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存安也点点头,“就这样吧。”唉,他心里也是怒其不争,这里面的弯弯绕,绝对不是女婿说的那么简单,可是女婿不想让他们操心,那就不要多问了,他相信女婿有能力摆平一切。
林俊彦是打探小心的时候,花了些银钱,不过,他觉得这都是应当应分的。要说有人利用李存严来给自己家和岳父家找来麻烦,那是机会少的很,毕竟当初在那边千户所的时候,大家都知道这李存严是因为用那位姜副千户的名头做了些坏事,所以才又被发配的,岳父和李存严都是隔了好几代的亲戚血缘了,如果说他们利用贤哥儿来对付他们,那还说的过去,用一个这种无用的人来对付他们,那是开玩笑。
不过万事都以谨慎为主,查清楚一些也好。这李存严大概是想着跑回来原来的千户所,或许真的想找自己岳父一家,可惜他不敢露面,也不能以真实身份打听消息,毕竟是个逃犯。最后打听到岳父已经到了余泽的时候,就冻死在了这留客亭。
林俊彦倒是认为这李存严死了的好,不然真的活着找到了岳父家,那情况不明的情况下,岳父看着是一族之人的情分上,说不定就会收留一下,这万一出点什么事儿,那就严重了。
所以他花点钱打听消息,让岳父家对这李存严彻底死心,那真是再划算不过了。
林俊彦和李存安还要商量如何和那钟县令说这个事儿,太过重视,那钟县令一定觉得事情不简单,所以还是淡化处理,林俊彦是一户也不插手,让这钟县令自己去处理,到时候也只能是以冻死人给定案了。
毕竟这么多天都没有人上门认尸,就只能当作是无名人士了,各处也没有丢失人口的文书,矿山那边自然不会出这种文书,所以最后就让人给拉出去埋了。中间林俊彦也安排人给选了个相对好的地方,李思雨想着,这位堂叔,如果最开始就有那种踏实干下来的决心,也绝对不会像现在这样,客死他乡了,而且连个墓碑也没有,谁也不知道他是谁。
他最后跑到余泽,也许是觉得自己快死了,在他的心里,父亲不管怎么看不上他,也会给他收尸的吧,然后能给他抽空烧纸钱,如果真是这样,他猜对了。
这个时候的人对于死去的世界也是很重视,不想当孤坟野鬼,也不想在地底下连一文钱也没有。
李思雨想着,但愿这位堂叔赶紧投胎转世,下辈子就做个好人和踏实的人吧。
这件事儿毕竟不算什么大事儿,因为传得范围听小的,没有引起大家的恐慌,不过林俊彦也是安
排了人在余泽的周围巡逻。
“真是气死人了,他以为他当了县令就是什么了不起的官了吧,还要把他们那地儿给盖起围墙来,想把我们这些排除在外是不是?”所镇抚娘子真是气死了,想想这个就觉得义愤填膺。
事情是这样的,开春了,钟县令就和上头请示了,想着余泽这边要和别处的县城一样,要盖个城墙,不然哪里像一个县城?
这事儿吧,还让上头的人给批了,听说还发了一笔钱,这边劳动力也有,老百姓去修城墙,这是属于劳役,责无旁贷,况且这也是为了大家的安全着想啊。
估计钟县令和上头说的时候,肯定是把那死人的情况给说了,不然哪里能这么容易?
“还不是他女儿给人家知府的儿子做了填房,这有姻亲关系呗,真是上头有人好办事儿。”所镇抚娘子不屑的说道,这钟太太瞧不起他们,她还瞧不起他们呢。
这要是起了城墙,那么就和县里那集市给分开了,毕竟这千户所和百户所都分散的比较开,且是属于军户人家,主要是开荒种田,和这县城里开铺子开酒楼青楼不一样,是不能在繁华的街道的。
钟县令这还真是大手笔啊,想着能弄出个繁华的县城,这功绩不就上去了?
毕竟这边余泽人家主要感谢的是林俊彦林千户,认为没有林千户,就没有今天的余泽,所以钟县令只能是在别处下功夫了。
“哼,那下大雪的时候,不是屁颠屁颠的找我们这些粗人给他们帮忙,现在倒好,过河拆桥,太没有良心了!”
