怀着吾家有女初长成的复杂心情,四爷将府里唯二的两个闺女叫到自个跟前,看看身肢抽长已有少女娉婷之态的兰馨,再往往往那一站就英气十足霸气外露的富灵阿,四爷不由就轻叹,帖子下到兰馨手里他还不怎么觉得什么,可下到富灵阿手里他怎么就这么觉得别扭呢?
拍拍富灵阿的头顶,四爷心情更是复杂难言,他不得不承认他的女儿长大了,哪怕她再顽劣再霸道,再不像个姑娘家,她也终究是长大了,留不住一两年就得嫁人了。还有弘昀也快要长大了,过不得几年也要娶媳妇了,到时候有了孩子怕是也不会再向从前一般黏着他阿玛了……四爷心里陡然酸了一下,他怎么突然觉得这偌大的亲王府邸怎么就这么空荡荡的,空的让人心里发凉。
二月中旬,福晋带着兰馨和富灵阿去赴宴了,对此四爷倒是不怎么担心这两闺女会被挑选上,因为这两闺女的性子实在极端的厉害,那兰馨这些年来在李氏手底下教养的,娇娇弱弱的完全没有一点自己的主见,想来这性子是入不得皇阿玛眼的,至于那富灵阿,四爷就更不用担心了,那风风火火说不两句话就要用拳头来解决的蛮性子,皇阿玛要真挑选上她去和亲那才真的是见鬼了。
不过弘昀到底不放心,在富灵阿离开前,千叮咛万嘱咐的一定要她表现的糟糕一点,千万千万不能被选上。对此富灵阿郑重的点点头,放心吧,表现好点她不在行,表现糟糕这是比较拿手的活。
从宴会上回来后,弘昀就急急问她宴会上表现怎么样,富灵阿灌了一大口茶,连连摆摆手道无事无事,放一百个心她绝对是不会被选上的。弘昀知道他这位亲姐是不着调惯了,唯恐出什么岔子,就忙仔细询问她宴会上的表现,这一问方知富灵阿为了表现糟糕一些,竟一‘不小心’将太后最为喜*的梨花凤尾椅的椅背掰断了一角,饶是太后那般好脾气出名的人当时也差点变了脸色。弘昀听罢松了口气,讨得太后不喜就不喜吧,只要他姐姐不被选上去和亲这就比什么都强。
二十日,康熙让人到雍亲王府传了口谕,说是宣富灵阿入宫觐见。康熙突来的这一出,别说弘昀浑身的毛都竖了起来,四爷也猝然变了脸色。康熙这一举动意味着什么,怕是谁都心照不宣了。
从富灵阿被宣召入宫后,四爷就焦躁的在书房走来走去,一方面万分不敢相信的想着他皇阿玛怎么就盯上了他家的富灵阿,一方面则心绪不宁的想着要是富灵阿真被选上了去和亲,那……四爷脸色变了又变,他甚至都不敢去想象那种生离的场景。
邬思道在旁小心的劝:“多敏世子将来继承了王爵,三格格下嫁于他将来就是亲王妃,说来也不算太辱没三格格。况且若咱雍亲王府能和蒙古联姻,于爷来讲也未尝不是件好事……”
话没说完就被四爷冷冷打断:“你恁地说的轻松,敢情嫁的不是你闺女,所以你就站着说话不腰疼!那要去和亲的可是爷的闺女,爷子嗣不丰可就这么两个闺女,这一嫁去蒙古三五年能见上一次面那都算好的,这般又与失掉了这个闺女何异?你无须再说,爷的闺女爷可舍不得。”
碰了好大一鼻子灰的邬思道自是不会再不识趣的说半个字,对于口气带冲的四爷邬思道心下嘀咕,下次可得记好了,千万可别再触了这位的逆鳞了,省的将来这位翻旧账。
黄昏的时候富灵阿从宫中回来,仍旧是一副没心没肺不知愁的模样,兴高采烈的向他的阿玛和弘昀讲述她在宫里头玩的有多高兴,还手舞足蹈的比划着说她还跟皇玛法比过手腕呢。
弘昀的嘴角抽/动了下:“比手腕?”
