千羽翼收回神思,看着它的煞有介事,几分感慨,几分落寞。
动物就是动物,怎知人的心思?
“不过是一个名字,怎称得上是亵渎?我今天来此只是想见一见王爷?”
这小东西,看来五年中学会了不少。也难怪,尚可颐最喜欢看戏,只是,他对这句到底是哪个剧目里的台词丝毫不感兴趣。
他打算挥走鹦鹉,安静的待一会。
自从遇了她,他善良了不少,否则,这种小东西想要骑到他肩上?做梦!
鹦鹉则丝毫没有自觉性,顺着他挥来的手又跑到另一侧肩膀上。
“王妃为何口口声声称我为贱民?我也是有名字的,我叫……”
他有些心烦,可是鹦鹉偏在此刻大叫:“雯雯,雯雯……”
他真是要无奈了。
“那么请容我见一见王爷,一旦见过,我立即从你面前消失,免得再污了你的眼睛!”
“我只是要见王爷一面,若是心愿得偿,随你处置,哪怕是……杀了我。”
一个“杀”字,令千羽翼的眼角跳了跳。
他忽然觉得奇怪,鹦鹉好像只在学一个人的话,不过听起来,理应有第二个人存在,那么这第二个人……
王妃?!
什么王妃?
“他什么时候回来?”
“我等他……”
“根本不是,我是……”
“雯雯,雯雯……”鹦鹉忽然大叫起来。
眼角狂跳。
鹦鹉所学的这个人,是雯雯?她曾经回来过,来找他……
那么那个王妃……是尚可颐?是她赶走了雯雯……
雯雯来找他,还说要等他……
这是不是说,她根本不是千羽墨派来的人,她也没有算计他,她就是失踪了……可是她怎么会失踪?又是怎么回来的?如今为何同千羽墨在一起?他们是怎么相遇,又是怎么……
他只觉得脑子里有无数的疑问,激得他几乎要爆炸。
他猛然一跃而起,冲出门外,对着空寂的夜色大吼一声:“尚可颐!”
☆、434两个王妃
更新时间:2013-09-22
尚可颐红肿着眼飞快的出现在千羽翼面前。
她闹了一天,原本穿戴好的华服,精心描画的妆容,此刻皆是一塌糊涂,然而想到这个朝思暮想的男人,她名正言顺的丈夫,她独守空房五载换来的重逢,她根本来不及梳洗换装,就急忙赶来。
看着那个日思夜想的男人,虽然那一头红发令她陌生,可这毕竟是她的男人。
她看着那个站在台阶上的男人……
他,回来了……
“王爷……”
尚可颐一跺脚,就要扎进那个宽广厚实的胸膛。
“雯雯是不是回来过?”
一声严厉的质问止住了她前奔的脚步,波涌的情怀。
雯雯……
雯雯是谁?
她眨巴着泪眼,好容易想起一张巴掌大的脸,惨白的脸色……
雯雯……
叫得真好听,只可惜那个女人,怕是早已被千人骑万人跨最后喂了野狗吧!
想到当时的决断,她很是快意,只不过千羽翼现在的紧张她不喜欢,很不喜欢!
凭什么夫妻重逢,他问起的却是那个贱女人?
本想遮掩过去,但是他这样问了,又不好蒙混。
她眸光一闪,端起平素的架子,然而亦不失女人的温顺体贴:“王爷说的是谁?自打王爷离京,这五年来,府中只是年节时才有人走动,妾身亦偶尔回娘家探望,实不知这个雯雯所指何人……”
见千羽翼眯了眸子,她作势思考了片刻,犹豫道:“若说府中来了什么妾身不认识的人……妾身记得是王爷离府不久,有个女人找上门来……”
眼见得千羽翼攥紧了拳,她又仿佛无意说道:“当时跟她一同来的,还有个男子……”
男子?
不用发问,千羽翼自然而然的想到了千羽墨。
他们那个时候就在一起了?怎么碰到的?早就相识?对了,雯雯曾经在宫中住过一段时间,莫非……
可是雯雯知道他与千羽墨的关系,又怎会……
被胁迫?既是被胁迫又为什么回来找他?千羽墨的主意?他是什么打算?
