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莫急,会帮你打听到他的下落了,”他看我依然皱眉看他,便柔声道:“你也莫怪母后用药迷晕你,不然她没法救你出去,她是怕圣上听到了你们的对话,本宫其实也听到了你劝慰母后的话,心中也甚是感激,本宫已经很久没有看到她笑了,你且放心,圣上应是不知你们的计划,请夫人如常进行,请忠勇伯夫人常来赏心阁坐坐便好。”
我表面镇定地点了点头,一转过身
,一颗吓得快要跳出来的心放了下来,心想在这种人心亦波橘云诡的黑暗地道,时时刻刻都会得幽闭恐怖症。
“木槿,”他又在背后唤我,这回是呼我的名字,我混身鸡皮疙瘩遍地长。
“不管怎么样?!”看着我,停了一会,喃喃道:“你…….。”
最后一句当时我当真没有听清楚,以为他又说些乱七八糟的轻浮话,便故意扯开话题,胡扯道:“宫主是在说木槿很挑食吗?木槿倒是饿了,且快快放我回去用饭吧。”
他的面具又朝我顿了两秒钟,第一次没有作任何回驳,我以为他会翻脸,或是进一步嘲笑我,没想到他只是严肃地一点头道:“战事再紧,咱们三爷也不能对你如此扣门,记得多吃些肉,身子骨确有点像麦杆子。”
嘿!这小子!
我一时无语,想快点离开这阴暗的地下,便恭敬地接过那包金婵花,作贤良状地垂目称是。
他对我的表现又有些惊讶,上前一步,:“我有点不习惯你这么温柔……。”
我心说,混小子,你的距离太近了,我也不太习惯,救命的药到手了,不撤才怪,我又含笑退了一大步,行了个屈膝礼,转身便往前走去。
司马遽带着我走出地宫时,天际已露曙光,他带我走的是上次的垂花门出口。
我们转到西厢房,不想齐放正在院子里焦急地等我,为了这包救命的药,他的眼圈已熬得通红,我快步走向他,把药交到他手上,一向喜形不露于色的他竟然绽开了一丝大的笑意,可见他有多担心了。
他十分戒备地看着我身后,我回过头去,却见那司马遽还是带着白面具站在那里,没有避开齐放,我便想向他道别,他却又向我递来一个素娟裹着的小包袱,我打开一看,是那个让我昏迷又精美绝伦的面具,只听他用传音入密的神功对我说道:“这面具你收好了,我母后可真是化了一个月的时间才做好,这是只有未来地下王后才能带的宝物,我且等着你带着它来找我。”
作者有话要说:2012年的平安夜,海包子祝大家平安幸福,万事如意。新章节会在新年以后放的。具体日子,到时再通知。
☆、第二百二十八章 御前新佛子
御前新佛子
我连夜让齐放把金婵花送出,又着人打听兰生的消息,心上焦虑一夜未眠。
第二日晨时,我正红着眼睛看帐本,一边琢磨着下午怎么安排珍珠过来,韦虎来报,负责皇帝饮食起居的内侍监总管史庆陪史大总管前来问我要些兰生的衣物,我一下子摔下帐本跳起来,冲了出去。
梅林道前早站着个白白胖胖的太监,大圆脸涂得几乎惨白,高额头上压着内侍监乌纱进贤冠,正掐着胖圆的兰花指同西枫苑的老相识吴如涂说说笑笑,这史庆陪五十开外,是从小陪伴圣上的阉人,曾在庚戌国变中救过前朝轩辕和现任圣上的皇架,可谓是阉人界的大英雄,而他为人又特别低调,也不据功自傲,总喜用香粉扑了个大白脸装弄臣讨圣上欢心,深受皇宠,待下边人也厚道,是以在宫中根基极深,非白也曾提过,当年落马之后,也承他照顾一二,西枫苑的补给好歹没有断,在暗宫受家法时,也多亏他及时向圣上报告,才没有在暗宫病死,故而也对他甚是有礼,他也嘱我平素多对史庆陪示好,以报当年之恩。