“可不是。”富灵阿得意的挺挺腰杆:“皇玛法都比不过我的力气呢。皇玛法还夸我来着,说富灵阿是女中豪杰!”
四爷沉着脸将苏培盛叫过一边:“去给爷查,近些日子都有谁进宫见过皇阿玛,都说了些什么,全都给爷仔细查清楚。”皇阿玛此次挑选和亲格格的标准明显与以往不同,他不得不怀疑是有谁在皇阿玛跟前说过什么。
粘杆处的势力主要就是渗透在宫里边,所以要查消息对于四爷来说不是什么难事,两日后四爷所需要的资料就全部呈于他的案上。
近阶段进宫见过他皇阿玛的人不少,可唯一提到过和亲一事的就是年羹尧进宫那次,纵然年羹尧对此只提了两句话,且这两句话看似无关痛痒没提他们雍亲王府半个字,可四爷的心思深沉又多疑,怎么看怎么觉得这两句话是直冲着他家富灵阿而来。
是有心还是无意,是无心还是巧合,四爷不能下绝对性评论,只是年羹尧的地位在他心里跌落了很大一截,尤其是想起年心若在府里和富灵阿之间不愉快的龃龉,想起年心若前些日子回娘家探亲接着年羹尧就入宫说了这番话,四爷心里怀疑的种子就开始生根发芽,这根刺算是在他心里扎下了根,只是暂且压住不表。
三月份,年羹尧走马上任,四爷不管心头如何怀疑,面上还是不动声色的送走了他。
四月份,康熙下旨,封富灵阿为和嘉格格,下嫁和硕亲王世子多敏,转过年三月份大婚。
至此,四爷和弘昀彻底失掉了内心存有的那丝侥幸。
四爷不死心,他兄弟中有闺女的人家多得是,怎么就偏的挑上他家的?更何况他家就这么两闺女,比不其他闺女成群的人家,怎么就不能让他将闺女养在跟前?
他就进宫试图去跟他皇阿玛说,富灵阿这性子实在顽劣,难堪大任,还是另外择人去和亲较好。
一次,康熙会觉得稀奇,毕竟他这冷性情的儿子原来也有不冷静的时候,两次,康熙会感叹,到底这老四家的子嗣少了点,所以才会这般在乎骨肉之情,到四爷三次四次的企图说服康熙收回成命时,康熙恼了,朕金口玉言,岂容说改就改的!如此优柔寡断,难当大任!
等老四被他骂的脸色灰败的走了,康熙看着老四那仿佛带了些萧瑟的背影,原本还有些怒气的他突地就有些不忍了。心道这老四往日看着不近人情的冷性情模样,不想却也是个重感情的。转而又想,到底是老四家的孩子少了些,都三十好几的人了府里头却只有零零星星的,好像就五个孩子吧?康熙摇摇头,就这么些孩子,当真是走一个少一个,也难怪老四看得比什么都着紧,想他像老四这么大的时候,他的孩子多的可是老四的成倍吧?
想起孩子这茬,康熙陡然间就觉得不对劲了,貌似老四家很长时间没添丁了吧?不对劲,这现象太反常了,照理说老四后院里头的人,这些年赐给他的,加起来也不算少了,没道理一个也怀不上吧?
