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世泽一想:“那也行,你先回家吧,行李不用拿,我明天去取。”
凤霖笑:“严总不会让我开车的,他肯定会送我到家,所以,这事你就不用操心了。你继续工作吧,我等你回家。”
凤霖把电话掐了,傅世泽一听又是严然明,心里实在够郁闷,不过没办法,忍字心头一把刀。
傅世泽想了想,又给保姆打了个电话,保姆说卢雅婷已经到了。傅世泽放心了,简单的说了一句:“叫她赶快走,她走后,你就可以下班了。张姐,辛苦你了。”
傅世泽打完电话又回会议室去了。
严然明开了辆奔驰amg把凤霖送到家门口,凤霖主意到路灯光下,自己家的台阶下停着一辆本田凯美瑞,不由的一怔:“卢小姐还呆在我家里,这么不舍得离开?”这时都已经快7点了,11月底的7点,早已是一团漆黑,而且昨天刚下了北京今年冬天的第一场雪,此刻天寒地冻,卢小姐这么守在别人家里真是莫名其妙。
严然明皱皱眉头:“我先上去叫她滚。”
凤霖一笑:“什么话啊,你怎么能去叫她滚,她凭啥听你的。还是我客客气气请她走人吧,我告诉她傅世泽今晚上几点回家根本无法预测,她等不到的。如果她不肯走,我叫保姆撵她走,保姆肯定会特卖力――她自己也好下班啊。”
凤霖跳下车,沿户外台阶往上走,保姆早晨扫过台阶上的雪,但是扫得不干净,白天太阳一晒又化了些,然后被夜风一吹都结成了薄冰,而且在路灯光下,都看不清楚。凤霖一脚踩上去,发现非常滑溜,就走到右侧栏杆那,抓着栏杆往上走,她手上戴着一副黑色的小羊皮手套。严然明走到车后,打开后车门,把两个大箱子都取下来,一左一右拎起来,正要往上走。忽然,别墅大门开了,卢雅婷抱着孩子走了出来,后面跟着一个年轻男人,也是拎着两个大箱子。
凤霖这时候已经走到一半了,于是抬头看了看卢雅婷,卢雅婷也看了一眼凤霖,然后往下走,走的是跟凤霖同一侧。卢雅婷事后回想,为什么自己非要跟凤霖走同一侧,是因为恨她,想找她茬?恨她确实是有,但是最初并没跟她较劲的意思,相反,是想避开她的,那为什么要跟她走同侧呢?卢雅婷想起来了,因为那时她用右手抱着孩子,台阶很滑,出于母亲的本能,她用更灵活更有力的右手抱着自己的孩子,用左手去拉栏杆,所以跟凤霖是抓的是同一侧栏杆。
凤霖看见卢雅婷跟她走同侧,而且气势汹汹的用眼睛瞪着她,心里多少有点厌恶:你丫的有完没完,深井冰。
凤霖懒的搭理卢雅婷,于是松开了自己的右手,往左侧走:我惹不起你,躲得起。
后面的事情在严然明的眼中成了永远的回放,像电影一样无数次在他脑中缓慢的一格格移动。他清晰的记得自己当时怎么拎着两只箱子,微抬起头,看台阶上的三个人,凤霖走在大约台阶2/3的地方,卢雅婷抱着孩子刚下台阶,那个提箱子的高个男人还站在台阶顶端。严然明看见本来扶着栏杆往上的凤霖怎么松开了栏杆,身体往另一侧移动,甚至能感觉到那只松开的手上还粘着白色的雪沫,忽然凤霖嘴里发出一声短促的叫喊,人向前扑倒在台阶上,然后头上脚下,像滑梯梯似的往下滑了几格,然后横着一路滚了下来。严然明手中的两只箱子落地:“凤霖。”
凤霖滚到台阶下面,只看了严然明一眼,还没说话,就昏了过去。
凤霖在剧痛中醒来,发现自己在严然明车后座上,她开口的第一句是:“我孩子是不是保不住了?”
严然明没有回头,正在车流中穿插:“不会的,我们马上就到医院。”凤霖在剧痛中又昏了过去。
严然明将凤霖送入她一直在去的私立医院。傅世泽匆匆赶到,遇到手术室外的严然明。
严然明把事情讲了一下:“医生刚才来说,凤霖已经醒了,她情况还算好,目前看是没有骨折,也没有伤到内脏器官,具体情况还要等进一步检查。只是孩子是保不住了.....孩子磕伤了,已经在做引产手术。”
傅世泽浑身掉入了冰窖,同时万分怀疑:“你真看清楚了,真是凤霖自己滑倒的?”