姜太太说道:“其实这样也没有什么不好的,咱们又不求着他们,我们干我们的,他们弄他们的,就是修个城墙,他唉这样就这样。和我们一点儿也不相干。”
还没有听说哪里的千户所和百户所,是要给建在围墙里的,所以根本就没有考虑给圈起来。钟县令要这样和他们文武分开,那再好不过了,以后就各人管各人的事儿,大家井水不犯河水。
李思雨也点头,“姜太太说的是,何必这么生气?以后权责分明,大家各司其职,其实也挺好的。”至少他的夫君就不会管这钟县令县衙的事儿了,只是这钟县令在需要人帮忙的时候,求的那叫一个真诚,可是转眼间就打起了自己的小算盘,果然是和钟太太一样,喜欢利益算计的很。
不过这也是迟早的事儿,这样一来,淡化了自己丈夫对余泽的影响,对自己的丈夫也是个好事儿,如果别人还老说余泽有现在,多亏了自己的丈夫,说不定就被人记在了心里,以后成为攻击他的一个借口呢。
毕竟这所有的一切都是皇上的,就是你干出了很大的功绩,那也是皇上慧眼识珠,要不是皇上封了他林俊彦在这边当差,哪里有他这个机会?
所镇抚娘子气愤也是她的脾气使然,讲台天道:“只要不是让我们这边的人去给他们修城墙就好了。他们喜欢怎么做就怎么做。”
对那些老百姓来说,修城墙也是为了他们的安全着想,所以不会反抗,肯定会去修的。
县衙里还有县丞和县尉,主薄等人呢,他们也不乐意千户所的人插手他们的事儿。
李思雨跟林俊彦说起这个事儿的时候,林俊彦也没有生气的意思,只是李思雨觉得这位钟县令说不定以后还会弄出什么事情来呢。
但是那已经不会牵连到自己的丈夫和父亲了,最开始钟县令才来,有些事儿就是上头吩咐了,需要自己丈夫协助一些,如今都已经泾渭分明了,他根本也不需要保驾护航了。
就像那大年三十,如果再遇到死人,那就是县衙的事儿,如果身份是军户,林俊彦再介入,其他的谁也不乐意多搀和。
文官和武官想来是各自为政的。钟太太上次那事儿没有说成,以后就基本不来往了。听说也已经很快的给她家的二儿子说了亲,好像是肃州的一个还不错的人家的姑娘,是她女儿给做的媒,李思雨因为觉得这和自己关系不大,也就没有具体打听到底是谁家的姑娘,反正没有好处的事儿,钟太太是不会干的。
钟县令红红火火的在办他的大事儿,林俊彦他们已经开始让葛君湖准备春耕事宜了。
去年养了马,今年可以用马来拉犁,这样就能快很多。
不过也有人反对,觉得用这种战马去拉犁,那是杀鸡用牛刀,而且是侮辱了这些马。
但是大部分人却觉得,现在没有战事,养这些马,每年都要花那么多粮食,让它们在春耕的时候,出出力气又怎么了?难道这种的粮食它们都不吃吗?这包谷杆子最后还不是大部分都给马喂了吃了?
所以少数服从多数,马匹是要用的,但是用的时候,要精细,每户要用马的,可以去马场登记,然后在用马的时候必须保证马匹能够吃的好,吃的饱,如果发现谁家要是用马的时候,把马给饿着了,那对不起,以后就不准你用了。
开玩笑,这马养起来也不容易,用的时候不精心,只想着让马出力气,把马朝死里用,然后还吃不饱,那这样的人家也不必给他们方便了。
李思雨听了这个规定,就觉得挺好的,马匹是个金贵的东西,是得好好的保养。不然用坏了,那损失可就大了。
这余泽管辖下的军户都特别高兴,用马能减轻大家的负担,以前就是全人工,天天也累的不行,有了马,那就事半功倍,就是让他们多开些荒,他们也乐意啊,因为地多了,这粮食也就多,家里留下的也多。
另外千户所还另外买了一批耕地用的犁,也是免费给大家用的,当然也得排队用,一切目的就是为了让大家把田给种好了,种踏实了。
就是这犁地是把地给翻了,但是有的地,翻得时候,那土块就比较大,还得用锄头再一一的给敲细了,这个也是费劲的很那。尤其是这边的天气,冬天特别冷,土虽然化冻了,可是翻起来也是有一些大土块的,这样种田起来就产量不高。
李思雨倒是想起那种钉耙一样的东西,如果把钉耙放大,然后用马车在前面拉着,这一趟下来,土块也就变得细了,不用大家用锄头一个个的去敲去了。
李思雨把自己的想法告诉了丈夫。林俊彦听着神色就变得很有神采,说道?:“大的钉耙?”