于是康熙头一次关注起他儿子的后院来,这一关注这就发现问题来了,老四近几年来竟是绝大部分时间是废寝忘食的投身于公务之中,对于后院是极少踏足的,一年踏足后院的次数寥寥可数,当真可算是清心寡欲了。对于他儿子对工作的勤勉态度康熙是赞成的,不过这勤勉过了头这点他就不赞同了,而且他惊疑不定的发现他这儿子踏足后院的次数陡然减少是从他的侧福晋去了之后,这就瞬间激起康熙的敏感神经,他皇考披头散发要去出家的场景再次出现在他的脑海中。
康熙脸色沉了沉,想了想招招手叫李德全过来,低声下了口谕。
李德全心下略惊了下,却也片刻不耽误的照办。
四爷立在一片废墟前,看似面不改色的面对着那一干奴才对那小院进行毁灭性的打砸,只有身后的苏培盛有多清楚,他家爷背后紧握的拳头那指骨凸现的有多么厉害。
李德全不着痕迹的观察着四爷的表情,一撩浮尘,笑着说道:“雍亲王可别介意,皇上这不刚下了旨,转过年后要雍亲王府双喜临门,那瓜尔佳的格格可是品貌双全,用皇上的话来讲赐给雍亲王那是郎才女貌天生一对。瓜尔佳是上三旗的贵族,身份显贵又极得太后娘娘的喜*,所以太后娘娘就发了话,这未来的瓜尔佳侧福晋要住的地自然是要选个风水极佳的院子……”
李德全意有所指的看了眼已经面目全非的院子,道:“雍亲王府里这小院的风水是最过不错的,想必瓜尔佳格格也是喜欢的,只是到底是故柔侧福晋的府邸,多少有些不吉利,所以皇上就下令推了重建,更何况皇上也说了,旧的不去新的不来嘛。”
四爷抿着唇一言不发,若是往常的话苏培盛定是会出来说句话来应付一下,可现今这场景可算是戳他家爷的肺管子了,苏培盛可不敢随意搭腔,他可不想平白在他家爷心头种下一根刺,要知道饶是过了这么些年,那位主依旧是他家爷心头的一块逆鳞,谁拂谁死。
四爷至始至终的一声不吭那李德全也不以为意,依旧自顾笑道:“至于二阿哥和三格格,皇上说了,三格格转过年来就要下嫁蒙古,自是要留在宫里学规矩的,至于二阿哥,皇上从来都喜欢的很,所以皇上就想放在宫里头养着,雍亲王没意见吧?”
李德全话音刚落猛地就感到突如其来一阵寒意,只一瞬却又消失殆尽,接着耳边传来那没有丝毫起伏的声音:“望李谙达转告皇阿玛,能得皇阿玛喜欢,是他们的福气。”
李德全只觉得这声音仿佛带了股骇人的压迫气息令他脚底都凉飕飕的,忍不住抬头小心观察四爷的神情,见他面色无多大异样,便暂且暗下心中狐疑。
足足拆了两天,原本错落温馨的小院片瓦不剩,就连院内那棵上了年纪的海棠树都连根拔起,当真将这小院子的痕迹抹得一干二净。在此期间,四爷照常上朝下朝,餐餐吃饭照常,不敢让人看出丝毫的异样来,只有苏培盛知道在没人的黑夜里,他替他家爷烧了多少张写满戒急用忍四个大字的纸张,那样潦草狂乱的四个字隐忍而愤怒。
对此苏培盛除了叹气却也知道劝不得,就连邬先生这外行人都看出来了,这是皇上在试探他家爷呢。要真让皇上给试探着了,得了,还不知道接下来会有什么狂风暴雨降临到他们雍亲王府上呢。谁不知道当今圣上最忌讳的莫过于他们*新觉罗氏每代必出一个情种的传言,最恨的莫过于那让先皇要死要活的董鄂氏?专宠对于皇家来讲可是大忌,若真让皇上试探着了他家爷还有这迹象,那当真得了,爷的大业是甭想了,多年辛苦多年谋划毁于一旦不讲,怕依着皇上对董鄂氏的恨意会接着转嫁到张佳主子身上,严重点说,指不定会将皇上恨得掘坟鞭尸呢。别怀疑,对于迷惑他们*新觉罗家的女人,皇上可谓是深恶痛绝。
不过邬思道对此却有着别的想法,皇上对雍亲王盯得如此着紧,从另一层面来讲未曾没有更深的含义,想那八爷不也对他家福晋专宠数年,可他却从没见着皇上对此采取过任何行动。邬思道摸摸唇上的胡须,照此来看,不难看出皇上对雍亲王的期望甚大,要知道一个普通的亲王若是有专宠迹象的话还无关紧要,可若是一个帝王有这方面倾向,那可是致命的大忌。
想至此处,邬思道豁然开朗,不由大笑两声,原来是这样。
一晃又两个月过去,富灵阿和弘昀进宫这两个月来四爷也不知是怎样过来的,偌大的府邸仿佛一下子没了人气,不会再有那三不五时就在他面前舞刀弄枪扬言将来要做女将军的三闺女,也不会有那贴心的不时会熬些汤水送到他案前的二儿子,虽然对此他常板着脸说训,说她女孩子家要有女孩子的样,说他应该君子远庖厨,可一旦他的眼前没了他们的身影,他一下子就觉得身心仿佛都空了下来,凉飕飕的直往里头灌风。
一灯如豆,影影绰绰的照着四爷那孤单的身影,孤冷而凄清。
握紧了手中狼毫四爷闭着眼狠狠吸口气,也罢,儿女长大了终究也是要离开窝巢的,就权当,权当是提前适应吧。
日子就这般日复一日的熬着,过着,就在四爷极力说服自己这日子过习惯就好时,突然一道霹雳炸响在紫禁城的上空,炸的整个紫禁城甚至整个大清的地板都震了三震――大清定都紫禁城后的第二任皇帝康熙帝,不慎从九九八十一台阶上摔落了下来,不省人事情况危急!