严然明不知道傅世泽在卢雅婷父亲葬礼后立即逼她来接孩子的事,但是也知道傅世泽在想啥,不由的苦笑:“确实是凤霖自己滑倒的,两人间还有老长一段距离。”
傅世泽默然。
忽然,手术室门开了:“病人丈夫来了吗?”
傅世泽脸色一变:“我是。”
“嗯,先生,孩子已经取出来了,但是病人子宫有异常情况,收缩无力,出血不止,这样下去,会有生命危险。目前最佳方案是将子宫切除。”
傅色泽跟严然明对望一眼,脸都一片雪白。
傅世泽还没说话,严然明问:“她自己怎么说?”
“她已经同意了,她现在正在快速失血.......”
严然明忽然推开医生往里面跑,谁都拦不住,傅世泽也跟着跑了进去。护士大喊:“不可以穿着鞋子进手术室。”
严然明跟傅世泽匆匆把鞋子踢掉,就往里闯。严然明不顾死活的跑进了手术室,凤霖躺在手术台上,臂上挂着盐水,神智清醒。严然明想扑过去,被门口的一男一女死活拦住,严然明大喊:“凤霖,你听我说,不要切除子宫。虽然现在找个人代孕也就10万人民币,小事一桩,但是你不会有自己孕育孩子当母亲的快乐。”
严然明回头对原来那个医生说:“给她输血,我们现在就转院,送她去协和。”
医生说:“就算她子宫保下来,今后也有可能出现像宫腔粘连,疤痕之类的情况,恐怕再难怀孕,即使怀孕也无法怀到分娩。”
严然明已经冷静下来:“谁说的,天下没有花钱办不到的事,而我有的是钱,买人命都够了。只要她子宫还在,就有希望。”
凤霖转入协和,共失血3000cc,但是子宫却保了下来。严然明担心,在那不断问医生,会不会宫腔粘连,会不会有疤痕,会不会不孕,会不会再流产。
医生谨慎的说:“目前情况不明,要等病人恢复后做进一步检查。”
医生看看严然明,搞不清楚这男人干嘛那么关心病人会不会再怀孕――你又不是她老公。
“女性不孕的原因很复杂多样,即使子宫检查不出任何问题,仍然有可能不孕,病人已经32岁......”医生琢磨着怎么才能让严然明明白,这种年龄的女人,不孕不见得需要理由。
三天后,凤霖人恢复一点了,傅世泽默默的坐在她床头,给她削新疆酥梨吃,病房里此刻只有他们两人。
嫩嫩的梨肉入口就化,凤霖轻轻的叹息一声:“真好吃。”
傅世泽伸手抚摸凤霖的头发,眼睛里全是痛苦和爱怜。凤霖闭上眼睛,沉默了会,又睁开:“世泽,我们离婚吧。”傅世泽酥梨落到了地上。
10天后,凤霖出院,两人到民政局办了离婚手续。傅世泽坚持要给凤霖一半财产,凤霖不要:“我们结婚一共才一年半,实在没这种必要。”
凤霖坚持婚前财产各归各,婚后增加的财产平分,两人的财产在结婚前就列有清单,所以非常容易清算分割。傅世泽欠凤霖400万的装修费,凤霖说:“今后慢慢还把,按10%算我利息就是,反正你在股票上一年不止挣这个比例。”
傅世泽想了想,跟凤霖说:“我把我望京的房子抵给你,交换这400万和你妈名下的那套房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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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雅婷那天晚上其实是跟在严然明后面,但是严然明车技比她好的多,没多久,就跟丢了。卢雅婷后来给傅世泽打电话,已经被拉入了黑名单。卢雅婷心烦意乱,一筹莫展,最后熬不过,抱着孩子去找姜寒梅。
