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洗澡?就在这青天白日,天当被,地为床,就在这么大的太阳下要洗澡,上帝啊,来救救我吧……”
顾掬文最先叫了起来。而这外上帝之说,乃是顾掬尘某一次教他练习一套内家拳法时,顾掬尘在示范了n遍后,顾掬文仍然无法领悟透时,他所说,“上帝啊,来道雷劈死我吧。我不要这么笨的弟弟啊――”
当顾掬文听到顾掬尘的解释,知道“上帝居然是一位神时,”他就经常将上帝挂在嘴边了。
“咳咳,那个小文啊。天为被,地当床,不是这样用的?”
“那什么时候用?”
顾掬尘尴尬,“……嗯,那个,你还是这么用吧……”
“……哎哟,我去,大哥,你好无聊!一会不能这样,一会又可以。你不是被你这个大师兄传染了……”
顾掬尘翻着白眼,“我的天啊,你可不要象他学习,他这是比女孩子还爱干净呀。……嗯,虽然你是……”话说到嘴边了,他十分机灵的看了看丁云、丁风两人忙转了话风,“……反正,你不要向他学。太麻烦了……”
他说声未落,就见一道白色的身影从深潭跳跃而出,“小子,又在说我什么坏话?”
沈谨余从潭里出来之时,一身湿漉漉,头发和全身就滴着水珠子。但就在他旋转着腾身向上飞跃而出之时,一层层白色的雾气团团将他围绕着。等那白雾气散尽,众人定睛看去,就看到依然丰神玉般的沈谨余。仿佛他从未跃进潭底,从未全身湿透过。
顾掬文眼睛中早就没有刚才的鄙视目光,现在他的目光里只有小星星,“大师兄,你刚才那个是什么功夫?我可以可学?你可不可以教我。有了你这样的功夫,我是不是不用换衣服了,母亲也不会帮我洗衣服了……”
沈谨余用看怪物的眼神看着顾掬文,“……你想学我的功夫,就是为了不用换衣服,不用洗衣服……嗯,如果你把这个吃了,或许就可以了学!”他长吸了两口气,白玉般的手从大袖中伸出,其上捧着一团金黄的东西。
顾掬尘早已看清,那看着金黄的一团,实际上是由无数的小颗粒组成。
“是鱼卵!”顾掬文也认了出来,“你得煮熟了才能吃吧?生的,我吃了会吐……”他张着大嘴,还没有合上,就见到沈谨余薄唇边泛起一个似笑非笑的弧度,他的那只捧着鱼卵的手,一下就到了顾掬文嘴边,“小子,我告诉你,只有你姐才能叫我大师兄,你不能!所以这是惩罚……呵呵。记住……以后叫我沈大哥!”
顾掬文只觉那滑溜腥腻腻的东西顺着他的喉咙钻了进去。那一股腹臭味,直熏得他的五脏六腑都翻搅起来。他弯腰狂吐起来。
顾昆看了看顾掬尘,又看了看吐了半天,什么也没吐出来,却还在那里狂吐的顾掬文,“这,尘儿。这是……”
顾掬尘却走到正饶有兴趣看着顾掬文的沈谨余面前。顾昆以为闺女会说一说她的大师兄。却不料反而见到顾掬尘躬身朝沈谨余行了一礼,正在躬身吐得凶猛的顾掬文看到大姐居然朝那个害得吐的家伙行礼,气得也不吐了,跳起来叫道:“大哥,我倒底是不是你亲弟弟啊。这家伙让我吃生鱼卵。你还要谢他――”
“此乃几百年的冰雪银鱼产的鱼卵,乃是可遇不可求的灵药。而且就算是有人有幸遇上,没有深厚的内力,也无法入得这冰寒彻骨深达几百米的深潭去捞取。大师兄,将如此珍贵之物送给我弟弟。我这做大哥的代他道一声谢。”顾掬尘不理他,还是缓缓说道。
沈谨余还没来得及开口说什么,刚才还气愤得恨不得打沈谨余的顾掬文这会情绪急转弯,这回是高兴外加激动得跳了起来,“啊真的吗?大哥?是不是吃了这个,我就会增加一甲子内力,然后,我象天下无敌了。是不是,是不是?”
顾掬尘听得他的异想天开,瞠目结舌,说话都有些结巴了,“是谁给了你这样的异想天开……不会吧?……难道是我给你讲过这样的故事?”
“对呀,有一天晚上,是你说的。在一个子虚国一个叫乌有的人掉到悬崖下面,吃了一棵赤果,然后就长了一甲子的内力吗?”
