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就这么七想八想地交完卷子,再走出办公室,然后又下意识地往楼下看了眼,发现周司远早已等在操场。
橙黄的路灯下,他的书包单挂在肩上,双手揣兜,低头看着地面。
他在等她。
虽然明知此等并不具有特殊的含义,可这个念头依旧让她莫名地心跳加快。而且,而这个荒谬的念头一旦出现,就无法从脑海中驱逐。
她半倚着阳台,忍不住继续看他等自己的模样。
从他低着的头,到肩膀、弯曲的手臂、再到被路灯拉长的影子……
影子似乎轻轻晃了下,宁安然将目光往上移。
这一移,竟撞到少年正视的目光。
他怎么会突然往上看?
宁安然立刻缩回脖子,目不斜视地望着空荡荡的楼梯间。
心跳很快。
她深吸了几口气,又短促地吐出来。如此反复了两次,才攥紧书包的肩带拾级而下,可到二楼时,她能感到自己的心在怦怦怦的乱跳,比刚才有过之而无不及。
直到,快到一楼时,接到姚静娴的电话,被告知奶奶晕倒了,在西京医院,让她去一趟。
所有的情绪顷刻被担忧所取代,她握着手机,一路小跑下楼。
出楼门口时,她发现路灯下的少年不知何时已转过身,面朝着她的方向站着。不知是不是错觉,她好像看见他笑了下。
“这么快?”
“不好意思。”
他们同时开口。
下一句,宁安然喘着粗气抢在了他的前头:“我家里有急事,不能和你去了。”
周司远毫不犹豫地说“好。”
许是他答得太干脆,让宁安然心里有些惭愧,毕竟邀请的是她,人家在楼下也等了好一会儿。想了想,她很有诚意地补上一句,“下回,我请你。”
这回,她真切地看见了周司远唇角微扬。
他说:“好。”
――――
当当!!
客厅的落地钟敲响,将宁安然从记忆唤回来。
她垂眸,看着屏幕上的两条短信,笑着回了个:【好】
随后,她把号码存进通讯录,编辑姓名。刚打完最后一个字,手机突然轻震了两下,屏幕上跳出一个小信封,来件人正是周司远。
【7890657,我q--q】
宁安然看着发件时间,都12点了,他还不睡觉吗?还有,她其实不怎么用q--q,加了q也没什么用。不过,她转念一想,周司远大概是为了以后备赛时可以共享一些比赛视频和资料,这样的话,有个q是方便得多。
于是,她回复:【好的,我也存一下】
周司远几乎秒回:【存?】
宁安然发现自己又说错话了,改口:【加……】
说完,立刻登陆了万年不用的手机q--q,并在查找栏输入了他的号码,搜索。
下方很快跳出一个用户信息:roche limit。
洛希极限,一种天文定律。而他的头像看起来好像也是一张爆炸的星体照片,她猜就是洛溪极限。
宁安然在好友请求哪里填上了自己的姓名。几秒后,空空两响,对方通过了她的好友申请。
手机屏幕上跳出一行字:你已经和roche limit成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很奇怪,明明只是系统例行公事的提示,可宁安然竟读出了一点别样的味道来。
她摸了摸微微发烫的脸,斟酌着要怎么和这位新好友打招呼时,星体爆炸的小头像突然闪了闪。
屏幕上多出了一张图,是一张q聊天页面的截图。
图示:【你已经和不吃胡萝卜的米兔成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宁安然有些惊讶,她记得q的截图只能在电脑对话框才能操作,这么晚了,他还在玩电脑吗?而他为什么要截图这个系统提示,还发给自己,是想表达什么意思呢?
她再次看了看那个截图――“你已经和不吃胡萝卜的米兔成为好友,现在可以开始聊天了。”
是让她打招呼吗?出于礼貌,确实应该问个好什么的。可是,说什么呢?要不发个表情?
宁安然犹豫了几秒,正想发一个表情过去。
下一秒,屏幕再次多出一条新信息。
roche limite:【宁安然】
这好像是他第二次叫她的名字,虽然这回只是文字。
宁安然的心跳了跳,“嗯?”
roche limite:【我叫周司远。】
宁安然一头雾水,“嗯?”
在临川,谁不知道他叫周司远呢?还需要自我介绍?
