司越也想跟上去,被南迦拒绝了:“应该没什么大事,我去看看就好,今天谢谢你了,你继续吃喜酒就好,没事的,我待会就回来了。”
她故作轻松地笑笑。
见有明栩一起, 司越犹豫半晌,便也就从了她的意思,“好,那你有什么事记得跟我说,有什么需要帮忙的也别客气。来个电话,我随时都在。”
南迦颇为感动,但这个时候她已经没有多余的精力和心力再去做别的,匆匆告别之后她便离开了。
司越目送她离开,看着她焦急得六神无主的模样,司越心情很复杂。直到这一刻,他才直观地发现自己和顾识洲在她心里的差别有多大,也才知道他输得有多惨。
算了,或许放手就是最好的选择吧,也或许是他们之间最好的结局。
另一边,郭助理都快急疯了。
也不知道南小姐是不是得到什么消息了,突然打电话过来,还是一个接一个地打。电话给郭助理打懵了,但是他根本不敢接,转头就找徐特助求助去了。
可徐特助也没有办法,他们只能眼睁睁地看着一个接一个的电话打过来,束手无策,焦急如焚。
眼看着电话还在不停地响,郭助理有些绝望,“老徐,南小姐是不是知道什么了?怎么办?再打下去就算原来没露馅,怕不是也要现场露馅。”
徐特助咬着牙,“好不容易瞒了这么几天,不能前功尽弃。”
话音刚落,他自己的手机就响起来了。
郭助理和徐特助心里同时跳出一个想法――完了。
这八成,是真得到什么消息了。
-
南迦并不是一个好糊弄的人。
徐特助接起电话后,她的第一句话就是:“把顾识洲现在所在的地址给我。”
徐特助:“……”
他简直要哭出来。
知道南小姐不好糊弄,但是不知道这么不好糊弄啊。
他还试图狡辩挣扎,但是南迦什么都不听,“我已经在机场了。给我地址。”
徐特助一噎,故作为难道:“南小姐,顾总正在忙呢,这几天连轴转地开会,等他忙完就回来了……”
南迦却软硬不吃,很坚持:“没关系,他忙他的,我去我的,我不会打扰他工作的,他爱怎么忙怎么忙,你也不用告诉他。好了,地址可以给我了吗?”
徐特助:“……”
谁能懂他内心的绝望?
他唇瓣嗫嚅数次,不知如何开口。
僵持半晌,还是南迦先开的口:“你就实话告诉我,到底是不是出事了?出什么事了?严不严重?”
顾总在去之前就千叮咛万嘱咐了,不管他出什么事,只要没死,就瞒着她。徐特助现在简直是骑虎难下。
可是听南迦这么问,又怎么会猜不出来她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好一会的沉默过后,徐特助终于是沉沉地叹了口气,算是妥协。
但南迦还没上飞机,距离她抵达顾总那儿还需要点时间,徐特助心想着,能少担心点时间就是点时间吧,是以他只道:“您先别担心,不严重……”
具体的事情,就等她到了以后再说吧。
-
南迦买了最近一班的机票,明栩陪着她一起,飞往m国。
他们匆忙得什么行李都没带,即使是在候机期间,南迦也没有心思回去拿,她就只是坐在机场干等着,希望能赶紧到上飞机的时间。
她感觉她的心从来没有那么慌过。
其实,徐特助说的话她并没有全信……应该可以说是只信了一部分吧。毕竟要是他的伤势不严重的话,又怎么会连她的电话都接不了呢?但具体是个什么情况她并不清楚,所以在飞向他的这段时间里,她是真正地体会了一把什么叫做“提心吊胆”。
明栩知道她心里急,就只是默默地跟在她身边陪着她,什么都没有多说,还抽空给爸妈发了微信解释了下他和南迦的去向,省得他们担心。
他们俩很快就抵达了m国。
当南迦站在顾识洲的病房外面的那一刻,她真正地体会到了什么叫做恐惧。
有那么一刻,她竟然没有了走进去的勇气。
等郭助理把门打开,带她进去的时候,南迦一眼就看到了顾识洲。
他就那样静静地躺在病床上,脸上有几处擦伤,身上插着各种仪器。
看到的那一刻,她的眼泪就下来了。
无法控制地,直接淌落。
他几乎没什么生气地躺在那里。
周围全是冰冷的仪器。
南迦觉得她的心好疼。
她转头找郭助理,“他怎么了?是在睡觉,还是……”
郭助理如实以告。
为了拿下一个大合作,顾识洲以身涉险,连手机都交给他了,叫他记得给南迦回消息。对别人来说这事儿是挺危险,但他是顾识洲,郭助理他们都觉得顾识洲可以好好回来。
而事实证明,他也的确是做到了。顾识洲顺利完成任务,全身而退,可谁也没想到,在回来的路上没能防住暗算,出了一场严重的车祸。司机的情况比他更严重,到现在还在icu,他则已经转入病房。但是就是一直没有醒来。
顾识洲知道自己此行危险,特地安排的徐特助在申城,让他好好看顾南迦,同时也帮他盯住aim。他好像什么都安排好了,唯独就是没有安排好自己。
南迦问:“所以,是谁?”
郭助理对她,已是毫无保留,全数道出:“是顾觉。顾老爷子近来一直带在身边的那位顾少爷。”
南迦对这个名字太有印象了。她不会忘记这个名字的,根本不用郭助理过多解释。
她眼底有一片凉意,“他怎么敢?!他是不怕顾老爷子知道,还是顾老爷子也不在乎顾识洲的生死,以至于叫他无所畏惧?”