说来也巧,在我回原家以前,瓜洲的玉装楼和玉人堂一直有一个来自西北的神秘客户,每每化费巨资大量购进购进华服美钗并些高级的胭脂水粉,而且特别喜欢玉人堂的金花口脂和茉莉香粉,先时怕是原氏暗人假托购物进而打探消息,后来我多方暗中打探,方才得知原来竟是其时任职内务府采买的史庆陪,亲自前来采购。
我欲通过他打听非白的消息,便同他秘密接触起来,一来二去的,便成了我的超级大客户,一开始我总以为他他买这些胭脂水粉是用来进献嫔妃,或是赏赐小太监小宫女什么的,须知宫人爱美人尽皆知。
渐渐地他向我松了口,后宫高阶妃嫔的化妆用品全由内务府专门监制,而他从玉人堂进的香粉不仅仅供给低阶妃嫔,更有一大部分是宫中乳娘所用,这些白胖乳娘的乳汁不但用来饮用,更有大量用来洗颜。
前朝宫中一直流传着一种驻颜秘方,“日进乳汁,乃补五脏,令人肥白悦泽,益气,治瘦悴,悦皮肤,润毛发,延年益寿…….”,且说当今圣上早年争战沙场,落下一堆病根,有御医曾献了个海上方,称他必须常服人奶,圣上不愧是圣上,他又非常前卫地认为:若乳娘使用上等香粉,身心愉悦,产出来的奶水也更好,更能增益气养颜。
那时我就咧着嘴跟齐放说,这就跟我那个时代,某些养殖大户,特聘钢琴名家在牛舍大弹月
光曲,以增加牛乳,提高质量,是一样的道理。
史庆培一心迷信圣上,在宫外的私宅里偷偷养了这些乳娘,便从内务府所订顶级胭脂水粉中小小地贪了一部分,也学着圣上,偷偷送给他私人豢养的五六个乳娘,来哄她们高兴,增加产量。
我自然假装不知,回到原氏后,也不说破,他便承我缄默之恩,常常递些不痛不痒的消息,我再从这些看似无关紧要的信息中分析出我所关心之人的近况。
且说这厢里,我飞速打扮整齐,冲到品玉堂前厅,满面堆笑地行了礼,史庆陪那张看似忠厚的大圆脸上正扑了层厚厚的茉莉粉,掐着嗓子的声音悠长婉转地说道: “圣上喜欢听无颜师傅讲经,意欲赐为国师,好生栽培,圣上看师傅像是念旧的人,便遣奴婢前来,还请王妃替奴婢寻些师傅平日常穿的衣物,好让奴婢快快回去复命吧。”
我暗中吁了一口气,总算那司马遽没有骗我,圣上还真要了兰生过去,好吃好喝的没有加害,可是为什么圣上要救下兰生呢?难道是想以怀柔手段降服他吗,可是兰生乃是幽冥教的弃徒,而且也不知能活多久,明明没有多少得用价值啊!?
“既有如此奇遇,本宫也放心了,”我便陪笑问道:“好歹兰生是晋王府出来的人,公公久随圣上,还请公公多多照拂于他。”
“晋王妃无需担心,”史庆陪大力一挥兰花指,娇笑道:“无颜师傅讲经甚是精辟,如今普法宗挟佛法横行,大肆敛财,想是皇上想重整禅宗吧。”
普法宗起源于轩辕末年,把佛教史分为三阶, 按时,处,机三类划分,故又名三阶教,其时正是乱世之秋,流民千里,此教名为佛法,行无尽藏施,首先让贫下众生得一些小意,使其感到三阶教乃慈悲善教,然后却让他们反过来献财,若有不愿意献财,那就不会大彻大悟,也不配信奉佛教,由此,三阶教积聚了大量财物,具备雄厚的物质基础和经济力量,三阶教最大的施主和尊崇者正是窦周太祖窦英华。战国时代,三阶教作为佛教一支,在轩辕庭朝时期就凭着过往名势,在西安仍一统佛教诸派,然而,既然窦英华在周朝尊三阶为国教,自然如今在新朝内部也暗中否认原氏的统治。
自古以来,统治者多以宗教为名来统治大众百姓,自然向宗教抛出橄榄枝,而宗教亦向政治低头,果然皇帝要以普法宗的劲敌禅宗来打击普法宗,进而培植兰生作为第二个禅宗领袖慧能吗?