“对啊,我记得看过涂婶子家在菜园子耙土就是用那种钉耙,咱们可以做些钉齿更大一些的,这样马拉的时候就不容易断,那些土块也容易把耙细了。”李思雨说道。
还有那种现代化的翻土机,不过那是不现实的,用马拉着的,大型钉耙是可以考虑的。
这样就能省多少力气?
“你能把具体的画下来吗?”林俊彦问道。
李思雨绘画功能还存在,点头道:“可以,我想的是这样的,不过最好去铁匠铺或者动这农具的人多问问,那样做最简单实用。还有就是如何让马能拉住了,这样大的,至少得几匹马一起拉才能行呢。”
林俊彦接过李思雨画好的那种大钉耙,“很是不错,得妻如此,夫复何求?”
李思雨笑道:“瞧你说的,我就是喜欢乱想,成不成还是一回事儿呢。”她也不知道这个时候的
锻造水平有多高,这个时候那种钢都还没有出现呢,只能用铁了,后续的事情,她一点儿也帮不上忙。
“你这乱想都比别人想的好!这东西如果成了,以后这庄稼的产量肯定又提高了,也许我们还能开始种小麦了。”细细耕耘过的土壤,撒小麦的时候,出芽率才会更高。
“这小麦不说产量不高吗?”李思雨问道。
“那是因为当初开荒的地不算多,种小麦是有些不划算!但是现在地渐渐的多起来,咱们养马,买农具,就是个各家军户发东西,都是需要钱,上头发的也不算多,如果能种小麦,这小麦的价格比玉米和高粱要多许多,我们就可以用这个换取更多的东西了。”
虽然说这卫所不能参与商家的买卖,不过只要交够了上头要求你交的粮食,那么剩下的,都可以让各个千户所自行分配。
这也是上头给大家的一项福利,不然什么都没有,只等着俸禄,早就不成样子了。
如果真的一点儿油水也没有,那大家都不思进取,种到够交的数量就好了,这谁还有那个积极性那。
李思雨还有个问题,“这边气候到了冬天那么冷,会不会对小麦不好?”
“这个倒是问题不大,肃州这边也有耐寒的小麦种子。”林俊彦说道:“小麦本身就是很耐寒的,加上是这边的品种,所以没有问题。”
“那是不是可以种春小麦?”李思雨问道。
“春小麦就算了,春天主要还是中玉米和高粱或者地瓜都行。等秋天的时候,可以选一部分种冬小麦,不耽误明年的春耕。”
林俊彦拿着图纸去找人办事儿去了。当然,夫妻两个都有默契,是不会说出这东西是谁画的,想那次正因为爹的本事,就被别人差点把贤哥儿给害了,他们现在行事都谨慎的很那。
“钟太太请我?”李思雨看着这请帖,问道:“难道是他家的二小子定亲?”
也就是这个事儿了,不然不会这样上门来,估计是上次被李思雨给拒绝了,这次找了一个好人家,所以想在自己面前炫耀炫耀。
李思雨觉得这位钟太太有些小心眼了,这么斤斤计较干什么?她不是青夕的娘,自然没有那个权利决定她的婚事,可是在钟太太心里就把自己给埋怨上了吧。
也得亏她如今只是个县令太太,要是当上了大员的太太,是不是就要因为这个给自己小鞋穿那。
姜太太和所镇抚娘子也接到了请帖,都过来找李思雨,然后李思雨也告诉她们,自己也有请帖。
“我娘那边倒是没有。”李思雨听他们问,就答道。
“这钟太太还真是,请人还分三六九等,这次武官这边,就只请了我们三个吧,百户太太是一个也没有请。”姜太太说道。
“也不看看自己也不过是个七品芝麻官的太太,这就瞧不起人了?真是不想去她那边,去了肯定又是得意洋洋了。”现如今人家在内城可是一把手啊。哪里会把他们放在眼里?
