人给围住。
“陆冉?你怎么又回来了?”夏荣皱眉说。
我笑着说:“上次有东西落这里,我来找找。”
他让身后的人看着我,往外拿手机。说:“你等着,我打电话问问到底怎么回事。”
我面上不动生气,“行,记得跟齐洵说,明天早上我想吃面条。”
说着,我从兜里拿出鬼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