姜寒梅没有让她进门,反而把她一路送到上车,:“小卢,今后你不用再来了。我们已经退休,这两天正在准备搬家,这房子都已经找好租客了。”老两口是要搬到别墅去住,但是傅世泽叮嘱父母别让卢雅婷知道,即使她今后来敲门,也别放她进来,并且通知了小区门卫,将卢雅婷车牌输入扫描仪,从此不让她进小区。
姜寒梅看看卢雅婷:“另外还有,小傅他媳妇两周前流产了,两人已经离婚。小傅已经决定离开北京到别的地方工作。这两天就走。”
卢雅婷急了:“盼盼奶奶,我能不能再见一次世泽,有几件事情我必须要跟他讲清楚。”
姜寒梅无语。卢雅婷一再恳求。姜寒梅叹了口气:“好吧,我去跟世泽说,答不答应看他自己了。”
出人意料之外,傅世泽同意了,给卢雅婷挂了个电话,两人约好在咖啡店见面。汪宣担心出事,陪卢雅婷一起去的咖啡店,远远一人坐在另一张桌子上。
傅世泽淡淡的跟卢雅婷说:“我今天来是在临走前,最后告诉你一次,房子你继续住着,等孩子成年会转入他名下。我明天就离开北京,我父母今天已经搬家了,所以卢雅婷,你我之间,从此不再有交集。今后你无论发生什么事――我希望都是好事,都不用再来找我了,找也找不到,找到我也无动于衷。“
傅世泽深深的看了她一眼:“让我们从此相忘于江湖吧。”
卢雅婷委屈,把那天晚上的事情讲了一遍,傅世泽制止:“不用说了,我已经知道得很清楚了。”
“那只是个意外,真的跟我没关系。”
傅世泽不耐烦:“我说过跟你有关系了么?本来就是跟你毫无关系的事,这是我的人生。我已经失去了我的妻子,失去了我的孩子。这一切跟你有个屁关系?就算跟你有关系,你能把我失去的赔偿给我?”
卢雅婷恼怒:“你现在一副气势汹汹问罪的样子,你离婚了,你痛苦了,是吧。她流产,孩子没了,你心疼了,是吧。你活该。你想想我当初的感受,被她抢走未婚夫,你还一再的逼我打胎。我不是一样失去了婚姻,差点失去孩子,而且我还失去了我的工作,我的父亲......这一切你不痛苦是吧,现在,你尝到滋味了。老天有眼,让贱男和小三受报应。”卢雅婷也不知道自己为什么要这么说,这话她这两天对自己妈说过,对汪宣说过,但是倒确实没想对傅世泽说过。
傅世泽反而冷静了,淡淡的看了卢雅婷一眼:“心头大快了,是不是?那你继续快乐吧。”
卢雅婷后悔:“对不起,世泽,我口不择言。我不是这个意思。我今天来只是想跟你解释一下,那是个纯粹的意外。”
”意外有什么好解释的。”傅世泽不耐烦,”而且我们现在是路人,就算有误会,对不相干的路人,有必要澄清吗?wh0cares。我可以明确的告诉你,我今年36岁,肯定还会结婚,会再有孩子的。所以,我不可能再记得你们,包括你和孩子。你自己好自为之,如果不,我也管不着。”傅世泽说完站了起来,眼睛里流露出了深深的厌恶:你就是我人生的瘟疫。傅世泽第二天离开北京去上海分所工作。
☆、第112章 角逐
一年多过去了,凤霖在这一年里总共做了两次宫腔镜手术,医生说她子宫已经正常了,可以准备怀孕。凤霖茫然,她已经33岁了,再不要孩子,今后会一年比一年难,但是问题是,那个精子提供者在哪里?
天正的财务总监退休了,凤霖升了职,薪水、福利,股票加红利等等,总收入超过了百万。
凤霖嘲笑自己:成功的男人,很多女人,很多孩子;成功的女人,没有男人,没有孩子。
转眼到了第二年年末,又是华光的新年酒会,严然明带凤霖去参加。谢丹枫远远看见,冲凤霖和严然明摇手,两人走过去,跟陈明光打过招呼,凤霖靠谢丹枫坐下。
谢丹枫把头凑过来:“他在呢,你知道吗?”
凤霖心头一跳:“谁?”
