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子振将杯子和棉签放回床头柜上,“其实这并不是你的错。事实上,是因为霍严冬答应与国家合作了。”
所以他们这些努力的候选者和预备役就被无情的抛弃了,比起他们,霍严冬的确更具备这个实力。
“不错。”她点了点头。
“什么不错?”
“落井下石的不错。”
“还有一件事。”
“说。”
“我要离开东市,到黄海上任。”
黄海,国际化大都市,内地经济最繁荣的城市,所有官员求之不得富得流油的地方。
“恭喜你。”莫子涵微微一笑。
“如果你没出这事,我还可以为你争取。”
“用不着了。”莫子涵叹了口气,闭上眼眸靠在床上。
看着莫子涵面无表情的苍白小脸,白子振深吸口气,隐隐有些胸口发闷。
莫子涵勾了勾唇角,以前白子振告诉她,白子谕是不能信任的,而现在看来,不能信任的,真的只是白子谕吗?
在白子振走后,白子谕便拎着饭盒进门,入目的,便是躺在床上满脸疲惫的少女。他将饭盒放在桌子上,淡淡道,“怎么闻到一屋子的伤感味。”
莫子涵淡淡地开口,“鼻子真是比狗来灵。”
“声音这么沙哑,就少说话。”白子谕将盒子放在桌上拆开。
“我现在不能进食。”
男子的动作就是一顿,然后他转过身坐在白子振刚才坐的位置上,静静的没有说话。
过了好半晌,房间里依旧是寂静无声,莫子涵转过头,就见白子谕一身白色的西装,背脊笔直地坐在木头椅子上,眸光安静地望着窗外,也不知道在看些什么。
他收回目光,与她对视。
“是我让白子振离开的。”他淡淡地开口。
莫子涵挑眉。
看着她苍白疲倦的小脸,他微微一笑道,“他走了,上面的目光就不会盯着这里,你有更多的时间发展。”
“你指望一个残废发展成什么样子?”莫子涵唇角勾勒出一丝笑意。
“有关系吗?”白子谕无所谓地笑了笑。然后他的眸光看向莫子涵的手指,好看的眉头略微蹙起道,“戒指呢?”
“扔了。”她面色平静地微笑道。
男子就静静的看着她,过了半晌微微一笑,“说谎不利于健康。”
“没有说谎。”
白子谕唇角依旧挂着淡淡的笑容,也不与她争辩,似乎认定了她在说谎。
“你是怎么弄走他的?”莫子涵换了话题。
“我有我的办法。”
“说说看。”
“……”
“说吧。”
“……”
“不能说的一般都是重要的。”
男子依旧,“……”
“倔驴。”
“你说什么?”这个难听的比喻令白子谕面色难看起来。
“……”
“你再说一次。”
“……”
“……”
房间里良久无声,两个人就大眼瞪小眼的看着对方,最终莫子涵有些乏了,便缩了缩身子躺回到床上,白子谕上前帮她掖好被角。
莫子涵的腿废了,接踵而来的便是白子振的落井下石。或许落井下石并不准确,只能说白子振很理智,走得也很干脆。
当然,这件事也并非他能全权做主,他也不过是听从上面安排罢了。
至于白子谕到底是用什么方法将白子振支离东市,莫子涵很好奇。
“他跟京城谈妥了,会帮忙让巴颂的势力滚蛋,但条件是白子振必须调任离开东市。”狐狸恬不知耻地坐在莫子涵身旁胡吃海喝,而病床上的莫子涵却只能眼睁睁的看着她吃。
“你怎么知道的?”
“有什么是我不知道的?除非我不想。”狐狸挑起狐媚似的眼梢,“馋不馋?”
“不馋。”莫子涵吞了口口水,淡淡摇头。
狐狸继续猛吃。
“馋不馋?”她百忙抽闲地抬起头。
“不馋。”几天没有正经进食的莫子涵直勾勾的看着她的餐盒。
“还想让你解解馋呢。”
“我要鸡大腿上面的三角部。”莫子涵飞快地说道。
狐狸顿时笑得一脸贼像,“就知道你馋。”说着,用塑料袋抓起盘中鸡大腿根递给莫子涵,后者颤巍巍地伸手接过,当鸡肉进入口中,莫子涵舒服的差点呻吟出声。
“真好吃。”她飞快地将整只大腿吞入腹中,甩掉骨头一脸享受。
待狐狸吃完饭,正在收拾垃圾的档口,莫子涵忽然腹部绞痛,面色惨白地蜷缩在一起。
狐狸吓了一跳,“你怎么了?”
“肚子、肚子痛。”这一蜷缩,浑身上下还未痊愈的地方都开始扯痛起来。
狐狸眉头大皱,“医生说你不能吃油腻的东西,吃了会出大事的。”
莫子涵抬头瞪着她,“这么严重?怎么不早告诉我?”