可是,我很怀疑史庆培和皇帝真得能听得懂兰生的佛经,因为我以前还同兰生讨论过佛法,我发现他自己好像都没怎么明白,没几本佛经是能背出来的。
我一边胡思乱想着,一边堆起职业笑容,奉上几锭金子,又说了几句奉承话,特特特地夸了他脸上著粉甚是匀称细白,还假意向他请教化妆技巧,史庆培那苍白老脸上便绽开了笑容,眼角的皱纹一下子漾了开来,“王妃说得是,所谓女为悦己者容吗?”
不想他还认真地教了我几招,我不由听入神了,在脸上比画了几下,好像还真是比我平时自己那种“野蛮化妆法”来得细致均匀多了,不由暗想,好在我平时不太扑粉,不然非白一定很痛苦。
他一时高兴,便多说了几句:“这是王妃上回赏给奴婢的,奴婢记得呐,那是玉人堂的纪念款吧,天下间不过十盒,别说是粉了,就是那些装粉的汝窑玉簪花盒,啊哟!玉人堂的小玩意儿也太精美了些,这一盒盒用完了,奴婢一个个都留着舍不是扔哪,那些小猴嵬子腆着脸问奴婢要,奴婢还不给他们呢。”
他嘻嘻笑着,却从袖子里取了蜀绣的绢子擦了擦涂了朱色口脂的厚唇,左右看看无人,便凑近我说道:“可惜师傅惜字如金呢,有时候……奴婢看圣上倒是想同他搭个讪,多说几句,他都冷着个脸子,您说怪不怪,奴婢看了都替师傅捏了一把汉,好在圣上天恩浩荡,倒也不怪罪。”
他凑得太近,那茉莉香气熏得我有点晕,只得诺诺称是,然后我称他要走之际,便塞上一方鎏金漆盒装绝版珍珠粉:“还请公公笑纳,我……本宫琢磨了公公的肤质,特地请教了林大夫,便加了乌贼鱼骨,细辛,瓜萎,干姜,椒,以苦酒渍三日,又加白芷,灵芝,半夏,乌喙合煎,最后混入细细妍磨的合浦珍珠,俱说涂面二十日竟可增白,本宫想是个人效用不同,还请公公用后,帮着明示,用着好了便可多做几盒,专事后宫千岁们,公公也算帮了本宫一个大忙,万万不要推辞哦。”
史庆陪笑弯了八字眉,小眼睛湛湛地发着光,紧紧盯着那个小漆盒,搓着手扭捏了了一阵,快速地将小漆盒收进金绣鹤纹袖子里,口里却说:“这,这,这,奴婢怎好意思收呢。”
史庆陪临走时对我语得心长地加了一句:“奴婢琢磨着,无颜师傅到底是从晋王府里出来的,我看王妃倒是劝劝才好呢。”
这时小玉已经收拾好兰生的衣物,恭敬地递给史庆陪,史庆陪盯睛看了两眼小玉,便赞道
:“哟,这小玉姑娘真是越长越俊俏了,怪道人都说南国出美人呢,奴婢瞧着还以为小仙女儿下凡呢。”
小玉不由红着脸笑了,史庆培向后叫了声:“冯伟丛!?”
