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能让女子一人独走?”长青笑着拒绝,“还是我送你吧。”说完,他直接就做了个请的姿势。
“谢谢。”无卦道了谢,走在了他的前头,他盖好帷帽在离她三步的距离不紧不慢地跟着。
一路无话。
王府大门就在不远,无卦停下步子,“我到了,麻烦你了。”
“我还是送你到王府门口吧。”长青坚持。
无卦有些奇怪,“你怎么知道我住王府?”自己虽然停在离王府不远,但这旁边还是有好几户人家的。
感觉到她的不安,长青轻笑了一声,“现在全洛阳城都知道无卦姑娘住在王府。姑娘不必紧张。”
无卦有些尴尬,她没有说话继续埋头向王府走去。
到了王府门口,长青主动告辞,“在下就送到此处了,后会有期。”
“多谢。”
长青走后,无卦转身进了王府。
再回听雨楼的路上碰巧遇到了青竹,青竹见她略有醉意,忙扶了她回屋,还特地端了醒酒汤与她。
“姑娘,往后出府还是让青竹跟着您吧。”青竹在一旁关心地说道,“女孩子一人在外头还是很危险的。”
无卦摇摇头,“无碍,我比较喜欢一个人。”
青竹欲言又止,抿了抿唇,轻轻说道,“王爷如若知道姑娘醉酒归来,定会生气伤了身子……”
这又什么好气的?无卦心中奇怪,但嘴上还是这般说道,“嗯,我不会告诉他的。”
青竹默……她想说的不是这个。
“麻烦你帮我备点热水,我想好好洗洗……酒味不好闻。”
“是。”青竹无奈退了出去。
青竹边走边嘀咕:
无卦姑娘这般不拘小节,怕是会惹王爷生气。
……还是不要告诉王爷为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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眼看日落西山,韩苏心下着急,刚准备遣人出去找找无卦,徐管家就来报说无卦回来了。韩苏这才放心,遣人去叫了她,他想和之前他没受伤时一般,与她一同用膳。
饭菜总体很是清谈,鸡汤是徐管家特地吩咐的,加了不少枸杞、人参,算是大补。虽然韩苏不受宠,但这王爷的份例倒是一点不少,所以日子过得很是不错。
“无卦,喝点汤,你这么瘦也该好好补补。”韩苏拿碗给她盛了鸡汤。
无卦伸手接过,“就这一碗,剩下的你喝。”
“好。”韩苏笑了笑。
这顿饭无卦吃得很是沉默,虽然她平时吃饭就不多话,但韩苏还是感觉到了今日她似有心事。
是自己让她心乱了吗?
无卦饭后叮嘱了韩苏好生歇息,便告辞回了听雨楼。
刚才饭时,她一直在想一个问题:无命之人,既无命数,则无定数。那自己是不是也可以影响他人之命,跳脱数囚?
今日长青的话语让她隐隐意识到了这个问题。
师父说过人不能逆天改命,可如果自己本来就无命,那是不是就可以……
脑海中一闪而过的想法让她有些迷茫。
前些日子茶楼的事情,虽说她救了那些人,但后来她仔细想过,那些人本就不该命绝,那日突来的大劫很是诡异,她不过是拨乱反正,算不上是逆天。
可如果真要逆天改名,究竟会有何种结果呢?
