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哪能拦得住啊……”辛掌柜苦哈哈道:“苏家两位少爷生怕不好,也跟侍卫一起追去了。”
想到那两人小短腿追马,苏云博就暗自好笑,却听轩辕彻黑脸道:“那两小子也是,才学会骑马就逞能!”说着就转身对二皇子等人道:“九皇子多半是去景阳山找太后了,可这天色已晚,夜路不安全,我看我还是追去的好,就不陪您喝酒了。”
二皇子轩辕宇捏上了一个御史公子,心情大好,自是不会跟他计较这些,点点头:“去吧去吧,好生照顾九皇弟,顺便……”拦着他莫跟太后告状!
后面的话当众自是不好说出来的,只能眼神示意,好在轩辕彻是个人精,一看就明,当即点头,又简单与叶鑫宇道别,就匆匆出门去了。
轩辕彻一走,各有心思争着时间的众人自是最快速度分道扬镳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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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彻追出城没多远,就看到九皇子轩辕璟大刺刺蹲在路边烧烤着等他,悠闲得很,哪里像个气跑的孩子。
都说近朱者赤近墨者黑,果真是不错的,瞧那苏云览和苏云群,原本庶出唯唯诺诺的,如今也被传染得一派泰然淡定了,倒是见他来,也不失礼的上前迎了迎。
“诶,你怎么这么快,这兔子还没烤好呢。”
九皇子轩辕璟咧嘴冲他笑:“看我多好,知道你铁定赶不及吃饭,一出城就让他们逮了只兔子烤给你吃。”
轩辕彻白了他一眼,下马将马直接交给侍卫,招呼苏云览和苏云群近火边去,问他两:“你们刚吃饱了没?”
九皇子自是不用问肯定饱了的,这两孩子却未必就饱了……
果然,两人纷纷面露一丝尴尬后,羞赧但还是诚实的摇了摇头。
“你们两个没出息的,让你们吃你们还跟他们客气,活该白饿肚子。”
九皇子轩辕璟喷了一句,倒也不忘表扬一下:“不过呢,你们今晚总的来说表现还是不错滴,尤其是在你们那个蠢嫡兄面前,不错不错,以后就这样继续发扬,不用怕他。”
兄弟二人相视一眼,又余光瞥了瞥轩辕彻,见他没有要表示什么意思,才颔首道:“是。”
小弟如此乖,九皇子很得意,却听到轩辕彻冷不丁慢悠悠的就问了一句:“谁教你的?这个时候跑出城?”不知道夜路有多危险吗?
“我。”
淡淡一声从路边的林子传来。
轩辕彻不需去看,也认出了是秦溯的声音,略微惊讶了下后,拧了眉:“我以为你跟她一起先走了。”
“我为什么要跟她一起走。”秦溯淡淡道:“再有,你真放心我跟她一起走?”
轩辕彻抿唇不语,九皇子轩辕璟却忍不住好奇问:“你们说的他,是谁啊?”
却半天没人理他。
撇撇嘴,九皇子轩辕璟倒也不再问,又有侍卫在旁,也用不着真让他亲自动手烤兔子,也就闲着无聊掏出了那魔方来玩。
如今他已经玩得颇上手,可还是达不到苏静卉那个速度……
待轩辕彻和苏云览兄弟二人吃饱,稍作休息之后,一行人便继续往前走,离得京城有段距离了才停下来露宿。
做戏嘛,好歹像样点,免得谁多事派人追上来看,却看到他们就在城门外不远可不太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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轩辕彻等人还在路上的时候,百里明镜已经回到了景阳山。
后门进,顺着接应一路畅通无阻,洗去风尘换回女装变回苏静卉,才去拜见太后。
太后见到她就笑了:“这是怕哀家在这别宫中孤单么?”
