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羡慕的目光投向项云玫,有与她关系不错的女孩,甚至扯起她的衣服同自己的衣服比较。就连其中几个自命清高的女孩也目露艳羡,悄声议论。
项云玫满眼感激,冲沈妍腼腆一笑,说:“这件衣服很好,正如姐姐所说。”
沈妍点头一笑,满足感和荣耀感袭上心头,填充了无限膨胀的虚荣心。看到这些女孩们诗歌作乐,惬意生活,她羡慕她们出身高贵,羡慕她们至少是现在不用操心生计。而她年纪小小就投身市井,忙碌奔波,早已与庸俗挂钩。
然而,失之东隅,收之桑榆,人生往往如此。她受出身限制,没有时间和心情享受浪漫年华,任时光蹉跎那份纯真。可比起这些养在深闺的贵女们多了从容练达,多了见识才智,也积攒了大把的银子做为求生的资本。
她不是高调张扬、喜好炫耀的人,但她独有的东西,她也想展示给人看。每个人都有争强好胜的心,只是想表现的角度不一样。就象现在,她穿了一套稀有面料做成的衣服,她就想显示,看到安纹惊羡嫉恨,她从内到外由衷地舒服。
安纹被沈妍甩到一边,并没有立刻扑过来跟她撕扯,而是以猜忌妒眼的目光睃视她。沈妍根本不会把安纹的想法放到心上,安纹那点把戏,她早已司空见惯。
黄衣女孩笑了笑,把项云玫拉到一边,询问沈妍的身份。项云玫不知道沈妍为什么会出现在徐家,怕言多有失,只推说不知道。海婷婷听到有人询问沈妍的来历,就扯开大喇叭嗓子,从沈妍低贱的身份说起,把她说得一无是处。
汪嫣红和汪嫣紫跟沈妍是表姐妹,可她们不提跟沈妍有亲,反而加入埋汰她的行列。恶言恶语抨击她童养媳的身份,好象那重身份让她们丢尽了脸面。
黄衣女孩显然不相信她们的话,看向沈妍的目光透出友好。大概是因为她表现的友好太突然、太直接,令沈妍无从接受,反而刻意避开了。
到了开宴的时间,女孩们都被徐瑞月叫走了。离开时,这些女孩中仍有人以不解和惊奇的目光望向沈妍。沈妍坦然接受,有些东西避不开,只能随遇而安。
徐老太太宴客,合府上下都跟着沾光。沈妍的午饭除了份例菜,另加了一道鱼香茄子煲,一碗红豆香米甜汤。其它菜品也以补气补血和润为主,没有辛辣刺激的食物。估计是武氏知道她要照顾大姨妈,格外交待了厨房。
要说徐府的日子过得也不错,至少是这几天,她很满意,以前的事也就懒怠去想了。全府上下几百口,人多了,嘴杂眼杂心也杂,没恩怨才不正常。
人有时候就是自虐,谁都知道有人的地方就是江湖,就有是非。可真正想隐居山林、过与世无争的日子的人毕竟是少数,因为人本身就是群居动物。
徐秉熙和松阳郡主都已年近六十,还有几天好活,谁也说不定,一般到了六十岁也就要让爵位给儿孙了。如果不出意外,照目前的情况看,肯定是徐慕轩承袭爵位。没有特殊情况发生,她将成为一品侯夫人,荣光万丈也会附带烦恼无限。
每每想到这个问题,沈妍难免皱眉咧嘴,不过,做人总要向前看。现在,徐家上下把成当成逃荒女,日子过得还凑合,当然这和银子及她的泼辣蛮横密不可分。将来,徐家知道她真正的身份,日子肯定会越过越好。
要想踏踏实实站稳脚跟,除了自己奋斗,还要有强大的后台,这是她相对弱势的地方。她没见过汪孝贤,不知道为人怎么样,可汪家有韩氏在,就不会成她的后盾。沈承荣跟她虽有血脉之亲,别说给她依靠,不出妖蛾子她就满意了。
如此一来,她现在只能依靠项家,项家是清贵之族,受人敬仰,项怀安人品不错,也靠得住。所以,她要力助汪仪凤,斗倒以项二太太和魏姨娘为首的一切牛鬼蛇神。把汪仪凤在项家的地位夯实了,她也就无后顾之忧了。
“姑娘,你是不是午觉睡得不踏实,怎么看上去精神不好?”