“傅总啊,我昨天下午就在公司里看见过他了,他跟陈总一起进小包厢吃午饭,我们打了个招呼,没来得及说话。”
凤霖跟严然明对视一眼,两人都微微变色,凤霖是百感交集,严然明是惊疑不定。
陈明光解释:“傅总在给华光做一个上海的收购项目,刚开始的,所以这段日子大概会经常往北京跑。”
正说着,傅世泽跟陈长风夫妻一块走了进来,谢丹枫赶紧拼命冲傅世泽挥手,严然明掐死她的心都有。
傅世泽跟陈长风两口子都走了过来,笑着跟大家打招呼,然后一起坐下。一桌人开始满面春风的闲聊,不涉及公务,不涉及私生活,没几句后,就剩下几个女士在那里聊衣服,首饰和包包。
对名牌最有研究的是谢丹枫,说起最新款来如数家珍,凤霖甘拜下风,嘀咕:“陈总,您真是天下第一等的好老公啊,我一个爱马仕都没有,丹枫居然一口气买了三个。”
陈明光笑:“那是,我是三从四德好老公:太太出门跟从、太太命令服从、太太说错了盲从;太太化妆等得、太太生日记得、太太打骂忍得、太太花钱舍得。”
凤霖羡慕得鼻涕眼泪横飞:“呜呜,陈总您有弟弟没,啊,已婚?!不带这么打击人的。今夜月黑凤高,我要做惊人之举。“
严然明吓一跳:“你想干嘛?”
凤霖生气:“找根绳子悄悄吊死在爱马仕专卖店门口,表达我对它最深刻的鄙视。“
严然明松了口气,抹了把额头上的汗:“原来如此,去吧,去吧,祝马到功成,不要死尸还魂。”
凤霖怀疑:“那你以为我要干嘛?”
严然明一笑,不语。他以为凤霖会说:今晚上我一定要找个三从四德的好老公。严然明相信傅世泽肯定会打蛇随棍上,那他今晚上就有得忙了。
但是舞会开始,严然明笑不出来了。傅世泽站起来,邀请凤霖跳舞,两人下场转了一圈又一圈,没完没了。
严然明不得不下场干涉:“傅总,借你舞伴一用。”
傅世泽倒没反对,松开了凤霖的手,微笑着告退。严然明跟凤霖共舞:“衣不如新,人不如故。我是不是打搅你们雅兴了。”
凤霖翻了个白眼:“你倒有自知之明。”
严然明大怒,忽然停步:“已经够晚了,该回家休息了。”
凤霖不高兴:“你要休息你自己打的去,我还要再呆一会。”因为严然明要喝酒,所以晚上是凤霖开车带他来的。
严然明此刻还握着凤霖的一只手,当即用力一捏,凤霖痛得眼泪都快下来了:“你干嘛,你是我上司,不是我对象。”
严然明无语,一手楼住凤霖的腰,把她往桌子那边推,凤霖无奈,回到桌边,跟大家说笑道别,此刻才10点左右,走得够早。
严然明故意跟凤霖紧紧靠在一起,俨然一对情侣的样子。傅世泽站起来跟他们道别,面带微笑,神情自若,却有意无意的往凤霖背后看了看,严然明几乎要闷死,因为他是这么搂着凤霖腰的:右手捏着她右胳膊,反拧过来紧紧箍在她腰后。
傅世泽伸出手去跟严然明握手言别:“我有一年多没回北京了,严总风采依旧。”
严然明不得不松开凤霖跟傅世泽握手:“傅总去上海后,更加雄姿英发,运筹帷幄之中,心系千里之外。”
两人面带甜蜜微笑,说了一堆世界上最亲密最客套的话,犹如一对多年不见的至交好友,四只眼珠子则用力瞪着对方,像要把对方吃了。同桌的几个都憋着笑,看两人的斗鸡眼。凤霖不好意思了,把严然明拖了出去。
凤霖开车送严然明回办公室,严然明喝过几杯酒了,虽然这点酒对他来说也不算个事,但是多少有点闹情绪,忽然说:“别去我办公室,今晚上我去你那睡。”
凤霖火气立马上来了:“你想干嘛?”但是下一秒钟就转过神来了:严然明怕傅世泽晚上会来找她。
凤霖苦笑:“哎,你不要瞎想了,我和他已经离婚了。”
严然明心想:你们两,呸,狗改不了吃-屎。
严然明问:“你们跳舞都说了些啥。”
凤霖真是要火死:你当你是日本宪兵审讯地下党啊,你又不是我老爸,你又不是我老公,你奶奶的就是我一个老板而已。
“没说什么。”凤霖没好气,但是过了一会,慢慢的说:“他告诉我,3个月前,就是10月份的时候,卢小姐结婚了――就是那天晚上给她提箱子的那个男人,我们见过一次的。卢小姐结婚前给傅世泽发过一个email,他没回,就当没看见,但是上周卢小姐又给他发了个email,说自己怀孕了。他想了想,怀疑卢小姐是因为有家庭了,嫌孩子累赘,不想养了。所以他回到北京来,跟卢小姐谈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