而且虽然他们丈夫的品级比那钟县令高,只不过两者不是一个职权范围内,平时井水不犯河水。
“怎么不去?是好事啊,咱们也去热闹热闹。”李思雨笑道。
不去还成了自己小心眼了,这官面上的事儿,可不会因为你不喜欢谁,就不和谁来往的,有些场面还是要顾及的。
“唉,去就去,谁怕谁啊。”所镇抚娘子也气势的说道。
结果到了那天,真的是去了县衙后宅,这县衙后宅,如今也像模像样了,连花园子都有了。
钟太太对大家说道:“我这人那,虽然年纪大了,就喜欢这花花草草的,看着这些心里就喜欢。”
旁边的县丞太太忙说道:“这样才好呢,这才是意趣,咱们县太爷可是堂堂的进士老爷,这以后看见这么好看的花,肯定会诗兴大发的。”
所镇抚娘子嘀咕,从乡下发迹过来的想,现在竟然说喜欢花花草草,那喜欢的是狗尾巴草吧。
其实钟太太呢,是一个地主的闺女,以前是低嫁给钟县令,后来人家钟县令是一路高歌,直到中了同进士,已经从农户成为了士。
县尉太太也跟着附和,说道:“要说谁由福气,那不是钟太太您吗?瞧一瞧,儿媳妇一个比一个好,这次二少爷说的二少奶奶,可是肃州知府的侄女儿呢您那,和知府大人也算是亲上加亲了。”
原来是知府的侄女儿,这还真是是个‘好亲事’啊,不过和青夕一比,也不算什么了,李思雨心里有些好笑,青夕可是伯爷的女儿,她父亲可是管辖着一个卫所呢,官职还是世袭的,这知府能世袭吗?
而且这位钟太太的女儿不是已经嫁给了这知府府了吗?怎么着,还要搭进去一个儿子呢,有些浪费了,钟太太应该找一个另外势力的人家才是,白白的浪费了一个姻亲的名额啊。
因为是给二少爷定亲,所以还请了戏班子,钟太太让李思雨点了第一出,毕竟李思雨的丈夫品级最高,哪怕她是县令太太,也不过是个七品官的太太,这个规矩是越不过去的。
然后是姜太太,所镇抚娘子,最后才是他们这县衙的太太们。
所以呢有时候你再得意,到了这种时候,也是要低头的,朝廷给大家分了品级,那不是开玩笑的。
都是喜庆的戏,李思雨听着好觉得很顺耳。
只是中间吃席的时候,那县丞太太非要弄个什么击鼓传花,谁接到花就要吟诗作对的,本来这县丞太太是想让这些粗鲁的武官的太太出个丑的,也好显示她们文官太太是有底蕴的,结果人家三个是一点儿也不含糊,说的那叫一个顺溜,那叫一个快,倒是他们几个被人难住了,被罚了好几杯酒,有些醉了。
所镇抚娘子回去后就心情很爽,让你们也瞧一瞧咱的厉害,别以为她们嫁的是武官,就什么也不懂,她们也是从小就饱读诗书,一点儿也不含糊的,不然凭什么是自己嫁给了这所镇抚啊,自己的丈夫怎么可能会娶一个目不识丁的女人?那县丞太太还真是太小看人了。
李思雨回去后,就把今天的疑问问了自己的丈夫,毕竟依钟太太的性子,她就是给儿子找个武官
的女儿,也不会找知府的侄女儿呢。这种浪费的行为,对钟太太来说,那真是心里在滴血才对。
“知府的侄女儿?”林俊彦想了想,说道:“难怪这次那钟涛这么容易就请下来了批示公文,原来原因在这里。”
“你赶紧跟我说啊。”李思雨八卦之光又开始闪耀了。
林俊彦笑着说道:“肃州知府的太太是个母老虎。”
李思雨一听忍不住笑了,大概是从来没有听自己的丈夫这么说话,感觉真的是很好笑,连母老虎这个词都用上了。
不过林俊彦却搂着笑得很开心的妻子,继续说道:“正因为他的太太是个母老虎,所以管的严,肃州知府有贼心没有贼胆,但是早年的时候,却看上了一个良家女子,不敢带回家,只能在外面置了外室。后来嘛,当然是知府太太发现了,把外室一顿暴打,然后当着那肃州知府的面给这个外室许配了人家嫁出去了,不顾当时这位外室已经给肃州知府生了一个女儿,那知府太太不准肃州知府认作女儿,最后就当成侄女儿养着了。”
“啊?”李思雨听得是目瞪口呆,这位知府太太真是太彪悍了,简直是!可惜遇到了肃州知府这样的伪君子,当面一套背后一套的,弄出来一个外室来恶心人,所以对这个外室所生的女儿,就不准她叫自己的丈夫爹,直接当成侄女儿了!
“这位知府大人可真是太不要脸了,既然已经有太太,为什么还要置外室?这不是坑人吗?自己也没有那个胆儿,还想享受齐人之福,活该!”