“我就没睡。”有大姨妈在,她的精神肯定受影响。
白芷进来,说:“姑娘,那‘傻丫头’过来了,在后面林子里,让你去见她。”
“知道了,洗漱吧!”
沈妍穿着银红色月华锦做成的衣服出现在项云谦面前,项云谦先是惊艳,上下打量她。紧接着,他那小眼神转变成两把尖刀,准备好好剥削她一番。
“你这件上衣要值几十两银子吧?”
“几十两?哼!一匹月华锦千金难求,所做衣物的样式和尺寸不同,一匹锦缎只能做成五六件衣服,我这件衣服才值几十两?你做梦呢?”
项云谦倏地蹿起来,向沈妍逼近,“把衣服脱了。”
“你想干什么?”沈妍不由自主紧张。
“放心,我决不硬你一根手指头,我想用你这件衣服换一百两银子。”
“真有毛病。”沈妍拣起一根树枝冲她比划了几下,半阴半阳说:“你娘要当平妻了,以后你就是项家的嫡子嫡孙,还愁银子花?想搬座金山也容易呀!”
“是她想当平妻,又不是我想当,你别跟我阴阳怪气。”项云谦对魏姨娘以他为借口,天天梦想往上爬的事很反感,可有些事他也不能多说。
“哼!要是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敢欺负我娘,你别怪我对你不客气。”沈妍也知道项云谦很无辜,可谁让他是魏姨娘生的呢?不让他吃挂落才怪。
“关我屁事?又不是我欺负你娘。”项云谦想起家里的事就不由恼火。
沈妍撇了撇嘴,说:“魏姨娘想当平妻是为了给你争取嫡子的份位,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想把云环嫁到魏家,是想把魏家和项家紧紧绑在一起,将来成为你的助力。她们做的事都是为你打算,你说我该不该跟你算帐?”
“在家里天天说这些事,好不容易出来,你又没完没了,真是烦死人。”项云谦很恼火,“我没嫡子的份位,没魏家支持,这京城有几个人敢欺负我?你连确切的父母都没有,日子不也过得很滋润吗?连我这朝廷命官都要受你驱使。”
“说的也是,对了,你找我干什么?”沈妍才想起正题。
“许夫人带一名讲经讲得很好的圣女来了武烈侯府,我觉得那个圣女有点问题,就跟踪来了。趁她们讲经,我过来找你,跟你算算帐,借点银子。”
沈妍冲他翻了白眼,没理会,心里琢磨另一件事。听武氏说今天武烈侯府只请了汪家和项家的人,许夫人什么时候来的?第一次在客栈跟她会面谈话,听她的语气好象不认识武烈侯府的人,怎么会突然有了交结呢?
许夫人不是简单人物,擅长打着佛祖菩萨的幌子削尖脑袋往贵妇圈子里钻,为钱益谋取在朝堂立足的资本。她这么快就能打通武烈侯府的关系,可见真下了一番功夫。项云谦觉得跟许夫人在一起的圣女有问题,这圣女又是何方神圣?
“想什么呢?”项云谦冲沈妍晃了晃手,又说:“许夫人这件事算我给你做成了,我算了算,你还欠我二百八十两银子,什么时候还我?”
“呸――那是你还欠我二百八十两银子,你以为我这么好糊弄吗?”沈妍冷哼一声,“你说你又有奉禄,家里又有零用钱,外快也不少,为什么还这么贪财?”
“那不是废话吗?没钱用才贪财呢,我要象你一样有花不完的银子,在济真堂有股份,我会很大方。”项云谦语气中透出无奈,说话也没有底气。
朝堂之上,自古文武相轻。项家历代重读书,轻视武官,在朝堂为官的项家子侄除了项云谦,都是文臣。这样一来,项云谦想在武将阵营立足,比没有根基背景的人更难。项云谦世故精明,又为人仗义,也善于收买人心,在武将阵营慢慢站住了脚。可仗义助人和收买人心都需要钱,所以,他决定背靠沈妍这棵大树。
项云谦贪财是好事,有软肋的人才好拿捏,驱使他也不用搭人情。能用银子办成的事都不难,这是沈妍为人处事的律条之一,适用于任何人。
“你把云环照顾好,别让项二太太和魏姨娘搓磨她,我就付你一大笔酬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