会不会和李娘子那时一样……越改越乱……
她有些疲惫地捏了捏眉心:无卦啊无卦,这世间定数,岂是你小小一个女子说改就改了的。
一切,还是顺其自然吧。
作者有话要说:刚发现昨天没有发成功。。。这就重发
☆、无卦为卦
二十曰弱,冠。
新年既过,韩苏已算虚十九年纪,按了清大师所言,这大劫已然不远。
时间一日日逝去,韩苏倒似渐渐放下了重重担忧。
身体好了之后,他每日都会到听雨楼来找无卦。有时和她对弈一局,有时带点小食聊上许久,有时他只是安静地坐在一边看无卦在那里摆弄着他看不懂的八卦盘和那只有着三枚铜钱的龟壳。
“无卦,过几日我们同去新安游谷山可好?”韩苏有些期盼地看着无卦。
新安县就在洛阳边上,县境有谷山,奇景纷呈,似蓬莱仙境。如果想要好好游玩一下,算上来回时间,需约莫十日。
无卦不言不语地收了桌上的三枚钱币,再起了一卦。
韩苏很耐心地等在一边。
――最近她算卦算得越来越多了。
“不去。”这是无卦算完卦后的回答。
“那过段时日我们去花市赏牡丹可好?那时牡丹开得应是最好时节。”韩苏也不在意,又提出了另一个建议。
无卦摇头,“后院之中不是也有牡丹吗?等花开了,要赏花在院里就行了。”
韩苏声音低了下来,“那就算了吧……”
无卦听到他语气中的失望,很于心不忍。
可是……
她算过了……
无论去向何处,卦象对于韩苏――都是大凶。
现下只有这个风水不错的王爷府还算是个避祸之地。
她不能让他离开,也不想让他处于危险之境。
然而,有些事情,却是躲也躲不过的。
皇家春狩如期而至,所有适龄皇家子弟皆须参加,与天子齐乐。
二皇子韩苏也在名册之中。
春狩,从被封为祈王爷后韩苏每年都会参加,虽然从来不被重视,但也算是例行之事,不能不去。
这一日,韩苏再次来到听雨楼的时候,无卦直接领着他去到了后院潭水旁。
两人相对而坐在倚池放置的石凳上,中间的小桌还摆着无卦尚未收起的三枚铜钱。
韩苏这次特地带了杂记来看,想着无卦算她的卦,他好在一旁看书打发午后时间。
可是,今日的无卦很是不同,她并没有继续一个人安静地摆弄卦象,而是直接走到了韩苏面前,语气认真地说道,“不要去春狩。”
韩苏微微顿了一下,而后摇了摇头,“这怕是由不得我。”
无卦抿紧嘴唇,眉头渐渐拧了起来,缓缓吐出三个字,“去不得。”
听到她如此说话,韩苏心下明白了些什么,抬头看她,无奈地浅浅一笑,“逃一时又能如何?终日惶惶,不如顺其自然。”
无卦愕然――他竟已如此不顾了吗?明知道自己指的是什么,还偏要往那火坑里跳!
沉着声,她带着不知从哪冒出来的怒气,一字一顿,“既然能逃一时,那必能逃下一时。”
韩苏苦笑了一下,“春狩,我是非去不可的。”
“难道重病之人也非去不可吗?”
“重病?”韩苏叹了口气,“装病是行不通……”
话音未落,他就看到无卦面无表情地向自己伸出了手,而后狠狠一推……
他的身后正是那潭清澈的池水。
……
“哗啦――”
猝不及防,他被推了个正着,从坐着的石凳上直接跌入了潭水之中,冰冷的潭水瞬间将他包围。
水涌进他的口鼻,不习水性的他刹时被呛得喘不过气来。
寒凉刺骨,几乎冻住他的气息。
好在潭水不深,他扑腾了一会终在潭中站稳,咳了好一会才顺了气息。
站在岸上的无卦向他伸出了一只手,语气有些内疚与焦急,“快上来。”
感受着周身寒凉,韩苏浑身湿漉漉地站在潭水之中,一手撑着石阶,一手扶着胸口,抬眼看着她,嘴角一点点地裂开了笑容,“你可真下得了手。”
说完,他避开了无卦的手,自己撑着台阶跃了上来,“不要把你弄湿了。”
看着他如水中精灵般湿着黑发,脸色因寒冷而变得有些发白,无卦突然紧张了起来,刚才的果断凶狠全然不见,“你快去换件衣服。”
韩苏打了个喷嚏,笑着摇头,“不行,万一病不了,你可不是白忙活了。”
无卦一路推了他进了屋里,而后抱了自己的被子就往他身上盖,“你且等等,我去让徐管家拿衣服来。”
被无卦拉着匆忙赶到的徐管家见到韩苏湿成这般,真是吓得不轻。
韩苏不在意地说道,“我不小心跌湖里去了。”
当天夜里韩苏果然发起热来,如无卦想得那般得了重病去不了春狩了。
无卦知道,韩苏此世大劫必是死于非命,所以大病什么的绝不会要了他的命。尽管他现下生病,她看在眼里很是难过,但是和生病比起来,那春狩之行就如鬼门关一般。
她知道自己已然停不下来了,从一次次拒绝他出游的建议开始,从不让他去春狩开始,她,无卦,已经介入了他的命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