早知如此,自己当初就不该带她回来,他对那个像狐狸一样的人早有忌惮,可是为什么,为什么……
他的脑子一团乱,到最后,他只知道,雯雯回来找过他,她的心里是有他的。早知如此,他就应该留在府中等她,也不至于……
可是当时,她怎么会突然失踪?她的确是遭遇了晖国的五行魔功,难道是……
他眼睛一亮,拳随即一紧。
莫非是千羽墨,他想得到雯雯,于是就制造了这样一种假象?否则,遭遇五行魔功,根本不可能生还。而且依他一国之主的能力,弄出这样几个以乱视听的人并非难事。可是自己,自己怎么就……
见千羽翼忽然凝成一副雕像,骨节咯咯作响,尚可颐有些害怕,然而她深知,点到即止,于是不再多言,摆出身为王妃更是身为女人的得体温柔之态……娘说,只要男人得了女人的身子,就不会再对这个女人冷冷冰冰,而是疼爱有加,那么……
“王爷,时辰不早了,王爷又远途劳累,妾身服侍你……”
“大将军,怎么不说一声就走了,害得妾身被王上好一通埋怨……”
耳边忽然传来一个妩媚而慵懒的声音。
尚可颐眼角一跳,旋即转了身……
一个女人,一个有着彩色头发的女人,即便夜色浓稠也淹没不了她的光彩,即便纱灯耀眼也掩盖不了她的璀璨。
她只带着一个侍女,却仿佛拥有着前呼后拥的仪仗,施施然而仪态万千的走来,下巴微抬,骄傲而妖冶的妩媚便自眼尾,自唇角,势不可挡的流淌下来。
这便是云裔的圣女,夏语冰?!
她还是……他请上赐婚的新王妃?!
一时之间,只觉有两道冷光似刀片一般自眼中飞出,直插向那双勾魂摄魄的美眸。
可是人家仿佛根本没看到她,径自走到千羽翼身旁,亲昵的挽住他的胳膊。
奇怪,方才他浑身还绷得紧紧的,可是她这么一碰,竟一下子松懈下来,而且勾了唇,斜睇向身边的女人。
贱货!
尚可颐心中怒骂,上前一步。
然而此刻,千羽翼就在旁边,她自是不能像对洛雯儿一样想说什么就说什么。
于是挤出一个僵硬的笑,同样微抬了下颌:“这位是……”
人家站在台阶上,她立在台阶下,如此的“仰视”,倒似崇拜。
尚可颐立时觉出不妥,然而更为不妥的是,人家现在红衣妖娆,姿容妩媚,而自己却是蓬头垢面,衣物散乱,甫一照面,就输了一层,简直是……
可她现在又不能回去更换梳洗,于是便拿出属于王妃的派头,打算从气势上压倒对方。
然而人家根本不惧,因为那也是一族圣女,相比于她这个说不上是第几等的郡主,夏语冰才是万人之上。
尚可颐心里的郁气越积越重,偏偏那二人自打对上眼就开始眉目传情,根本就无视她的存在。
她忍了又忍,终于决定暂时放下架子,委屈的唤了声:“王爷……”
仿佛此际才想起她,仿佛此际才看到她,那二人齐齐暼过眸来,那居高临下的架势顿令她觉得自己变得无限的小。
“这位就是尚家的郡主吧?”夏语冰微点了头,语如和风。
尚可颐便憋了口气,什么尚家的郡主?她是千羽翼明媒正娶的王妃,你算什么东西,竟敢这样跟本宫说话?
然而夏语冰只问了这一句,便摇着千羽墨的手臂:“阿翼,冰儿累了,你陪冰儿休息去吧?”
说着,便挽着千羽翼要往绮梦居走。
“站住!”尚可颐怒不可遏,以至于她根本没有看到,千羽翼的脚步纹丝不动,身子重新绷紧起来。
夏语冰好笑的睇向她,就好像她是戏台上的小丑。
尚可颐怒火熊熊,真恨不能将眼前这个女人撕烂,再狠狠跺入地下。
然而争风吃醋或是大打出手的女人最让男人讨厌,就算要收拾这个贱货,也得趁她落单的时候。
于是她摆出受过优良家教的贵妇派头,盈盈道:“王爷,按理,夏姑娘尚未过门,若是住在一起,总归不合礼法,传出去也让人家笑话,将来怕是要看轻了夏姑娘。所以妾身已经为夏姑娘准备了映月轩,就委屈夏姑娘几日了。夏姑娘,本宫礼数不周,还请多包涵。以菱,你领夏姑娘……”
“可是冰儿和阿翼在一起习惯了,阿翼若是不在身边,冰儿睡不着啊……”
尚可颐听得太阳穴直蹦,转瞬又听她惊喜道:“不若阿翼跟冰儿去映月轩……阿翼,王府好大,又这么晚了,冰儿害怕……”
她整个身子都贴住了千羽翼,看似软语撒娇,可是唇瓣时不时的碰着千羽翼的耳垂,仿若亲吻,而胸前的丰挺亦是在他胳膊上揉来蹭去,那句不断重复的“好不好嘛”,简直就像母猫发|春。
尚可颐实在看不下去,袖子一甩,带着人愤愤离开。
待人走远,夏语冰方停止撒娇,看了眼身后紧闭的门,又睇向千羽翼,目光挑衅而妩媚:“怎么,这就是你们几度春宵的地方?”
这个“你们”,当然指的不是他与尚可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