张子清带着花花一进京,就明显感到这京城的气氛不太对劲,仿佛是掺杂了一丝的风声鹤唳在其中,大白天的就见着那身着铠甲手持长戈的禁卫军在大街上跑来跑去,这让张子清心头也一个咯噔,咋了这是,敌寇入侵么?
也有不少人在暗下交头接耳的嘀咕,张子清运转灵气仔细听了听,这才方知是当今皇上出事了,这才松了口气,毕竟皇上出不出事和她升斗小民何干,这政权交替也不关她何事不是?
想她去年带着花花从四川赶往京城,这一走就将近一年,她带着闺女脚程慢是一回事,再加上赶路的时机是在大冬天的,途中花花生了场大病,可把张子清给吓坏了,虽说给花花传了些灵气她情况好了些,可终归她的灵气不算多,只能请医问药。这一耽搁就是好几个月,直到花花身体好利索了她才敢带着花花继续上路,可顾忌着花花的身体到底没敢日夜兼程的快赶,因而这一走,直到七月份才得以带着花花抵达京城。
可到了京城方知那年羹尧升了官,早在三月份就走马上任了,这可把张子清气个够呛,她这运气还真是够背的。不过既然人都到了京城,那就索性呆上一段时间吧,离家这么长时间,想她干娘也是念及的很,再说花花的身体可吃不消这样来回的奔波。
买了一兜的吃食,另外买了几匹碎花布,张子清牵着花花的手从东市出来,打算穿过街道去马市上雇辆马车去她干娘家,这么多年没见了,也不知她干娘过得好不好。
“让开让开!快点都让开!”
两队身着黄马褂的禁卫军大声喝着,用力将街道两侧的民众推开,然后划着整齐的步子一字排开分列而立,手持长戈神情肃穆,似乎在等待着什么人过来。
主干街道此刻已被清空,街道两侧是戒备森严的禁卫军,至于民众全都被推搡在了禁卫军身后,没人闹场没人发表过半句怨言,当真令张子清再次感慨,这个时代的愚民政策做的真好。
正想着,这时远处传来轰隆隆的马蹄子声,马鞭子声人的喝声以及马的嘶鸣声由远及近,不消一会,一头头彪悍的马匹风驰电掣的从人们眼前晃过,而伏在马背上那些死命甩着马鞭的男人们,全都是清一色的黄带子,稍有见识的人此刻已经不禁低呼出声,这些都是皇子阿哥们,全都是皇上的儿子。
“娘,快看快看,好多马啊――”
花花搂着她娘的脖子,自个的脖子却使劲的往外抻着看,眼见着她那小脑袋就快顶上前排禁卫军的后背了,张子清赶忙将她的脑袋拉了回来,低声道:“真是的,又不是没见到马,有什么稀奇的。”
花花的眼睛不离那些马,长吁感叹:“娘,你不懂,这么多马,这要是卖了能卖多少钱啊。”
张子清眼尖的看到前排那禁卫军的身子板僵硬了一下,忙咳了两声,训道:“不许再说话,你要是再说话,回去后将你银子全部都没收。”
这时一马匹从她们跟前一晃而过,带起的风沙不小心迷了花花的眼,张子清忙将她放下蹲□子扒开她的眼皮吹了吹。
这时前方急速行驶的马骤然停了下来,遒劲的手勒紧缰绳,高大的骏马顿时扬蹄嘶鸣。
前面突然急刹车,后面的马匹差点撞了上来,老九死死拽着缰绳,看见前面猝然停下的老四,顿时火了:“四哥你做什么突然停下来!害的我刚才差点撞上来你知道吗!”