顾搂尘汗,那一天,他实在是太累了。顾掬文还要缠着她讲故事,她就随口编了一个最最最简单的故事糊弄小朋友。没想到小朋友当真了。其他几人听到子虚国的乌有就知是个瞎编的故事,齐齐翻白眼。这骗小孩子也太不用心了,好歹编个其他的名字呀。
“小文这个……呀,故事大多都是假的。就算是真的,为了让人听得爽一点,那也有夸大的成份,所以对不起你的期待,这个冰雪鱼的鱼卵,除了能强健身体,抵触寒冷有点帮助,并不能增加内力,一甲子什么的,更是想都不用想……”
“哎哎哎,瞧你们这哥俩都是没良心的。我冒着那么冷的寒潭水下去给你们捞的,却被你们如此嫌弃。嗯,那好,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吧。吐呀……这回吐不出来还不行了――”沈诺余冷冷道。
他从大袖中摸出一坛酒,对着天空饮了一口。
顾昆一直站在那里,看着这三人在那里抬杠。丁云本就是不能说话的。丁风本想插上两句嘴,可看着谪仙人般的大师兄,不知想到了什么,脸色居然还白了白,更是将自己当成个木头人。
“大师兄,我没有这个意思。呵呵,大师兄是好人呀。您这是看我这弟弟长得太不合您意,略施了施援手。我知道。我真知道。嘿嘿嘿……咱接下去上哪里再瞧瞧?没准还能发现点灵草灵药。”
顾掬文看自己的姐姐又开始了狗腿模式,大约这一次是为了自己,看着也没那么碍眼了。丁风看着三人都没有反对,又开始绕路模式。
三人又开始赏风赏景之旅。几人兴致皆不错,连丁云刻板沉默的脸,也偶尔会露出了笑容。只有顾昆离自家庄子越近,心中却越来越不安定,他皱着眉头,内心蛟腾鱼跃。可是看着沈谨余的兴趣盎然的样子,只得沉默不语。
沈谨余对着天空感叹,对着山岩与奇石感叹,对着飞瀑与流泉感叹,对着鸿雁与麻雀同飞于天空感叹……
也不知是不是顾掬文的运气太好,还是沈谨余的眼神太利。其间,他再次于千尺飞暴间摘得一朵棍梧花,也送给了顾掬尘。
当时的沈谨余淡淡道:“送给你了。这朵花可使你的内力在经脉中运行更为通畅些,虽不能让你一下子增加一甲子内力,但还是可以吃一吃的……”
而脸皮越来越厚的顾掬文则丝毫没将沈谨余的阴阳怪气放在眼里,一把将那什么棍梧花咽下肚后,也学得顾掬尘的样子对沈谨余行了一礼,笑嘻嘻道:“多谢沈大哥了。”
纵使走得再慢。他们也是骑马赶路,离得葳蕤庄也越来越近了。
风吹草低,各种气息扑面而来。有草木的腥香,有花木幽香,有……有绵远沁人、醇馥幽郁的……酒香。正在喝酒的沈谨余闻到了不同于自家酒味的香味,更是心情一震,心中一阵清爽。
沈谨余与他师傅赖公一样好酒,但他的好酒也与赖公的来者不拒不同。沈谨余只喝令他心悦之酒。若这酒之香之味不合他的脾性,纵使它再名贵,再让旁人追捧他也是不喝的。
此时,于这万物清香之中,这酒的香味已令他愉悦,那它就是他悦之酒。
“小师弟,我先走了。那里有好酒。”他的声音未落,吆喝一声,那匹吓了一路的大白马终于可以离开那吓人的黑豹子,更是撒开四蹄,跑得如风快。话落之后他的人已在十丈开放,那大白马竟是一只千里神驹。
顾掬尘跟一众人大惊,这位之抽风任性实乃他们平生之仅见。顾掬尘看到他离去之方向,心中一动,大叫道:“那是去我家……”她一句话还未说完,已见不到了沈谨余的背影了。
然后,不过一炷香不到的时间,顾掬尘就看到了天空那朵让她心胆俱裂的蘑菇云。顾昆也看到了,吓得脸色苍白如纸。
顾掬文刚开始还没有反应过来,“大哥,你看,好特别的云彩。居然是从地面上长起的乌云,这是怎么回事?”可是他的话落,并无任何人回答他。周围是死一般的安静。顾掬文霍然转身,除了他,所有的人面色都十分不好。
顾掬文反应过来,那个地方是葳蕤庄的方向,他吓得立时眼泪就象下雨似的,他哭喊着大叫道:“啊……怎么回事?是娘……娘居然动了最后一道机关?娘怎么样了?娘,是娘出事了――呜呜呜……快快快,父亲我们快走――”
“走,快走。我们快走……丁兄弟,我们快走。”顾昆的声音抖得厉害。
他与顾垩氏是十多年的夫妻,两人感情甚得相得。想到他不过离开了一天,他的妻子可能就出了事。七尺大汉差点当场落泪。
而顾掬文这一路上玩得高兴,又得了两味对以后的练武大有裨益灵药,更是让顾掬文的心情飞扬,欢喜得这一路叽叽喳喳,蹦蹦跳跳象一只快活的百灵鸟般。可此刻的想到母亲可能出了事。不是可能出事,是一定出了事,否则母亲不会动用了父亲设下的最后一道,最为厉害的机关。
顾掬文的心瞬间入了冰窖。悲伤得眼泪横流,立时就哇哇大哭起来。顾掬尘一听到顾掬文的哭声,也想痛哭一场。
“什么……什么最后一道机关,怎么回事?”顾掬尘问。
“呜呜,父亲把你前阵子做出的火药用了一些埋在了院中的大缸里……我们是怕有那些乱民入山庄,娘会……可是没想到娘真的用到了这个机关。哇哇……都怪我。要不是我吵着要出来……娘就不会出事……都怪我,要不是我……”
“闭嘴……谁说娘就一定出事了。况且大师兄也是朝着那个方向去的。娘一定不会出事的……父亲你不要慌。我先走一步。”
说着,她一拍豹头,黑豹如离弦之箭冲了出去。它开足马力全力奔跑起来。这半天已经够让它憋屈了,这么慢的走路,怎么能体现了它的豹王威风?它如一道黑旋风向着那朵黑蘑菇云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