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红了樱桃,绿了芭焦 第36节

红了樱桃,绿了芭焦 金呆了 5955 2024-06-30 13:30

  青豆最怕不乘车的时候, 售票这样看她。

  等车开走青豆才松了口气,催顾弈,“快走,赶不上吃酒了。”又问,“唉?就你来了?虎子呢?”说罢,四下张望,找起虎子来。

  别提王虎那臭小子了。虎子本对汽车好奇,脸恨不得贴在车轱辘上看纹路,可一算来去时间,赶不上热乎的酒菜,权衡利弊下,他选择了吃酒。

  顾弈问:“怎么?不想我来?”

  她表情遗憾:“没......我就想着人多好玩。”是的,就是不想。顾弈和虎子,还是和虎子在一块好玩些。

  “程青豆!”

  “啊?”青豆仰起脸。

  算了。顾弈换了副语气,“你脚怎么了?”

  “脚疼!”

  “脚怎么疼了?”

  “爬山爬的。”

  “还走得动吗?”

  “那当然!”

  “真的?”

  “真的。”

  话音一落,顾弈抬腿就走,步子还不小。青豆咬牙跟上,几步之后他小跑起来。

  青豆:“你这是在走,还是在跑?”

  他欠扁地说道:“很快吗?正常步速。”

  也许她太久没有与他同行了。高中虽在同一所学校,高一和高三也就是前后两栋楼,距离很近,但他们很遥远。

  青豆一直以为顾弈会是很受欢迎的男生,以他的家世成绩外貌不至于没有女生问津,没料稍作打听,才知道女生都很怕他。原因竟是:顾弈很凶。

  青豆疑惑,很凶吗?

  现在看起来,凶倒是一般,但是毛病确实不少。

  青豆实在追不上了,扯开嗓子,“那你慢点。”

  他又走了两步才停下,肩膀没动,脑袋像个松动的螺母,突然一歪,没回头,“走不动了?”

  说实话,脚确实疼,这会停下来,还有个小锤从地底下凿她脚底板。但青豆说:“还好,”又问,“车在哪儿了?”

  “北边儿。”

  原来那辆锃亮的黑车是她家的。就说呢,小镇子一天哪儿那么多桑塔纳。

  “人多吗?”他放慢了脚步。

  “上至九十九下至刚会走,都来了。”她吹牛呢。

  顾弈仿佛信了:“不愧是远近闻名的程家。”

  青豆知他是讽刺,“蛮荒村民,比不得二代城镇居民。”

  又走了几米,顾弈瞥了眼她的脚,问她走得动吗?

  走不动不也得走嘛。青豆:“走得动。”

  “要背吗?”

  青豆想也没想,“不要!”答完又觉得别扭,疑惑地盯着他的背影,“你今儿怎么这么好?”竟要背她?

  顾弈牵起嘴角:“客气客气的。当真了?”

  青豆扁嘴,不理他。

  这路真的挺长。来时没觉得这两公里有这么累,走起来怎么也没个尽头。

  她叹了口气,前面的人随即停下了脚步。

  顾弈躬下身,颇为苦恼地在她前头扎了个马步,“上来吧。”

  青豆摆手,不要。他说上来,青豆说不要。三推四让后,天更黑了。青豆只得识时务,脚尖一踮,跳上了他的背。

  温暖向顾弈扑来,好像要把他推进黄土地里。他的第一步走得有些踉跄,等青豆手搭上肩膀,他迅速稳住重心,快步往前走。背上的青豆轻如无物。他问她:“你都吃什么,为什么这么轻?”

  “我有八十多斤的。”

  他牢着她的大腿掂了掂分量:“八十一?”

  青豆心里一惊,不想让他得逞,于是道:“不止,八十五六。”

  顾弈皱眉:“怎么背起来还没袋米重?”

  她不想继续娇小的话题,趴在他背上,没话找话:“为什么学校的女生都怕你?”

  “有吗?”

  “女同志们都说你很凶!”青豆把背后的坏话转达给他,“你都怎么凶人家了?”

  顾弈想了想:“没......”

  “切。又不是一个人这样说。素素说,你大概是喜欢人家,你们这个年纪的男孩子对女孩子表现出太多漠然和凶悍,都划作喜欢。”

  “是吗?”顾弈忍俊不禁,“按照这个说法,那我目前凶得最厉害的姑娘......”他脚步一顿,将她往上一掂,神神秘秘压低音量,“你猜是谁?”

  青豆凝视远方飞扬沙尘,明白过来,生气地掐他:“我就说你对我凶!你真的是......流氓!流氓!”

