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奴婢敢哪骗您?您不是说卯初就叫醒您吗?卯正要去给老太太拜寿。”
“好吧!你让人送水进来。”
沈妍平躺在床上,按住小腹的气海穴,吐纳呼吸几次,清除五脏浊气。又用双手梳理头部的经络,揉太阳、风府、百汇等穴位,起到清神醒脑的作用。
丫头们送水进来时,她已身轻目明,精神奕奕,周身上下充满活力了。
洗漱收拾完毕,她又穿了那件银红色月华锦扣身中袄,首饰、中衣和裙子及鞋袜都与以前一样,只不过多戴了一只金镶玉的凤钗,增添了几分喜庆华艳。
收拾完毕,她到前院看平氏,听说平氏却被海氏提前叫走了。徐老太太寿日将近,松阳郡主才解了海氏的禁足令,海氏象是接受了教训,很安分。可这几天她在跟平氏套近乎,时不时就把平氏叫过去训训话、聊聊天。
沈妍不怕海氏等人出妖蛾子,就怕平氏被海氏利用。平氏性子绵软,人也不聪明。到时候真遇上什么撕扯不清的事,平氏被牵连,直接影响徐慕轩。
她带丫头去了徐老太太的福禧堂。半路上碰到了徐慕绣、海婷婷和三房的徐慕缃、四房的徐慕绒。除了徐慕缃,另外三人都没理她,还带丫头把她挤到了游廊另一边。沈妍摇摇一笑,并不介意,和徐慕缃一起走在后面,边走边说闲话。
安纹带玲玉、秋霜从沈妍身边,身后还跟着几个丫头婆子,这群主仆皆对她嗤之以鼻。徐慕轩拒绝把玲玉收房,更不要秋霜,这两丫头都哭得肝肠寸断。安纹的两个大丫头被送进了善堂,身边没人伺候,徐慕轩就把玲玉和秋霜送给了安纹。玲玉和秋霜因不能被收房而恨上了沈妍,与安纹正给结成新的同盟。
一件鲜红色滚金边绣牡丹花流光锦通袖长袄穿在安纹身上,更显她身材的曲线玲珑窈窕,配上她满头珠翠和精致的浓妆,通身娇美华丽。
红色长袄若配淡色裙子,正好搭配相宜。安纹大概觉得从沈妍手里掠夺的流光锦来之不易,今天就都穿在了身上。下身是一条火红色百褶裙,裙子上绣满了五彩蔷薇花,还镶了金边。那股子火热华艳好象要燃天烧地一般,势不可挡。
安纹从她身边经过,沈妍就有一种被焦灼的感觉,赶紧退后几步。安纹以为沈妍怕了她,冲沈妍狠啐了一口,象一团烈火以燃烧干柴之势飘走了。
到了荣禧堂,沈妍和徐慕缃就被请进了偏院,和安纹、徐慕绣等人又碰面了。
徐秉熙正带着合族子侄给徐老太太拜寿,男子拜完寿,汪夫人再带合族女眷给徐老太太拜寿,然后才轮到这些女孩给徐老太太祝寿,并送贺礼。
沈妍在徐家本是一个尴尬的存在,刚进徐家的几场恶战,确实给她在徐家铺开的道路。她现在一应供给份例都比照徐家的姑娘们,也没人多说什么。
徐家的男亲女眷给徐老太太拜完寿,就由徐秉熙带领到祠堂祭祖了。各房的姨娘们拜完寿,就都回房了,款待亲朋也没她们的事,她们也不适合露面。
福禧堂安静下来,管事嬷嬷才来叫女孩儿们去给徐老太太祝寿。到了福禧堂正厅,她们下跪拜寿,祝福恭贺的话语自是排山倒海,经久不息。寿完拜,她们又各自拿出寿礼讨徐老太太欢心,唯独沈妍站在一边,静静看她们表演。
沈妍的寿礼前天就送来了,是一盒专治骨病的风湿膏贴。这种风湿膏贴与膏药不同,打开就散发出一股花香味,而不是浓烈的药味。
徐老太太年纪大了,骨关节肯定要长刺儿,就是不疼也浑身不舒服。这种风湿膏贴是对症下药,作用明显,徐老太太很高兴,让人赏了沈妍不少东西。
福禧堂要摆早饭,徐老太太留下安纹和徐慕绣陪她吃饭,让其他人各自回房用饭。海婷婷才不管别人是否喜欢,也不看别人眼色,腆着脸留到福禧堂吃饭。
回到青莲院,吃过早饭,沈妍靠在软榻上休息,几个丫头陪她说闲话。