郭助理道:“现在的局势并不明朗,我们就不敢在顾总昏迷的时候轻举妄动,所以消息还没有传到国内,不清楚顾老爷子知不知道这件事。我们在等顾总醒来,等他吩咐行事。医生说,应该不会太久的,顾总的情况控制得还算比较好,您也别太担心。”
话是这么说,但是南迦怎么可能不担心。她也顾不上什么别的事情了,只径直走到他身边去,近距离地看着他,眼底全是心疼。
他身体很多地方都包扎好了,但是露在表面的也还有许多淤青。
怎么就能伤成这样?
她轻声说:“你们不该瞒我的。”
虽然能感受到他们的好意,但是没能在他受伤的当下赶过来,没能在他最需要她的时候在他身边,于她而言,会是一种很深的难过与遗憾。
还好、还好今天司越说漏了嘴,不然直到现在她都还在被蒙在鼓里。
直到这一刻,所有的奇怪全都得到了解答。怪不得他回她消息会那么不积极,每次都在深夜。她就说她怎么觉得他有一种生怕她及时回复的感觉,她的感觉没错,“他”的确是生怕她及时回复,因为“他”应对不来。怪不得他出差这几天的存在感那么低,一点都不黏她,怪不得这几天他一个电话一个视频都没有。
当所有的疑惑全部解开,她的泪意更凶。
郭助理小心翼翼道:“这几天的消息都是我回的您,您别生顾总的气……”
南迦摇头:“不会,我没有生气。”
虽然他消息回得少,但她一直觉得是因为他在忙,她真的没有生气。这是一种笃定与信任,她相信他要是能发的话一定会给她发很多消息,没能发,肯定是有原因的,所以她选择了理解,而非生气。
她后知后觉地意识到,顾识洲现在给她的安全感有多么强烈,这份安全感但凡少一分,她都会有所怀疑。但是她竟然愣是没有。
郭助理安了心,想让她和顾识洲独处一会儿,于是便准备出去。明栩也正有此意,默默地跟他一起出去了。
在这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后,南迦默默地牵起他没有仪器的一只手指,轻轻摩挲着,“顾识洲,你怎么……还把自己给玩进去了呢?怎么还把自己给搞昏迷了呢?你说你,瞒着我做什么?我又不是经历不起风雨,我明明可以陪你一起面对的,我可以陪着你的。”
她忽然理解到了三年前他在面对倪家的事情时选择瞒着她的时候是怎么想的。或许也是像现在一样的想法吧。想让她置身事外、少些危险、少些担心。或许并不全是恶意,也有独属于他的一份强势的守护之意。当初她对他的那么多恶意揣测,如今不由得释然了许多。
她越想越难过,握着他的那只手指,眼里窝了一包泪。
怎么这么惨呀……
“顾识洲,你真的是没福气。原本我想在你出差回来后跟你说,我原谅你了,我不生你的气了,我们重新在一起吧。但是没想到你这么没福气,出个差就差点回不来了。你说你,追了我那么久,在快得到结果的时候却出了事,连结果都没拿到就昏迷了,你冤不冤?”
她连说的时候都觉得好笑。
简直可怜极了。
她很久没见过他这样静静躺在那里的模样了。好几次她醒来的时候,不过稍微有点动静他就也醒了,她不好意思看他,便没见过他初醒时的安静。
他这样静静地躺在那里,睡颜有几分宁和,脸色苍白,但是遮掩不住他眉目间的精致。他的颜值是真的很高,不然当初她也不会那么痴迷于他。当然,即使是现在,痴迷也并没有少半分。一个颜值高的人,在做什么事好像都会比较容易,比如在追她的这件事上。
南迦无奈地低头笑了下,像是自嘲。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可以栽在一个人身上两次。
可是笑着笑着便哭了。
她轻轻趴在他身上,没敢使力,哭得很难受。
他这样毫无生气地躺在这里,给人一种他随时要离开的感觉,真的很叫人心慌害怕。虽然郭助理说了没什么事,但她仍是很怕。这个世界上意外太多了,但凡这时候出现一次,都是她无法承受的痛苦。
她不过是一个没注意到,他便出了意外,便躺在了这里,陷入昏迷。那如果……他醒不过来呢?如果、病情突然严重呢?
虽然很不吉利,但是她控制不住自己往最坏的方向想。
“顾识洲,我相信你,你命很大的,对不对……”
没有人回答她。
她说再多的话,也没有一声回答。
和以前完全不一样,要是他醒着,那不管她说什么他都会有回应。就算她没说话,他自己都能主动凑过来自言自语地聊上半天。
南迦无法否认,她想他了。
想那个鲜活的顾识洲了。
她没有一刻像现在这样想。
这一刻,她什么都不要了,只要他醒过来就好了。
只要他醒过来,她会好好对他的,她再也不会欺负他了,她会和他好好在一起的。
她不会再让他单方面地分享了,她会给他回应。他想和她说话,那她就陪着他说,说上一天一夜也行。他不是想要那幅画吗?她会把剩下的半幅画完然后送给他的,以前那幅画他想要的话她也给他,她什么都给他,但是前提是,能不能让他先醒过来?
南迦闭目祈祷,希冀奇迹出现。
他不是个坏人,不要这样惩罚他了,好不好?
南迦深切地感受了一把什么叫做无力。她不知道做什么才能让他醒过来,也不知道他能不能醒过来,未知的一切,让她充满迷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