看没有任何人应声,便收了笑脸,大声地又叫了几遍,才有个眉清目秀的小太监气喘如牛地跑过来,看模样也就十四五岁的样子,行路略有趔趄,一脸忍痛之色,弯腰接过小玉的包袱时,看到阳光下的小玉,雪肤花貌,娉婷风流,真如雅芝秀树一般,不由眼神一凝,双手一颤,竟将给兰生的包袱掉在地上,史庆陪甩手就是狠狠一巴掌,那小太监的嘴角流出血来,一下子跪倒在地,抱起包袱,呜呜地低声抽泣起来。
史庆陪赶紧连连向我告罪。我自然是不怪罪,帮着劝了几句,笑道:“不妨是,都是自家人,史公公不必在意,这孩子面生的很,想是刚进宫的吧。”
“晋王妃说得正是,这个孩子是老奴在老家河州的远房亲戚,姓冯,名伟从,唉……打南边来的疫症,他一家八口人全亡故了,连着他们一个村子这…..这一眨眼就没了,如今整个村子只剩他和一个五岁的族弟,他为了那个族弟,这才进的宫,做了公公,乡下孩子没见什么世面,昨儿个因为多看了眼初喜姑娘,皇贵妃娘娘就不高兴,要不是看在老奴的面子上,早就脑袋搬家了,后来赏了一堆板子,在宫墙那儿罚跪了半宿,”史庆陪叹了一口气,抹了抹微湿的眼角,弹着金线袖口噌下来的几点香粉,悲忧道:“这孩子也是命苦,您说说,要不是没法子,好好一个人儿,何苦来做阉人呢,偏生还是个没用的下流种子,又不长记性……唉!下流东西,还不快谢谢晋王妃,晋王妃宅心仁厚,自然不会治你的罪,你个小猴崽子。”
我急忙又劝了史庆陪,看他拉着那个小太监,一瘸一捌地走了。那个小太监一边抽泣着,还一边红着脸频频回头看小玉。
啊呀!这毛孩子果然是六根未净啊!
小玉便狠狠瞪了他一眼,他才吓得掉头一溜烟似地跟上,结果撞上了史庆陪,又挨了几个毛栗子。
我们都没把这事放在心上,过不久以后,皇帝的身边多了一个年青俊美的僧人侍从,而且特准其着僧袍随侍左右,渐渐地又以祈福为名,带着兰生上朝听政,朝野讷罕,好在兰生从不多言半句,时间一久,朝臣们也慢慢地习惯了皇帝身边跟着一根面无表情的擀面杖。
有人说这是皇帝笃信佛教,打击普法宗的开始
,也有人私下里轻浮地暗喻此为皇帝的新内宠,还有人说这兰生乃是皇帝的海外遗孤。
谁都知道太祖原青江在旧庭朝时就是出了名的美男子,曾经有那么多浪漫的爱情故事,那些美丽的情人多如过江之鲤,他最默默无闻的情人可以是市井坊间向他扔丝帕的村姑,而最高贵的爱人甚至可以追溯到突厥女太皇,想想那曾经在玉北斋疯疯傻傻的老四,就是这样惊世骇俗的爱情结晶,到最后却成为了突厥有史以来最了不起的铁腕皇帝,一统东西突厥,谁又能保证这不会成为又一个伟大的天朝名人呢?