四爷视若未闻,只是转过脸死死在后面的人群当中逡巡着,一遍又一遍不死心的看着,甚至手拽着缰绳转了个方向似乎要往回走。
听到动静,前方老三停了下来,见他们停在那不动,就焦急的大喊:“都杵那做什么,皇阿玛情况危急,还不都快赶紧点的!”
想起皇阿玛四爷心头一紧,目光最后往密密麻麻的人群中看了一眼,没有见到那熟悉的身影后,自嘲一扯唇角,狠狠一扯缰绳,甩了一鞭子喝:“驾!”
“好点了么?”张子清看她红红的眼,担心的问。
花花眨了眨眼,呼口气点点头:“娘,我好了,你别担心。”
张子清松口气,摸摸她脑袋,托起她的屁股抱着她起了身,而此时刚才的高头骏马们已经过去了,没见着马的花花很失望。
可没过一会,又由远处传来哒哒哒的马蹄子声,还有轱辘的车轮子声,当那些华贵的马车由远及近时,张子清听得身后有人小声议论:“是福晋们的马车,皇子们的福晋……”
花花趴在她耳边奇怪的问:“娘,什么叫福晋啊?”
“那些达官贵人的媳妇是不叫媳妇的,他们都叫福晋。”
花花恍然大悟,然后就倍感兴趣的抻着脖子往外看,她想看看那些叫福晋的,长得是不是都很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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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入了宫,四爷就忙狠力勒紧缰绳,甩蹬下马,然后脚步不停的疾步冲乾清宫而去。其他皇子们亦是心急如焚的奔向他们皇阿玛的寝宫,老十更是边疾跑着边大喊着皇阿玛,进了乾清宫的门就直接冲了进去。
“皇阿玛!”见到龙床上躺着的那昏迷不醒的老者,众皇子惊惶的大喊道,下一刻都拔腿往寝床的方位奔去。
这时寝床周围都围了不少人,宫里头的宫妃们还有在宫里的小阿哥小格格们全都闻讯赶了过来,四爷的眼略微一扫就见着人群中正巴巴望着他的那双儿女,这种场合却是顾不得说什么的,只能用眼神安抚了下看似惶惶不安的他们,接着就赶紧赶到他皇阿玛的床前查看情况。
这一看当即心头一跳,只见他皇阿玛脸上清淤遍布,额头上绑着厚重的纱布却仍旧不时渗出血迹来,双目紧闭嘴唇发青半张着含着片人参,看起来像似不大好了。
其他皇子们心头也咯噔了一下,想来康熙这种情形他们心里都有了定论。
“太医,皇阿玛的情况究竟怎么样!”老三自认为是这里头的老大,作为他们的哥哥所以理所应当的觉得于这里他应该是带头之人,却不料他这头刚一出,其他阿哥们的眼神就晦暗了起来。
老九阴冷的看了老三一眼,然后转头看向那床前跪着的一排太医:“怎么都不说话?皇阿玛情况如何你们还不快如实禀来!如今大清可没储君了,你们个个嘴闭的跟个蚌壳似得是在等待着向谁尽忠呢?同是大清的皇子,同是阿玛的儿子,爷几个可没什么优劣之分!”说着又意味不明的瞥了老三老四一眼。
老三噌的起了身,指着老九的鼻子大骂:“老九你指桑骂槐的说谁呢!你以为自个是谁啊,没了太子你以为你自己就有希望了?呸,痴人说梦!”
老九站起来一勾拳就砸向了老三的下巴:“老子他娘的看你早就不顺眼了!”