“不是。”苏静卉浅笑道:“是相公说寻到新法或许能改善太后的身体情况。”
这话简单也不长,却包含了两个意思,一是轩辕彻认出了她,二是轩辕彻也要来。
太后挑了挑眉后便笑了,却也不赞苏静卉会说话还够大胆,竟这么直白就说出来,只道:“果真还是逃不过那皮猴子的眼啊~”
“妾身蠢笨,脾性变不去。”苏静卉淡淡就把责任揽上身。
“得了得了,哀家还能吃了他不成……”
太后笑话她太紧张轩辕彻:“到底同床共枕了这么好一阵子,若是这点眼力价儿都没有,就实在是讨打了。”
苏静卉抿唇而笑,见她老人家一个姿势躺久了不舒服而动了动,赶紧起身扶了扶,帮忙调换姿势。
“长福出嫁后,哀家可孤单了好一阵子,时间长了也就淡了,以为不会再有她那般贴心的孩子来照顾哀家这老太婆了,不想老天眷顾,又给哀家送来这么一个更贴心的……”
太后笑眯眯的变相夸苏静卉比长福公主还贴心。换做他人,听到这番话指不定要暗自欢喜好一阵子,可苏静卉却仅是淡淡浅笑就过去了。
长福公主是在太后膝边长大的,哪是谁说比就能比得下去的?点点滴滴都是十几年日夜相伴的积累,哪是一个三五天的细心所能逾越的?
太后这般说,不过是在变相的鼓舞苏静卉——只要听话,绝对不会比长福公主待遇差!
太后眼睛看不清楚,但心眼却是明亮的,没听到苏静卉回话,依旧还是能感觉到她的浅笑。
轻轻浅浅缓若水纹,宁静,淡然,悄无声息间已入人心,俨然已是一种超然的境界……
这已经不是第一次,更不止一次,但即便是阅人无数的太后也还是忍不住心中惊叹不已,怎么看着就是怎么喜欢这人儿,自然说话语气也跟着就更显随和了:“说说看,那皮猴子想到了什么新方法。”
“具体妾身不太清楚,只知道……”苏静卉脸不红气不喘的瞎扯着,还半道就停了不继续。
太后挑了挑眉,呵呵直笑:“说一半不说一半的可太不像你了。”
苏静卉厚着脸皮道:“妾身胆小嘴还笨。”
太后一听,笑得更乐了,旁边的嬷嬷们都忍俊不禁起来,太后道:“得了,有什么就说吧,不论是什么,哀家都恕你无罪。”
有这句话,苏静卉也不罗嗦,咚一声就在旁跪下:“具体妾身真不清楚,只知道方法新奇而带着一定的危险,紧急起来还说不定要冒犯太后。”
太后怔了一怔,眯着眼看了苏静卉好一会儿才道:“原来如此,所以才连你也一起回来了……”
苏静卉默默。
太后又问:“风险很大?”
苏静卉颔首,不语。
不语,太后却是明了了,却又问:“他有多少把握?”顿了顿,补充道:“说实话。”
“不到两成。”苏静卉又把头埋低了些。
太后挑了挑眉后,笑了:“不到两成竟也敢动手……看来哀家这老骨头真是到极限了。”
看了看埋头不语的苏静卉,笑:“还说胆小,这胆子不是挺肥的吗?”都肥到敢直接这么跟她说了。
苏静卉道:“妾身确实胆小。”
太后没好气的朝着她脑袋戳了一指:“时候到了你指不定比那皮猴子胆子还肥。”
苏静卉不动,也不语。
太后有些没趣了:“你这丫头什么都好,就是太稳重了,逗着不好玩。”说着也收了手,对那些嬷嬷道:“都听清楚了?”
嬷嬷们纷纷颔首道:“是。”
近身的嬷嬷想了想,低声问:“需不需要跟外边的打个招呼?”说的外边的,是指影卫。
太后看着苏静卉抿唇想了想,道:“有些事,知道的人多了反而不好……丫头,你说呢?”
嬷嬷一直没反应过来的怔了下,担忧的看向苏静卉。她可是真心喜欢这孩子,可她侍候了太后几十年都没能一下明白太后的意思,这孩子真的就懂了吗?
却听苏静卉勾唇应道:“听凭太后做主。”
明显,她是听懂了!