“你又没问。”狐狸剔了剔自己的指甲。
“那你还给、给我吃……”莫子涵痛得倒吸一口凉气,欲哭无泪,只道识人不明。
“你自己要的。”狐狸一边说着,就上前手脚麻利地将莫子涵手上的针管拔掉,“要去厕所吧?耽搁什么时间?”
莫子涵怒气横生,瞪大眼睛看着她野蛮粗暴地拔了自己手上针管,只听狐狸道,“哪有那么金贵?你要这么容易死了,不如直接死我手里免得出去丢人。”
说着就强硬地拉着莫子涵要下床入厕。
要不是医生护士冲进病房拦住她施暴,今晚莫子涵非得挂在狐狸手里不可。
本就伤着,叫狐狸一通戏弄,不过是伤上加伤罢了。而莫子涵并不认为这事怪自己,要是今天躺在这的是白子谕,以他那馋样肯定也得着道。
冬日的午后虽没有鸟语花香,却也阳光明媚。莫子涵懒洋洋的躺在床上不愿动弹,事实上她也没办法动弹。
狐狸和虎王乘今天的飞机回去了,莫子涵由衷的高兴,高兴不用再受狐狸永无止境的折磨。
王凤英几乎每天都在医院里陪着她,不过近段时间公司开始忙碌,王凤英能来的时间也越来越少了。虽是如此,她也会抽出每晚下班后的时间过来,彻夜的陪在女儿身边。
莫军宝依旧音讯全无,孙清尽了最大努力,也没有得到莫军宝的消息。在那么大的地方找个人,还是一个在广州城内没家没业的人,可谓是大海捞针一般。
重伤的这段日子,过得格外舒心。莫子涵终是拒绝了截肢的提议,而她的伤势也在系统的修复下缓缓恢复着。
她能明显的感觉到自己的腿正在愈合,但她拒绝拍x光检查,也拒绝医生诊治。只是服用和打一些能够缓解疼痛,有利于愈合伤口的药物。
白子谕一直也没有走,莫子涵每日中午的伙食就靠着他了。
大门从外被人推开,她懒洋洋地道,“今儿怎么这么晚?”说着话抬眸看去,却见进门的是老六。
“涵姐。”老六尴尬地挠了挠头。
“进来坐吧。”莫子涵对他点头示意,“有什么事吗?”
“那些黄衣联盟的人都滚蛋了!”老六没坐下,站在门口就兴奋地说道。
“嗯?”
“不知道怎么回事,突然就都撤了,你看电视了没?”说着就快步走到莫子涵床头,拿起遥控器打开电视,播到辽东卫视。
电视上正在播报着泰正集团忽然撤资离开东市的消息。莫子涵皱眉,看来是白子谕在东南亚做了什么手脚,才让泰正的人突然之间撤离了东市。
闭上眼睛,莫子涵唇角勾勒出一抹神色不明的笑容,她缓缓开口道,“六子,突然就轻松了。”
老六疑惑地看向她,看着莫子涵苍白的小脸上带着令人难以察觉的沧桑,他的心口就有些发闷,“涵姐,人这一辈子谁能不遇点挫,过去就好了。”
“不是因为这个。”莫子涵摇了摇头,睁开眼睛道,“你还相信一个残废能带起东鹰吗?”
老六坚定地点了点头,“涵姐,也不是什么事都需要你披挂上阵,您就安心居中策应,什么事吩咐我们去做,跟以前没什么区别。命还在,就比什么都强!”
莫子涵缓缓勾勒出一抹笑容,还是有人相信她的。
“你回去布置一下,从今以后对兄弟们家人亲属的保护要再严密一些,不能再跌在这个坎上。”莫子涵抿唇说道。
老六重重地点了点头,“放心吧涵姐,我跟猴子都商量过了,您安心养伤就行。”
莫子涵欣慰一笑。
人这一辈子哪有顺风顺水的,懂得吃一堑长一智这个道理就比什么都强。以后帮会还得壮大,她也相信那些抛开她的人,早晚还有求到她头上的时候。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风水是轮流转的。
现在的确轻松了,没有内忧外患,没有时刻紧盯着她的敌人,也没有关注着她发展的‘自己人’。
莫子涵只需要在医院里安心养伤,该报复的,她相信以后一个也跑不了。
而老六等人,只需要继续料理公司日常事务,加上在周边几座重要的枢纽城市发展公司和帮派,其他的也无需考虑。
在老六走后,白子谕提着盒子走进门来。
“我都要饿死了。”莫子涵支撑着床榻坐起身来,白子谕就快步走上前扶着她坐好,然后将盒子打开,把粥端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