总之,朝臣们不敢胡乱轻视,我的人打听到,这个兰生的确特别死心眼,皇帝给他一堆华丽的绫罗袈裟,他却偏偏还是只穿我平日里为他准备的粗布僧袍,有时磨坏了,他都自己修补一番穿在身上。
所谓上若好之,下必效之,不久以后,随身跟着一个穿着打补丁布衣的僧人,成为了贵族们热爱祖国,鉴定风雅的新标准。
作者有话要说:2012年过去啦,我2012过得真不怎么样,2013年终于来了,祝大家幸福快乐,万事如意,诚希望这一年有转机,我希望大家能同我一样有新的生活,新的希望,一切美满。
☆、第二百二十九章 贵女始朋争(一)
贵女始朋争(一)
花开两朵,各表一枝,且说六月初七,皇后生辰大宴那日,我精心准备了瑶姬夫人同珍珠的会面事谊,那日珍珠正好带着小雀和小豹来祝寿,因打扮成粉装玉啄的金童玉女,讨着给皇后祝寿的好彩头,皇后凤心大悦,开心地抱着两个小孩许久,皇帝亲自出席了皇后大宴,赐下很多重物,以示荣宠,隐居多日的西川王轩辕复楽,亦亲自庆皇帝的邀请,出宫进贺表,送上象牙木梳十把,酱色缎貂皮袍两件,祝皇后姑母万寿无疆。锦绣见风使舵,也破天荒地送了一对紫檀座水晶灵芝双环瓶,一柄黄汉玉诗意夔纹如意,东贤王赠了一尊小金佛,南嘉郡王和安年公主送上金喜荷莲簪一对,紫檀牙座铜神龟一件,而我以北晋王的名义进献了一斛玉润浑圆的南海珍珠。
可惜很多人都知道,这是场名存实亡的婚约,17岁的如花少女嫁给一个年过半百的老人只是为了轩辕家的政治地位,而圣上也绝不会再让轩辕家的后人登上皇位,表面对皇后的尊崇,却从不留宿凤藻宫,锦绣的风芒仍是盖过轩辕皇后,在场每一个人都明白轩辕皇后可能一辈子也不会有子嗣。
行至宴中,我便请珍珠带着两个孩子到赏心阁更衣,我在屋中放了一盏琉璃盘,里面放了一堆她府中吃的凫茈,自然出于暗宫,她一下子了悟地对我笑了起来,眼中泪花闪烁,关上门时我对她别有意味地一笑,守在门外,果然,不久以后,便听到珍珠细细的啜泣声传来。小雀小豹两人怯怯地叫着外祖母。
接下去我便以各种再正常不过的名义邀请珍珠到我府上游玩,我经常抱了动物园到西枫苑玩耍,为此还专门在梅林道上给孩子们扎了几支秋千,不过小虎几个男孩还是对点将台更感兴趣,不亏是将门虎子,经常在当年我同素辉练功的地方扭打翻滚,弄脏了一身名贵的衣袍,他们的娘亲心疼得差点流泪。
我喜欢孩童以求多子之名渐渐在贵族间传了开来,可能是同病相联,轩辕皇后经常召我和动物园一家进宫伴架,锦绣得知后便经常带着非流来打断我们的宴饮,好在非流因长得甚美,又得圣宠,在众贵女中颇多欢宠,冲淡了锦绣带来的压力感,轩辕皇后年纪虽轻,倒也睿智非凡,怕引起家族矛盾,便也同召原非烟带着重阳同来,一帮子在政治上互相对立又扶持的女眷勉强处得其乐也融融。
六月初十,非流被拉去陪皇帝狩猎了,孤独的重阳扯着他那只缝补过的姣姣风筝,误闯西枫苑,奇就奇在那些七星鹤和金不离竟然没有
报警,我暗想莫非是那些神兽嫌他太小,没有危害性吗?
