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前贺氏给何敬淼说过三个少年,都是今年科举新榜进士。
其中一个少年进士是来自湖南道潭州书院的学子,名叫张湘奉。
此人曾跟李去病是同窗,家里人口简单,没有通房、妾室,上界科考因着爹娘去世要守大孝就没参加,这界参加科考一举中了二等的进士,现在长安书院进修,准备两年后回潭州书院当师长。
何庆、孔叶、何敬焱、李晶晶都觉得这个人合适,但是何敬淼觉得他生得不俊,没有相上。
这回贺氏在信里说的少年只有一个,就是慕容家族的嫡子慕容清刚,也就是秦山忆的夫人慕容清芳嫡亲的二哥。
慕容清芳曾被列为何敬鑫妻子的待选人,如今她的二哥又被列了了何敬淼夫君的待选人。
慕容清刚今年十九岁,今年开春刚考取了秀才功名,如今在长安书院读书,要再过三年才能参加府试考举人。
他跟慕容家族的子弟一样,自幼经商,现在便是有了功名,也没有放弃做生意。
如今他的产业不比慕容清芳少,除去有九艘大货船,还有十几个商铺,在长安、洛阳都有几处房产。
他为人比较低调,不想压了嫡亲大哥风头,外面的人并不知道他的生意做的大。
李晶晶曾去过慕容家族,还住了几天,见过慕容家族所有人,对慕容清刚一家人都认识。
慕容清刚的生父是慕容丰的四儿子慕容老四,脾气比较急,说话直爽。
生母寇氏是开朝从四品官员的嫡女,若不是开朝灭亡,家里败落,不会嫁给慕容老四。
她性子温柔,却是自命清高,跟几个妯娌关系很一般,自从婆婆去世之后,只要慕容老四外出做生意,她就回娘家去住。
李晶晶拿着信看了一半,自语道:“慕容清刚本人不错,只是他的生母寇氏不是好相处的人,淼娘要是当了寇氏的儿媳怕是有得苦头吃。”
何敬焱一听是慕容家族,便摇头道:“不行。慕容家族人口太多,淼娘不能嫁到慕容家族去!”
李晶晶把贺氏的信看完之后,也不吭声,让何敬焱自己去看。
原来何敬淼是在与何敬鑫开的茶馆里相中了带着学友去吃的茶慕容清刚,而后她去跟孔叶说一定要嫁给他。
孔叶便让管家去打听慕容清刚的情况,得知此人容貌非常英俊,人品没有问题,只是城府深心机重,家里人口多,生母寇氏清高不合群难侍侯,又有了两个通房,觉得不适合心思单纯的何敬淼,便不同意。
何敬淼性格非常倔强,伤心难过的不吃饭。
孔叶愁得去找曲氏、贺氏讨个主意。
贺氏便赶紧给李晶晶写信,让她跟何敬焱其中一人先回长安来劝劝何敬淼。
何敬焱看了之后,气得一拍桌子,道:“淼娘这么让人不省心,之前给说的三个少年,哪个家里都比慕容清刚家里简单,还没有通房,她偏偏不选,只在茶馆里见了慕容清刚一面,就非他不嫁!”
李晶晶劝道:“别气了。淼娘这不还没嫁过去吗。我给她写信劝劝她,她要是还这样,我就先回长安。”
何敬焱气道:“我也给爹娘写信,她要是还绝食,就让管家把她送到金城来,让她去灾民区、回屹区住着去!”
李晶晶也是认为何敬淼这回太任性,得好好的管教,不然以后成了亲再这样,多好的姻缘也得毁了。
夫妻俩要处理许多的事务,这就给贺氏、孔叶写了信。
两日后,长安庆王府,瘦了一大圈的何敬淼躺在床上,哭着看完了长兄、长嫂的信。
孔叶坐在床边抹泪幽幽道:“你爹跟俺决定了,你要是再不听话,就按你大哥说的,今个就把你送到陇北去。”
何敬淼呜呜的哭道:“俺这回找到了爱得的人,嫂嫂怎么不支持俺?”