  青豆立马想到顾弈对她的不耐烦。

  顾弈吃到痛,加快步速,飞奔起来。

  青豆耳边的碎发逆风飘扬。颠簸中,她下意识箍住顾弈脖子,一度怀疑他报复地想要把自己当袋米丢出去。

  好在,桑塔纳已由遥远的小黑点越来越大。

  开车的师傅姓陈,是汽车零配件厂专门配的司机,但他从南城来,不识得这乡下的路。

  今日办婚礼,能认路的都在帮忙,没事干的只有顾弈勉强认识路。

  顾弈来过南弁山一次,又记得青豆说过,从程家村到南弁山是一条笔直不抹弯的路。同青松复述完这段描述,顾弈便被允许来接青豆了。

  陈师傅心大,回答完顾弈关于车档位和仪表盘的问题,聊了两句,听说他在村里和外公开过拖拉机,陈师傅当即放手,坐在了副驾,把车子给他开了。

  顾弈胆子够大,头一回摸车很稳,一路顺溜到山脚,就是停车耽误了会,但这一点都不妨碍陈师傅对年轻小伙子的欣赏。

  陈师傅表示,回去的路顾弈再练一趟,以后有车就能直接上路。

  见顾弈接到姑娘,天色也不早了,陈师傅熄了烟,冲他们打了声招呼:“来了啊,赶紧的吧。”

  青豆礼貌:“师傅,您好,咱们快点吧。”

  照这边风俗,结婚开三日宴,第一日为待媒,第二日为正日,第三日为谢相邦。顾弈一行亲邻择正日自小南城赶来,吃最为隆重的晚宴,开宴时间为下午六点,这会赶紧出发,估计能赶上开席。

  这厢刚拜托完,那厢顾弈自然地坐上了驾驶座。

  她以为看错了:“你把位置让给师傅。”

  而师傅已经在副驾坐了下来。

  最后一丝天光即将敛尽,顾弈不紧不慢,吓唬青豆:“师傅,我挂二档行吗?”

  “行啊,这会根本没人,想怎么开怎么开。”陈师傅大马金刀,鼓励他,“年轻人胆子大一点。”

  青豆两手按在大腿上,眼巴巴看顾弈把变速档杆调到“2”。

  她问“1”和“2”什么区别,师傅说“2”档速度快一点,正要详细讲解,青豆扒住座椅,扬声说道:“‘1’!‘1’!调到‘1’!”

  顾弈没理她,一脚油门下去,单手扶上了方向盘。青豆恨不得把自己的手给他:“你的手呢!左手呢?右手呢!不是!要两只手同时握!”

  陈师傅哈哈大笑,“小姑娘要吓死了。”

  顾弈弯唇,“她胆子小。”

  -

  隆冬时节,田地荒芜。灰蒙蒙的景物划过车窗。

  顾弈开得很稳,但青豆知道他第一回 开车,偏见极强,一边紧张,一边给他念和尚经:“‘一九八八年,我学会开汽车,上坡下坡压死二百多,警察来抓我,我跑进女厕所,女厕所,没有灯,我掉进粑粑坑,我和粑粑做斗争,差点没牺牲......’”(1)

  青豆念完,顾弈面无表情,真像个老司机。青豆观察了好一会,就在放下来心来时,景物渐渐有点不对了。

  天光黯淡,乡景极其近似。每栋房子破烂得差不多,每片田地荒芜得差不多,和一路驶向南弁山不同,那座山是很明显的目的地,但程家村是个平地,和周围每一个村子没有两样。

  顾弈有点不确定在哪里拐弯。但他没有说,眉头紧锁地将眼前的房子和下午的记忆匹配。

  青豆觉察出不对劲,不是她多么认路,而是顾弈拐弯了!还连拐了两个弯!

  青豆奇怪,坐驴车出发一直是直路啊。“你是不是不认路?”

  “我认识。”

  “那这里是哪里?”青豆本来也不熟悉,此刻涌上了害怕。

  顾弈面不改色:“很快到了。”

  作者有话说:

  (1)是那个年代的顺口溜

  第24章 1990・冬 ◇

  ◎新婚大吉3◎

  幸好, 去往程家村的路是条通衢,顾弈硬着头皮打了四个拐,沿途循声,在喜庆的喧闹声中摸了个正着, 拐到了青豆家。

  天擦黑, 筵席处亮堂堂的, 换作从来没来过的人,估计也能开到这里。

  青豆下车脸臭烘烘的。

  青栀迎了上来, 问青豆怎么这么晚才来, 刚刚她同学来家里看她的漂亮姐姐,没见到人, 很失望呢。

  “是啊,怎么这么晚才来?”青豆朝身后来人说。

  顾弈摸摸鼻子, 没有搭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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