正好动物园也在,重阳因此结识了一大堆新朋友,动物园们心地善良,记得他们母亲介绍过二舅家的孩子不怎么聪明,但万万不准欺凌轻视,便刻意对他极其友好,大伙玩得异常高兴。
第二日,动物园一来,重阳又偷偷到西枫苑来,这回更不知道用了什么法子,竟然是当着那些七星鹤的面晃进来的。
我便问他为何那些神兽不咬他,他眨巴着漂亮的大眼睛,嘻嘻说道:“那些大鸟说紫眼睛的妖怪老是喜欢拔他们的毛,我就对他们说,如果你们敢咬我,我就让紫眼睛妖怪拔了你们的毛,剥了你们的皮,他们就乖乖让我进来了。”
我正瞪着这朵小奇葩,琢磨着他这话的可信百分比,侍卫们进来回说:公主府的初仁姑娘来了,还带着一个气喘吁吁的半百夫子,匐在苑子门口,说是前来寻世子的。
我便让侍卫引他们二人进来。那二人见重阳安然无样,明显地松了一口气。
“小…..小……人刘……彦璞,乃是南嘉世子……的教席,现在户部当……当职,”老夫子跪在地上,喘得上气不接下气,不停地拿袖子擦着额头的大汗,费了半天劲才把话给说圆了:“今日……今日……世子还未背出三字经,公主……命小人罚世子抄……抄一……百遍三字经,小人到处找世子,不想是偷偷来此处了,世子快请跟老夫回去,不然…..不然公主知道了,定要重重责罚世子和小人的。”
初仁强忍了半天,好不容易等老夫子把话说完,立刻板着脸地连珠炮似地说道:“世子好没道理,怎么逃到此处来打扰晋王妃了?世子忘记了公主最不爱世子乱跑的吗?”
她吓唬道:“世子乖,快听夫子的话,随奴婢回去吧,不然公主知道了可要罚抄二百遍了。”
在场的动物园们都同情地看着被训的重阳,十几双小眼睛默然无声地在这三人身上瞟来瞟去。
重阳扁着嘴,左手刚抓了一把杏干,右手拿着一堆五子棋,看看老夫子和神出鬼没的初仁,然后选择山崩地裂地哇哇大哭:“重阳最恨背书了,背不出来就得抄,每次还得抄一百遍,重阳的手都抄断了,母亲大人好狠的心。”
动物园同情地看着重阳,小雀怜悯地叹气道:“俺娘也逼俺们背书,背不出来也得抄,俺也最讨厌抄书了,还好只让俺抄五遍便罢手了。”
r>虎子轻轻拉了一下小雀的袖子,小女孩便噤了声。
然而,得到了舆论同情的重阳,觉得别家孩子的娘就是比自己的娘公平合理多了,于是哭声更大,然后满地撒泼打滚。
初仁和刘彦璞开始慌了阵脚,手忙脚乱地劝重阳不要哭。初仁不是一般地紧张,紧张地看着四周的侍卫,万般警戒道:“世子快随我等回去,这时不是咱们该来的地方,晚了就要来不及了。”
我一开始没明白她的意思,只是命人拿出一堆好吃的哄重阳,动物园也跟着一起哄,虎子还很仗义地说:“重阳莫哭,俺们来帮你抄,俺们五个人每人帮你抄二十遍就行啦,你再多抄十遍,你娘看了,定然觉得你是个用功的好孩子,便不会怪你啦。”
重阳奇迹般地停了哭声,红通通的鼻子用力吸回一条长鼻涕,认真地希冀道:“当真。”
虎子正要点头,却听有人冷冷道 ,“谁敢替世子抄书,本宫便告到父皇那里去治他个蛊惑之罪。”
这个帽子相当之大,动物园们虽然听不懂,但却明白这一定是十分可怕的罪行,就此骇在哪里。
却见琉璃珠帘外出现了数个冷着脸的华服美人,后面还跟着四个肃着脸的高壮武士,而西枫苑的武士也早就紧张地围了过来,跪地请安,挡在珠帘之前,隔开了我们。
