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冬夜回信 第121节

冬夜回信 林格啾 5034 2024-06-30 13:43

  恰如乱成墨渍点点的心。

  女孩的耳根,一点一点红透。

  *

  佛语有云,“九九归一,终成正果”。

  历经千难万险,八十一劫。

  贪嗔痴恶,终究善心不改,守得始终。

  是为,修成正果。

  *

  而亦是在挂断电话之后。

  迟雪这头,预备结婚领证的第一步。

  很显然,便是要找老父亲拿到自己的身份证件和户口本。

  医院里。

  迟大宇还来不及为自己女儿不等他教就恢复神智而欣喜,下一秒,便被她草率决定明天就去“领证”这件大事惊得险些魂飞天外。

  直到再下一秒,听她说要结婚的对象是“小解”。

  快跳出嗓子眼的心这才安回去――他长舒了一口气。

  半信半疑间,又忙着翻黄历、确认明天是否算得上是个好日子。

  结果解凛此时正好推门进来,手里拿着诸如身份证驾驶证房产证军官证之类的厚厚一摞东西。

  老迟扶了扶老花镜。

  看着他,一脸傻眼表情。

  还未来得及开口细问,解凛这个准女婿,便又当着他这个丈人的面开始交代自己的身家:大到身世具体,几处房产,小到用钱习惯,婚后准备养猫。林林总总,有问必答。

  “大概就这些,可能,还不够多,不过以后我还会赚钱。”

  话到最后。

  从前枪顶着脑袋也不露怯的解sir,这才抖着个嗓子总结:“但不管有钱没钱,健康还是不……”

  迟雪在背后掐他手。

  于是不健康变成“不管什么样”。

  “不管我混成什么样,”解凛说,“叔叔,我向你担保,我一定会好好照顾迟雪,我会,不让她过苦日子,不让她被烟熏火燎,不让她进厨房。只要我在一天,我就会把我能给的最好的都给她,如果我做不到,一定暴……”

  “一定不……”

  迟雪听得忍俊不禁,偏又眼含热泪。

  在背后几次狂掐他手。

  于是“暴毙而亡”、“不得好死”、“没有好报”变成“一定不会苟活”。

  迟雪仍然觉得这话太重,掐他手掐得自己手都痛。

  然而他这次还是坚持。

  他说:“真的,她如果过得不好,我连下地狱都没有脸面见人……我会对她好,我没有说假话。”

  这句话说出口,迟家父女一前一后笑出声来。

  却也都笑出泪来。

  那天的最后。

  老迟坐在病床上,颤巍巍拉起迟雪的手,把她的手交到解凛的手里。

  “户口本在我房间柜子的最底下那层,藏在饼干盒子里。”

  他说:“小雪,爸爸知道,自己也许只能陪你人生的前半段路、一小段路。但是,你未来的人生,有这样一个人陪着你,爸爸很放心……”

  “爸爸才是真的,以后百年,到底下去和你妈妈见面,爸爸可以笑着去了、不怕被她埋怨了。”

  有此一言。

  大家长拍板,“小辈”们也情投意合。

  一切似乎就这么定了下来。

  出乎意料的顺利。

  也得到所有预料之中和预料之外的祝福。

  只不过,从前安定和不安的双方这时却似乎倒调过来。

  领证的前一夜,解凛辗转难眠,失眠到凌晨四点。

  迟雪还是起夜回来钻进被窝,才发现旁边的热源本人竟还醒着,黑咕隆咚的夜里,她伸手去摸他的脸,声音里还带着含混的睡意,问他:“你还不睡?”

  “睡不着。”

  “为什么睡不着?”

  她整个人在半梦半醒间,几乎全钻进他怀里――毕竟大冬天的,谁不爱抱着热水袋睡,她拿冷透的手去捂他的背取暖,解凛也不赶她,只伸手把她抱更紧。

  却不想这么一抱。

  似乎反把迟雪的睡意给彻底抱没了。

  她揉揉眼睛,索性凑过去、仰高脖子亲了亲他。

  “你不开心吗?”

  “没有。”

  “那你看起来也不算开心。”

  “我开心。”

  “……好没营养。”

  她忽然笑:“解凛,你属闷葫芦的,说话跟挤牙膏一样往外蹦。”

  说完。

  她想了想,却又轻声道。

  “那我再问你,跟我结婚,你害怕吗?”

  寂静的房间里,伸手不见五指的黑。

  她的问题落地,许久没有得到答案。

  只靠近解凛那一头的床头柜灯却倏然被摁亮:是最低档的亮度,不至于太刺眼。

  解凛探出手去,翻开床头柜的抽屉,似乎在找什么。

  大半天过去,终于找出一只黄色的旧信封。

  正是当年他回到南方、从这间公寓带走的那一只,如今,五年过去,除了又变厚了一些,它终究还是回到了这个位置。

  而后,被交到了迟雪手里。

  “这是什么?”

  迟雪对此却毫无头绪。

  只怔怔把那信封接到手里。

  下意识想要拆开看,又被解凛伸手拦住。

  “等……你今年生日再看。”

  他说。

  “生日?那还要好几个月啊,我生日三月诶。”

  “嗯,到时候再看。”

  “那干嘛现在交给我?”

  迟雪随手把那信封放到靠自己一侧的床头柜。

  忽然又正色看向面前人,两手伸出,搭住他肩。

  “解凛。”

  她说:“你又在想什么不好的事了?”

  “没有,”而他摇头,“只是本来就该那时候看的。”

  “你写了什么?”

  “……秘密。”

  好家伙。

  五年不见,别的不多,倒是“不能说的秘密”越来越多了。

  她被气笑。

  作势要反手拿过那厚信封、当场拆开来看,倒要看看他里头有什么秘密。

  结果手还没碰到,却又被人一把扑倒――他为了阻止她而“慌不择路”,紧抱住她腰,她惊叫一声,人向后倒。下一秒,床头灯便又被枕边人摁灭,只被子往上一拉。

  春光尽掩丝绸下。

  许久又许久,方才听到窃窃私语。

  “今天还要拍照片的!”

  是委屈又无奈的女声:“解凛,原来你不是属闷葫芦……是属狗的。”

  “嗯。”

  “你还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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