嬷嬷很惊讶,跟着就听太后笑了起来:“那哀家可就把哀家的命和你们自己的命全权交给你们了,呵呵~,不论输了赢了,哀家都是有伴儿的,这么想来哀家左右都是不吃亏的。”
末了直接赶人:“好了,哀家也累了,你也赶了一路,就先回去歇着吧,睡好了再来。”
苏静卉颔首退下。
——
次日傍晚,轩辕彻一行才到,苏静卉早已休息好了。
“啧啧,这是怕哀家虐待你媳妇儿还是怎地?”太后直接把前一天苏静卉的话搁了后脑勺,见人影进门就直接开喷。
轩辕彻直呼冤枉:“冤枉啊太后,彻儿只是不放心九皇子半夜出城才硬着头皮追来的。”
“喂喂喂,三堂兄,做人要厚道啊,分明是你想三堂嫂了威逼利诱我带你来的,怎么这才一来你就咬我一口,说得好像我闯了什么祸跑路似的。”九皇子轩辕璟怪叫。
“难道你没有闯祸?”轩辕彻鄙视他:“是谁说要把陆御史家的公子扒光剃光的来着?”
“说到底还不是你的错,要不是你说那话惹人笑,我会一口饭喷那陆公子身上吗?我不喷他身上,他哪来的那阵怪叫搞得我像得了什么病会传染他似的。”九皇子轩辕璟不服气的顶回去。
太后揉着太阳穴道:“你们两个都给哀家小声点,叽叽喳喳吵得哀家头都疼了。”说话间,就发现一起近前的还有个全身黑的人影,不禁眯了眯眸想看看是谁,却没看清,就听到那人跪下去:“秦溯叩见太后。”
“秦……秦溯!”
太后怔了一下才反应过来秦溯何人,当即忍不住欢喜得满脸笑:“哀家正想说这一身黑的可真眼熟,竟是你来了,赶紧起来,起来,别跪着。”
秦溯道谢起身,就听到左顾右盼到处找人的轩辕彻道:“太后无需对他这般客气,不过,太后,怎么没看到彻儿那宝贝媳妇儿?您把她藏哪儿了?”
太后一听就拉了脸:“浑说八道,哀家藏她做什么?这会儿多半是在路上呢,瞧你急的。”
轩辕彻脸不红气不喘道:“小别胜新婚嘛~,诶呀,这么一说就真更想了,要不彻儿干脆去接她好了。”
“站住!”
太后拍桌喝住他:“这进门到现在还没正经给哀家行礼,就想着去见你媳妇儿了?”
“咳咳……”轩辕彻尴尬的摸摸鼻子,这才正儿八经的跪地行礼:“彻儿叩见太后。”
九皇子轩辕璟才咧嘴偷笑,就被太后指上了:“还有你。”
“是是是,是孙儿不孝,孙儿这就给皇祖母磕头请安。”九皇子轩辕璟说着就跪了下去磕头,张嘴一长串吉祥话。
太后听着吉祥话很是欢喜的样子,还频频点头不止,可就是不让两人起来。
九皇子轩辕璟也不禁垮了脸:“皇祖母,璟儿知道错了,您就让璟儿先起来吧,这大热天的穿得薄,跪着膝盖可疼了。”
太后侧脸问嬷嬷:“没给两人拿蒲团垫着?”
嬷嬷颔首道:“回太后的话,都拿的厚蒲团。”
太后点点头,转向九皇子轩辕璟和轩辕彻这边就拉了脸:“有蒲团垫着还鬼叫什么?想想身边这些嬷嬷宫女们,哪个一天能比你们跪得少了?娇生惯养!都给哀家继续跪着,再嚎一声,立马撤了蒲团出外面跪去。”
于是,苏静卉一来看到的便是,秦小舅舅站在那里默默的欣赏窗外风景,轩辕彻和九皇子轩辕璟并排跪那儿默唱大悲咒,太后她老人家则在高座上与周公大人下棋……
气氛微妙,但诡异的和谐,看来已经不是第一次第二次三次,而是很多很多次的积累!
苏静卉默默上前,停了轩辕彻身边才跪下:“妾身叩见太后。”
轩辕彻咧嘴,冲她挤眉弄眼。
苏静卉只淡淡瞥了他一眼,算是回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