为首一人,肤如白雪,长眉入鬓,凤目潋滟生姿,眼角处薄施金粉斜飞,不怒而威,乌玉般的发丝挽着超级繁复华丽的鹿缕髻,上身穿了一件织锦藕荷色对襟冰肖衫子,金跳脱勾着倩素红的长帛,曳地生辉,称出佳人高挑诱人的身材,束着整幅钉金绣的孔雀开屏百褶流仙裙,孔雀的锐目镶嵌着一颗西域产的稀世大红宝石,足有鸽卵般大,切磨得璀璨剔透,而那孔雀的绿羽竟全由晶莹的小蓝宝石细细排布而成,一直密沿到织锦拖边裙子沿上,远远望去,佳人每移莲步,阳光悉数透过这些名贵的宝石珠玉,只觉流光幻紫,惑人心神,真似孔雀仙女下凡一般,冷傲绝艳,宠贵逼人。正是当今圣上的爱女安年公主原非烟。
动物园虽然跟着他们娘进过宫,总算见过世面,看到眼前安年公主的阵杖,也不禁惊傻了眼,全都愣愣地盯着公主裙子上的大孔雀看去,小下巴一个个掉下来,小雀的眼中闪着无数星星。
说起安年公主身上这件孔雀开屏百褶流仙裙,倒是引出一幢宫庭典故,南嘉郡王打下巴州,城主巴特勒是西域人,在逃亡途中
被乱军射死,因巴特勒早年聚众以丝路盗匪为生,做了不少打劫过往富户的勾当,是突厥有名的恶匪部落,后来为前突厥叶护果尔仁消灭,自己只身出逃,来到中原地带,隐姓埋名,继续杀人越货,后来凭着这些血腥财富,才捐了窦周的地方官,一并招兵买马做上了巴州城的城主,巴州的老百姓传言他把大部分的珠宝都偷埋在一个不为人知的地方,投降的副将为讨好宋明磊,抄了巴特勒的底衹,把抄来的财宝全献给了宋明磊。
宋明磊是何许人也,一看其中不少是西域珍宝,便认定了那传说乃是真的,凭着巴特勒的一幅字画,便查出了财宝的所在,他只用了一队人马,竟不用火药或是任何人力,便凭着奇门遁甲的异术,连夜挖了巴特勒早就盖好的的坟头,一并把早已仙逝多年的其夫人及父母的墓穴连着打开,把陵穴下的陪葬珠宝全挖出来,足足运了十大车。
宋明磊饶了那副将,按圣上的尺寸连夜用云锦做了几件皇袍,命人将其中一部分西域珠宝全部打碎,按色彩不同精心点缀五彩云纹、蝙蝠纹、十二章纹等吉祥图案,又将金器溶成无数金片镶嵌五爪金龙的麟片和爪上,将罕间的黑宝石又镶在龙眼上,又并着剩余的宝物及连州城反抗将领的家产全部献给皇上,圣心自然大悦,金银留下赏赐给麟德军诸将士,珠宝大部分赐给安年公主,剩下的就留归国库。
安年公主一片深情地夫唱妇随,皇帝赏下的这些珠宝不敢独享,命尚衣局最顶尖的几位衣娘扯了新进贡的几件蜀锈缎子,花了数十日夜辛辛苦苦做了一件凤凰展翅襦羽裙,一件孔雀开屏百褶流仙裙,把那件凤凰襦羽裙献给了皇后,那件孔雀流仙裙自己留着,皇后见了十分喜欢,第二日皇后穿着凤凰裙接受内外命妇朝拜时,锦绣皱着眉叹道,皇上昨夜还在本宫处感叹国库空虚,前线钱粮十分紧张…..
皇后听出了弦外之音,便不得不将孔雀流仙裙献了出来,锦绣命内务府把那件精美绝伦的流仙裙撕得稀烂,只把珠宝留下全赏给了乔万和奉定的武将,美其名曰安抚功臣,皇上为此大大夸赞皇后,锦绣,堪为天下妇人的表率,安年公主虽不说什么,但化了大价钱替锦绣做了嫁衣裳,自然大不悦,同锦绣的矛盾更生。
言归正传,这厢里,原非烟傲然立在帘外,我正要堆起笑脸迎她,不想她看到重阳手上抓着食物,立时沉下脸来,也不等奴婢掀起琉璃帘子,就踏着天山白玉屐,一派悦耳地疾步掀帘子进来,一下子打掉我拉着重阳的小手了,白着脸对初仁喝道:“蠢
奴婢,怎敢让世子吃这里的东西。”
我不及躲闪,她手上的珐琅指套一下子在我手上滑出三道深深的红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