孔叶真想扇女儿的脸,气道:“闺女家家的,说什么爱不爱的,丢人死了。”
何敬淼见眼泪把李晶晶写的墨字浸花了,赶紧把信拿到一边去,慢慢的收了泪,呆呆的道:“嫂嫂跟大哥腊月就回长安,俺去了呆几天就得回来还给她们添麻烦,俺不去了。”
孔叶见女儿终于说了句像样的话,哽咽道:“你可是想通了?”
何敬淼摇头,道:“俺没有想通,俺准备先听嫂嫂的话吃饭,等嫂嫂回来了跟她说。”
孔叶长叹一声,这就让奴婢把饭菜端过来,见何敬淼小口小口的吃了,这才放下心来。
何庆、何敬鑫就在偏厅里坐着,听孔叶说何敬淼肯用饭了,也跟着松了口气。
何庆给三位管家下令,道:“这些天禁止淼娘出府,也不许任何人来瞧看她,对外就称她病了。”
庆王府发生的事,慕容家族自是不知晓。
寇氏给慕容清刚写信,说跟慕容老四去寇家给他定了亲事,女方就是寇氏的外甥女。
慕容清刚来到长安书院读书就是为了躲开寇家表妹,谁知还是没有躲过。
他心烦之下,课也不上了,独自去茶馆吃茶。
何敬鑫正好去茶馆,看到慕容清刚望着窗外发呆,就过去跟他闲聊。
慕容清刚常来茶馆的目的就是想结交权贵,便跟何敬鑫无话不谈,想着能够赢得何敬鑫的信任,日后得到庆王府相助,生意更上一层楼,仕途也能一帆风顺。
何敬鑫得知慕容清刚已经定下亲事,心里大喜。
半个时辰之后,何敬淼就得知了心上人已经定亲了,这下子最后的希望也破灭了,大哭了一通,得了家人的安慰才好了些。
过了几天,孔叶带着何敬淼去四季庄子散心,正好遇到亲家李王府的人。
贺氏旧事重提,又说起了新科进士张湘奉。
何敬淼头摇得像拨浪鼓,道:“他生得不好。”
贺氏问道:“你瞧你叔叔生得可好还是我生得好?”
何敬淼答道:“当然是姨啊。”
贺氏问道:“那你爹跟你娘呢?”
“俺娘好看。”
贺氏接着问道:“那你大嫂跟你大哥,你未来的二嫂跟你二哥呢?”
“俺嫂嫂长得跟仙女似的……”何敬淼话说了一半,见贺氏定定瞧着她,终于反应过来,嘴唇微张低下头深思,抬起头突然间道:“李爷爷比曲奶奶长得好。”
“那只是极少数。”贺氏缓缓道:“这世上像我爹这样的男子,凤毛麟角!”
孔叶点点头。
曲氏每每想到李炳这么多年来只有她一个妻子,自豪的扬起眉毛。
贺氏缓缓道:“张家的奉郎容貌,我觉得比你二哥俊些,你要是嫌奉郎生得丑,那就等于嫌弃你二哥。”
何敬淼小声道:“俺想找个俊的夫君,以后生得孩子也能好看些。”
“哎哟,原来你都想到这么远的事了。”贺氏忍俊不禁,望了一眼哭笑不得的孔叶,摸摸何敬淼的头发,道:“夫妻成亲之后,要家庭和睦,把小日子过好,至于以后的儿女,容貌是次要的,身子康健才是首要的。”
曲氏好奇的问道:“你给我说说张湘奉是个什么情况?”