宁安然点开表情栏,想发一个呆兔的表情过去,但又一条新消息已发进来。
roche limite:【我的名字,记住了】
作者有话说:
稿子都是存稿箱定时,但有时候jj系统会延误,如果准点没有,就稍微等一等,刷新下。
话说,好甜啊啊啊,有木有
另外,虽然是隔日更,但这次每章我都会尽量多写一点哒。
最后,周一八点见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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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章 带你去吃早饭
想好隔天早点去抄物理作业,结果却是差点迟到。
看她摸出一张完全空白的卷子,陈筱筱吃惊:“你怎么一道都没做?”
“太晚了,来不及。”宁安然掏出笔说:“把你卷子借我抄一下。”
“我们都交了。”
四人中,宁安然综合成绩最好,平日里都是他们三抄她的作业多。早晨,久等她没来,还是王维安硬从一男生手里抢了班长的卷子过来抄,才救了急。
陈筱筱环视一圈,说:“估计都交了,郑丹萍一来就催命一样。”
要说郑丹萍这个物理科代表,可算尽心尽责,尤其是执行起老蔡的指令来,那叫一个认真和苛刻。
昨天,老菜头布置作业时要求早自习前收;今天,她一到教室就站在讲台上猛催。其实,就算有人没交,整整两大面卷子,就这点时间,宁安然肯定是抄不完的。
“要不和老菜头说忘带了。”陈筱筱说。
老菜头就是九班的物理老师,蔡兆兴,是一位40多岁的中年男教师。前几年,老菜头通过选拔考试从邻市一所县中考到临川任职。说起来,他教龄生涯虽比何凡长了近10倍,来临川也比何凡早,但和何凡一样,蔡兆兴至今没带过一届完整的毕业班。而且,不同于何凡和学生们打成一片,蔡兆兴在学生里并不受待见。
一是他热衷题海战术,作业量大得学生们叫苦连天;二是他信奉“棍棒教育”那套,对学生非常严厉,动辄就批评教育。用王维安的话说,“得亏临川不准体罚学生,否则老菜头怕是每天带着戒尺上课。”
可就这样,去年他带高一不久,还是被7班的几个家长联名投诉。原因正是他让那几个随堂小测不合格的学生在教室后面站了一节课。
对此,蔡兆兴愤愤不岔:“现在的家长比学生还娇气,打不行、骂不行、连站都站不得。说我太严厉、方式不对?呵呵,我不严厉才是害他们,等以后考不上好大学,别说站,跪都没地儿!”
不过,嘴上再强硬,碍于学校的制度,蔡兆兴此后倒是不敢再动不动就罚站、罚抄,可教龄深厚的他多的是“软法子”收拾不听话的学生。
虽然以她们对老菜头的了解,作业落家里这种理由八成还得换一通批评,但念在宁安然是初次,他应该不会怀疑。
于是,宁安然干脆把卷子塞回抽屉,并准备上去同郑丹萍说一声。
不料,郑丹萍早已眼尖地看见了她的卷子,直接问:“宁安然,你卷子呢?”
预备铃早响过,同学们拿了书本准备自习,冷不丁听见一声吼,都是怔的怔,悸的悸。
正在塞卷子的宁安然亦是吓了一跳,和其余同学一起抬眸看向郑丹萍。
郑丹萍却不杵,而是义正言辞的问:“你塞进去干嘛?全班就你一个没交,你能快点吗?”
平日里大家其他科补个作业,迟交一会儿都是常事,大部分时候,收作业的同学都会等一等,哪怕最后真有人不交,也不会讲什么。唯有郑丹萍拿老菜头的话当圣旨,还一板一眼地搞向老师告状那一套。而她这回还特意当众点宁安然的名,显然是故意给难堪,原因嘛……
前排几个看戏的女生扫了眼“两耳不闻窗外事”的许瑶,在心底呵呵两声。
陈筱筱则是被气到了,瞪着讲台上的郑丹萍,说:“她还真是得老菜头真传,一样那么讨人厌。”
“妹子,把做了那张给我,我去帮你交。”说话间,王维安已经站起来。
宁安然不想和郑丹萍正面杠,便抽了完成那张卷准备给他。
可没等王维安拿到,郑丹萍又很不耐烦地喊,“你到底交不交啊?可着别人没事干,专门在这儿等你是吧?”
这话比前面两句还要冲,空气中火药已到了一点就燃的浓度。
这下,纵是宁安然再不计较也来了脾气。
“不交了,你不用等我。”她收回卷子。
郑丹萍笃定她没完成,扯着嗓子问:“大家都交,你为什么不交?”
“怎么?又是比较特殊吗?可我也没听说你进了物理的什么决赛啊?”
这话明显是回敬昨晚宁安然气走许瑶那句――“可能我比较特殊吧,毕竟不是谁都能进决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