老三一擦嘴角,嗷的一声就扑了上去和老九扭打一团,宜妃连声训斥,荣妃急的直哭,可依旧制止不住打红了眼的两人,没了康熙的压制,这些失了约束的皇子们也就和土匪无异。
老四看了眼守在他皇阿玛床前始终一言不发的老八,垂了垂眼皮掩去其中的讽意,快步来到李德全跟前,沉声吩咐:“劳烦李谙达叫来禁卫军将三哥和九弟拉开,皇阿玛需要静养,容不得吵闹。”
李德全擦擦老泪:“兄弟阋墙,要是皇上醒着,不知会有多难过。唉,皇上心头是明镜似得,以往就常说众儿子中,其实老四是最重情义的。”说完转身就往外走去,身子伛偻仿佛老了不下十岁。
四爷看了,不知什么意味的叹了口气。
老三和老九被强制拉开后,看着老四的意味极为不善。
四爷视若无睹,眼神盯着那跪着的一排太医,沉声道:“众母妃都在,爷几个兄弟能到的也都到了,趁着人齐了,你们也没什么好隐瞒的,如实来说,皇阿玛情况到底如何?”
太医你看看我,我看看你,最终还是由院判硬着头皮开口:“回众位主子们的话,由于皇上年事已高,又失足从那么高的台阶上滚落下来,所以……所以情况不容乐观……”
老九急的喝声:“怎么样个不容乐观法,你倒是给爷说清楚!”
那院判手脚哆嗦了下,头垂的更低:“怕是……熬不过三日……”
一阵倒吸气声响彻在屋内。
弘昀下意识的狠抓紧了下旁边的富灵阿,富灵阿震惊之余忙搂过弘昀如幼时一般拍着他的背安抚,她以为是生离死别的场景让弘昀伤心了,却不知弘昀心里头是另一种想法。
咬紧了嘴唇弘昀心头说不清是伤心还是愧疚,他皇玛法这厢意外说起来竟是与他脱不了干系的。他知道他从出生起就有了一个别人没有的神秘空间,他额娘曾就跟他讲过,这个秘密是逆天的,倘若他泄露出分毫,那么他们全家都会有灭顶之灾。随着年纪的增长,他越发的体会了他额娘这话的郑重,非我族类其心必异,对未知的事物人们下意识的就会恐慌,而消除恐慌的最好办法就是彻底消灭,这也是他愈发的守口如瓶的原因。
经过这么多年的研究,他终于发现了这个空间有多么神奇,作用有多么的广大,当真是逆天的存在。而借助空间的辅助,他体内的那真气他也能摸索着慢慢开始运转,渐渐地,只要他运转真气得当,不用眼睛他就能看得清事物,不用耳朵就能听得清声音,方圆几里内的事物只要他想任何风吹草动他都能第一时间得知。
利用这个天大的作弊器,在宫里头的这两个月来他得知了不少辛秘,当然这还不是最重要的,他最想知道的还是他姐姐的事情还有没有转机,所以他就着重去‘听看’他皇玛法的一举一动,想知道会不会有什么漏洞让他可以钻,可以助他姐姐躲过这次劫难。谁知这一听不打紧,这日竟让他听到他皇玛法说他额娘的坏话,本来他皇玛法要他姐姐去和亲,还拆了他们的小院子他对他皇玛法就很不满了,偏的有让他听到了他皇玛法说他额娘是狐媚子,当真令他生气极了,周身真气顿时外放,不想他身上的真气太过浓郁,那股真气就犹如实质的打在了康熙身上。更不巧的是此时的康熙正站在台阶前,这猛力的真气一打上去,下一刻康熙就从台阶滚落了下来,李德全连拉都来不及拉。
弘昀使劲往富灵阿的怀里缩了缩,他真的不是故意的,他真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听到康熙挺不过三日,众皇子的呼吸明显窒了下,这个时候的室内反而诡异的安静了下来,谁也没开口说话,都兀自沉浸在自己的思绪里。
“皇阿玛――”
听到哭喊声众皇子一惊,下意识的往床上看去,待见了他们皇阿玛并没有清醒,只不过是老十哭天喊地的抱着他们皇阿玛的胳膊大哭时,方恼怒的瞪了老十一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