贺氏笑道:“娘,您在潭州时还见过他呢。他是去病的学友,来过咱们府里用饭。”
曲氏便道:“去病的学友好几个,我忘记张湘奉是哪一个了。”
贺氏道:“张湘奉就是那个个子高、方脸膛小眼睛,爱说笑的。”
曲氏恍然大悟,道:“哦,原来是那个伢子。我想起来了。我记得他爹曾是潭州书院的师长。”
原来张湘奉的家是正经的书香门第。
他的爷爷在开朝时是潭州书院的博士,写了奏折得罪了湖南王被斩首。
他爷爷去世之后,他奶奶带着一家老小去了湖北道的乡村避难,他的大伯、二叔都死在了那里,直到定朝建立,他奶奶才带着他爹返回潭州。
潭州书院聘请他爹当了师长,他爹按照他爷爷的遗愿,娶了他娘,一家人就住在书院里面。
前几年他娘生了臆病,天天发疯砸东西,闹得他爹教不了书,不好再住在书院,就都迁回了老家。
如今他的奶奶、爹娘都去世了,家里还有一个六岁的小弟弟,跟着他一起来到长安,现在长安学堂读书。
贺氏劝道:“淼娘,这个张湘奉是进士,家里人口简单,只有一个未成年的小弟弟,你嫁过去不会有半点气受。”
曲氏点头道:“那个伢子,我瞧着很懂事。”
孔叶瞅着何敬淼,恨铁不成钢的道:“上次你大嫂来信就说张家奉郎好,你连你大嫂的话都不听了?”
何敬淼有些意动。
贺氏怕说得过多激起了何敬淼的叛逆心理,便给两个妇人使个眼色,换了个话题。
何敬淼回到府里,拿出李晶晶的信反复看了好几遍,睡了一夜,次日醒来,何庆、孔叶再次提起张湘奉时,她就点头同意了。
孔叶怕何敬淼反悔,要再给她一天时间考虑。
何敬淼已经想通透了,便道:“俺决定的事不会轻易改变。”
孔叶跟何庆商量之后,仍是等了一天再去找的贺氏。
“这孩子之前非要嫁到慕容家去是钻了牛角尖。这下好了,她终于想通了。”贺氏露出微笑,道:“前几天去病还说张家奉郎在他面前提起淼娘呢。我这就让去病去传话给他。”
李去病得了贺氏的信,就骑马去长安书院,见到张湘奉,让他请官媒上庆王府提亲。
张湘奉在那次四季庄园的相看会上就相中了何敬淼,觉得她心思单纯,日后肯定是个好妻子,也会善待他的弟弟,谁知被否了,就一直怏怏不乐,推掉了几门亲事,突然间喜从天降,难以置信。
等他反应过来,李去病已经骑马回府去了。
张湘奉便带着小弟弟张江亮去了李侯府,也没空着手去,提着水果去的。
以前李家在曲家村时,张湘奉去做客,就没空着手。
李去病让下人收了水果,便跟以前一样笑道:“湘奉下次不许提东西过来。”
张湘奉先是再次确认了此事,而后问道:“侯爷,你看我提亲时用什么下聘礼好?”
李去病直言道:“你家的情况,我都给庆王府那边说了。庆王府相上的是你这个人,只要你待小郡主好就行了。”
张湘奉摇头道:“那我也不能让官媒空手去提亲。”
男方要表示对女方的重视,从聘礼上就能看出来诚意。
李去病跟张湘奉是熟识,知道他这个人特别实在,而且没有文人的迂腐,是以一直就想促成这门亲事,便道:“咱们来好好合计一下你大婚的事。”
狄玉蓉已经出了月子,听说未来的淼郡马带着小弟弟来了,特意派人让李去病留他们兄弟用饭。
张湘奉不贪杯,再好的酒顶多吃三杯,这点与李去病相同。
两人是学友,又是老乡,操着潭州话在饭桌上有说有笑。
李去病感慨道:“我等着喝了你的喜酒,就去陇北金城书院。下次咱们不知何时能这样单独吃酒。”
张湘奉早就知道李去病要去陇北的事,沉吟片刻,便道:“侯爷,我若是能跟郡主的亲事成了,就去陇北给焱王、公主当个帮手。”
李去病问道:“湘奉,那你弟弟呢?”
张江亮立即抬起头来,望向张湘奉,听他说道:“我弟弟当然得跟着我同去。我听说王爷与公主在金城的学堂办得红红火火,深得民心。我弟弟去了就到金城学堂读两年,而后就考进金城书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