雪梨端来一盘点心,沈妍一见就皱起眉头,看一眼都觉得倒胃口。大厨房统一供应的点心又甜又腻,连丫头们都不吃,每次端来都赏了粗使婆子们。
沈妍怕今天有客人上门,就让白芷带上木香和艾叶到附近的糕点坊去买最好的点心。两个小丫头听说要出门,都高兴得要跳起来了,这可是难得的机会。
同丫头们说了一会儿闲话,沈妍就回卧房补觉了。直到武氏派人来叫她,说有女眷带姑娘们上门了,让她赶紧过来招待,她才起来,重新洗漱收拾。
徐家内院东侧有一座纵穿武烈侯府的大宅院,名曰荣溢堂,家族有重大宴请都是在荣溢堂款待宾客。荣溢堂分前后两院,中间有一道宽阔的溪流相隔,溪流两岸种满茂密繁盛的花木,中间有一座石桥连通,正好把男宾女客分开。前后两院曲廊相连,东西各有一排敞厦,都是独立的房间,供宾客们休息之用。
随女客而来的姑娘们给徐老太太拜完寿,正在碧纱橱休息,听说有男子来拜寿。武氏就让人把姑娘们带到荣溢堂休息,一会儿在荣溢堂开宴也方便。荣溢堂后院直通徐府的后花园,女孩儿们可以在花园玩耍嘻戏、游湖泛舟。
听说女孩儿们都到了荣溢堂后面的花园,沈妍赶紧带几个丫头过去了。她刚穿过竹林间的小径,就有几个女孩从另一边走来,其中一个突然跑过来抱住她。
“妍儿,终于又见到你了。”项云环揽住沈妍的胳膊,喜极而泣。
沈妍也很激动,忙安慰项云环,“莫哭、莫哭,见到就好。”
“沈姐姐,我也可想你了。”项云玫很亲切换住沈妍的胳膊。
旁边还有四五个女孩儿,看样子都是项家的姑娘。前几天来徐家做客、与安纹琴笛相和的黄衣女孩也在其中,看到沈妍,她神色淡然。
她今天穿了一件柳绿色五彩金丝绣边雪绸质地对襟中袄,雪青色镶边洒花长裙。比前几天那身黄衣多了素雅,少了华艳,更显出她大家闺秀的气质。
听项云玫介绍,沈妍才知道这女孩是项怀平的嫡长女,闺名云珠。项云珠知道沈妍是徐家的童养媳,身份低微,对项云玫和沈妍这么亲切很奇怪,也很反感。
安纹和徐慕绣带了一群女孩过来,项云珠就带项家几个女孩和安纹、徐慕绣等人去弹琴做赋了,只留下项云环和项云玫同沈妍在一起。三人想远离那群莺莺燕燕,安静下来说说话,沈妍就把她们带到了青莲院。
“前几天收到了哥哥的信,父亲母亲估计还有十天就到京城了。”
沈妍很高兴,“太好了,我早就想诏哥儿,等他们回来我就过去玩。”
“我也想诏哥儿了,等父亲回来,我让他把你接到项家去住。”
“那倒不必,我在徐家住得挺好。”
项云环不相信沈妍的话,轻叹一声,问:“妍儿,徐家不知道你是谁吗?”
“他们都知道我是逃荒女,他们要是知道我是谁了,我哪里还有这么轻松?”
“那我和云玫都不告诉别人,替你保守秘密。”
“没事,他们知道不知道无所谓,反正我也不想倚仗谁。”沈妍其实不想让她真实的身份公开,她不怕别人说什么,却怕徐慕轩多心,她还要去解释。
几个关系亲密的女性朋友闲坐聊天,很快就说到亲事。说起婚姻之事,项云玫苦恼不已,项二太太是一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她想提高魏家的地位,就要让魏家和项家联姻。直到现在,她仍到处钻营、千方百计逼项云环嫁到魏家。
这个时空没有婚姻自主的概念,父母之命能决定子女一生,祖母的意向也能影响父母之命。沈妍无计可施,只能安慰项云环,让她静心等待项怀安和汪仪凤回来。项云玫也把希望寄托在父母亲身上,又怕项二太太做梗,还是担心不已。
听项云玫说,汪夫人和项氏看中的项云珠,想替徐慕轶求娶项云珠为妻。起初项家长房一直犹豫,左右衡量,这次终于下定决心,婉拒了这门亲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